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儿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气鼓鼓地揪着一绺儿秀发,埋怨道:“什么鬼天气嘛!我昨晚明明还特意翻了黄历的,上面写着是个黄道吉日,益出行。谁知道一大早就下起泼天的暴雨来了!”

    路阮坐着,怀里抱着正在呼呼大睡的雪团儿,不咸不淡地道:“你这叫做‘怨天尤人’,黄历真有那么灵验就好了。你瞧瞧雪团儿,根本就不理会车厢外面的恶劣天气,一头扎进怀里睡得昏天暗地的。”

    瓶儿望了雪团儿一眼,道:“小顽皮肯定是昨晚在外面野了一夜,这会子困劲上来了,自然睡得香。”

    路阮轻抚着雪团儿身上的白色绒毛,撩开一点透气孔的小帘子,只见四下里暗昏昏的,暴雨依旧断了线似的下个不停。

    车队行进的速度很慢,一点一点向前磨蹭。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歇脚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瓶儿忧道:“大小姐,照这么下去,几时才能到达离阳?”路阮放下帘子,掐指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就算全部都是晴天,保守估计也要大半个月。我们就准备好餐风露宿吧。”

    “天啊!离阳相距鹅城居然那么远。”瓶儿的心情低落到了几点,不经意间瞥到了她发端插着的一根凤头金钗,忙道,“大小姐,我明明将金钗装在包袱里,你怎么又把它拿出来了?”

    路阮取下凤头金钗,约摸有两根食指的长度,通体金黄色。一头如锥子般锋利,另一头制成凤首状,中间部位镶了一颗红宝石,闪烁着夺目的红光。

    路阮轻抚着金钗,幽幽道:“这金钗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我想随身带着。”瓶儿劝道:“大小姐,外面不必鹅城里,一路上穷山恶水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金钗如此贵重,仔细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瞧见了生出觊觎之心。还是保管起来较为妥当。”

    路阮将金钗复又插上发端,随口道:“不碍的。这一行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已经够惹眼了,多加一支金钗根本无足轻重。况且,随行的不是有十几名会武功的家丁吗?”

    听她这么一说,瓶儿不再勉强,轻轻拉过她的一只手道:“手感觉怎么样了?看你方才拔金钗的动作,似乎已经恢复如初了。”

    路阮望了眼双手上缠的白纱布,道:“差不多全好了。还要感谢那李郎中妙手回春,只可惜走的匆忙,来不及当面道谢。只怕今生是没这个机会了。”

    瓶儿将她怀中的雪团儿抱到自己怀中,亲了下雪白的绒毛道:“我来抱抱小顽皮。”雪团儿兀自不动,发出均匀的“呼噜”声。忽听车厢外面的车把式高声道:“大小姐!瓶儿姑娘坐稳了!前面要上坡!”

    瓶儿应声道谢,轻抚着怀里的雪团儿,奚落道:“这小东西睡得真香,只怕被人抱走卖了还在呼呼大睡呢。”

    半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暴雨依旧停不下来。车厢开始缓缓倾斜,颠簸得越来越厉害。瓶儿抱紧了雪团儿,忍不住骂道:“什么破路?还是官道呢!这鹅城太守八成也是个昏庸无能的贪官,一件惠民的好事也不干!”

    “好不好与你什么相干?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开鹅城,已经不是人家治下的百姓了。人家太守大人才不管你的死活呢。”路阮透过小帘子的缝隙,见官道一旁阴森森的,成百上千的黑松乌压压的立在暴雨之中,形如鬼魅。

    路阮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冷噤,问道:“瓶儿,你可知这是何处地界?”瓶儿冲外面扫了一眼,随口道:“大约是蛇王岭吧。听说这片山岭东西绵延好几百里,岭上遍植黑松。就是青天白日,岭上也是阴森森的。胆儿小的都不敢上去。”

    路阮好奇道:“那干嘛不叫黑松岭呢?偏偏起个‘蛇王岭’,弄虚作怪的!”忽觉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像是乱哄哄的。

    瓶儿冲外面喊道:“小胖头,马车怎么停下了?”赶车的小胖头回道:“瓶儿姑娘,前面的山道被几块大石头挡住了,马车过不去。大家伙正在想法子将大石头搬开。”

    “不好!”路阮的心里“咯噔”一声,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取过车厢角落里的一把雨伞,道:“你先坐着,我下去瞧瞧。”瓶儿忙道:“大小姐,下着大雨你出去做什么?”

