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青蘅，你这是又要出去？”
某高校宿舍内，端着脸盆的女生撩了一把头发，看向扶着门框蹑手蹑脚的少女，后者闻言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将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宿舍内其他女生的目光。
“吱呀——”
尽管关门的动作已经放得极轻，带着年代感的旧绿色金属老门仍旧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顾青蘅站在宿舍的长廊上，一改方才鬼祟的姿态，肩背挺直，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轻剑。
她掂了掂背后一个长黑的吉他盒子，快步出了连廊，向着校外走去。
市第一人民医院。
顾青蘅按了电梯，熟门熟路地路过护士站，钻进一间病房，一个身形清瘦的老头盘腿坐在病床上，眯眼笑着看向少女。
“哟，这是谁来了？”
“‘这是谁’没来，你徒弟来了。”
顾青蘅看着老头无语的眼神，微微凑近，压低声音，学着剧里的霸总，“怎么，是我你不满意？”
顾青蘅看着老头不忍直视的表情笑出了声，将身后背着的吉他包放下，转身去卫生间洗手，又在病床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削皮。
老头看着在顾青蘅手中逐渐脱下外皮的苹果，眯了下眼，又看了眼被掩上的房门，放低音量。
“长留剑你带来了？放哪儿的？”
顾青蘅将削好的苹果切块放在碗中，又用纸擦了水果刀和手，苹果的汁液流过指缝，顾青蘅手指又长又细，青色的血管在手背极其明显，她收拾好手上，抬头看了眼老头，对着沙发努了努嘴，“那儿。”
老头看着靠在沙发蹲坐角落的黑色吉他盒，嘴角抽了抽。
这可是他们青山派传了百年的镇派之剑，只传有仙缘的弟子。
老头又看了眼专注盯着苹果的顾青蘅，狠狠叹了口气
祖师在上，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儿当徒弟。
顾青蘅看着老头的表情，叹了口气，“师父，你真的没有算错吗？我觉得我真的不是修行的这块料。”
她从小就是孤儿，因为一些原因没被收到福利院，而是被师父收养，从小跟着师父学习各种让唯物主义大佬们棺材板压不住的东西。
老头闻言一只手狠狠拍在床边，“你在质疑我的眼光？我不信你，难道还能不信自己？肯定是你这个臭崽子不好好修行！”
他说着捻起一块放在碗里的苹果向着顾青蘅砸去，苹果块高速移动，落在顾青恒眼中却如同慢放一般，她微微偏头，避开这一击。
“啧，恼羞成怒就动手吗？？你还讲不讲武德？”
“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臭丫头，你再躲一个试试？”
顾青蘅这下不动了，她站在原地，表情轻松，看着老头不断扔向她的苹果块“暗器”，目光凝在那鲜白的苹果块上，下一刻，她伸出右手——
弧形的苹果块落在她两指间。
顾青蘅将那“暗器”扔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吧了两下。
“师父你差不多得了，别浪费粮食啊。”
老头重重地哼了一声，挥了挥手，一道风劲打向门上，顾青蘅眸光一紧，目光从门上转回，看见老头对她招手。
“我给你算过了，今天就是你渡劫的好日子，等会儿你就带着长留剑，去郊区找个山头，就在下午三点，运转星天诀，记住了啊，别找有避雷针的山头，好了，别在这耽搁了，赶紧去，不要错过了时辰。”
“行吧行吧。”
顾青蘅拎起黑色吉他包，想到里面放着的一把粗糙的木剑不禁扶额叹息。
准备随便找个地方糊弄一下差不多得了，现代社会真白日飞升了走进科学不得来个五百集的续集？
顾青蘅站在街上，打开缺德地图，找了个市区外的不知名山头，打了个车到附近后就下了，虽然是大白天，但司机师傅的脸上还是透着一股莫名的惊恐。
她再次打开缺德地图，看见下方热心网友拍过的图片和画风逐渐恐怖的评论。
......
