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去拦住男人:“先生您好,请冷静一下。”

    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无差别攻击:“你是警察,你就可以管我的家事吗?”他拿着刀冲何一挥舞,何一偏头躲避,嘴上还一直警告:“请您冷静一下,你再这样下去,造成人命是持刀行凶,造成人员或警察的伤亡都是犯罪,情节恶劣,会判刑的。”

    听到“判刑”两个字,他才犹豫地放下刀,趁他犹豫之时,何一快速冲上去,夺过他手中的刀,穆笙也看准时机,将他控制住。

    被禁锢住地男人开始怒吼:“放开我,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小老百姓的吗!”

    穆笙不能放开他,只能将他押到离那对母女比较远的地方,何一给他拿了个板凳,让男人坐下,自己则走到母女的身旁,安抚她们的情绪。

    他看着她们说,尽量把自己刚刚对男人的情绪收回来:“没事了。”

    女人抱紧小女孩,抬起头看向何一,又瞄了不远处的男人,很快低下头,女孩则是也一直盯着何一,小声问:“叔叔,我们安全了吗?”

    何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算安全了吗?

    这次他们过来,只是进行调解,尽量把矛盾化小,可是看女人的样子,更像是长期受到家暴。

    他只好拿出一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塞到小女孩的手里:“以后,再有问题给我打电话,或者是报警。”

    穆笙拿出自己的警官证:“您好,这是我的证件。”

    男人瞥了一眼,盯着远处的母女。

    穆笙看他盯着母女恶狠狠的眼神,忍着自己想揍人的愤怒,继续问:“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何一这边也同步问着。

    男人叫谢羽,女人叫林梅,小女孩叫谢念羽。

    何一问:“念羽小朋友,因为是你报的警,能给我简单说一下情况吗?”

    林梅看着何一,在谢念羽正准备开口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放开小女孩,跟她指了卧室,温柔地说:“念羽是乖宝宝对不对?”

    谢念羽点头,女人继续说:“那你能不能先去卧室里休息一下,这边就交给妈妈就行了。”

    谢念羽点头,两步一回头看妈妈,丝毫没有给那边的父亲一点眼神。

    谢羽看女儿回卧室,正准备起身跟上去,穆笙察觉到他的动作,一把给按回去,厉声道:“坐着,不许动!”

    男人被他吓到,想骂人的话也被他的眼神给顶了回去。

    小女孩回到卧室后,拿出刚刚何一塞给她的纸,从床底下翻出自己偷偷藏着的老年机,她知道这次报警,母亲肯定会妥协,男人肯定还会再犯,自己的手机也肯定会被没收,只能拿出以前母亲买给自己的简单设备,她存好何一的电话号码。

    “您好,能跟我说一下具体的情况吗?”何一问。

    林梅看了一眼男人,随后说:“其实就是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麻烦警官还特意来一趟,谢谢了。”

    何一听后,回想起刚刚男人凶狠的模样,觉得这句话很好笑。

    男人这边也说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就是普通的家事,他漫不经心的语气,翘着二郎腿无所谓的模样,让穆笙拳头都攥紧了。

    何一神情严肃:“请您如实相告,我们将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林梅突然冷笑,随后调整自己的情绪:“没事的,谁也帮不了我。清官难断家务事,请回吧,我们孩子还这么小,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她的话像一把刀,深深地扎进何一的心,让何一陷入无助的困境。

    可是无助的,更应该是她,她知道这次报警没有什么用。

    穆笙看向何一,他只是摇摇头。穆笙就知道这次没戏了。

    他只能对男人进行口头的警告:“请您以后收着自己的脾气,不要再像今天这样想持刀伤人,不然下次不只是口头警告。”

    何一叹口气,让女人自己回卧室,把门锁好,有事再报警。

    这个小闹剧短暂结束,但是穆笙和何一根本不想离开,穆笙不解为什么,何一说:“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她可能不想孩子成为单亲家庭。”

    房间里空落落的,谢念羽抱住林梅,外面的男人不断敲打着门,狠狠地说道:“好啊,你就躲,不吃不喝,我看你能待到多久,还有谢念羽你这个白眼狼,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帮着你妈来对付我,还敢报警!”

    林梅落泪,滴到谢念羽的脸上。

    谢念羽压着自己的哭声,小声道:“妈妈,你离婚吧。”

    林梅笑着说:“傻孩子,胡说什么呢,妈妈离婚了,你就没有爸爸了。”

    她带着哭腔,慢慢地说:“他已经不是我爸爸了,我只要妈妈。”

    外面的夜已经黑的不能再黑,月亮被乌云遮住,看不见一点光。

    男人也回主卧睡觉,呼噜声从门缝传出来,她将怀中的谢念羽轻轻地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认真思考女儿的那一番话。

    她的女儿今天目睹了一切,童年的阴影可能不会被抹去,如果继续下去,可能让女儿活在一片阴霾之下。

    可是,离婚又何尝容易,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离婚也是两个人的事情。

    穆笙和何一回到警局,一顿火没处撒,有人来问只想骂街,但因为知道这件事怨不了谁,只好自己吞下去。

    穆笙的手机再次响了,来电显示着的是沈怿洁。

    他拿起手机,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按下接听键。

    “叔叔,我害怕!”

    一听到她的声音,他就瞬间心软了。

    “怕什么啊?”

    “怕黑。”

    “你现在在床上吗?”

