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怕死逃得快那是真的，但丢不下他的货也是真的——
他启程去俄国前，仓库里还有零零碎碎将近几百公斤的“六号”，要不然他也不会将他看重的两位下属扔给儿子当“保镖”。
可惜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他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
……
得木的另一名心腹栗原，和玄鬼站在顶楼天台的栅栏旁，看着楼下的人来来往往。
栗原五十岁出头，外表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正常样子，小混混出身。
他相貌普通，是日本非常常见的长相，剃着利落的寸头，头皮发青，也不戴帽子，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替他打个冷颤。
指间还一支燃着的烟,靠在护栏上,忽然问道：
“另外两个呢？怎么从刚才起就没见到人？”
玄鬼还在为快要暴露的兔子而担心，脑子在勉勉强强地拐了个弯后，才明白他指的是谁，还没开口。
“砰——”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被抛上来的雪球不偏不倚地打掉了栗原手里的烟，他刚想跳起来破口大骂，一低头，顿时就咽了口唾沫，安静了下来。
玄鬼也在好奇到底是哪位能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在当年可是连警方的线人，都敢直接从保护屋里拖走，还弄死了两名在职警察的刺头，突然安静下来，也跟着一低头——
“砰——”
第二个雪球接踵而至，准确无误地砸中了玄鬼的脸，好在北方的雪是粉沙状的，一撞就散，他又带着面具，所以没什么事。
紧接着雪球的，是一道颇有金属质地的女声：
“阿飘，栗子，快下来玩呀。”
楼下，古柯肆无忌惮的笑着，笑得楼上的两位眼皮突突直跳。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她身旁，罂粟正规规矩矩地站着，栗原刚想开口让人管管自家的那位，他就一脸无辜的抬起了头，手上正捧着一个雪球……
球上扎满了树林里捡来的松针。
栗原：……他迅速带好帽子，逃也似的溜下楼。
玄鬼：……喂，别走，等等我。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幼稚二人组看他没走 ,开始了轮番轰炸，雪球一个接一个地直往脸上扑。
玄鬼：嘿，打人不带打脸的。
他也转身下楼和两个人打成一团,连放水路过的都谈也没放过。
还趁人不注意,抓起一把雪就塞进人家没来及掖好的后裤腰里,凉得人“嗷”一声,收拾好后，一直追着三人不放。
接着，荷班和由川也下来了，六个人在雪堆里滚成一团，敌我不分的互相扔雪球。
到最后，他们连球也来不及捏了，抓一把是一把，很快就把工厂前的一大块空地给清理干净了——
连雪下的枯草也没放过。
直到中午那姓李的地中海老头，诚惶诚恐地过来喊这六位起来吃饭，他们才边吸着清鼻涕边从雪地里爬起来。
他们拿着昨晚从小城中的自动贩卖机里，买的肉松面包和酸菜罐头，又凑合了一顿午饭，并在喝了几杯高粱酒之后，才觉得自己从冰雪的封印中挣脱了出来——
所幸在灰世代前全国各地除了海洋，就连沙漠都有类似于自动贩卖机一样的机器，只不过沙漠里的那叫急救品或者补给品，放的都是保存期极长的压缩饼干、营养液一类勉强能果腹的东西。
对，东西，毕竟，那些已经不能算得上是食物了。
他们当时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加上新年将近，定期前来投送速食食品的机器要么回家了，要么就是在充电，所以，就只能有什么就拿什么。
不过，今天早上他们就已经派人卡着食物投放的时间过去了一趟，接下来几天的食物也不会如此……贫瘠。
当然再怎么样，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他们可是喝了多年的营养液。
当然，他们在来回时，早已提前规划好路线，避开了那些无处不在的“蝇眼”。
偏僻的小城镇虽然对于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来说，没那么舒适。
可从另外的方面来说，由于小城的偏僻和面积，监控的完备程度和数量也直线降低……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绝佳的藏身地。
吃完饭，由于工厂内虽然有信号但被荷班姐弟联手下了禁制，谁也别想发消息出去，而且一旦消息就会被标记，然后会被当成卧底当场活埋。
除非，有道高一丈的黑客绕过他们的防线或者“翻墙”走。这几乎是不存在的。
