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辰时我来叫你，早点休息”
宵月将春葵安置在二楼最东端的一间卧房。
这间屋子不大，转个身就能碰到家具，即便如此小还是放置了一张八仙桌和一塌架子床。
春葵看着宵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挪动脚步坐到床上。
床是黄梨木，年份可能有些久了，她刚一坐上去就嗞呦乱响，春葵蹙着眉头又站了起来。
……
枉她觉得这茶楼财大气粗，实际不过中看不中用。
估摸已经亥时，她尚无睡意，便走到窗户旁朝外看。
她这间屋子楼下是片空地，旁边是她来时瞧见的荷塘，若是隔壁房间打开窗户估计正对着荷塘中的那座假山。
荷塘的味道不算好闻，总有些怪味，她没待多久就将窗户合严，防止这些怪味顺着风钻到屋子里来。
有些百无聊赖时，她瞧见了架子床顶挂着的两串五帝钱。
她在家杂书看的颇多，会一点八字和六爻，不算很精通，但也有大半准率。
春葵踮起脚，将五帝钱取下来。
上面落了许多灰，她吹了几口。
红线不算很结实，她随便扯了两下就将其扯断。
又从中捡了三枚钱币，在身上擦干净，这才握在掌心摇晃一番掷在桌上。
直掷了六次，得五阴爻一阳爻 ，乃是山地剥卦。
她抿了抿唇，剥卦，不利有攸往，告示她处境危险不宜擅动，君子应谨慎，要想出完善方法冷静应对，而非闷头硬闯。
此卦虽凶险却也有一丝生机。
而其中一爻变——六五爻变。
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
爻辞说六五带领下面几爻像鱼排成一列，共同服侍上九阳爻，以得宠爱使局面稳定下来，没什么坏处。
此爻告知她即便假意伪装，也要表面顺从，此乃六五爻的转机。
不过春葵还有些忧心忡忡，此卦阴气极盛，她脑海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辰时刚过，宵月便来叫春葵起床，她还未敲两下，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春葵满是疲惫的站在那里，身上的衣服褶皱十分明显，约莫昨夜没怎么睡。
宵月没有询问，将手中一包糕点递给她。
“垫垫肚子，这五日你需要学会一只舞，七月初六要登台”
春葵胡乱地点了点头。
宵月见她不似昨日戒备，心下宽松不少，遂领着她走下竹楼。
春葵亦步亦趋，看着怀里的糕点，终究还是拆开来。
她确实有些饿，跟在宵月身后霎时便吃的一干二净。
他们绕过庭院，走过西侧的月洞门，一处精致小巧的楼台便出现在眼前。
因着月洞门前有两棵茂盛的榕树，其枝条下垂，绿茵成盖，是以春葵昨日并未发现这竟还有一方天地。
入了此地，宵月伸出手掌清脆的拍了两声，正在楼台上跳舞的几人停下动作，循声转头。
春葵未来得及擦嘴，怔在原地。
台上有人脖颈处生了大片疮疤，有人没了手掌，有人耳朵缺了一块，看下来竟无一人拥有完好无缺的身体，可这些缺陷都没遮掩掉她们姣好的容貌。
她们像是备受苦楚的仙子，娇怯柔美惹人疼惜。
她这下明白当日咏娘子眸中的意味不明。
她根本不需要她的完美，她只要她拥有瑕疵。
她们是特意为某位特殊癖好的权贵准备的薄礼。
春葵有些愤懑，被她很好的掩饰起来。
茶楼教舞蹈的坊工是身高五尺的男子，他声音尖细，腰肢柔软，着一身织锦缎袍子，和寻常男子不大一样。
坊工在前面教习，她则借由学舞明晃晃的打量他。
织锦袍普通百姓穿不起，再结合其他特质，春葵猜到他或许是宫中教坊司的内监。
只是内监终身都无法出宫，那么他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春葵不解，动作也错了一拍。
坊工窥见她心不在焉，喊众人停下。
“先休息”
春葵听见他说。
她瞧见他走下台子，背对着人咳嗽了几声。
她默默跟上他，与他只离两米的距离。
“肺阴亏虚应多喝水，少劳神”春葵突然开口。
竺桦转过头了，他晓得她跟在他身后，才会离开众人视线引她到这来。
“你想问什么”
他很练达，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春葵没直截了当的问，则是继续说：“我娘也是肺阴亏虚，干咳痰少，胸闷气喘，她会将麦冬人参乌梅煮水喝，有利于消咳养津”
竺桦凝视她，道了声多谢。
春葵摇摇头，她咬了咬唇，等了片刻问：“您可知道带尖帽，着褐色织锦袍的是什么人吗?”
