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吴世璠会去不了广东?

    因为吴世璠太小了,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吴三桂是不会轻易让吴世璠离开昆明的。

    只要有可能,吴三桂身为长辈,就绝不会让自己仅剩的这根独苗苗身陷险地。

    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怎么办!”

    吴世璠闻言,脸上浮出了担忧。

    见吴世璠脸色变化得如此快,刘玄初不高兴了,劈头就骂。

    “你是未来的王!你不能随意让人看到你脸色的变化,你内心必须要有自己的主意,而不是被别人的言语牵着走!”

    “君王脸色不变,目的是不让臣子猜测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避免臣子为了讨好君王而说出君王喜欢的话!”

    对吴三桂,刘玄初的谏言或许还会给点面子。

    可对吴世璠这个弟子,刘玄初可就丝毫不给面子了,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让吴世璠有些尴尬的下不来台。

    难怪王爷爷不喜欢刘玄初,这老头实在是太直接。

    “君王不动声色,臣子不知君王意图,只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君王根据多方汇集的信息,从中筛选出真实的情况,从而做出靠谱的决定。”

    “你身在宫内,无法亲临基层了解到真实情况,下面的人报上来的信息难免会有偏差,所以必须多方求证……”

    面对刘玄初的暴躁脾气,吴世璠也硬着头皮在一旁点着头“是、是,老师说得是”,完全没有半点脾气。

    没办法,这老头太厉害了。

    等刘玄初气喘嘘嘘的一阵生气后,吴世璠发现刘玄初额头流下了豆大的汗水。

    吴世璠赶紧扶上,急忙问道。

    “老师息怒,老师息怒,您还好吧?”

    接着又赶紧转过头对着吴安喊道:

    “吴安!叫医师!”

    刘玄初却摆了摆手。

    “不用了,老毛病。”

    此时吴世璠才知道,原来刘玄初在几年前,就已经身患怪病,遍访名医无数,却早已药石无效。

    今天过来王府内,又精血耗费过大,才致使旧病发作。

    “我时日无多了。”

    刘玄初看着这个今日首次相见的弟子,却是倍感亲切。

    “你这些日子的布局很好,为师很是欣慰,现在该做的事情,是把你之前所部的局,全部做完他。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别人挑不出问题。然后借着功劳,向你爷爷提出自己要求。”

    “啊!”

    听到刘玄初这样说,吴世璠颇感吃惊。

    怎么?连老刘头知道我做了什么?不会是诈我吧?

    看着吴世璠那吃惊的眼神,刘玄初笑了。

    原来,吴世璠自以为在暗中偷偷所做的一切,都被吴三桂在滇中的眼线一五一十地报到松滋行辕。

    按刘玄初所言,当吴三桂知道自己孙儿有如此胆识,甚是欣慰。

    吴氏一族将门世家,吴家男子十几岁就上战场是正常不过。

    吴三桂本人十六岁披甲,其子吴应熊十八岁质北京,其孙吴世璠十一岁,在家庭条件优异、无人限制他发展的情况下,自己就懂得要自己摸索出让自身实力强大的手段,吴三桂觉得本应如此。

    也正是因为吴世璠的主动做为,才特意给他安排了方光琛、刘玄初两个鬼才辅佐左右,做他的老师。

    至于连刘玄初都知道吴世璠的布局,自然也是吴三桂在信中对这个老伙计的直接坦白。

    也正是吴三桂的坦诚相对,才请得动在家养病的刘玄初前来。() ()

    “老师……”

    见刘玄初带病前来,吴世璠实在是感动不已,连本来打算请刘玄初跟他一起去广东的话,此时都说不出来。

    刘玄初摆了摆手,让吴世璠搀扶着他。

    一老一少在野园的小路里,慢慢地散着步。

    刘玄初的确有些心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久病在身,就怕时日无多,不知道哪天就会倒下去。

    在倒下去之前,要尽量地布好所有的局。

    “你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吗?”

    刘玄初忽然问了吴世璠这个问题。

    吴世璠想了许久,怎么都想不到到底是哪里被知道的。

    “当你大张旗鼓带着仪仗,从内府将军和田进学那里出入的时候,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刘玄初笑了笑道:

    “其实藩国内的文武大员,都已经开始注意你了,只是他们假装不知道而已。”

    “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下去,中途而废反而会被人耻笑。”

    刘玄初直言,吴世璠在云南掀不起任何风浪。

    这也意味着,只要吴世璠在云南,无论他做什么事情,是伤天害理也好,利国利民也罢。

    只要有吴三桂的大军在外面,他所做的一切,都对藩国没有任何影响。

    至于大员们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

    留在云南的,基本都是文官、土司、或者非主力部队的将官,在吴三桂没确立储君之前,他们一般不会随便站队。

    一方面,在吴藩这个以武立藩的藩国里,他们文官站队和摇旗呐喊,并没什么用。

    另一方面,吴藩武人多、文官少,无论吴应麒和吴世璠哪个人嗣位,都必须倚仗他们。

    不然的话,在割据之势下,文官极度匮乏,想要治理国政还能倚仗谁?那群不识字的武夫?

    “但现在不一样了,应该很快就有人找上门,向你示好。”

    刘玄初继续解释,吴三桂一口气任命了两个“太子师”,而且还不是虚封,而是实封。

    这其中意味深长,有心人心思稍微一动,就能猜透行辕的意图。

    刘玄初起于考校之心,询问说“你知道这样说明什么吗?”

    吴世璠闻言,径直言道:“说明王爷爷欲立我为储。”

    “对,你说了第一点,但不止这点。”

    为了给这个弟子剖析吴藩内部的各部分势力,刘玄初趁今日身体情况比较好,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东西的全部塞给眼前这个少年。

    或许,他也知道,他之前寄予期望的那个“明主”,很难成功了吧。

    立两个太子师,有二件好事,一件坏事。

    除了暗示储君这件好事外,另一件好事,就是吴三桂在发出信号,要提前在替孙子拉拢军心了。

    “拉拢军心?”

    吴世璠怔了一怔。

    我还没去军队呢,就给我来拉拢军心啦?

    “对!”

    刘玄初点了点头,直言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派系。”

    藩下人也一样,会围绕着某个目的,形成各种小团体,但称不上是“结党”,只是人在社会上抱团取暖的本能需求。

    刘玄初对吴世璠坦言。

    “我也是其中一派。”

    “我是西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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