那帮高手大都是独行侠，没事也不会来集团凑热闹。
所以大家都颇为无所事事地进行着，早就在民间流行的传统娱乐项目。
都谈在今日仍和昨天一样无所事事。
他继续提着一罐啤酒绕着工厂四处游荡，逛着逛着，就看见的姓李的老头正孤零零地独自蜷缩在廊下烤火。
都谈就没话找话的问他：“你怎么不进屋呢？”
屋里明显要比外面暖和多了。
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开口说话，而是沉默地将头往另一边一扭，都谈顺着老人的目光朝那边看去。
须臾收回了视线，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些——
另一边，略小一点的堂屋中，几名中层正醉醺醺地倒在一起即便还有没彻底失去意识的，也呆着脸垂着涎、神情恍惚东倒西歪地靠在墙边，满脸如登仙境的贪婪和餍足。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如果有人曾经闻过的话,应该能立刻就意识到,这是大麻特有的气息。
都谈：“……”
“工作环境挺艰苦啊。”
老头：“……”
他用一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眼神上下打量都谈片刻，缓缓起身走了。
都谈也不急，他仿佛只是真的来抱怨一下环境，也就又离开了，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与此同时，顶楼天台上一正在吹风的男子，这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
东北地区冬季的白昼日常的短暂，才过下午五点，天光就已经摇摇欲坠，晚饭也早早的烧好了。
一行人吃完饭，继续靠着传统手段来打发时间。
晚上八点，早睡的人已经歇下，而没有早睡习惯的都谈照旧拎着酒四处转悠，也不怎么喝。
等他转到白昼时与那姓李的老头相逢的地方时，果不其然，已经有人在那边等着了，那人躲在黑暗里，只能模糊的看见他的身型，听见他因为抽烟而略显沙哑的嗓音：
“鱣鲸失水”
都谈冷静的回答：
“虎豹当关”
对方停顿片刻，似是将咳嗽吞回肚里，才开口：
“半面之交，‘风筝’你好啊。”
都谈半眯起眼睛：“你是‘月鳢’还是……”
“不敢当，不敢当。”
姓李的老头终于从廊下走出来，边走边非常谨慎的左顾右盼：
“我只是个‘中转轴’而已，他们居然放宽了对你的看管，真是不可思议……”
“还没吧，反正我也不知道那小鬼在发什么疯，突然就对我放松了警惕，还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都谈耸了一下肩膀，又换了一个话题：
“消息送出去了吗？”
他指的是他在厕所里每次都要花费几分钟才刻进墙缝里的消息——
那是些“杂乱无章”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上厕所的人在无聊时用手指甲随意刮的，但实际上却是大陆公安系统内结合卫国战争时期自创的一套代码。除非提前经过学习，要不然，绝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老李点头——
那块痕迹很快就被第二个上厕所的人继续刮的乱七八糟，谁也不曾料到就在几分钟之前，这里进行过一场隐秘的情报交流。
大堂里，酒足饭饱的人们继续上午的传统项目，打牌的打牌，看书的看书……
睡觉的也仍就在睡觉。
由川原本想找罂粟问问老爷子的事，但当他走进了后才发现罂粟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头向左边侧靠着椅背，眼睛已经阖上了。
要不是他右手上那还没翻上几页的日本民间志怪小说合集正恰好盖在了他的下半张脸上，路过的人说不准会看见他因熟睡而无意识张开的嘴。
由川：“……”
他刚想上前两步将人摇醒，就被古柯拦下，他不明所以地扭头，就见姑娘冲他摇摇头：
“还是我来喊他吧，你小心退远点。”
由川：
不就是喊人起床嘛，用得着像拆声控炸弹似的吗？
但他还是听话的后退两步。
就在这时，栗原从另一侧的回廊上急急奔来，蹿到罂粟背后就是给人一巴掌，然后他就看到了古柯堪称惊恐的表情。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哐当”
谁也看不清上一秒还在椅子上睡得不省人事的专职杀手是怎么在下一秒跃起，给刚刚在他身后拍他的人一个德式拱桥摔，还将人甩进了三米开外的沙发椅旁的。
由川：“……”
栗原：……鬼知道这位大哥即使睡着了，坐姿也还是那么板正的。但他也不敢抱怨什么，只能自认倒霉。
这么大的动静将一旁正在打牌的西蒙等人惊得齐齐向这边探头，在对上罂粟那双纯黑色的眼珠时又都集体噤声低头，继续“专心致志”地玩牌，但耳朵却立得一个比一个直。
