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由是被几声咒骂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扫了眼四周，眼前的房间让她忽然有些恍惚。
高档的墙纸，精心挑选的实木家具精致而沉稳，许由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去年，舅舅心疼妈妈辛苦，带着许志远一起承包了一个小工程。工程款刚到，许志远就沾沾自喜地租下这套租金比往常多出许多的房子，仿佛急于证明这是自己沉寂多年等来的发财机遇。
房价眼看着逐年增长，舅舅劝他买房，他却怨舅舅给的钱只够付首付款，他不想背负房贷，更不甘心买一套小房子过渡，把舅舅气的不行，面对吴湘琴的无条件忍让，很长一段时间他连亲姐都不想搭理。
许由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几箱还未归置的书籍和杂物与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她坐在床上看着陌生的房间叹了口气，倒是还有几箱熟悉的东西一直跟随着自己。
“不吃了！”
房间外面，是许志远的怒骂声：“吃个屁吃！一天到晚做这些没味道的洋鬼子吃的东西！”
三字经方言渐行渐远，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整个屋子都被震得颤了一颤。
刚睡醒的她大脑虽迟钝，但也猜出了个大概。
许志远对吴湘琴给自己做的早餐不满意，又着急去钓鱼，如往常一样，把坏脾气都发泄在妻子身上。
瞧了眼时间，许由的头忽然疼得不行，她不喜欢迟到，总是尽量地避免一切会引人注目的情况发生。
新家距离滨城一中不远，但上学的路线还不熟悉，得提早出门才行。
匆匆穿好衣服，房间外传来母亲吴湘琴轻声喊她吃早餐的声音。许由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下，随后轻轻推开房门。
门外，是许志远摔得四散的三明治。
许由的房门正对着餐厅，吴湘琴正站在餐桌旁，眼神温和，似乎完全没有被许志远一顿莫名其妙的坏脾气所影响。
桌上摆着营养均衡的三明治，一盘切好的水果，还有一杯永远温度刚好的水。
“快洗漱，别迟到了。”吴湘琴朝她笑了笑，眼中带着些许疲惫，却依然温柔。
许由点点头，洗漱过后，地上的食物已经被清理干净。她走过去坐下，小口吃着，不想让母亲烦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情平静。
大概是心疼和烦躁夹杂在一起，平时爱吃的三明治，今天吃起来也是索然无味。
她憋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开口：“妈，我有时候也想试试学校外面的早餐，不用每天早起给我做的。”
吴湘琴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微微点头，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忽然情绪低落，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我以为你和哥哥都喜欢吃这个，那明天…想吃什么跟妈说，明天我做别的。”
“不是的！”许由赶紧打断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学校门口有家早餐店，同学都说好吃，我也想试试。”
顿了一会，她又闷声说道：“而且哥哥平时住学校，你跟爸也不爱吃这些，不用为我一个人忙活一早上。”
许由知道无论自己吃与不吃，吴湘琴明天还是会一早起来准备，哪怕只是准备一杯温水和一些零钱。
她装作没有看到母亲眼中闪过的失落，背好书包的同时，轻轻揽过吴湘琴的肩膀，“妈，再去睡一会，我得走啦。”
门关上的瞬间，许由才轻轻松了口气。
有时候，假装看不见妈妈眼底的情绪，比早起还累。
电梯间里，许由忍不住用力地按了几次电梯按键。
对许志远的怨气，还有时间的紧迫，让她此刻异常烦躁。
看着电梯停在11楼迟迟不动，她又不耐烦地按了几下，虽然她知道这并不会让电梯快点下来。
就在这时，侧面传来了动静。
602的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
许由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再拍...电梯就要坏掉了。”
一道清润的嗓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没有嘲笑的意思，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许由下意识回过头，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深色眼眸。这双眼睛仿佛有魔力，只是一眼，她就乱了节奏。
许由当然认得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是她的校草同学——江唯礼。
