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房间里肆意蔓延。
白清筠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端详她的一颦一笑里有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他太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一众追求者中胜出了。小夏说过，顾明瑛这几年一直很喜欢乖巧听话的小男生，而且最讨厌心机深沉的人。
而自己不仅哪哪都不符，还跟她最讨厌的几个前任一样——家境非常富足。
顾明瑛目光中的探究和好奇不加掩饰，却没有一星半点生气的预兆，甚至她脸上那种轻快的笑意还在上扬着。
思绪转过好几个弯，沉默也不过几秒。
她的笑脸让白清筠放下心，肯定没听到，否则不会这么平静。
白清筠十分自然地扬起乖巧笑容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握住顾明瑛的手，将人带到沙发上坐下。
他像往常那般坐到地毯上，蜷起双腿靠着顾明瑛，哼哼唧唧开始撒娇，“瑛姐姐，我好想你。”
顾明瑛的手摩挲着他的脸，享受这一刻的依偎，“是公司的人找你？”
“同事问我怎么没去上班。”白清筠拿脸蹭了蹭她的睡裤，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依恋，享受地闭上眼，声音也放轻了些，“其实，我昨天就听他们说今天会发通知。我提前请好了假，只跟交接工作的同事说过，别人不知道，所以有人来打听。”
顾明瑛浅笑着打趣他，“不会是经常找你吃饭总被你拒绝的那个女孩儿吧？”
“姐姐怎么会想到她！”白清筠猛然抬头，不但把玩笑话当了真，还有点生气，“我严词拒绝过，但有些人就是毫无边界感！”
“你们刚才聊起的公关事故，发生时她已经转正了，我猜可能是她。”
顾明瑛想聊的并不是小男友被人追求的话题。
只不过三年前那场危机，差点成了她职业生涯的滑铁卢，每次想起她心底都会泛着一种莫名而来还挥之不去的厌恶，忍不住想岔开。
事故前，顾明瑛已经升任鸿宇集团的企划部总监一年多，领导层对她很认可，形势一片向好，甚至有人吹捧她一年后必升副总。
但三年过去了，她一动不动。
白清筠对那件事有所耳闻，当时舆论发酵的极快。但很多同事都说得含糊不清，网上流传的也有数个版本。上个月他还找人调查过，同样没得到明确结论。
对方的回话模棱两可，最后只说，直觉觉得有蹊跷。
唯一确定的是，在那之后，事故调查负责人顾明瑛当月收到一笔奖金，职位职级都没动。而公关发言人高总，职位不变，职级连升两级，薪资翻两倍。
高总，是前企划部总监，现任人事部总监。
可鸿宇集团的人事部，众所周知的钱少待遇差事多挨骂多，看似平调，实际上是降职，高总从此就记恨上了顾明瑛。
白清筠蹭了蹭她的掌心，“过去了就不想了，好不好？姐姐有我呢，我不会离开。”
毛绒绒的头发似乎挠到了顾明瑛心坎上的痒，挥走了那里刚凝结的阴云。
事故后，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一如既往，就连高总，都始终如一的讨厌她。
可顾明瑛知道，有些东西变了，一去不回，“清筠，我只是看不清。”
“看不清什么？”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最明显的却只有高总。他对我的讨厌，似乎没变，但之前他是笑面夜叉，后来……”
顾明瑛支着脑袋仔细回想他的变化，白清筠并不催，握住她的手安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道，“后来，他逐渐丢了那个笑面，而且很巧妙，不仔细回想很难注意到。就好像是，突然有人给他撑腰了。我亲自找他，他都直接甩脸，拿照章办事这种拙劣的借口敷衍。”
彼时，顾明瑛在项目上忙得团团转。
