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贼头目见眼前这个公子哥眯着眼睛对他上下打量时,他害怕极了。

    他害怕对方一个不如意,就把自己拖下去砍了,那就真的死不瞑目。

    他不能死。

    因为上个月,他才与凤鸣楼心爱的辞辞姑娘,在她的闺房中互倾情愫,事后还约好,二人一定要再见面,那个温馨的场面,犹在眼前……

    “叮铃,叮铃”

    “三郎,你一定要再来找我哦,我等你。”

    他依稀记得,在那夜离别时,辞辞姑娘给他整理衣裳时的声声叮嘱,还有眼眸里闪烁着那不舍的泪光,让他心都要碎了。

    “叮铃,叮铃……”

    门外催促的铃声,再次冰冷地响起,如同尖锐的箭矢,无情地刺透两人的心房。

    爱意随钟起,钟止意难平。

    他要活下去,去凤鸣楼见他心心念念的辞辞姑娘。

    辞辞,等我……

    既然是打定主意要活下去,就得想办法,让这群拿捏自己小命的恶人满意。

    见对方口口声声都是“钱”,就知道,对方跟自己一路货色,只是谁更黑而已。

    因此,头目决定,为了辞辞姑娘的等待,他决定背弃江湖道义,死道友不死贫道。

    “公子,小的有法子搞到钱。”

    头目一脸谄媚地讨好。

    “喔?说说看。”

    吴世璠听头目这样说,还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甚至为了鼓励他,吴世璠还给他画起个大饼:

    “说得好的话,本公子不仅不杀你,还要赏你。”

    “诶,不敢不敢。”

    头目连连摆手后,压低声音,悄悄地说:

    “公子,我有个发财的办法。”

    “就在咱们隔壁不远的那个铜瓦寺,香火极为鼎盛,听说是平西王爷修的,还赏了寺里不少钱啊。

    “公子你可知道,那个香火钱,堆积如山,那可是按石来算的。”

    “还有我听说,里面连真君的像,都是铜铸的,可以说,这个铜瓦寺,就是用钱堆起来的。”

    “咱们只要守住上下铜瓦寺的路口,然后冲上山去,把铜瓦寺连同信徒教众一起控制住,到时候不论是绑架还是掠财,肯定能让公子满意。”

    “到时候,信徒身上的金叶、银票、玉镯、翡翠之类,什么值钱抢什么,实在不行,把真君的头像锯掉也行,能换不少钱。”

    “公子的这些壮士,个个都是个顶十的好汉,带着我们冲上去剪镖,肯定一剪一个准……”

    头目竖起大拇哥,两眼发光的看着吴世璠,一脸期望地希望吴世璠能带着他们大干一场——抢掠铜瓦寺,把他们之前不敢做得事情给做了……

    听到头目的这番言论,吴世璠、胡国柄和刘畅三人,像在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

    胡国柄和刘畅在心里,甚至暗暗地为这个耿直的山贼竖起了大拇哥:

    你真行啊。

    唆使吴家的王孙,去抢他吴家出钱修的庙。

    “咳,那个……老刘啊。”

    “公子,小的在。”

    吴世璠转过头,对刘畅招了招手。

    “你去喊我那几个随从过来,叫他们把这家伙拖下去砍了。”

    “一人轮流砍一刀,别一下子就砍死了……”

    听到吴世璠这样说,吓得头目腿直发软,连连喊道:

    “别别别!公子,我还有办法!”

    “公子,离此地向北走约十余里山路,有一山寨,那里控制着昆明县与崇明州(今崇明县)的关卡要道。() ()

    “那里的山贼拦路抢劫,抢银号、绑票、劫掠行人,无恶不作。”

    “听道上的兄弟说,他们每天都是大鱼大肉,花天酒地,那个寨子里有钱,有钱啊!”

    “上次那里的寨主邀请我过去,上的菜食要么是烤鸭,要么就是烤羊,吃得我们满嘴流油,而且上菜的都是年轻女子,那怯怯生生的样子,一看就是抢来的女人。”

    “那排场,真叫一个阔绰,啧啧……”

    为了活命,没办法,头目只能把道上的兄弟卖了。

    “嗯?!你又要骗我?”

    吴世璠眼睛一瞪,扬起马鞭就往山贼头目身上一甩。

    “啪!”

    头目身上立即多了一条红痕。

    “此地北上十余里,那里依然是昆明县治下。”

    “你在王城下怕抢人被官府剿,人家就不怕被剿?!”

    听吴世璠这样讲,头目连连喊冤:

    “公子,还真是!”

    “听说他跟官府吏员有关系。”

    “而且,他是去崇明州抢的人,崇明州又不归昆明县,甚至不归昆明府管。”

    “他去崇明州抢劫,来昆明住,孝顺的也是昆明的吏员。”

    “昆明的吏员们见他懂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因此他也长期的逍遥自在。”

    吴世璠捏着下巴,来回踱步,随后颔首问道:

    “他们有多少人?”

    “按那天的排场,他旗下不下人。”

    “这么多?!”

    吴世璠有些惊讶。

    “这么多人官府也不抓?”

    “公子啊,人一多,官府就没法抓了。”

    头目讨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吴世璠颔首点头,的确有理。

    见吴世璠态度有些松动,头目心中窃喜,暗暗松了口气。

    可头目那口气还没松完,吴世璠那公鸭嗓子又喊起来:

    “来人,把他拖下去砍啦!”

    山贼头目一听,原本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焦急地喊道:

    “公子!你不能这样子啊!我已经老实交代啦!”

    吴世璠一脸冷笑:

    “你打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

    “我这里就这十几人,你让我去打他们四百来号人?”

    “是你想死还是我想死?”

    “但凡你跟我说有别家的山贼土匪,只有四五十人,又有钱的,我还信得过你,留你一条性命。”

    听吴世璠这样讲,头目立刻接话道:

    “有!有!有!”

    “真有!真有!”

    心有余悸的头目赶紧说来:

    “在咱昆明南熏门以东南方向,有一伙土匪,大约五六十人,平时我们也是河水不犯井水。”

    “我知道路在哪,我能带路!我能带路!”

    看到山贼头目颤颤巍巍样子,吴世璠嘴角微微一扬,随后又一副严肃怀疑的语气,细细询问头目所说的情况。

    随后,与胡国柄与刘畅一通合计,也基本确认头目所说的情况属实,没有欺诈。

    看着这几个主连连点头,一副满意的样子,头目以为此次终于能保住性命的时候,吴世璠话锋一转,又高声大喊:

    “来人!把他拖下去,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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