和昨天昏暗的环境不同，电梯厅里光线明亮而温暖，她这才认真地看清楚江唯礼的长相。俊朗的五官，健康的肤色，眉宇间透着一股同龄中少见的沉稳和教养。偏偏，他说话时又常常带着一股不以为然的散漫，与他的形象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是校草同学先开的口：“刚搬过来？”
“嗯，昨天。”她微微点头，礼貌却疏离。
他随即看了一眼被她刚刚用力拍打的电梯按键，又问道：“担心迟到？”
许由敷衍道：“没有。”
这次，她的语气明显只想快点结束话题。
电梯门恰在此时打开，许由立刻快步走进去，刻意站在角落里，尽量避免与他有更多接触，她不太喜欢那种认识却不熟识的尴尬。
和江唯礼同班小半年，他们从未说过话。只听说他谦虚有礼，人缘极好，与大多数“高冷校草”不太一样。
站在角落里，许由尽量避免关注他，但江唯礼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跳动的楼层数字。
她只能看到电梯门口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江唯礼温柔地为她挡住门，示意她进来。
那小女孩一边进电梯，一边两眼放光地喊着“唯礼哥哥”，江唯礼好脾气地应着，看起来对这些习以为常。
狭小的空间里，许由无法不把视线落在江唯礼身上。配色简单的小众板鞋，校服平整得一丝不苟，利落的短发，是她一向喜欢的干净模样。和小女孩的互动，让他显得更为亲和。
许由默默站在角落，收起了视线，试图让自己从这些细节中抽离。
出了电梯，大家各走各的路，除了是同班同学，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令许由没想到是，电梯门一开，江唯礼竟然自然地走到了她身边。
“我一般都这个点出门。”他的语调和步伐一样，慢悠悠的，像是为了让她安心，又像是故意试图拉近距离，“不会迟到。”
“嗯，谢谢。”许由礼貌地回应。
江唯礼瞥了她一眼，忽然说道：“你刚刚...好像不太想认识我？”
许由抬头，偷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竟让她有些心慌。
她忽然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缩短了。
“我没...本来也不算认识啊…”她解释道。
江唯礼却不认同：“怎么不认识？我们是同学。”
他含着笑意轻声控诉：“我还帮你挡过球，你怎么忘了？”
许由愣了一下，努力回想这件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她抬眼看向他，正好对上他弯弯的眼角和那双亮得像早晨阳光的眼睛，心跳再次加快。
江唯礼见她想不起来，善解人意地替她解围道：“算了，是我比较没存在感。”
许由尴尬地笑了笑：“那你太谦虚了…”
尽管她平日里不太参与其他女生的八卦，也难免听到他在学校里有多受欢迎，这倒显得她有些没心没肺了。
“走吧，车快来了。”江唯礼自然地转移话题，避免她继续尴尬。
嘴上说着车快来了，但他却不紧不慢地迁就她的步伐。
他慢，她便更慢。
默默放慢脚步走在后面的许多多不免也开始着急。
这人一定是慢性子，是许多多真实接触他之后的第一印象。
*
「我们觉得这句话很重要，说这句话的人知道吗？」
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强调着某句话在课文里的重要性，许由坐在第三排，距离老师不远，看似乖巧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笔记，实则，写的内容与课文毫无关系。
许由喜欢思考，可惜脑袋里总是叛逆地装着那些与学业无关的东西。
在老师们眼里，许由乖巧懂事，不算名列前茅，但也都是稳定地保持在十名以内。每次有机会考进前五名，都碰巧在简单的题目丢分，看她那无辜的样子，舍不得批评，却又无计可施。
老师怎么会知道，此时她在笔记本里认真写的是质疑她的话呢。
课间，高一七班的教室里和往常一样热闹，学生们各自玩闹休息，学习的氛围寥寥无几。
许由一向喜欢在这时躲起来，既不结伴上厕所打水，也不会在此时学习。她通常会拿本课外书趴在桌子上，有时候入了迷，还会在不重要的课上偷偷看。
“唯礼，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一个男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许由还没能辨认出是谁。
她忽然停下了手中翻书的动作，心想：江唯礼平时来得很早吗？他早上不是说自己通常都在那个时间点出门吗？
“哦，没赶上平常坐的那班车。”江唯礼漫不经心地回应，声音越来越近。
许由下意识地抬头，正好与江唯礼的目光相遇。
只是一秒，心跳都乱了节奏。
她装作不经意地低头，胡乱地翻了几页纸。
今天以前，她好像从没认真正视过这个名字，尽管它频繁出现在自己耳边，但她从未放在心上过。
“许由，可以借我一下红笔吗？”
同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许由迅速掏出红笔，仿佛手上的动作有多快，忘掉那个让她心慌的对视就有多快。