    路阮撩开帘子,撑开雨伞下了马车。只见几十辆马车排成了一条长龙,“龙头”的地方围了好几十人,路鼎轩和管家路贺齐在一旁调度。

    路阮一手撑着雨伞,捡着好走的地方下足。走了足足有百十余步,终于看到前面的山道上横放着几块圆石头,比一辆马车的个头还大,生生阻住了车队的去路。

    路鼎轩一回头看到了路阮,道:“阮儿,你怎么下来了?仔细淋着雨!”路阮望着山道两旁全是乌压压的黑松,警醒道:“父亲你看,这圆石头不是山岭上滚落下来的,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此地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对方为何要搬来圆石头阻挡山道呢?女儿担心不妙啊!”

    听她这么一说,路鼎轩也觉出了危险,四下望了望,全是乌压压的黑松,暴雨正在肆无忌惮地凌空浇灌下来,打得它们一个个摇头晃脑,如活了一般。路鼎轩的眼神犀利起来,大叫道:“全部人统统撤回来!最后面的马车掉头,加速返回鹅城!”

    十几名正在搬运圆石头的家丁愣住了,路贺齐上前几步,大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听老爷的吩咐行事!”路阮不禁佩服父亲的当机立断,眼下车队只有越靠近鹅城才越安全。

    一众家丁弃了圆石头,纷纷往各自先前的岗位上跑去。路阮抬眼望着两旁的黑松林,忽听一声尖锐的长笛声,刺破了重重的雨帘钻入了众人的耳中。接着,只听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一团白影凌空从黑松林里飞了出来。

    路阮心一定,才看清那团白影是一个人,只见他两脚踩着黑松,如凌空蹈虚一般稳稳落在了山道中间的一块圆石头上。来人一身白衣,左手一支长笛,右手握一把白色的油纸伞,面容清秀,像极了一位白面书生。

    路鼎轩知道已经避无可避,略一拱手道:“在下路鼎轩,不知尊驾何人?”那书生木木道:“江湖上都叫我‘九尾蛇’,至于真实姓名,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话音刚落,忽见山道两旁又飞出好几十人,个个身披蓑衣,手持雪亮的月牙弯刀。一眨眼的工夫,将山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九尾蛇盯着路鼎轩,冷声道:“你可是在鹅城里经营路氏赌坊的路鼎轩?”路鼎轩镇定地道:“正是路某!”

    忽见一名披蓑衣的雄壮汉子大喇喇走了出来,扬了扬手中的弯刀,道:“大哥!跟这帮蠢猪废那么多话干啥?赶紧的快刀斩乱麻,砍完了事!弟兄们还等着赶回山寨里耍钱呢!老子昨天手气背,输了七百多两,今儿一定要捞回来!”

    身后的众人纷纷附和。九尾蛇嫌恶地瞄了那大汉一样,双手抱着胳膊肘,不发一言。那大汉又上前几步,扬声道:“路老爷!老子名叫‘鸡冠蛇’,性子直!实话跟你说了,老子收了买主一笔银钱,要了结了路家合家老小的性命。今儿就算你们点儿背,到了阴曹地府可千万别在阎王爷面前告老子的状!”手中的弯刀一举,身后一众山匪嚎叫着如下山的猛虎一般扑向了车队。

    马车上的路家老小和一众下人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哭爹喊娘,好多人下了马车纷纷掉头逃命。

    路鼎轩抢先迎了上去,路贺齐也抽出随身的佩刀,大叫道:“跟这帮山匪拼了!”一众家丁壮了胆,也纷纷抽刀冲了上去。双方登时在暴雨中捉对厮杀起来,只听嚎叫声、喊杀生、轰雷声汇成了一首豪迈的曲子,回荡在了蛇王岭上。

    路阮一时看得愣住了,背后有人拽了她一下,是瓶儿!她大叫道:“大小姐!快往回跑呀!”路阮被她拉着只顾往回跑。

    刚跑出一截,车队尾部也窜出了十多名山匪,纷纷亮出了手里的弯刀,像赶鸭子似的又将逃跑的人群赶了回来。

    跑在最前面的几人已经遭了毒手,躺在了血泊之中。有些尚有一线生机的,那些山匪赶忙补刀,出手干净利落。瓶儿吓得“啊”地一声大叫,“老爷!老爷!”