竺桦听到她如此问，料想她定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遂也未掩饰。
“据我所知，朝中官员的便服大多都是织锦袍”
“那若是一群人呢？一群带尖帽，着褐色锦袍的人”春葵不免露出些急切。
她家被灭门那日，她只看清了这丁点的信息，就是因为所知甚少，她才无法确定。
因而在瞧见他之后，她盼望能够应证她心之所想。
这是她离真相的更进一步。
竺桦思索了会儿，翻了翻眼皮端量她：“那便有可能是东厂”
东厂人只监视审查权臣，她若是能见到东厂人，其来历也大不简单。
春葵咽了口唾液，屏住呼吸，胸口起伏剧烈。
她不断的搜寻着之前做的噩梦，可她不管怎么回忆都是空白一片，丝毫没有东厂什么印象，就连卫晏行同东厂的关系她也并不清楚。
她只听旁人提过东厂只听命于皇帝。
那么，幕后真凶就是至高无上的那人。
她感到一股巨大的绝望，真正的被人当作蚂蚁踩在脚下的无可奈何。
她无法报仇，甚至无法表达出不满。
她家中亡故之人也再没伸冤的可能。
她有些站不稳脚。
竺桦扶了她一把。
春葵晃晃脑袋，张着唇平复呼吸。
她没缕清思绪，若是皇帝的命令，卫晏行又何必救下她，救下她全家。
除非他想造反……
可噩梦中，他非但不是乱臣贼子反倒还是太子心腹。
他的意思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太子的意思。
说太子想要造反也不大可能，当今皇帝只有太子一个儿子，继承大统也只会是他，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倘若东厂擅作主张，那又是为了什么？
竺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总之是受到打击委屈的大事。
他便道：“有时真相不在表面，若想知道就要沉住气稳住心”
“臆断偏激都会离它越来越远”
“参透之术在于守正”
春葵目光移到他身上，他的眉头是皱着的，眼神也总是哀怜愁苦，身体好像也不大好，教舞的时候绷着总唇角把咳嗽堵在胸腔里，想必也是遭了大苦，她不免多了些亲近。
竺桦见她眸子里还有未退散的委屈，拍了拍她的肩膀，朗声道“是非有道，天理昭昭”
他是这样宽慰，可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在皇宫数年，看过诸多利益争斗、生死离别，早已心如槁木，不对任何事情抱有幻想。
他深切的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的冤屈都能得到洗刷，也并非所有无辜之人都能得到善果，能平安如意活下来除了运气还要狠心。
他不会与她说明白，她还年轻还有未来还有可能。
他不想让这么鲜活生动的生命枯萎下去……
竺桦教舞教的很细致，春葵很快就赶上了另外四个的进度。
他体谅她们几个身体不便，在练习半个时辰后又休息了一次。
宵月趁着间隙，走到春葵旁边，同她耳语几句。
春葵没待她说完，提着腿走的飞快。
“你别急，我让苟青在注意，这会儿守卫不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宵月赶忙追上她。
“你明知道进来就不能出去了”
春葵蹙着眉头，语气不善。
宵月第一次见她发火的样子，竟是比咏娘子还吓人许多，明明年岁不大，可板起脸来真真让人害怕。
她老实解释道：“没让她进来，她被苟青拦在门外”
她昨日听春葵说她是被弄错的，今日就见了弄错的原主，的确罕见事，从没见过自投罗网的傻瓜。
至于春葵的反应，她更是好奇了，这两个被弄错的人有着莫大的情谊。
千山茶楼的门匾下，穿着粗麻衣的女子手捧几吊钱正低声下气的跟人说好话，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抬头看。
“春葵，春葵”她很是欣喜，朝这儿招手。
春葵先是环顾四周，随后冷着脸走近。
“你来做什么？”
“我回家，她们说我怎么回去了，然后我就去找你”她话说的颠三倒四，半是愧疚半是喜悦，说了没几个字就带了哭腔。
“她们，她们说你在这”
“我来接你回去，我带了钱”
她归家后，母亲心虚地不敢瞧她，二弟也抱着她不撒手，仔细询问了才知道她竟被家里人给卖了，当夜就收了典钱。
赶巧隔日她缔结婚约的婆家来要聘礼，见她完好无损的在家，暗地里嘟囔‘绑错人了，那华寿堂那个跛子是谁’
穗儿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当即想到春葵，去问了华寿堂昨夜果然丢了人。