后来在部门聚餐上，大家都在吐槽人事部变本加厉地使绊子。小夏感受尤其明显，人事部小主管原本对她很客气，不仅通融，还会帮着协调，那事之后越来越公事公办，差点就把拒绝二字写脸上了。
奇怪的是，高层对人事部和高总的态度一如既往，更没听说其他部门长跟他有密切来往。
反倒是高管们对顾明瑛愈加重视，气得高总动作频频。
白清筠俊俏温润的姿容，随着顾明瑛的讲述一点点崩塌，覆上了一层浓厚的阴郁，细看之下还有几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这次白石项目顾明瑛多次被迫休息，就有高总的“功劳”。
趁顾明瑛生理期的不适，几次三番忽悠管理层她身体透支，还屡试不爽。
项目为期半年，除去公休，只算她的带薪休假，加起来都超过三个礼拜了。作为项目第二负责人，这么多休假真的合理吗？
这次停职，是因为在她休假期间客户更新了设计图，制样部门却没收到，导致大量样品报废，设备损耗远超预算。
事后顾明瑛私下调查，所有存档的流程都很合理，就连基层员工的口风都过于一致。
高层就顾明瑛是否要被罚反复吵架，三分之二的人赞同扣工资，点到为止。但有几位是出了名的坚守原则，这次坚称必须停职以正本清源。
高总全程煽风点火，没有他的促成，那几位不会如此坚持。
顾明瑛一字一句里，仿佛带着无法停歇的叹息，一声一声回荡在白清筠耳畔。
“你可能不知道，这种业务的上的事，人事部的意见无人在意。这次他们采纳他的建议，才让我意识到不对劲。”顾明瑛的眉头无意识皱着，“互联网这么发达，有些事，可能用不着见面。”
白清筠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目光变得冰冷。
片刻后，他紧咬着牙忍下冷厉的情绪，看来找人查他们的账号势在必行了，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他心里发着狠，握着顾明瑛的手依旧轻轻柔柔，一下一下地用小指勾着对方的掌心，无声撒娇。同时，他那说来就来的眼泪，顷刻之间流了满脸。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顾明瑛的睡裤上，湿了一片，砸得她心里一片柔软。
他昂起头望向顾明瑛，一开口，嗓子里就涌出咽不下的哽咽，语含哭腔却很是坚定，“姐姐，他们很明显在欺负你！我好伤心，为什么我生的这么迟，为什么这么晚才遇到你，让你一个人难过了这么久。不过没事，姐姐，以后有我！不管有什么妖魔鬼怪，我都替你打跑他们！”
顾明瑛一低头，就看到白清筠那双漂亮的眸子红彤彤湿漉漉的，满脸的泪痕，活像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花猫，睁着一双无辜的伤心眼，许下独属于年轻气盛的天真。
偏偏现在她最需要这种不经算计交付所有的誓言。
顾明瑛俯下身，落了一个轻软的吻在他唇上，低声耳语，“好，我有你。”
白清筠抿了抿唇，偷偷封存了唇上的温热仔细回味，可那温热很快蔓延开来，整张脸都开始变红。
好一会儿，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猛然站起来一脸严肃，“姐姐，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可与其在这受气，不如辞职创业。我的存款全都支持姐姐，小夏他们也这么想的，恨不得跟你出去单干。”
顾明瑛听完怔了几秒，看他装成大人的严肃脸，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眼见着小屁孩在她停不下的笑声中，脸上的红晕朝着脖子耳朵迅速蔓延，她偏过头去清了清嗓子，强忍笑意拉着他坐下。
“我你维护我的心意了，也非常珍惜你的真挚，我们清筠是我最大的后台，我知道的。”
顾明瑛握住他的双手，耐心解释，“我在鸿宇经营了十二年，让我放弃，这个决定很难。况且，不管什么行业，只要有市场，就一定有客户和竞争对手。来自这两方的压力，不见得比受上级的气好多少。”