“感恩啊同桌，用完马上还你。”李小强感激地说道。
“不着急，你慢慢用。”
不是多大的事，许由不急不躁，对人一向友善，周围的同学都很喜欢她。
而她此刻似乎也在感激同桌，借笔的插曲缓解了她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江唯礼的座位在靠近走廊的最后一排，和许由之间隔着两组，按理说，他回座位并不需要从许由身边经过。
吴江南也莫名其妙地跟着他绕了一段，走到教室的最角落，眼看着他朝垃圾桶丢了团纸，然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上。
江唯礼刚坐下，嘴角微微上扬，心情莫名地好。
隔着走道的吴江南注意到了他这副不寻常的模样，揶揄道：“阿礼，你今天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开心事儿？”
江唯礼重新摆了摆桌上被弄乱的学习用具，手中的笔在指尖转了几圈，才漫不经心地回道：“嗯，还不错。”
吴江南挑了挑眉，对江唯礼的回答不买账，他凑近了一点，小声问道：“说真的，是不是哪个美女给你发短信了？”
江唯礼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窗外，天色晴朗，阳光透过玻璃刚好洒在课桌上。
教室里依旧热闹。
几个男生围着讨论新球鞋，女生则聊着最近的电视剧，整个教室充满青春活力，只有许由低着头看书，似乎专注得让人无法打扰。
没有人注意到她耳后的的一抹还未完全消散的红。
这时学委吴静收好了最后一组作业，绕到江唯礼身边，“江唯礼，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江唯礼抬头，眼看吴静手里捧着并不太厚的一叠作业本，心情不错的他随即回应道：“可以，什么忙？”
吴静很快把作业本放到他桌上，露出柔软甜美的笑容：“可以帮我一起拿去老师办公室吗？”
江唯礼本来就绅士大方，加上心情好，没有多想，捧起作业本就大步走出教室。
吴静高兴得马尾都跟着在身后甩动，迈着轻快的步伐跟上，脸上带着窃喜。
喝水的间隙，许由注意到那一前一后走出教室的身影，她的心里恍如闪过一丝轻微的波动，但很快就移开视线，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手中的书上。
很快铃声响起，她抬眼看了看教室门口，刚刚离开的两个身影此时还没出现。
物理老师恰好在此时走进教室，她有点儿心不在焉地又翻了页书。
江同学，确实是挺助人为乐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扫了眼四周，眼前的房间让她忽然有些恍惚。
高档的墙纸，精心挑选的实木家具精致而沉稳，许由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去年，舅舅心疼妈妈辛苦，带着许志远一起承包了一个小工程。工程款刚到，许志远就沾沾自喜地租下这套租金比往常多出许多的房子，仿佛急于证明这是自己沉寂多年等来的发财机遇。
房价眼看着逐年增长，舅舅劝他买房，他却怨舅舅给的钱只够付首付款，他不想背负房贷，更不甘心买一套小房子过渡，把舅舅气的不行，面对吴湘琴的无条件忍让，很长一段时间他连亲姐都不想搭理。
许由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几箱还未归置的书籍和杂物与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她坐在床上看着陌生的房间叹了口气，倒是还有几箱熟悉的东西一直跟随着自己。
“不吃了！”
房间外面，是许志远的怒骂声：“吃个屁吃！一天到晚做这些没味道的洋鬼子吃的东西！”
三字经方言渐行渐远，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整个屋子都被震得颤了一颤。
刚睡醒的她大脑虽迟钝，但也猜出了个大概。
许志远对吴湘琴给自己做的早餐不满意，又着急去钓鱼，如往常一样，把坏脾气都发泄在妻子身上。
瞧了眼时间，许由的头忽然疼得不行，她不喜欢迟到，总是尽量地避免一切会引人注目的情况发生。
新家距离滨城一中不远，但上学的路线还不熟悉，得提早出门才行。
匆匆穿好衣服，房间外传来母亲吴湘琴轻声喊她吃早餐的声音。许由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下，随后轻轻推开房门。
门外，是许志远摔得四散的三明治。
许由的房门正对着餐厅，吴湘琴正站在餐桌旁，眼神温和，似乎完全没有被许志远一顿莫名其妙的坏脾气所影响。
桌上摆着营养均衡的三明治，一盘切好的水果，还有一杯永远温度刚好的水。
“快洗漱，别迟到了。”吴湘琴朝她笑了笑，眼中带着些许疲惫，却依然温柔。
许由点点头，洗漱过后，地上的食物已经被清理干净。她走过去坐下，小口吃着，不想让母亲烦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情平静。
大概是心疼和烦躁夹杂在一起，平时爱吃的三明治，今天吃起来也是索然无味。