    “是的,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那边点头,但是恍然发现他看不到,又回声“嗯”。

    穆笙在自己的脑海里,积极地搜索故事,慢慢地开始讲,直到听见电话里面平稳的呼吸声之后,才挂断电话。

    他想起今天在母亲怀里,眼里充满恐惧的小女孩,有些人家庭完整,却痛苦不堪,有些人父母虽离异,但是依旧开开心心,招人喜爱。

    周洁一早的飞机票,没到两个小时就抵达,她想给沈怿洁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告知自己回来了。

    拖着行李箱到家门口时,她还在想自己的女儿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迎接她的回来。

    打开门,看见房子里整洁的那一刻,她甚是欣慰,以前每次回来都会是乱糟糟的,当着她亲自来收拾,没想到现在,竟然懂事了,不让妈妈操心。

    她将行李箱放在门口,猜测现在她肯定还在睡懒觉,于是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来到她的卧室。

    正如预想之中,她确实是在睡觉,睡得还很香甜,小嘴动了又动,可能是梦见自己在吃什么好东西。

    周洁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想起她刚出生,在自己怀里小小的一团,奶呼呼的模样。

    但是这恬静美好的画面,被客厅传来的关门声打破。

    尽管关门的人已经很小心了。

    她惊讶又害怕地转头,怀疑自己是不是门没关好,被风吹的。

    可是看见有别人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怀疑是不对的。

    穆笙一大早起床,心里虽然还装着昨天的事情,但也挂念着在另一个房子里,可能没吃饭的小孩子。

    他在来的路上,买了一些简单的早饭,特意过来。

    但是来的时候发现,这门没关,警惕性立马就上来,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腰间,但是没有防身的工具。

    在忐忑不安之下,两个人就这么相遇了。

    一个人庆幸重逢,一个人疑虑来者。

    周洁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她问:“你是谁?”但是,她总有种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皱紧眉头,猜测着这个男生来干什么,他看起来帅气俊朗,还会做拐卖人口,入室抢劫的事情吗,但是,人又不能一棒子打死,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除数学题而已。

    穆笙一时之间,被再次相见的喜悦弄得语言混乱:“你好啊,我是高一3班的穆笙!”

    周洁听不懂,这人看起来虽然年轻,也不像是高中生的模样啊。

    他说完后回过神,懊悔自己一下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

    她拿出手机,随时准备好拨出报警电话,观察好周围可利用的工具,脑子里思考着怎么带沈怿洁逃出去。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宁安街派出所的,前天小朋友打电话报警,刚好我接的。”

    周洁看着他,翻出自己手机里保存的那个短视频,原来熟悉感是从这里来的,视频上和现实生活中的他样子重合。

    与此同时,沈怿洁也醒过来,走到周洁身边:“妈妈,你在干什么?”

    周洁还没从刚刚的警惕中缓过来,沈怿洁出声的时候,她大叫一声,身体往声音的远方向挪动脚步。

    穆笙看见此情此景,怕她惊吓过度,重心不稳,或是踩到什么东西摔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后,想扶住她。

    可是腰刚弯下,手刚到半空中,周洁就站定了,深吸一口气,缓解自己刚刚受到的惊吓,穆笙只好收回自己的手。

    “怿怿,下次不要这么吓妈妈了。”她捂着自己的胸口。

    沈怿洁点头,看向比母亲高一个头的穆笙:“穆叔叔,你怎么也来了,是你接妈妈回来的吗?”

    周洁转头,原本在三米开外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果不其然,她又被吓了,只是这次没有叫出声,自己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沈怿洁拉住妈妈的手,向她介绍:“妈妈,这是穆叔叔,我听你的话,问过他姓名和警号了,绝对的真警察。”

    说完,周洁尴尬了。

    他听后笑了一声,问:“你的警惕性还挺高的。”

    周洁羞红脸,招呼沈怿洁赶快回自己的卧室去。

    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安静一阵过后,周洁先开口:“谢谢你,这两天来对我女儿的照顾。”

    穆笙摸着后脑勺,笑着说:“不用谢,我也是顺手一帮。”

    穆笙说完那句话后,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在想办法打破这一僵局。

    就在此时,沈怿洁还是从卧室出来了。

    “妈妈,我饿了,早饭还没吃呢。”她道,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穆笙从尴尬中缓过神,立马将手上的早餐递给她,顺便跟周洁说:“这是我在路上特意给小朋友买的。”沈怿洁接过,周洁点头道谢,还拍拍她的背:“快跟叔叔说谢谢啊。”

    沈怿洁双手接过:“谢谢叔叔。”

    拿到早餐之后的她,将早餐放到茶几上,自己先去刷牙了。

    周洁开口:“那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他道,“那我先走了。”

    她点头。

    穆笙不舍地转身,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走回来,让周洁不知所措:“你还有什么事吗?”

    穆笙拿出自己的手机,说:“我想了一下,你们母女一起生活有时候还挺不方便的,要不你加我一个联系方式吧。”

    她张大嘴巴:“啊?”

    他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手往回缩了缩,但是心底里依旧期望她能同意,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鼓起勇气,要这个联系方式。

    沈怿洁洗漱完毕后,看见这边正在要联系方式,她一个小跑,到周洁旁边,摇着她地小臂,说:“妈妈,你加一个,叔叔不是坏人,我还想要叔叔给我做饭。”

    女儿如此,她是不好意思不加了,一边扫码,一边感谢他为自己的女儿做饭。

    穆笙强压住自己的高兴,在心里默默为沈怿洁竖大拇指。

    昨天,穆笙做完晚餐之后,沈怿洁就撑着下巴问:“叔叔,你有没有妈妈的联系方式啊。”

    他摇头。

    “你不是说你俩认识吗,怎么还没有联系方式。”

    穆笙被问到了,这认识也只是他单方面的认识啊,自己也想有联系方式,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啊,以前难,现在就更难了。

    “叔叔你不行啊,还是我帮一下你吧。”

    穆笙想,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看来过来给她做饭,还真是一个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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