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此言,林恒不待丫鬟打帘,赶在黛玉答话前,一个箭步蹿进屋内!

    开什么玩笑,黛玉若是按原著中的答,又得让贾宝玉发疯摔玉。他发疯摔玉不要紧,林恒可真真切切的记着,夜里贾母和贾宝玉安歇之后,黛玉独自淌眼泪。

    姐姐黛玉的眼泪是能随随便便淌的吗?!更何况因为宝玉的事情流泪!

    必须严防死守,万万不可!

    如果因为其他事情流泪,或许只是“掉蓝”。黛玉因为贾宝玉相关的事情流泪,那可是真真切切的“还泪”掉血条!

    淌的哪里是眼泪,分明是寿数!

    贾宝玉的这个问题,能老老实实回答吗?!

    回答什么他都要发疯,不如站在道德制高点提前发疯!

    想通此节,林恒蹿进屋一头扎在贾母怀里,放声大哭。

    “呜呜呜,二哥哥欺负我们看不起我们,显摆他的好东西呜呜呜。”“娘,娘,我想我娘~~~娘啊,有人欺负我。呜呜呜~~”

    一通乱哭,把屋里人全哭懵了。

    林恒句句不离亲娘,更把贾母惹得心酸不已,早顾不得上宝玉。

    宝玉何曾想自己跟林妹妹好好说着话,突然蹿出个人嚎啕大哭,连带着老祖宗、林妹妹眼圈都红了。好似自己真做了十恶不赦的混账事儿!

    宝玉手忙脚乱给黛玉解释:“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想问问妹妹有没有这劳什子,绝对没有跟妹妹显摆的意思。”

    “真的!真的!”边说边扯下玉递到林恒脸前:“这劳什子有什么好,你爱要,就拿去!”

    贾母登时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个还未哄好,那个又要闹起来。她生怕林恒真接了宝玉的玉,忙跟林恒说:“恒哥儿,我这里有块汉代传下来的甜瓜样血玉玦,不比你二哥哥这件差什么。”

    听形容描述,多半是后面宝玉丢了玉,老太太给他权作替代的那一块。

    我要玉干什么啊。林恒从贾母怀里抬起脸:“我不要。二哥哥的我也不要。”

    他小脸泪痕未干,眼底一片软红,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宝玉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弟弟妹妹刚来,就被自己欺负了去,一时伸手托着玉,扔也不是拿回来也不是。他求助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的心早软成一汪水。

    哪怕林恒不要那块玉,依然让鸳鸯去寻了来。又让宝玉把玉老老实实戴好。

    鸳鸯把贾母说的玉寻来。林恒看去,那块玉托在掌心,有半个掌心大小。

    和宝玉的那块周身宝光粲然不同,这块玉绛红色,宝光内蕴,仔细看去,纹理流动,似有生命一般。

    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贾母见他喜欢,乐呵呵的道:“这块玉,可大有来历。”

    “怎么说?”宝玉抢先问:“老祖宗快讲讲。”

    贾母说:“那块玉,不是咱们中土的物件。汉代的时候明帝让人带着两匹白马去天竺国驮经,僧人走到三生河,水面宽阔、风急浪高,不能通行。僧人于是在河边寻到仙草。仙草身高数丈,果实绛红如珠。”

    “仙草赠给僧人一片叶子作船,一颗果实作定风珠。”贾母说:“这块玉,便是仙草的绛珠。”

    好家伙!好家伙!林恒直接听呆了。

    宝黛二人也惶不多让。

    半晌,宝玉喃喃道:“老祖宗,你说的结绛珠的仙草,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贾母不信:“又胡说。”

    林恒问黛玉:“姐姐,你见过吗?”

    黛玉眉尖微蹙:“老祖宗说起,只是心里觉得定有此种仙草,却想象不出模样。”

    是了,仙草不见得日日照镜子,浇水的人可天天见!

    大为震惊之后,林恒只觉得了然。

    他把玉递给黛玉,对贾母说:“老祖宗,这块玉是红色的,正好和女孩儿相配,我姐姐名字里可巧有个玉字,不如给了姐姐。”

    原著书里,除了金的玉的配,还有一公一母两个金麒麟,什么乱七子八糟的CP都有信物。往后,什么样的信物都比不上这!

    正儿八经木石前盟!