不就以前是个乱葬岗吗？至于这么害怕？
顾青蘅紧了紧身后的吉他包，向着山顶走去。手机被揣在兜里，屏幕发着微弱的光亮，一闪一闪的，如同接触不良的老式灯泡，一道仿佛电流滑过的声音，屏幕上映出一道面庞——
那是一张同顾青蘅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原本曜黑的眼眸空洞无神，一行血泪蜿蜒流下。
面容的主人毫无知觉，她走到山顶，放出黑色吉他背包里的木剑。
顾青蘅揪了一把地上的杂草，将剑插在地上，盘腿坐下。
“小老弟，配合一下，咱俩等会儿走个过程就回学校了。行不？”
顾青蘅摸了摸套着梨花黄木剑鞘的小木剑，神色复杂。
老头子并不是什么见到一个孤儿就会捡回去收做徒弟的烂好人。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穿着不知道破成什么样的外套，和年轻版的老头子擦肩而过，当时这把木剑就在老头子手里，在蹭过她手时突然颤了起来，气流振动，发出了隐隐的嗡鸣声。
而原本仿佛没看见她的老头子猛地转身抓住她的手腕，两眼放光，说出了小说里那句中二台词。
“小孩儿，我看你根骨奇佳，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要不要拜我为师？”
“......”
顾青蘅当初无依无靠，虽然她并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能修仙，但出于混口饭吃，就这么抓马地拜了老头子为师，而当初嗡鸣过的木剑，在那之后再也没出个动静。
她摸了摸十年后依旧崭新的木剑，两手手心向上搭在双膝，合上眼，心中默念起那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数的星天诀。
被揣在兜里的手机，屏幕上那张带着死白的脸缓缓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像极了小丑的夸张表情，那张嘴不断地扩张，一直咧到耳根，黑洞不断张大——
山头不远处的乌云快速聚集，闪电划过，雷鸣声响起，顾青蘅睁开眼，看着瞬间改变的天色，目光落到插在地面的木剑上。
狂风大作，原本亮色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暴风卷着沙砾吹上山崖，顾青蘅眯了眯眼，站起身，看向远处，被风折断的树枝向她袭来，简直比道路上的车还要快！
顾青蘅侧耳听着风声，下一刻转身拔起地上的木剑，抬手抵挡！
那树枝被顾青蘅挡掉后，不仅没有停在地上，反而借力再起，朝着顾青蘅打去。
轰隆——
顾青蘅抬头向天空看去，泛着紫光的落雷朝她劈来，身后破空声响起，那树枝不依不饶缠着她，仿佛同那落雷前后夹击，必要她将小命交代在这里。
顾青蘅咬了咬牙，气到深处，笑了一声。
她从小是靠着翻别人不要的垃圾长大的，直到遇见老头子才算过上了不愁温饱的日子，虽然她总不相信他说的修仙，总是敷衍着练着老头子教她的那些咒文手诀，可她很是珍惜现在的生活。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顾青蘅抬头看了眼天空，如同末日来临一般，漆黑如夜，深紫暗红交错，雷光不断闪烁，雨水浇灌，淋在她身上，水流不断从眉眼落下，顾青蘅面色坚毅，清脆的嗓音响起，在山谷中回绕。
“我不信命，我只信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你若想要，那便来抢，我不信自己会输给你！！”
一条仿佛占据了半边天幕的闪电划过，将黑暗的夜幕暂时点亮，顾青蘅耳尖微动，听到了腰间的窸窣声，一张鬼面从裤兜里蹿出，对着顾青蘅狰狞地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刺耳，如同指甲在黑板上刮擦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顾青蘅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木剑，梨花木黄的剑鞘被雨水淋湿，雕刻龙形图案逐渐明显，一道游光从龙尾开始游动，速度也逐渐加快，最终到了龙首的位置，一道白光闪过，空中传来一道清越的凤鸣之声。
顾青蘅意随心动，左手将剑向空中一抛，转身拔剑，正对着那狰狞的鬼面，横剑前劈！
凤鸣清越，戛玉敲冰！
随着顾青蘅那一剑挥出后，比凤鸣更震撼的吼声响起，那声音像是从天河而来，带着撼天动地的声响，山河为之震颤——