白清筠理解她的顾虑，但心里并不赞同，垂着头叹息，“姐姐可以再考虑考虑，为自己的事业奋斗，肯定能比现在好得多。我不想看着你停滞在鸿宇，再被它毁掉。”
顾明瑛点了点头，打算过段时间再考虑考虑。
劝她辞职的话说完，一整天他都没再提一句工作的事。
拉着顾明瑛看了好几部冷门文艺片，中午又亲自下厨炫耀厨艺，吃饱了又闹着给她按摩，说是新学的小手艺。
就这样闹腾了一天，太阳落了山。
晚饭依旧是白清筠下厨，两人小酌了几杯，他就撒娇耍赖地试图留宿，磨磨蹭蹭到很晚。但顾明瑛一点情面不留，赶在末班地铁前，亲自送他进了站。
白清筠进了地铁站并不着急赶车，在长椅上坐了几分钟，收到顾明瑛到家的信息后，反而从最偏远的出口离开。
来自小男友的贴心陪伴，让颓废好久的顾明瑛终于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甚至早晨卡在七点五十九分醒了过来，刚好是平时起床的前一分钟。
封闭了自己好些天，终于有了精神做点事，扔了好些天的健身也捡了起来，一边跑步一边开着平板处理积累了许多天的人情消息。
优先回复了领导和朋友们的关心，她才逐个打开客户的对话框，斟词酌句地一一回复，剩下一位的消息有点复杂，她打算吃过早餐打电话聊。
这位客户叫方梅琛，是牵线白石集团这单业务的介绍人，才三十四岁就稳坐著名投资公司二把手位置，跟顾明瑛相识超过五年，还友情负责打理她的资产。
这次是找顾明瑛，是想请她帮忙应付投资公司的客户团。
顾明瑛正吃早餐，白清筠打来了电话，看背景是在公司餐厅，两人隔着视频甜甜蜜蜜吃过早饭，他腻着不愿意上班，恨不得辞职冲去她家。
顾明瑛饶有兴味地打趣了他几句，哄人乖乖上班，才给方梅琛打电话。
“方总，好久不联系，我就猜到你一开口准是大事。”
听到她的声音，方梅琛的焦虑松了一点但不多，“顾总，你就别拿我找乐子了，我一脑门子官司，一想到要出门见一大群陌生人，还是未来的大金主，我恨不得原地消失。”
“原来你真的是I人。”顾明瑛打趣了一句，才说回正事，“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带着资料我们面谈。”
“要不就现在？”方梅琛就知道没找错人， “你可以直接到我们公司来，顶楼最大的那个会议室，我跟前台打个招呼。正好九点半要开会，你来得正好！”
顾明瑛挑了挑眉，“方总一如既往的能掐会算，今天这准备，过于充分了。”
方梅琛知道顾明瑛这是答应了要来，这才有了心思开玩笑，“为了你能来帮我，我每天都随时准备着召开大会，恨不得雇你专门帮我接待客户团，当他们的大管家，不管他们要旅游考察还是参观公司、业务对接，哪一样对顾总不是手到擒来？”
“方总过奖了，我要真有你说得这么厉害，怎么会被停职。”顾明瑛无奈地叹气。
方梅琛也跟着叹气，“要我说，你不如单拎这项业务出去做个企业。到时候，我和所有I人一定都是你的忠实客户。”
“方总好口才，说得我都动心了。”顾明瑛边开玩笑，边下意识快速回想，好像市场上没有类似的业务，“那方总要说话算话，届时开门红首单就靠方总支持了。”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挂了电话，顾明瑛忽然察觉到，辞职对她的吸引力越来越高了，尤其在方梅琛提及创业项目之后，她甚至还快速分析了一下市场情况。
没来得及细想，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消息通知，是小夏发来的。
点进去是一条视频。
环境很暗，像是晚上，一个男人站在路边像是等人，很快，一辆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他面前，车门自动打开，他稍一低头坐了进去。
他穿着跟白清筠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同样的粉色印花短袖搭深灰色短裤，脚上那双运动鞋的灰粉撞色都如出一辙。
