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病入膏肓的叶璃生下孩子便无了气息。

    那时,君止岩早已自梨国请来了缚灵师,以缚灵术将叶璃魂魄困住,做成了一只没有血躯和呼吸的纸缚灵。

    叶璃的魂魄飘在半空,目睹了大殿的一场杀戮。

    二十几个宫人的惨叫声伴着新生儿的哭声,如此诡异恐怖。

    缚灵师再缚其魂魄,当成燃料供养一盏缚魂灯,为叶璃凝聚神魂。

    这几年,每日都有人因叶璃而死。

    叶璃却从不知,自己的幸福才是这天下最不幸的因果。

    醒来时。

    君止岩陪在叶璃身旁,他乌黑的头发是凌乱的,脸上还有几滴没有擦净的血迹。

    看着如此疯魔的他,叶璃很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成全他,做这妖后又何妨。

    “阿璃。”他捧着叶璃手,像捧着珍贵的宝贝,整个人都在颤抖。

    叶璃的眼泪落在衣襟上。

    “陛下杀人,是怕失去我?”叶璃冷笑。

    君止岩一愣。

    他连忙将叶璃手松开,后退一步,便开始用手擦着脸上的血迹。

    他看着手上沾染的血,又后退一步:“阿璃,你等等,孤去换身衣裳。”

    没过多久,君止岩换了衣裳,应该还沐浴熏了香。

    他重新握住叶璃的手:“对不起,让你久等。”

    见他卑微的模样,叶璃恍然明白,自己早已是暴君的软肋了。

    这大抵就是容玄衣说的命数。

    君止岩注定是亡国之君,而叶璃是那祸国的妖后。

    他们也曾努力摆脱这桎梏,可天命不可违逆,他们还是走到了命定的结局。

    叶璃不恨君止岩了,反而心疼他。

    他被命运安排了,却无法挣脱。

    千言万言,唯有一个拥抱。

    她想,君止岩也是需要被爱护的。

    君止岩不知所措地看着投进他怀中的叶璃。

    他以为叶璃会打他骂他暴君。

    却不想叶璃会抱住他,用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胛。

    他们就这样紧紧相拥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

    半个月后

    叶璃见到了容玄衣。

    他被君止岩锁在青鸟殿。

    当年他带着叶离出宫没多久,便和君止岩取得联系。他给君止岩传递消息,自己待在叶璃身边,待到合适的机会,就把叶璃送到君止岩的身边。

    按照容玄衣的计划,叶璃必须以死祭天。

    可君止岩根本不想杀死叶璃。

    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是与国师虚以委蛇拖延时间保护叶璃。

    后来容玄衣将叶璃送进宫。

    为了阻止祭天的计划,君止岩不再伪装,直接囚禁了容玄衣。

    可他不知,这也是容玄衣计划里的一环。

    叶璃现在只是个见不到光的怪物,她只能趁月色才能出现在这里。

    她看着憔悴的容玄衣,淡淡开口:“你口中的拨乱反正,就是让他因我杀人?”

    容玄衣眼神愧疚:“命数如此。”

    叶璃冷笑:“那你告诉我,天命怎么断的结局?我又是什么下场?”

    容玄衣抿着唇,双眼湿润通红。

    他不敢说。

    不愿说。

    叶璃蹲下来,一束月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像一碰就会破碎的白玉。

    “我若与他同归于尽,结束这残忍的命数,国师以为如何?”

    容玄衣终于慌了,他拖着铁链挣扎上前:“不可以。”

    叶璃笑着起身,看着容玄衣无力的模样,冷嗤:“你阻止不了我。”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难扭转这局面,叶璃!”

    叶璃没有理会容玄衣,转身离开了。

    她也想扭转这局面。

    也在努力让君止岩不要再杀人。

    她的女儿还小,她想再陪她一段时间。

    为了困住这个暴君,给女儿结一个美好的梦,她也在燃烧自己的魂魄救着那些死在自己殿中的人,又让自己的弟弟叶政元将那些无辜的人送走,为了瞒住君止岩,还从梨国弄来一些低级纸缚灵凑数。

    如此,又过了两年。

    没有人命的供养,叶璃这样的怪物也走向了消亡。

    她写了书信给弟弟叶政元,让他在自己死后进宫把她的女儿君虞公主带走。

    安排好了女儿,叶璃便取来了缚魂灯。

    她端坐在新修的凤仪宫,寂寥孤独。

    再让宫人去请君止岩前来。

    君止岩来时,他站在殿门前不敢上前一步。

    叶璃站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中,手里捧着缚魂灯。

    他紧张地看着叶璃,声音颤颤地安抚叶璃。

    “阿璃,把灯拿好,它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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