龙啸之声，不过如此！
金红色光芒闪过，鬼面惨叫着化为烟尘。
“呃啊！！！”
顾青蘅咳了一声，单膝跪地，她摸了把嘴角，垂眸看着指尖鲜红的血，“啧”了一声，随后一脸淡定的一把擦掉嘴边的血迹，语气平静。
“应该是内出血了，话说内出血该挂什么科来着？”
隆隆——！
顾青蘅抬头面对着自己那雷，正要撑剑起身对抗，缺见那雷硬生生拐了个弯，向她身后奔去。
后脑一阵剧痛传来，顾青蘅躺在地上，含恨咽下了口中那句国粹，垂落在地的右手颤颤巍巍，向天比了一个中指。
传说中的天雷居然也搞不讲武德这一套？
某高校宿舍内，端着脸盆的女生撩了一把头发，看向扶着门框蹑手蹑脚的少女，后者闻言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将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宿舍内其他女生的目光。
“吱呀——”
尽管关门的动作已经放得极轻，带着年代感的旧绿色金属老门仍旧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顾青蘅站在宿舍的长廊上，一改方才鬼祟的姿态，肩背挺直，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轻剑。
她掂了掂背后一个长黑的吉他盒子，快步出了连廊，向着校外走去。
市第一人民医院。
顾青蘅按了电梯，熟门熟路地路过护士站，钻进一间病房，一个身形清瘦的老头盘腿坐在病床上，眯眼笑着看向少女。
“哟，这是谁来了？”
“‘这是谁’没来，你徒弟来了。”
顾青蘅看着老头无语的眼神，微微凑近，压低声音，学着剧里的霸总，“怎么，是我你不满意？”
顾青蘅看着老头不忍直视的表情笑出了声，将身后背着的吉他包放下，转身去卫生间洗手，又在病床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削皮。
老头看着在顾青蘅手中逐渐脱下外皮的苹果，眯了下眼，又看了眼被掩上的房门，放低音量。
“长留剑你带来了？放哪儿的？”
顾青蘅将削好的苹果切块放在碗中，又用纸擦了水果刀和手，苹果的汁液流过指缝，顾青蘅手指又长又细，青色的血管在手背极其明显，她收拾好手上，抬头看了眼老头，对着沙发努了努嘴，“那儿。”
老头看着靠在沙发蹲坐角落的黑色吉他盒，嘴角抽了抽。
这可是他们青山派传了百年的镇派之剑，只传有仙缘的弟子。
老头又看了眼专注盯着苹果的顾青蘅，狠狠叹了口气
祖师在上，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儿当徒弟。
顾青蘅看着老头的表情，叹了口气，“师父，你真的没有算错吗？我觉得我真的不是修行的这块料。”
她从小就是孤儿，因为一些原因没被收到福利院，而是被师父收养，从小跟着师父学习各种让唯物主义大佬们棺材板压不住的东西。
老头闻言一只手狠狠拍在床边，“你在质疑我的眼光？我不信你，难道还能不信自己？肯定是你这个臭崽子不好好修行！”
他说着捻起一块放在碗里的苹果向着顾青蘅砸去，苹果块高速移动，落在顾青恒眼中却如同慢放一般，她微微偏头，避开这一击。
“啧，恼羞成怒就动手吗？？你还讲不讲武德？”
“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臭丫头，你再躲一个试试？”
顾青蘅这下不动了，她站在原地，表情轻松，看着老头不断扔向她的苹果块“暗器”，目光凝在那鲜白的苹果块上，下一刻，她伸出右手——
弧形的苹果块落在她两指间。
顾青蘅将那“暗器”扔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吧了两下。
“师父你差不多得了，别浪费粮食啊。”
老头重重地哼了一声，挥了挥手，一道风劲打向门上，顾青蘅眸光一紧，目光从门上转回，看见老头对她招手。
“我给你算过了，今天就是你渡劫的好日子，等会儿你就带着长留剑，去郊区找个山头，就在下午三点，运转星天诀，记住了啊，别找有避雷针的山头，好了，别在这耽搁了，赶紧去，不要错过了时辰。”
“行吧行吧。”
顾青蘅拎起黑色吉他包，想到里面放着的一把粗糙的木剑不禁扶额叹息。
准备随便找个地方糊弄一下差不多得了，现代社会真白日飞升了走进科学不得来个五百集的续集？
顾青蘅站在街上，打开缺德地图，找了个市区外的不知名山头，打了个车到附近后就下了，虽然是大白天，但司机师傅的脸上还是透着一股莫名的惊恐。
她再次打开缺德地图，看见下方热心网友拍过的图片和画风逐渐恐怖的评论。
......