白清筠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端详她的一颦一笑里有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他太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一众追求者中胜出了。小夏说过，顾明瑛这几年一直很喜欢乖巧听话的小男生，而且最讨厌心机深沉的人。
而自己不仅哪哪都不符，还跟她最讨厌的几个前任一样——家境非常富足。
顾明瑛目光中的探究和好奇不加掩饰，却没有一星半点生气的预兆，甚至她脸上那种轻快的笑意还在上扬着。
思绪转过好几个弯，沉默也不过几秒。
她的笑脸让白清筠放下心，肯定没听到，否则不会这么平静。
白清筠十分自然地扬起乖巧笑容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握住顾明瑛的手，将人带到沙发上坐下。
他像往常那般坐到地毯上，蜷起双腿靠着顾明瑛，哼哼唧唧开始撒娇，“瑛姐姐，我好想你。”
顾明瑛的手摩挲着他的脸，享受这一刻的依偎，“是公司的人找你？”
“同事问我怎么没去上班。”白清筠拿脸蹭了蹭她的睡裤，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依恋，享受地闭上眼，声音也放轻了些，“其实，我昨天就听他们说今天会发通知。我提前请好了假，只跟交接工作的同事说过，别人不知道，所以有人来打听。”
顾明瑛浅笑着打趣他，“不会是经常找你吃饭总被你拒绝的那个女孩儿吧？”
“姐姐怎么会想到她！”白清筠猛然抬头，不但把玩笑话当了真，还有点生气，“我严词拒绝过，但有些人就是毫无边界感！”
“你们刚才聊起的公关事故，发生时她已经转正了，我猜可能是她。”
顾明瑛想聊的并不是小男友被人追求的话题。
只不过三年前那场危机，差点成了她职业生涯的滑铁卢，每次想起她心底都会泛着一种莫名而来还挥之不去的厌恶，忍不住想岔开。
事故前，顾明瑛已经升任鸿宇集团的企划部总监一年多，领导层对她很认可，形势一片向好，甚至有人吹捧她一年后必升副总。
但三年过去了，她一动不动。
白清筠对那件事有所耳闻，当时舆论发酵的极快。但很多同事都说得含糊不清，网上流传的也有数个版本。上个月他还找人调查过，同样没得到明确结论。
对方的回话模棱两可，最后只说，直觉觉得有蹊跷。
唯一确定的是，在那之后，事故调查负责人顾明瑛当月收到一笔奖金，职位职级都没动。而公关发言人高总，职位不变，职级连升两级，薪资翻两倍。
高总，是前企划部总监，现任人事部总监。
可鸿宇集团的人事部，众所周知的钱少待遇差事多挨骂多，看似平调，实际上是降职，高总从此就记恨上了顾明瑛。
白清筠蹭了蹭她的掌心，“过去了就不想了，好不好？姐姐有我呢，我不会离开。”
毛绒绒的头发似乎挠到了顾明瑛心坎上的痒，挥走了那里刚凝结的阴云。
事故后，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一如既往，就连高总，都始终如一的讨厌她。
可顾明瑛知道，有些东西变了，一去不回，“清筠，我只是看不清。”
“看不清什么？”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最明显的却只有高总。他对我的讨厌，似乎没变，但之前他是笑面夜叉，后来……”
顾明瑛支着脑袋仔细回想他的变化，白清筠并不催，握住她的手安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道，“后来，他逐渐丢了那个笑面，而且很巧妙，不仔细回想很难注意到。就好像是，突然有人给他撑腰了。我亲自找他，他都直接甩脸，拿照章办事这种拙劣的借口敷衍。”
彼时，顾明瑛在项目上忙得团团转。
后来在部门聚餐上，大家都在吐槽人事部变本加厉地使绊子。小夏感受尤其明显，人事部小主管原本对她很客气，不仅通融，还会帮着协调，那事之后越来越公事公办，差点就把拒绝二字写脸上了。