    逃跑的人们又开始往回跑去,紧跟上来的山匪也不着急下手,个个眼中闪烁着凶光,像是要吃人似的。

    路阮、瓶儿拉着手又跑回了车队前头,只见地上已经倒下了好几名家丁,路鼎轩手握一把佩刀,像一株参天大树一般屹立在暴雨之中。剩余的家丁像是被吓坏了胆,纷纷龟缩到了路鼎轩身旁,围成了一个半圆。

    后面逃跑的人群也围了上来,众人挤成了一堆儿。鸡冠蛇擦了擦身上的血水,拿弯刀点着众人,哈哈大笑道:“你们这帮蠢猪,今儿一只也逃不掉!老子要杀个痛快!”

    “慢着!路某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何要下此毒手?”鸡冠蛇将弯刀抗在肩上,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子不认别的,只认白花花的银子!”

    忽然瞥见路鼎轩身旁的路阮,登时来了兴趣:“哎呦!这位想必是路家的大小姐吧?生得可真标致!小脸蛋白嫩嫩的,真是天生尤物啊!等老子给弄上床一定爽死了!”旋即窜了上来。

    路鼎轩大叫一声,提刀迎了上去。一众山匪纷纷在一旁嗷嗷大叫助威。几个回合下来,但见鸡冠蛇斜刺里一勾,刀尖剌到了路鼎轩的前胸,顿时鲜血涔涔而下。路阮惊得大叫一声:“父亲小心!”

    暴雨依旧下个不停,头顶上天雷滚滚,像是在为这一场厮杀擂鼓助威一般。鸡冠蛇像是有些不耐烦了,弯刀一扬道:“弟兄们!速战速决!路家的大小姐是老子的,谁也不许抢!”九尾蛇只是站在圆石头上,将长笛别在身后,目光忧郁,望着满山的黑松。

    众山匪在鸡冠蛇的带领下嚎叫着冲向了人群,山道上顿时成了修罗屠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路阮并未大喊大叫,只是四下逃窜。那鸡冠蛇手握弯刀抢了上来,一把抓向她的后背。路鼎轩忽然挡在了前面。二人刚过上招,两名山匪也抢了上来,与路鼎轩缠斗起来。

    混乱中,路阮钻入了山道旁的黑松林里,鸡冠蛇□□着追了上去:“大小姐!哪里逃!老子喜欢死你了!”

    路阮没了命的只顾闷头向前,身后的鸡冠蛇一把抓住了她一只脚。路阮一个踉跄跌倒下去。鸡冠蛇丢了弯刀,一个饿虎扑食猛扑上来。

    路阮依旧没有出声,只见像是有一头黑熊从天而降压了下来。她右手下意识地抓了一下,抓到了发端的金钗向前一送,刺进了鸡冠蛇的胸前。

    鸡冠蛇吃痛,大叫一声闪了开去,捡起地上的弯刀大吼道:“臭娘儿们!老子要剁了你!”白光一闪,照着对方的天灵盖劈了上去。

    路阮握紧金钗,闪电般飞起一脚,后发先至踢在了他的心口上。鸡冠蛇被踢出了三四丈高,随后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摔在了山道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吓得双方正在扭打的人群也停了下来。

    几名山匪上前一看,鸡冠蛇被摔得脑浆迸出,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九尾蛇赶忙飞身上前察看,脸色刷的一下变了,随后看到了满身凌乱的路阮手握一根金钗从黑松林里走了出来。

    路阮扫了眼横死在山道上的鸡冠蛇,转而盯着手中握着的金钗。自己怎么会突然间拥有如此之大的力道呢?