她此生自问从不欠别人的，可若是有人因她而遭灾，她千刀万剐都不够赎罪。
她摸了摸眼泪，想牵住春葵的手，岂料对方大声斥道：“别碰我！”
穗儿僵在原地。
宵月将春葵安置在二楼最东端的一间卧房。
这间屋子不大，转个身就能碰到家具，即便如此小还是放置了一张八仙桌和一塌架子床。
春葵看着宵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挪动脚步坐到床上。
床是黄梨木，年份可能有些久了，她刚一坐上去就嗞呦乱响，春葵蹙着眉头又站了起来。
……
枉她觉得这茶楼财大气粗，实际不过中看不中用。
估摸已经亥时，她尚无睡意，便走到窗户旁朝外看。
她这间屋子楼下是片空地，旁边是她来时瞧见的荷塘，若是隔壁房间打开窗户估计正对着荷塘中的那座假山。
荷塘的味道不算好闻，总有些怪味，她没待多久就将窗户合严，防止这些怪味顺着风钻到屋子里来。
有些百无聊赖时，她瞧见了架子床顶挂着的两串五帝钱。
她在家杂书看的颇多，会一点八字和六爻，不算很精通，但也有大半准率。
春葵踮起脚，将五帝钱取下来。
上面落了许多灰，她吹了几口。
红线不算很结实，她随便扯了两下就将其扯断。
又从中捡了三枚钱币，在身上擦干净，这才握在掌心摇晃一番掷在桌上。
直掷了六次，得五阴爻一阳爻 ，乃是山地剥卦。
她抿了抿唇，剥卦，不利有攸往，告示她处境危险不宜擅动，君子应谨慎，要想出完善方法冷静应对，而非闷头硬闯。
此卦虽凶险却也有一丝生机。
而其中一爻变——六五爻变。
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
爻辞说六五带领下面几爻像鱼排成一列，共同服侍上九阳爻，以得宠爱使局面稳定下来，没什么坏处。
此爻告知她即便假意伪装，也要表面顺从，此乃六五爻的转机。
不过春葵还有些忧心忡忡，此卦阴气极盛，她脑海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辰时刚过，宵月便来叫春葵起床，她还未敲两下，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春葵满是疲惫的站在那里，身上的衣服褶皱十分明显，约莫昨夜没怎么睡。
宵月没有询问，将手中一包糕点递给她。
“垫垫肚子，这五日你需要学会一只舞，七月初六要登台”
春葵胡乱地点了点头。
宵月见她不似昨日戒备，心下宽松不少，遂领着她走下竹楼。
春葵亦步亦趋，看着怀里的糕点，终究还是拆开来。
她确实有些饿，跟在宵月身后霎时便吃的一干二净。
他们绕过庭院，走过西侧的月洞门，一处精致小巧的楼台便出现在眼前。
因着月洞门前有两棵茂盛的榕树，其枝条下垂，绿茵成盖，是以春葵昨日并未发现这竟还有一方天地。
入了此地，宵月伸出手掌清脆的拍了两声，正在楼台上跳舞的几人停下动作，循声转头。
春葵未来得及擦嘴，怔在原地。
台上有人脖颈处生了大片疮疤，有人没了手掌，有人耳朵缺了一块，看下来竟无一人拥有完好无缺的身体，可这些缺陷都没遮掩掉她们姣好的容貌。
她们像是备受苦楚的仙子，娇怯柔美惹人疼惜。
她这下明白当日咏娘子眸中的意味不明。
她根本不需要她的完美，她只要她拥有瑕疵。
她们是特意为某位特殊癖好的权贵准备的薄礼。
春葵有些愤懑，被她很好的掩饰起来。
茶楼教舞蹈的坊工是身高五尺的男子，他声音尖细，腰肢柔软，着一身织锦缎袍子，和寻常男子不大一样。
坊工在前面教习，她则借由学舞明晃晃的打量他。
织锦袍普通百姓穿不起，再结合其他特质，春葵猜到他或许是宫中教坊司的内监。
只是内监终身都无法出宫，那么他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春葵不解，动作也错了一拍。
坊工窥见她心不在焉，喊众人停下。
“先休息”
春葵听见他说。
她瞧见他走下台子，背对着人咳嗽了几声。
她默默跟上他，与他只离两米的距离。
“肺阴亏虚应多喝水，少劳神”春葵突然开口。
竺桦转过头了，他晓得她跟在他身后，才会离开众人视线引她到这来。
“你想问什么”
他很练达，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春葵没直截了当的问，则是继续说：“我娘也是肺阴亏虚，干咳痰少，胸闷气喘，她会将麦冬人参乌梅煮水喝，有利于消咳养津”
竺桦凝视她，道了声多谢。
春葵摇摇头，她咬了咬唇，等了片刻问：“您可知道带尖帽，着褐色织锦袍的是什么人吗?”
