“太子妃请。”

    苏公公朝鸾鸠弓了弓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是鸾鸠第二次来这里见廖明耀。她进去的时候,廖明耀正在练箭。一支箭从鸾鸠耳边“嗖”地一声,箭风带动她耳旁的碎发。

    鸾鸠顿住脚步,眼睑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福身,行礼

    “儿臣见过皇上。”

    “锦羽来啦。”

    廖明耀收势,将那弓递给旁边候着的公公。

    “听说你有事禀奏。”

    廖明耀从宫人奉上的托盘拿过巾帕,一边走着一边擦着手

    “何事?”

    鸾鸠福了福身

    “先前皇上吩咐儿臣去查关于东宫云良媛小产一事,如今已有结果。特来禀明。”

    “哦?”

    廖明耀诧异地应了一声,将那巾帕递给宫人,又接过另一宫人奉上来的热茶,坐到几案前

    “那你且说说。”

    他掀开茶盖,拨了拨茶面。

    “启禀皇上,云良媛小产一事,实属意外”

    闻言,男人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鸾鸠一眼,语气沉了两分

    “意外?”

    “回皇上,是这般的。”

    听到鸾鸠这般说,男人重新盖回了茶盖子,把茶盏放回了几案。正襟危坐地望着她,似乎在认真地听她的说辞。

    “云良媛有了身子后,就睡得不太踏实。所以太子殿下特地为云良媛选了的安神香。”

    “照你这般说,是太子谋害了云良媛肚子里的胎儿了?”

    语气渐渐严厉。

    “回皇上,没有人要害云良媛腹中胎儿。只是碰巧的,云良媛用的安神香中和她用的胭脂里有一味香料冲了。对旁人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对有孕者而言,便是大害。”

    “你此话当真?”

    “回皇上,千真万确!”

    “那云良媛为何说是你的手笔?”

    “关于此事,儿臣已经与云良媛心平气和地谈过了。她也说是她痛失爱子,一时心切,误会了。还请皇上明鉴!”

    廖明耀一双锐利的眼睛凝视着鸾鸠良久。他不说话,也没有旁的动作,就这般盯着。瞧得鸾鸠这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跪地

    “是儿臣实在不够小心,未曾小心地叫人核查云良媛的一律用度。请皇上责罚。

    便见廖明耀伸手将方才放在桌上的茶又重新端了起来,掀开茶盖,放到唇边抿了一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嗯,这个茶,不错。苏公公,你去叫人,装一些,给太子妃带回去尝尝。”

    “儿臣谢皇上赏赐。”

    “你确实该罚!”

    廖明耀将茶盏放回桌上,望着鸾鸠,故作板脸

    “你既为太子妃,当叫朕父皇,叫什么皇上!以后,都叫父皇,知道吗?”

    “是。”

    “嗯?”

    刚好苏公公将茶叶送了过来,鸾鸠双手接过

    “儿臣谢父皇。”

    廖明耀这才又重新露出了笑容来,满意地“嗯”了一声。

    廖靖邺得知鸾鸠去见了廖明耀,立马从宫外往回赶。等他到了殿外,得知鸾鸠回了明珠阁,又连忙往明珠阁去。一进明珠阁的门槛,便上前一把将刚坐下喝茶的鸾鸠给拉了起来。

    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儿后才问了一句

    “锦羽,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怎么了?”

    廖靖邺这才放心地坐下

    “我听说你去见父皇了。”

    “嗯。前些日子不是父皇让我查云良媛小产之事吗?我这查完了,前去禀明案情。”

    “你查完了?”

    廖靖邺闻言,心头倏地一紧。转头凝视着鸾鸠,以至于旁边宫女奉上的茶都未曾去接。那宫女便只得一直保持着奉茶的姿势。鸾鸠轻轻地

    “嗯,都查清楚了。”

    她转过头,面相南璟

    “说起来,这事儿得怪你。”

    廖靖邺神情一凝。鸾鸠瞧着,想起了那医书上关于冬凌花的功效,心中不免对蒙在鼓里的云涟漪不免又多了两分感慨。

    “怪我作甚?”

    廖靖邺眼神闪烁地躲了开去。

    “若不是你对云良媛不够关心,又怎么会去给她选那安神的熏香。你要是对她上心些,就该知道她用的胭脂里有味香料与你选的安神熏香掺杂一起,是对孕者有大害处的!”

    听完,廖靖邺愣了半晌

    “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是怎样?”

    鸾鸠问他,一双眼睛望着他。只见他有些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尖

    “我还以为是谁故意下恶毒东西谋害的呢!”

    “有啊。不是我送了汤药过去,她喝了就出事了吗?你不是觉得是我害的吗?”

    廖靖邺微囧,他当初也确实是顺势而为,没有想过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我……”

    他迟疑了一下,却见鸾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逗你的。都说了那是从前的事,我们翻篇就当过去了。没想到你……”

    “胆子肥了?现在都敢调侃我了?”

    “我怎么敢啊,开个玩笑而已啦”

    “果然,现在是对你太好了,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哈哈哈哈哈哈”

    鸾鸠指着廖靖邺,捂嘴而笑,廖靖邺这才回过神来,想说鸾鸠两句,但是看她笑得那般开心,又突然觉得,让她笑会儿也没什么了。

    很久很久以后,廖靖邺都在想,如果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多好。这样,他就可以永远看到鸾鸠这样的笑。

    元宵宫宴。

    “这不是东宫的良媛吗?怎么也来这宫宴了?”

    有许多贵妇人望着鸾鸠后面席位的云涟漪,侧头低声私语。

    “是啊,这也太没规矩了。一个良媛,竟然也能来参加这样的场面。”

    “那可是云太师的女儿,又是太子殿下的偏宠自然不一样。”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什么位份,就谋什么样的本分。这不明摆着给正室争锋相对,叫太子妃难堪吗?”

    “哎哟,她叫太子妃难堪的事儿还少吗?”

    “行了,少说两句吧。”

    “她们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够这样说我们家良媛!”

    云涟漪身旁的侍女不满道。云涟漪听着,这面色也一变又变的。

    正准备起身,却见鸾鸠已经站起了身,朝对面那几位私语的贵妇人席面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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