罂粟边捂着自己的太阳穴边向人道歉，还想走过去将人拉起来。
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对方就利落地从地上爬起，边活动四肢边说自己没事——
不过也确实没事。
如果不是潜意识里罂粟知道自己在哪，又在发现对方并没有位置后将人扔到了沙发一旁的毯子上，那栗原根本就不可能还可以自己站起来。
罂粟见状也不再关注，扭头问正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浅仓：
“您找我有事？”
浅仓：“……”
可别一口一个您了，当年坑我的时候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客气呢。
他开门见山地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爷子人呢？”
“他在黑河对面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外郊，再具体点的我可就不清楚了。你问这个干嘛？”
是真的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浅仓微微阖眼：
“……没事，你还是先调整一下作息吧。可别把觉留在轮到你开车的时候睡。”
“你怕什么，有智能系统在呢。”
罂粟边打哈欠边回嘴，一转身，就看见古柯正死死地盯着正坐在西蒙斜对角发牌、面色苍白且颇为神经质的中年人，脊背微微向后弓起，像是一只被人踩走了尾巴的小兽，愤怒又忌惮——
她一向措置裕如，除了毕业考和……就没有什么能挑动她那稳如泰山般的防线。
当他顺着她的目光滑向男子的侧脸时，他在霎时就明白了她是怎么了，但这里人多眼杂，他也不方便提醒他的搭档。
于是，他就半提半抱地将人扶上了楼梯，边走边冲着浅仓点头。
浅仓由川：“……”
快滚，谁要管你们去哪儿。
两人立即头也不回地无声上了楼，直到两人回了自己房间，古柯才慢慢恢复了正常，可眼神依旧空洞，她像个提线木偶一点点扭转头颅：
“阿木，他们快要发现你了。”
“那会害怕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已经没有后悔的资格了。
他也一样。
“那就不必去刻意回想之前的事了，毕竟它并没有发生，不是吗？”
是
但她还是觉得折胶堕指，此地的空气也正从外向内的挤压，一点点地让他们窒息。
他启程去俄国前，仓库里还有零零碎碎将近几百公斤的“六号”，要不然他也不会将他看重的两位下属扔给儿子当“保镖”。
可惜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他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
……
得木的另一名心腹栗原，和玄鬼站在顶楼天台的栅栏旁，看着楼下的人来来往往。
栗原五十岁出头，外表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正常样子，小混混出身。
他相貌普通，是日本非常常见的长相，剃着利落的寸头，头皮发青，也不戴帽子，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替他打个冷颤。
指间还一支燃着的烟,靠在护栏上,忽然问道：
“另外两个呢？怎么从刚才起就没见到人？”
玄鬼还在为快要暴露的兔子而担心，脑子在勉勉强强地拐了个弯后，才明白他指的是谁，还没开口。
“砰——”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被抛上来的雪球不偏不倚地打掉了栗原手里的烟，他刚想跳起来破口大骂，一低头，顿时就咽了口唾沫，安静了下来。
玄鬼也在好奇到底是哪位能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在当年可是连警方的线人，都敢直接从保护屋里拖走，还弄死了两名在职警察的刺头，突然安静下来，也跟着一低头——
“砰——”
第二个雪球接踵而至，准确无误地砸中了玄鬼的脸，好在北方的雪是粉沙状的，一撞就散，他又带着面具，所以没什么事。
紧接着雪球的，是一道颇有金属质地的女声：
“阿飘，栗子，快下来玩呀。”
楼下，古柯肆无忌惮的笑着，笑得楼上的两位眼皮突突直跳。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她身旁，罂粟正规规矩矩地站着，栗原刚想开口让人管管自家的那位，他就一脸无辜的抬起了头，手上正捧着一个雪球……
球上扎满了树林里捡来的松针。
栗原：……他迅速带好帽子，逃也似的溜下楼。
玄鬼：……喂，别走，等等我。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幼稚二人组看他没走 ,开始了轮番轰炸，雪球一个接一个地直往脸上扑。