奇怪的是，高层对人事部和高总的态度一如既往，更没听说其他部门长跟他有密切来往。
反倒是高管们对顾明瑛愈加重视，气得高总动作频频。
白清筠俊俏温润的姿容，随着顾明瑛的讲述一点点崩塌，覆上了一层浓厚的阴郁，细看之下还有几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这次白石项目顾明瑛多次被迫休息，就有高总的“功劳”。
趁顾明瑛生理期的不适，几次三番忽悠管理层她身体透支，还屡试不爽。
项目为期半年，除去公休，只算她的带薪休假，加起来都超过三个礼拜了。作为项目第二负责人，这么多休假真的合理吗？
这次停职，是因为在她休假期间客户更新了设计图，制样部门却没收到，导致大量样品报废，设备损耗远超预算。
事后顾明瑛私下调查，所有存档的流程都很合理，就连基层员工的口风都过于一致。
高层就顾明瑛是否要被罚反复吵架，三分之二的人赞同扣工资，点到为止。但有几位是出了名的坚守原则，这次坚称必须停职以正本清源。
高总全程煽风点火，没有他的促成，那几位不会如此坚持。
顾明瑛一字一句里，仿佛带着无法停歇的叹息，一声一声回荡在白清筠耳畔。
“你可能不知道，这种业务的上的事，人事部的意见无人在意。这次他们采纳他的建议，才让我意识到不对劲。”顾明瑛的眉头无意识皱着，“互联网这么发达，有些事，可能用不着见面。”
白清筠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目光变得冰冷。
片刻后，他紧咬着牙忍下冷厉的情绪，看来找人查他们的账号势在必行了，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他心里发着狠，握着顾明瑛的手依旧轻轻柔柔，一下一下地用小指勾着对方的掌心，无声撒娇。同时，他那说来就来的眼泪，顷刻之间流了满脸。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顾明瑛的睡裤上，湿了一片，砸得她心里一片柔软。
他昂起头望向顾明瑛，一开口，嗓子里就涌出咽不下的哽咽，语含哭腔却很是坚定，“姐姐，他们很明显在欺负你！我好伤心，为什么我生的这么迟，为什么这么晚才遇到你，让你一个人难过了这么久。不过没事，姐姐，以后有我！不管有什么妖魔鬼怪，我都替你打跑他们！”
顾明瑛一低头，就看到白清筠那双漂亮的眸子红彤彤湿漉漉的，满脸的泪痕，活像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花猫，睁着一双无辜的伤心眼，许下独属于年轻气盛的天真。
偏偏现在她最需要这种不经算计交付所有的誓言。
顾明瑛俯下身，落了一个轻软的吻在他唇上，低声耳语，“好，我有你。”
白清筠抿了抿唇，偷偷封存了唇上的温热仔细回味，可那温热很快蔓延开来，整张脸都开始变红。
好一会儿，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猛然站起来一脸严肃，“姐姐，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可与其在这受气，不如辞职创业。我的存款全都支持姐姐，小夏他们也这么想的，恨不得跟你出去单干。”
顾明瑛听完怔了几秒，看他装成大人的严肃脸，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眼见着小屁孩在她停不下的笑声中，脸上的红晕朝着脖子耳朵迅速蔓延，她偏过头去清了清嗓子，强忍笑意拉着他坐下。
“我你维护我的心意了，也非常珍惜你的真挚，我们清筠是我最大的后台，我知道的。”
顾明瑛握住他的双手，耐心解释，“我在鸿宇经营了十二年，让我放弃，这个决定很难。况且，不管什么行业，只要有市场，就一定有客户和竞争对手。来自这两方的压力，不见得比受上级的气好多少。”