竺桦听到她如此问，料想她定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遂也未掩饰。
“据我所知，朝中官员的便服大多都是织锦袍”
“那若是一群人呢？一群带尖帽，着褐色锦袍的人”春葵不免露出些急切。
她家被灭门那日，她只看清了这丁点的信息，就是因为所知甚少，她才无法确定。
因而在瞧见他之后，她盼望能够应证她心之所想。
这是她离真相的更进一步。
竺桦思索了会儿，翻了翻眼皮端量她：“那便有可能是东厂”
东厂人只监视审查权臣，她若是能见到东厂人，其来历也大不简单。
春葵咽了口唾液，屏住呼吸，胸口起伏剧烈。
她不断的搜寻着之前做的噩梦，可她不管怎么回忆都是空白一片，丝毫没有东厂什么印象，就连卫晏行同东厂的关系她也并不清楚。
她只听旁人提过东厂只听命于皇帝。
那么，幕后真凶就是至高无上的那人。
她感到一股巨大的绝望，真正的被人当作蚂蚁踩在脚下的无可奈何。
她无法报仇，甚至无法表达出不满。
她家中亡故之人也再没伸冤的可能。
她有些站不稳脚。
竺桦扶了她一把。
春葵晃晃脑袋，张着唇平复呼吸。
她没缕清思绪，若是皇帝的命令，卫晏行又何必救下她，救下她全家。
除非他想造反……
可噩梦中，他非但不是乱臣贼子反倒还是太子心腹。
他的意思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太子的意思。
说太子想要造反也不大可能，当今皇帝只有太子一个儿子，继承大统也只会是他，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倘若东厂擅作主张，那又是为了什么？
竺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总之是受到打击委屈的大事。
他便道：“有时真相不在表面，若想知道就要沉住气稳住心”
“臆断偏激都会离它越来越远”
“参透之术在于守正”
春葵目光移到他身上，他的眉头是皱着的，眼神也总是哀怜愁苦，身体好像也不大好，教舞的时候绷着总唇角把咳嗽堵在胸腔里，想必也是遭了大苦，她不免多了些亲近。
竺桦见她眸子里还有未退散的委屈，拍了拍她的肩膀，朗声道“是非有道，天理昭昭”
他是这样宽慰，可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在皇宫数年，看过诸多利益争斗、生死离别，早已心如槁木，不对任何事情抱有幻想。
他深切的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的冤屈都能得到洗刷，也并非所有无辜之人都能得到善果，能平安如意活下来除了运气还要狠心。
他不会与她说明白，她还年轻还有未来还有可能。
他不想让这么鲜活生动的生命枯萎下去……
竺桦教舞教的很细致，春葵很快就赶上了另外四个的进度。
他体谅她们几个身体不便，在练习半个时辰后又休息了一次。
宵月趁着间隙，走到春葵旁边，同她耳语几句。
春葵没待她说完，提着腿走的飞快。
“你别急，我让苟青在注意，这会儿守卫不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宵月赶忙追上她。
“你明知道进来就不能出去了”
春葵蹙着眉头，语气不善。
宵月第一次见她发火的样子，竟是比咏娘子还吓人许多，明明年岁不大，可板起脸来真真让人害怕。
她老实解释道：“没让她进来，她被苟青拦在门外”
她昨日听春葵说她是被弄错的，今日就见了弄错的原主，的确罕见事，从没见过自投罗网的傻瓜。
至于春葵的反应，她更是好奇了，这两个被弄错的人有着莫大的情谊。
千山茶楼的门匾下，穿着粗麻衣的女子手捧几吊钱正低声下气的跟人说好话，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抬头看。
“春葵，春葵”她很是欣喜，朝这儿招手。
春葵先是环顾四周，随后冷着脸走近。
“你来做什么？”
“我回家，她们说我怎么回去了，然后我就去找你”她话说的颠三倒四，半是愧疚半是喜悦，说了没几个字就带了哭腔。
“她们，她们说你在这”
“我来接你回去，我带了钱”
她归家后，母亲心虚地不敢瞧她，二弟也抱着她不撒手，仔细询问了才知道她竟被家里人给卖了，当夜就收了典钱。
赶巧隔日她缔结婚约的婆家来要聘礼，见她完好无损的在家，暗地里嘟囔‘绑错人了，那华寿堂那个跛子是谁’
穗儿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当即想到春葵，去问了华寿堂昨夜果然丢了人。
她此生自问从不欠别人的，可若是有人因她而遭灾，她千刀万剐都不够赎罪。
她摸了摸眼泪，想牵住春葵的手，岂料对方大声斥道：“别碰我！”
穗儿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