她憋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开口：“妈，我有时候也想试试学校外面的早餐，不用每天早起给我做的。”
吴湘琴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微微点头，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忽然情绪低落，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我以为你和哥哥都喜欢吃这个，那明天…想吃什么跟妈说，明天我做别的。”
“不是的！”许由赶紧打断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学校门口有家早餐店，同学都说好吃，我也想试试。”
顿了一会，她又闷声说道：“而且哥哥平时住学校，你跟爸也不爱吃这些，不用为我一个人忙活一早上。”
许由知道无论自己吃与不吃，吴湘琴明天还是会一早起来准备，哪怕只是准备一杯温水和一些零钱。
她装作没有看到母亲眼中闪过的失落，背好书包的同时，轻轻揽过吴湘琴的肩膀，“妈，再去睡一会，我得走啦。”
门关上的瞬间，许由才轻轻松了口气。
有时候，假装看不见妈妈眼底的情绪，比早起还累。
电梯间里，许由忍不住用力地按了几次电梯按键。
对许志远的怨气，还有时间的紧迫，让她此刻异常烦躁。
看着电梯停在11楼迟迟不动，她又不耐烦地按了几下，虽然她知道这并不会让电梯快点下来。
就在这时，侧面传来了动静。
602的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
许由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再拍...电梯就要坏掉了。”
一道清润的嗓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没有嘲笑的意思，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许由下意识回过头，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深色眼眸。这双眼睛仿佛有魔力，只是一眼，她就乱了节奏。
许由当然认得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是她的校草同学——江唯礼。
和昨天昏暗的环境不同，电梯厅里光线明亮而温暖，她这才认真地看清楚江唯礼的长相。俊朗的五官，健康的肤色，眉宇间透着一股同龄中少见的沉稳和教养。偏偏，他说话时又常常带着一股不以为然的散漫，与他的形象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是校草同学先开的口：“刚搬过来？”
“嗯，昨天。”她微微点头，礼貌却疏离。
他随即看了一眼被她刚刚用力拍打的电梯按键，又问道：“担心迟到？”
许由敷衍道：“没有。”
这次，她的语气明显只想快点结束话题。
电梯门恰在此时打开，许由立刻快步走进去，刻意站在角落里，尽量避免与他有更多接触，她不太喜欢那种认识却不熟识的尴尬。
和江唯礼同班小半年，他们从未说过话。只听说他谦虚有礼，人缘极好，与大多数“高冷校草”不太一样。
站在角落里，许由尽量避免关注他，但江唯礼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跳动的楼层数字。
她只能看到电梯门口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江唯礼温柔地为她挡住门，示意她进来。
那小女孩一边进电梯，一边两眼放光地喊着“唯礼哥哥”，江唯礼好脾气地应着，看起来对这些习以为常。
狭小的空间里，许由无法不把视线落在江唯礼身上。配色简单的小众板鞋，校服平整得一丝不苟，利落的短发，是她一向喜欢的干净模样。和小女孩的互动，让他显得更为亲和。
许由默默站在角落，收起了视线，试图让自己从这些细节中抽离。
出了电梯，大家各走各的路，除了是同班同学，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令许由没想到是，电梯门一开，江唯礼竟然自然地走到了她身边。
“我一般都这个点出门。”他的语调和步伐一样，慢悠悠的，像是为了让她安心，又像是故意试图拉近距离，“不会迟到。”
“嗯，谢谢。”许由礼貌地回应。
江唯礼瞥了她一眼，忽然说道：“你刚刚...好像不太想认识我？”
许由抬头，偷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竟让她有些心慌。
她忽然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缩短了。
“我没...本来也不算认识啊…”她解释道。
江唯礼却不认同：“怎么不认识？我们是同学。”
他含着笑意轻声控诉：“我还帮你挡过球，你怎么忘了？”
许由愣了一下，努力回想这件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她抬眼看向他，正好对上他弯弯的眼角和那双亮得像早晨阳光的眼睛，心跳再次加快。