白清筠理解她的顾虑，但心里并不赞同，垂着头叹息，“姐姐可以再考虑考虑，为自己的事业奋斗，肯定能比现在好得多。我不想看着你停滞在鸿宇，再被它毁掉。”
顾明瑛点了点头，打算过段时间再考虑考虑。
劝她辞职的话说完，一整天他都没再提一句工作的事。
拉着顾明瑛看了好几部冷门文艺片，中午又亲自下厨炫耀厨艺，吃饱了又闹着给她按摩，说是新学的小手艺。
就这样闹腾了一天，太阳落了山。
晚饭依旧是白清筠下厨，两人小酌了几杯，他就撒娇耍赖地试图留宿，磨磨蹭蹭到很晚。但顾明瑛一点情面不留，赶在末班地铁前，亲自送他进了站。
白清筠进了地铁站并不着急赶车，在长椅上坐了几分钟，收到顾明瑛到家的信息后，反而从最偏远的出口离开。
来自小男友的贴心陪伴，让颓废好久的顾明瑛终于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甚至早晨卡在七点五十九分醒了过来，刚好是平时起床的前一分钟。
封闭了自己好些天，终于有了精神做点事，扔了好些天的健身也捡了起来，一边跑步一边开着平板处理积累了许多天的人情消息。
优先回复了领导和朋友们的关心，她才逐个打开客户的对话框，斟词酌句地一一回复，剩下一位的消息有点复杂，她打算吃过早餐打电话聊。
这位客户叫方梅琛，是牵线白石集团这单业务的介绍人，才三十四岁就稳坐著名投资公司二把手位置，跟顾明瑛相识超过五年，还友情负责打理她的资产。
这次是找顾明瑛，是想请她帮忙应付投资公司的客户团。
顾明瑛正吃早餐，白清筠打来了电话，看背景是在公司餐厅，两人隔着视频甜甜蜜蜜吃过早饭，他腻着不愿意上班，恨不得辞职冲去她家。
顾明瑛饶有兴味地打趣了他几句，哄人乖乖上班，才给方梅琛打电话。
“方总，好久不联系，我就猜到你一开口准是大事。”
听到她的声音，方梅琛的焦虑松了一点但不多，“顾总，你就别拿我找乐子了，我一脑门子官司，一想到要出门见一大群陌生人，还是未来的大金主，我恨不得原地消失。”
“原来你真的是I人。”顾明瑛打趣了一句，才说回正事，“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带着资料我们面谈。”
“要不就现在？”方梅琛就知道没找错人， “你可以直接到我们公司来，顶楼最大的那个会议室，我跟前台打个招呼。正好九点半要开会，你来得正好！”
顾明瑛挑了挑眉，“方总一如既往的能掐会算，今天这准备，过于充分了。”
方梅琛知道顾明瑛这是答应了要来，这才有了心思开玩笑，“为了你能来帮我，我每天都随时准备着召开大会，恨不得雇你专门帮我接待客户团，当他们的大管家，不管他们要旅游考察还是参观公司、业务对接，哪一样对顾总不是手到擒来？”
“方总过奖了，我要真有你说得这么厉害，怎么会被停职。”顾明瑛无奈地叹气。
方梅琛也跟着叹气，“要我说，你不如单拎这项业务出去做个企业。到时候，我和所有I人一定都是你的忠实客户。”
“方总好口才，说得我都动心了。”顾明瑛边开玩笑，边下意识快速回想，好像市场上没有类似的业务，“那方总要说话算话，届时开门红首单就靠方总支持了。”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挂了电话，顾明瑛忽然察觉到，辞职对她的吸引力越来越高了，尤其在方梅琛提及创业项目之后，她甚至还快速分析了一下市场情况。
没来得及细想，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消息通知，是小夏发来的。
点进去是一条视频。
环境很暗，像是晚上，一个男人站在路边像是等人，很快，一辆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他面前，车门自动打开，他稍一低头坐了进去。
他穿着跟白清筠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同样的粉色印花短袖搭深灰色短裤，脚上那双运动鞋的灰粉撞色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