玄鬼：嘿，打人不带打脸的。
他也转身下楼和两个人打成一团,连放水路过的都谈也没放过。
还趁人不注意,抓起一把雪就塞进人家没来及掖好的后裤腰里,凉得人“嗷”一声,收拾好后，一直追着三人不放。
接着，荷班和由川也下来了，六个人在雪堆里滚成一团，敌我不分的互相扔雪球。
到最后，他们连球也来不及捏了，抓一把是一把，很快就把工厂前的一大块空地给清理干净了——
连雪下的枯草也没放过。
直到中午那姓李的地中海老头，诚惶诚恐地过来喊这六位起来吃饭，他们才边吸着清鼻涕边从雪地里爬起来。
他们拿着昨晚从小城中的自动贩卖机里，买的肉松面包和酸菜罐头，又凑合了一顿午饭，并在喝了几杯高粱酒之后，才觉得自己从冰雪的封印中挣脱了出来——
所幸在灰世代前全国各地除了海洋，就连沙漠都有类似于自动贩卖机一样的机器，只不过沙漠里的那叫急救品或者补给品，放的都是保存期极长的压缩饼干、营养液一类勉强能果腹的东西。
对，东西，毕竟，那些已经不能算得上是食物了。
他们当时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加上新年将近，定期前来投送速食食品的机器要么回家了，要么就是在充电，所以，就只能有什么就拿什么。
不过，今天早上他们就已经派人卡着食物投放的时间过去了一趟，接下来几天的食物也不会如此……贫瘠。
当然再怎么样，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他们可是喝了多年的营养液。
当然，他们在来回时，早已提前规划好路线，避开了那些无处不在的“蝇眼”。
偏僻的小城镇虽然对于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来说，没那么舒适。
可从另外的方面来说，由于小城的偏僻和面积，监控的完备程度和数量也直线降低……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绝佳的藏身地。
吃完饭，由于工厂内虽然有信号但被荷班姐弟联手下了禁制，谁也别想发消息出去，而且一旦消息就会被标记，然后会被当成卧底当场活埋。
除非，有道高一丈的黑客绕过他们的防线或者“翻墙”走。这几乎是不存在的。
那帮高手大都是独行侠，没事也不会来集团凑热闹。
所以大家都颇为无所事事地进行着，早就在民间流行的传统娱乐项目。
都谈在今日仍和昨天一样无所事事。
他继续提着一罐啤酒绕着工厂四处游荡，逛着逛着，就看见的姓李的老头正孤零零地独自蜷缩在廊下烤火。
都谈就没话找话的问他：“你怎么不进屋呢？”
屋里明显要比外面暖和多了。
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开口说话，而是沉默地将头往另一边一扭，都谈顺着老人的目光朝那边看去。
须臾收回了视线，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些——
另一边，略小一点的堂屋中，几名中层正醉醺醺地倒在一起即便还有没彻底失去意识的，也呆着脸垂着涎、神情恍惚东倒西歪地靠在墙边，满脸如登仙境的贪婪和餍足。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如果有人曾经闻过的话,应该能立刻就意识到,这是大麻特有的气息。
都谈：“……”
“工作环境挺艰苦啊。”
老头：“……”
他用一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眼神上下打量都谈片刻，缓缓起身走了。
都谈也不急，他仿佛只是真的来抱怨一下环境，也就又离开了，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与此同时，顶楼天台上一正在吹风的男子，这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
东北地区冬季的白昼日常的短暂，才过下午五点，天光就已经摇摇欲坠，晚饭也早早的烧好了。
一行人吃完饭，继续靠着传统手段来打发时间。
晚上八点，早睡的人已经歇下，而没有早睡习惯的都谈照旧拎着酒四处转悠，也不怎么喝。
等他转到白昼时与那姓李的老头相逢的地方时，果不其然，已经有人在那边等着了，那人躲在黑暗里，只能模糊的看见他的身型，听见他因为抽烟而略显沙哑的嗓音：
“鱣鲸失水”
都谈冷静的回答：
“虎豹当关”
对方停顿片刻，似是将咳嗽吞回肚里，才开口：
“半面之交，‘风筝’你好啊。”
都谈半眯起眼睛：“你是‘月鳢’还是……”
“不敢当，不敢当。”
姓李的老头终于从廊下走出来，边走边非常谨慎的左顾右盼：
“我只是个‘中转轴’而已，他们居然放宽了对你的看管，真是不可思议……”