    而且,方才飞踢出去的那一脚,完全是自发行为。好像在那一瞬间,自己的躯体不再受自己掌控,而是受了某位武功卓绝的武林高手支配一般。

    只一脚,快!准!狠!就杀死了一名凶悍异常的山匪!

    暴雨顺着凤头金钗的一头断了线似的滴落下来。路阮愣在原地,莫不是母亲的在天之灵冥冥之中在相助女儿?她抬头望向阴郁低沉的天空,雷声已经住了,偶尔闪过几道惨白的闪电。

    山道上的一众山匪和路家上上下下的目光全部倾注到了路阮身上,他们的心中有一个共同的疑惑:一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会赤手空拳打死一名悍匪呢?

    而且死相如此惨烈!饶是一众山匪平日里无恶不作,此刻也如惧瘟疫一般,下意识地退缩几步,缓缓聚拢到了他们的头目九尾蛇身旁。

    九尾蛇将长笛别在腰间,探手摸了摸鸡冠蛇的心口部位。天呐!胸骨已经被完全震碎,浑身骨节、筋脉尽断。就算鸡冠蛇还活着,他也不可能站起身来了。

    堂堂蛇王岭的二当家,武功高强,杀人无数,今日居然被一位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灭了!而且还灭得这样彻底!

    鸡冠蛇双眼瞪得大大的,像是死不瞑目。九尾蛇缓缓起身,走到离路阮三五步的距离,木然道:“姑娘是谁?能否报上名来?”路阮盯着对方的眼睛,丝毫不惧:“地上的人不是一连喊了我好几声?你难道耳朵不好使么?我是路家大小姐,名字叫‘路阮’。”

    “好特别的名字!不知路姑娘拜何人为师习得如此绝技?我这二当家的也算是个人物,闯荡江湖几十年,一身横练功夫从未有过败绩。不想今日却败在姑娘手下,而且败得如此窝囊。”

    路阮平静地道:“实话告诉你,本姑娘从未习过武功,因为我不感兴趣。”见对方一脸犹疑,路阮道:“本姑娘从不虚言,你爱信不信!”

    九尾蛇盯着她看,像是要从她的表情之中看出蛛丝马迹,可惜却一无所获。他又将目光扫向了二人刚才待过的黑松林,使了个眼色,两名山匪即刻提刀钻了过去,一会儿的工夫又出来了,均是摇了摇头,显然是未有丝毫异常发现。

    九尾蛇接过手下的一把弯刀,拱手道:“在下九尾蛇,领教姑娘高招。若是三招之内不能取胜,即刻让出山道放你们过去。若是胜了,在下要用你们路家上上下下两百多颗人头祭奠我的二当家。”

    站在一旁的路鼎轩急了,唤了声“阮儿”,跑过去冲九尾蛇道:“大当家的,我女儿不过是个弱女子,让路某跟你比个高低。”

    九尾蛇冷笑道:“路老爷,你的女儿一招之内就击杀了我的二当家,浑身筋骨尽断。这还敢称是‘弱女子’?你是在嘲讽我们蛇王洞吗?”

    路鼎轩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他刚才还以为鸡冠蛇横死是一场意外,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女儿所为。现在他彻底震惊了,自己的女儿何时习得了如此厉害的武功呢?

    九尾蛇又道:“路老爷,请恕在下狂妄,你可能在赌桌上赢得过在下。若是比功夫还差得远呢!”路鼎轩望向了路阮,路家上上下下的目光也全部望了过去。

    此时此刻,这位平日里遭人不待见的古怪大小姐无疑成了整个家族的大救星。

    路阮道:“父亲,就让女儿来比试吧。”她抹了下额前湿透的秀发,盯着几步之外的九尾蛇。九尾蛇的瞳孔收缩,双脚猛一蹬地,整个人窜出了几丈余高,随后一手撑伞,一手握刀劈了下去。

    惨白的刀光晃得众人眼晕。九尾蛇这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刀光裹挟着腾腾的杀气向对方逼了过去。路阮被突如其来的刀光晃得眼前一片白,下意识握紧金钗一格。

