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舟湖镇的路途也是很曲折,首先要打车去机场坐飞机,然后到一个离舟湖镇最近的机场,最后要转几趟车,才能到家。舟湖镇所属的地级市太小了,没办法拥有一个机场,这几年的求学之路,陈静都是这么奔波过来的,有时候真的会很懊悔选择一个遥远的城市去上大学,连五一国庆这种小长假都舍不得路费,回不了家。张出、吴木风、小蘑菇加上陈静,四个人都是选择出省读大学,张出和吴木风离得较近,是相邻的省,而小蘑菇去了北方的海边。

    打开手机,张出的消息弹了出来,一如既往地简短。

    “下个月。”

    对话框上并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所以这段语句是结束了的。

    陈静打了几个字,又删去,又重新组织,反复几回,最后只发出去一句“这样啊。”也不是故作矜持,只是有时候觉得很没趣,一个人的一头热,自己成串成串的语句,对方只用了几个字来应付,这种失衡的感觉,会放大自己的卑微。

    一下飞机,热浪扑面而来,连着呼吸都滞了几分。这股风好像一下子把陈静吹回过去的夏天,荒诞的夏天。

    头一回觉得张出耀眼是因为他和吴木风时唯一可以安然的坐在椅子上的人,那时候的陈静正哆嗦着腿在凳子上扎马步。

    “累吗?别抖!!!如果不想在加时间的话,给我乖乖的,姿势要标准。”许丽站在教室的门口,甚至都不屑于进教室。这是一次大规模体罚,起因是全班集体成绩差,现在想起来都是可笑的,有没有可能这是一场教学事故呢?为什么是学生的错误。

    “小蘑菇~”陈静抖着双腿,已经快要站不住了,扎马步的姿势已经慢慢演变成微曲双腿的直立,“帮我看看老妖婆走了没~我想松松腿。”这时候,陈静还没和小蘑菇闹掰,他们还是哥俩好的状态。

    “走了!哎!哎!!!你别把手搭在我桌子上啊!!!我要掉下去了!!!”陈静默默的收回了自己搭在他桌子上的手,微微抬头看着小蘑菇。此时,小蘑菇已经在桌子上扎马步扎的东倒西歪了,像一株柔弱的小草,风一吹都要抖三抖。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真怕他一下子厥过去。学校设施简陋,地板是水泥地,坑坑洼洼的,连带着置于地上的桌椅都是些摇摇桌、摇摇椅,随便哪里着力,都会晃荡来晃荡去。

    “不行了,好累啊!!!我的腿没知觉了。”小蘑菇已经是带着哭腔了。

    “你快站站,我帮你望风。”

    陈静的成绩相较于小蘑菇好上那么点,这个许巫婆规定的,成绩九十分以上的,可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节课;成绩八十分以上的,可以站着,站一节课;成绩七十分以上的,可以在地板上扎马步;依次类推,陈静属于在凳子上扎马步,小蘑菇属于在桌子上扎马步。

    陈静一眼望去,大家都高了不少,毕竟乌泱泱的一片都是在凳子或者桌子上扎马步的人,当视线扫过墙角的时候,陈静是真的忍不住了,虽然大家都在苦哈哈的体罚,但是小林永远是最醒目的。他大大方方的站在垃圾桶边上,扎着松垮的马步,乍一看觉得是个吊儿郎当的货色,但是视线往上移一下,就能明白他的“难言之隐”了。他双手分别各举着一个大扫把,一个扫把比他的人都大,再加上扎马步的姿势,像极了电影《举起手来》潘长江饰演角色的标志性动作。这么奇特的体罚方式,也亏的许巫婆能够想得到。听同学说,在上课前,许巫婆拿着一道卷子走在走廊上,她已经像一座饱满沸腾,内部不停“噗噗噗”的活火山了,“不知死活”的小林同学还在走廊上扮演他的武侠梦。

    “看我的飞天扫扫扫!!!”小林高举着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连带地上的灰尘都被带的起飞,“扫!!!额……”

    扫把终于落地,小林一脸尴尬的看着面前的许巫婆,此时正好上课铃响了,“嗖”一下,小林马上丢掉扫把回归座位,以为逃过一劫的他没成想竟还是遭遇了许巫婆的毒手。于是,鉴于他惨淡的分数和傲人的扫把功,他享有了许巫婆特赐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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