    “姐姐,这块玉太配你了。”

    宝玉也忍不住点头:“我也觉得!这玉仿佛本该是妹妹的。”他又对林恒说:“不意你竟有孔文举之风。”

    林恒嗤了一声,还未说话,贾母已跟宝玉说:“你弟弟是个知书识礼的,只盼你们兄弟将来一处才好。”

    一块玉而已,哪有兄弟姊妹和睦珍贵。贾母便把玉给了黛玉,盘算着再给林恒寻摸其他好物件儿。

    已近戌时,有奶娘来问黛玉和林恒的房舍。

    贾母原想着将宝玉到暖阁儿里面,黛玉安置在碧纱橱,林恒在碧纱橱外的床上。

    宝玉正不想跟黛玉分开太远,便说:“好祖宗,恒哥儿年纪小,初到新地方容易受惊,不如恒哥儿跟着老祖宗,借老祖宗的福气压一压。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很妥当。”

    林恒才不依。眨巴眨巴眼睛,跟贾母说:“老祖宗,我不想跟姐姐分开太远。我也在碧纱橱外吧,还能和二哥哥亲近亲近。”

    轮到宝玉眨巴眼了,眨巴眨巴,宝玉做不出当面拒绝人的事儿,算了,亲近就亲近吧。

    他们三人都没意见,贾母想了一想,说:“也罢了!”

    让人在碧纱橱外又添了张床,将自己身边的两个二等丫头,鹦哥给了黛玉,碧痕者给了林恒,夜里每人一个奶娘、一个丫头照管。

    林恒自然知道鹦哥就是紫鹃,难免多打量几眼。至于碧痕,他仔细打量,容色既不出挑,手脚亦不粗笨,普通得恰到好处的普通人。仔细想想,隐约记得是怡红院里的丫头,具体事迹却想不起来,着实是个老实谨慎不生事的。

    晚上安置的时候,宝玉要去前边洗手,脱了大衣裳解下玉,林恒坐在床沿,好奇道:“二哥哥,都说你那玉稀奇,可能拿来给我看一看?”

    宝玉哼哼两声,说他:“方才给你不要,这会子又要了。”

    林恒着重强调:“我是看,不是要。谁要你那劳什子。”

    宝玉听了倒也不恼,笑嘻嘻的把玉递给林恒。

    青埂峰下的大石头真真切切拿在手里,林恒免不了心下恍惚,连宝玉等人何时出去都未知觉。他就这灯光细看,如鸽子蛋大小的一块玉,正面刻着“通灵宝玉”和如雷贯耳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反面三行极细小的篆字,他认不出具体。

    林恒对着石头暗想,按书里的设定,故事是记在石头上的,也就是说,石头如今灵性尚存?

    不知我唤它,它会不会听见。

    林恒玩心大起,把石头举至眼前,低声道:“石兄?石兄?”

    石头并无反应,周遭的莹莹宝光也没有什么变化。

    “石兄,石兄?”

    林恒又唤了两声,忽然停了下来。不对,不是石头。

    因为书里一直强调,青埂峰下的大石头“补天无材、幻形入世”,是一个蠢物,所以他被书里这些故意设定的文字迷惑,便有了假宝玉、真顽石的印象。

    可仔细想来,什么是玉?玉为石之精,世间有那一块的良才美玉,是女娲娘娘亲手炼化的?!女娲娘娘亲手炼制的,难道还不是石之精,还称不上良才美玉?只怕世间任何一块玉,都及不上。

    说它“无材”,是和苍天相比。纵然“无材”,又哪里是世间的凡物可以相提并论的。

    明贬暗褒而已。

    林恒再开口,便改了称呼:“玉兄,玉兄。”

    正巧宝玉打帘进来,以为在叫自己,便应道:“何事?”

    “青埂峰下何其好,何必凡间走一遭呢?”

    宝玉:???近前细看,才发现林恒正对着手里的通灵玉说话,不由笑得打跌:“人人都说我痴,如今竟来了个更痴的。”

    林恒把玉举到他眼前,说:“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通灵宝玉四个字,它虽然不会说话,可未尝听不见我说话。再说,它未尝不会说话,说不定它已说了,只是我们未有灵根,听不懂而已。”

    宝玉本就三分痴性,闻听此言,大觉有理。

    随即拱了拱手,嘴里也称呼道:“玉兄。”

    “又不对了。”林恒说:“我称玉兄是理当的,可我听说二哥衔玉而诞,说不定要呼通灵玉为弟。”

    “这又是如何说?”

    宝玉边说边脱了鞋袜,坐到林恒床上。两个人盘着腿就“贾宝玉和通灵玉哪个先落草”问题谈了盏茶功夫,最后认定,是通灵玉整个先从嘴里被人拿出来,宝玉随后才落草的。

    “合该都称玉兄。”林恒指玉和宝玉道:“大哥、二哥,哈哈。”

    宝玉提议:“不如我们仨结为兄弟。”

    林恒笑得倒在床上,给宝玉竖了个大拇指,赞同道:“好啊!”

    宝玉听了,立马趿鞋下地,让袭人拿刀来割手指头。

    “我的小祖宗!”袭人听了恨不得翻白眼晕过去。

    好在林恒忙把宝玉拉住了,对他说:“结拜重在兄弟同心同德,岂在插香歃血。大哥不是俗世中人,且不必说,你我兄弟二人,难道还非要做什么这般俗礼不成。”

    宝玉好奇问:“你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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