    只听“叮”的一声金戈碰撞之声,弯刀其中断成了两截。九尾蛇的身子还在半空中,却明明感觉到了金钗传过来的一股巨大力道,直接将他震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了好几丈远,撞到了山道另一边的一棵合抱粗的黑松上。

    九尾蛇“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摔了下来,身后的黑松居然被撞断倒了下去。一众山匪赶忙大喊着“大哥”冲了过去。九尾蛇挣扎着站起来,看了眼身后倒地的黑松,只觉喉头堵得难受,又是一口浓稠的鲜血涌了出来。

    一众山匪见状彻底被激怒了,纷纷大叫“老子跟她拼了”。九尾蛇一声断喝:“都给我站住!”众山匪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听从九尾蛇的号令。

    九尾蛇挣扎着走到山道上,望着路阮道:“路姑娘的神通诡异非常,江湖上只怕无人能敌。在下输得心服口服。”随即冲身后的众山匪道:“你们速速将路障搬开,放路家的车队过去。”

    一众山匪哪里肯依,只是恨恨地盯着路阮,随时要冲上去跟她搏命似的。九尾蛇冷声道:“怎么?是不是看我受伤了就使唤不动你们了?”一众山匪无法,只得涌向了山道,合力将几块圆石头推到了两旁。

    路阮走到路鼎轩身旁,道:“父亲,我们该怎么办?”路鼎轩打量了她一下,确定安然无恙后方道:“我们先过了蛇王岭再说。”当即迅速吩咐路家老小上了马车,尸体单独装在几辆马车里,一行快速向前赶去。路阮坐回了自己的马车里,见瓶儿犹自吓得不轻,雪团儿却不见了踪影。

    “瓶儿!”路阮唤了声。瓶儿一愣神,见到是她如遇救星一般,紧紧将路阮抱在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路阮细心宽慰了几句,对方才稍稍平静下来。

    马车快速向前开去。瓶儿道:“大小姐,你的那根金钗借我瞧瞧。”路阮从发端上又取了下来递过去,瓶儿来来回回仔细看了一遍,好奇道:“不想夫人遗留下的这枚金钗如此厉害,连山匪都给杀了!”

    路阮盯着她手中的金钗,镇定道:“我却觉得这不过是一枚普通的金钗而已。如果不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我是不会随身携带的。”

    “可是,方才你与那山匪头子较量之时,我明明瞧见你只是用金钗一挥,对方就被震飞了出去,直接撞断了一棵那么粗的黑松。”

    路阮疑惑道:“我也不知为何,与那九尾蛇比武时,心里竟然一点儿也不惧怕。体内好像有一股奇异的力道在四处游走。最后那股力道直接游走到了手上。我就随手一挥,然后就瞧见那九尾蛇人已经飞了出去。”

    瓶儿想了想道:“这必是夫人的在天之灵在保佑大小姐。”忽听外面的赶车的喊道:“大小姐,老爷说了老管家就住在前面的土楼村里,今晚先在他家里将就一晚再做打算。”

    瓶儿应了声,忽又道:“何柱,怎么赶车的是你?小胖头呢?”外面被唤作“何柱”的回道:“瓶儿姑娘,小胖头方才被山匪杀死了,尸体就在后面的马车里。”瓶儿登时陷入了沉默。路阮问道:“何柱,总共没了多少人?”

    何柱带着哭腔道:“大小姐,连二老爷在内一共没了五十七人,尸体装了好几辆马车。”路鼎盛死了!对方是自己的叔父,偶尔在府中见过几次说过几次话,倒是十分和蔼可亲。路阮咬紧银牙,陷入了一股莫名的悲痛之中。

    这蛇王岭上的山匪可恨,背后的买主更是该杀。路家与你有何冤仇居然要赶尽杀绝?连一位行将就木的抱病之人都不肯放过。

    外面的暴雨下的小了一些,可以听到哭天抢地的痛哭声。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五十七条鲜活的人命说没就没了。

    瓶儿像是被悲伤的气氛感染了,也抱紧路阮嚎啕大哭,泪水模糊了她清秀的脸庞。路阮没有哭,表情如木人一般,她的脑海里电光火石间现出了一个“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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