“还没吧，反正我也不知道那小鬼在发什么疯，突然就对我放松了警惕，还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都谈耸了一下肩膀，又换了一个话题：
“消息送出去了吗？”
他指的是他在厕所里每次都要花费几分钟才刻进墙缝里的消息——
那是些“杂乱无章”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上厕所的人在无聊时用手指甲随意刮的，但实际上却是大陆公安系统内结合卫国战争时期自创的一套代码。除非提前经过学习，要不然，绝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老李点头——
那块痕迹很快就被第二个上厕所的人继续刮的乱七八糟，谁也不曾料到就在几分钟之前，这里进行过一场隐秘的情报交流。
大堂里，酒足饭饱的人们继续上午的传统项目，打牌的打牌，看书的看书……
睡觉的也仍就在睡觉。
由川原本想找罂粟问问老爷子的事，但当他走进了后才发现罂粟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头向左边侧靠着椅背，眼睛已经阖上了。
要不是他右手上那还没翻上几页的日本民间志怪小说合集正恰好盖在了他的下半张脸上，路过的人说不准会看见他因熟睡而无意识张开的嘴。
由川：“……”
他刚想上前两步将人摇醒，就被古柯拦下，他不明所以地扭头，就见姑娘冲他摇摇头：
“还是我来喊他吧，你小心退远点。”
由川：
不就是喊人起床嘛，用得着像拆声控炸弹似的吗？
但他还是听话的后退两步。
就在这时，栗原从另一侧的回廊上急急奔来，蹿到罂粟背后就是给人一巴掌，然后他就看到了古柯堪称惊恐的表情。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哐当”
谁也看不清上一秒还在椅子上睡得不省人事的专职杀手是怎么在下一秒跃起，给刚刚在他身后拍他的人一个德式拱桥摔，还将人甩进了三米开外的沙发椅旁的。
由川：“……”
栗原：……鬼知道这位大哥即使睡着了，坐姿也还是那么板正的。但他也不敢抱怨什么，只能自认倒霉。
这么大的动静将一旁正在打牌的西蒙等人惊得齐齐向这边探头，在对上罂粟那双纯黑色的眼珠时又都集体噤声低头，继续“专心致志”地玩牌，但耳朵却立得一个比一个直。
罂粟边捂着自己的太阳穴边向人道歉，还想走过去将人拉起来。
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对方就利落地从地上爬起，边活动四肢边说自己没事——
不过也确实没事。
如果不是潜意识里罂粟知道自己在哪，又在发现对方并没有位置后将人扔到了沙发一旁的毯子上，那栗原根本就不可能还可以自己站起来。
罂粟见状也不再关注，扭头问正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浅仓：
“您找我有事？”
浅仓：“……”
可别一口一个您了，当年坑我的时候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客气呢。
他开门见山地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爷子人呢？”
“他在黑河对面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外郊，再具体点的我可就不清楚了。你问这个干嘛？”
是真的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浅仓微微阖眼：
“……没事，你还是先调整一下作息吧。可别把觉留在轮到你开车的时候睡。”
“你怕什么，有智能系统在呢。”
罂粟边打哈欠边回嘴，一转身，就看见古柯正死死地盯着正坐在西蒙斜对角发牌、面色苍白且颇为神经质的中年人，脊背微微向后弓起，像是一只被人踩走了尾巴的小兽，愤怒又忌惮——
她一向措置裕如，除了毕业考和……就没有什么能挑动她那稳如泰山般的防线。
当他顺着她的目光滑向男子的侧脸时，他在霎时就明白了她是怎么了，但这里人多眼杂，他也不方便提醒他的搭档。
于是，他就半提半抱地将人扶上了楼梯，边走边冲着浅仓点头。
浅仓由川：“……”
快滚，谁要管你们去哪儿。
两人立即头也不回地无声上了楼，直到两人回了自己房间，古柯才慢慢恢复了正常，可眼神依旧空洞，她像个提线木偶一点点扭转头颅：
“阿木，他们快要发现你了。”
“那会害怕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已经没有后悔的资格了。
他也一样。
“那就不必去刻意回想之前的事了，毕竟它并没有发生，不是吗？”
是
但她还是觉得折胶堕指，此地的空气也正从外向内的挤压，一点点地让他们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