江唯礼见她想不起来，善解人意地替她解围道：“算了，是我比较没存在感。”
许由尴尬地笑了笑：“那你太谦虚了…”
尽管她平日里不太参与其他女生的八卦，也难免听到他在学校里有多受欢迎，这倒显得她有些没心没肺了。
“走吧，车快来了。”江唯礼自然地转移话题，避免她继续尴尬。
嘴上说着车快来了，但他却不紧不慢地迁就她的步伐。
他慢，她便更慢。
默默放慢脚步走在后面的许多多不免也开始着急。
这人一定是慢性子，是许多多真实接触他之后的第一印象。
*
「我们觉得这句话很重要，说这句话的人知道吗？」
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强调着某句话在课文里的重要性，许由坐在第三排，距离老师不远，看似乖巧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笔记，实则，写的内容与课文毫无关系。
许由喜欢思考，可惜脑袋里总是叛逆地装着那些与学业无关的东西。
在老师们眼里，许由乖巧懂事，不算名列前茅，但也都是稳定地保持在十名以内。每次有机会考进前五名，都碰巧在简单的题目丢分，看她那无辜的样子，舍不得批评，却又无计可施。
老师怎么会知道，此时她在笔记本里认真写的是质疑她的话呢。
课间，高一七班的教室里和往常一样热闹，学生们各自玩闹休息，学习的氛围寥寥无几。
许由一向喜欢在这时躲起来，既不结伴上厕所打水，也不会在此时学习。她通常会拿本课外书趴在桌子上，有时候入了迷，还会在不重要的课上偷偷看。
“唯礼，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一个男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许由还没能辨认出是谁。
她忽然停下了手中翻书的动作，心想：江唯礼平时来得很早吗？他早上不是说自己通常都在那个时间点出门吗？
“哦，没赶上平常坐的那班车。”江唯礼漫不经心地回应，声音越来越近。
许由下意识地抬头，正好与江唯礼的目光相遇。
只是一秒，心跳都乱了节奏。
她装作不经意地低头，胡乱地翻了几页纸。
今天以前，她好像从没认真正视过这个名字，尽管它频繁出现在自己耳边，但她从未放在心上过。
“许由，可以借我一下红笔吗？”
同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许由迅速掏出红笔，仿佛手上的动作有多快，忘掉那个让她心慌的对视就有多快。
“感恩啊同桌，用完马上还你。”李小强感激地说道。
“不着急，你慢慢用。”
不是多大的事，许由不急不躁，对人一向友善，周围的同学都很喜欢她。
而她此刻似乎也在感激同桌，借笔的插曲缓解了她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江唯礼的座位在靠近走廊的最后一排，和许由之间隔着两组，按理说，他回座位并不需要从许由身边经过。
吴江南也莫名其妙地跟着他绕了一段，走到教室的最角落，眼看着他朝垃圾桶丢了团纸，然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上。
江唯礼刚坐下，嘴角微微上扬，心情莫名地好。
隔着走道的吴江南注意到了他这副不寻常的模样，揶揄道：“阿礼，你今天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开心事儿？”
江唯礼重新摆了摆桌上被弄乱的学习用具，手中的笔在指尖转了几圈，才漫不经心地回道：“嗯，还不错。”
吴江南挑了挑眉，对江唯礼的回答不买账，他凑近了一点，小声问道：“说真的，是不是哪个美女给你发短信了？”
江唯礼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窗外，天色晴朗，阳光透过玻璃刚好洒在课桌上。
教室里依旧热闹。
几个男生围着讨论新球鞋，女生则聊着最近的电视剧，整个教室充满青春活力，只有许由低着头看书，似乎专注得让人无法打扰。
没有人注意到她耳后的的一抹还未完全消散的红。
这时学委吴静收好了最后一组作业，绕到江唯礼身边，“江唯礼，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江唯礼抬头，眼看吴静手里捧着并不太厚的一叠作业本，心情不错的他随即回应道：“可以，什么忙？”
吴静很快把作业本放到他桌上，露出柔软甜美的笑容：“可以帮我一起拿去老师办公室吗？”
江唯礼本来就绅士大方，加上心情好，没有多想，捧起作业本就大步走出教室。
吴静高兴得马尾都跟着在身后甩动，迈着轻快的步伐跟上，脸上带着窃喜。
喝水的间隙，许由注意到那一前一后走出教室的身影，她的心里恍如闪过一丝轻微的波动，但很快就移开视线，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手中的书上。
很快铃声响起，她抬眼看了看教室门口，刚刚离开的两个身影此时还没出现。
物理老师恰好在此时走进教室，她有点儿心不在焉地又翻了页书。
江同学，确实是挺助人为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