不就以前是个乱葬岗吗？至于这么害怕？
顾青蘅紧了紧身后的吉他包，向着山顶走去。手机被揣在兜里，屏幕发着微弱的光亮，一闪一闪的，如同接触不良的老式灯泡，一道仿佛电流滑过的声音，屏幕上映出一道面庞——
那是一张同顾青蘅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原本曜黑的眼眸空洞无神，一行血泪蜿蜒流下。
面容的主人毫无知觉，她走到山顶，放出黑色吉他背包里的木剑。
顾青蘅揪了一把地上的杂草，将剑插在地上，盘腿坐下。
“小老弟，配合一下，咱俩等会儿走个过程就回学校了。行不？”
顾青蘅摸了摸套着梨花黄木剑鞘的小木剑，神色复杂。
老头子并不是什么见到一个孤儿就会捡回去收做徒弟的烂好人。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穿着不知道破成什么样的外套，和年轻版的老头子擦肩而过，当时这把木剑就在老头子手里，在蹭过她手时突然颤了起来，气流振动，发出了隐隐的嗡鸣声。
而原本仿佛没看见她的老头子猛地转身抓住她的手腕，两眼放光，说出了小说里那句中二台词。
“小孩儿，我看你根骨奇佳，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要不要拜我为师？”
“......”
顾青蘅当初无依无靠，虽然她并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能修仙，但出于混口饭吃，就这么抓马地拜了老头子为师，而当初嗡鸣过的木剑，在那之后再也没出个动静。
她摸了摸十年后依旧崭新的木剑，两手手心向上搭在双膝，合上眼，心中默念起那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数的星天诀。
被揣在兜里的手机，屏幕上那张带着死白的脸缓缓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像极了小丑的夸张表情，那张嘴不断地扩张，一直咧到耳根，黑洞不断张大——
山头不远处的乌云快速聚集，闪电划过，雷鸣声响起，顾青蘅睁开眼，看着瞬间改变的天色，目光落到插在地面的木剑上。
狂风大作，原本亮色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暴风卷着沙砾吹上山崖，顾青蘅眯了眯眼，站起身，看向远处，被风折断的树枝向她袭来，简直比道路上的车还要快！
顾青蘅侧耳听着风声，下一刻转身拔起地上的木剑，抬手抵挡！
那树枝被顾青蘅挡掉后，不仅没有停在地上，反而借力再起，朝着顾青蘅打去。
轰隆——
顾青蘅抬头向天空看去，泛着紫光的落雷朝她劈来，身后破空声响起，那树枝不依不饶缠着她，仿佛同那落雷前后夹击，必要她将小命交代在这里。
顾青蘅咬了咬牙，气到深处，笑了一声。
她从小是靠着翻别人不要的垃圾长大的，直到遇见老头子才算过上了不愁温饱的日子，虽然她总不相信他说的修仙，总是敷衍着练着老头子教她的那些咒文手诀，可她很是珍惜现在的生活。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顾青蘅抬头看了眼天空，如同末日来临一般，漆黑如夜，深紫暗红交错，雷光不断闪烁，雨水浇灌，淋在她身上，水流不断从眉眼落下，顾青蘅面色坚毅，清脆的嗓音响起，在山谷中回绕。
“我不信命，我只信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你若想要，那便来抢，我不信自己会输给你！！”
一条仿佛占据了半边天幕的闪电划过，将黑暗的夜幕暂时点亮，顾青蘅耳尖微动，听到了腰间的窸窣声，一张鬼面从裤兜里蹿出，对着顾青蘅狰狞地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刺耳，如同指甲在黑板上刮擦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顾青蘅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木剑，梨花木黄的剑鞘被雨水淋湿，雕刻龙形图案逐渐明显，一道游光从龙尾开始游动，速度也逐渐加快，最终到了龙首的位置，一道白光闪过，空中传来一道清越的凤鸣之声。
顾青蘅意随心动，左手将剑向空中一抛，转身拔剑，正对着那狰狞的鬼面，横剑前劈！
凤鸣清越，戛玉敲冰！
随着顾青蘅那一剑挥出后，比凤鸣更震撼的吼声响起，那声音像是从天河而来，带着撼天动地的声响，山河为之震颤——
龙啸之声，不过如此！
金红色光芒闪过，鬼面惨叫着化为烟尘。
“呃啊！！！”
顾青蘅咳了一声，单膝跪地，她摸了把嘴角，垂眸看着指尖鲜红的血，“啧”了一声，随后一脸淡定的一把擦掉嘴边的血迹，语气平静。
“应该是内出血了，话说内出血该挂什么科来着？”
隆隆——！
顾青蘅抬头面对着自己那雷，正要撑剑起身对抗，缺见那雷硬生生拐了个弯，向她身后奔去。
后脑一阵剧痛传来，顾青蘅躺在地上，含恨咽下了口中那句国粹，垂落在地的右手颤颤巍巍，向天比了一个中指。
传说中的天雷居然也搞不讲武德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