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殿东阁内,宫弼着了一身便服,坐在一张长桌前。桌上除了一碟酱菜之外,空无一物。他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慢慢地吃着,偶尔佐一根酱菜。

    殿外的气温依然很低,日光已升了起来,可见粥碗里散发出的腾腾热气,氤氲了他苍老疲惫的面庞。

    将将吃了大半碗,宫弼停了下来,听到殿外传来“吱吱扭扭”的声音,像是破旧的独轮车发出的声音。他重新端起粥碗,认真地吃了起来。

    不多时,一辆轮椅车移动进来,宇文玺铭端坐其上,怀里像是抱着一个物件,只是用黄色的绸布裹了,不知藏着何物。

    “君上幽居无极殿将养龙体,首要就是食补,这早膳也太清简了。照此下去,龙体几时才能恢复哟?”轮椅车推到长桌另一头,宇文玺铭与宫弼形成了对坐的姿势。

    宫弼依旧没停下进膳,随口道:“本君已是油尽灯枯之躯,就是每日吃灵芝雪莲也补不回来了,索性还不如吃一些想吃的食物。说不定哪一日连这口小米粥都喝不上了。”

    日光透过窗户漏了进来,室内明显亮堂许多,照在那一碟酱菜上,呈现出淡黄色的色彩。宇文玺铭将怀里抱着的物件摆上桌面,平视着对方道:“君上既有自知之明,何不激流勇退呢?交出赤金潜龙锏,回归林泉。老臣可以保证,君上一日三餐都可以吃上心爱的小米粥,当然还有爽口的酱菜。”

    宫弼愣了一下,将手里的勺子放入粥碗里,像是早有所料似的:“宇文玺铭,你终于还是道出口了。本君等你这句话多时了。”宇文玺铭故作惊讶的表情,面带奉承之色:“君上神算,老臣不胜钦服!”

    “祖宗基业,岂能拱手让人?”宫弼说得慷慨激昂,宇文玺铭呵呵笑了出来,随后道:“君上此话不对。这份基业是宫氏家族的吗?那你把穆氏家族置于何地?两百多年前,难道君上忘了那一夜血腥的宫廷政变吗?是你们踩着穆氏一族的鲜血才踏上领主宝座的。现在居然堂而皇之地将这份基业据为己有,你们宫氏家族的脸皮可够厚的,估计厚度要超过京都外城的城墙。”

    宫弼面色一变,王者的龙威瞬间闪现,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宇文玺铭丝毫不惧,悠哉悠哉地道:“宫弼,你不要以为还有翻盘的机会。老臣一大清早过来,是有个物件想请你鉴赏鉴赏。”左手食指凌空画了个圈圈,桌面上的黄色绸布自行滑落一旁,露出一方明黄色的大印。上方雕刻了一只威猛的老虎,栩栩如生。

    宫弼看见大印,吃惊地站了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宇文玺铭得意地道:“此物应该不陌生吧?它可是君上亲手下赐的。”

    宫弼当然很清楚,这是戍卫兵马司的主官大印。一印在手,天下兵马任你调遣。十多年前,是他亲自将大印赐给了自己的股肱之臣高越。如今大印已落在对方手里,难道高越已经遭遇不测了?

    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高越刚正的面容,宇文玺铭像是洞悉了他的心思,故意问道:“君上莫非在担忧高老将军吗?”

    宫弼终于不再掩饰,脱口问道:“你把老将军怎么样了?”宇文玺铭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伸手凭空捏了一下放到嘴边,“噗”的一声吹了口气,阴阳怪气地道:“高老将军现在已经灰飞烟灭,尸骨都找不到一块。戍卫兵马司正在操办老将军的后事,而且是风光大葬。老将军毕竟是一代忠臣的楷模,起码的体面还是要讲的。”

    宫弼闻言心头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子割他的心子一般。他双手扶着桌案,强行忍受着痛苦,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

    宇文玺铭移动轮椅车,让自己的一张苍老的脸颊刚好沐浴在漏进来的日光里,随后一脸惬意的表情,感慨道:“冬日里的日光照在脸上真舒服啊!暖暖的、痒痒的。君上知道老臣为何会喜欢暴露在日光下吗?因为像老臣这样的人心里过于阴暗,所以要经常晒晒日头。这样才可以达到阴阳平衡,否则身心会不适的。”

    宫弼依然沉浸在高越暴毙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这个对自己和宫氏家族忠心耿耿的臣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他或许也将是自己走出无极殿重获自由的最后一个希望。

    然而,现在这个希望也破灭了。他的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对方的音容笑貌以及君臣之间相处的那些日子,终将一去不复返。

    “老臣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甚至还允诺给他一个太平晚年。可是老将军不识时务,居然还想着逆天行事。老臣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

    宫弼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干巴巴地道:“宇文玺铭,你干脆直接把本君的脑袋摘了,马上就可以临朝坐上宝座,那样岂不更方便?何必还要在这里跟本君虚耗时日?”

    宇文玺铭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宫弼,你我君臣相交几十年了。我对你是知之甚深,而你对我却知之甚少,真是让我好失望!”

    “是啊!本君后悔没有及早察觉你的狼子野心,所以才酿成了今日的祸患!”宇文玺铭表情轻松:“君王轮流坐嘛!宫氏家族坐了两百多年,也该满足了吧。你就不能慷慨一点,让位由其他人来坐坐?”

    宫弼道:“本君方才已经说了,你摘掉我的脑袋,宝座自然就归你。”

    “哎哟!我英明神武的君上,你怎么就想不通呢?老臣是不想采取极端的手段,而是希望双方和和气气地完成最高权柄的交接。这点老臣已经设想过了,在天极宫正南方建造一座禅让台,由你亲自宣读诏书将王位禅让于我,然后交出象征领主的信物赤金潜龙锏。只要你照我的话做了,我可以保证你跟领后娘娘以及整个宫氏家族的安危。”

    话到这里,他故意强调了一句:“老臣以人格担保:绝不会像你们宫氏家族对穆氏家族那样,害得穆氏一族几近灭族。杀戮太甚,创世大神是会降下灾祸的。”

    “宇文玺铭,本君告诉你,想摘我的脑袋可以,随时都可以来摘。但是想羞辱我跟整个宫氏家族,绝无可能!还有那把赤金潜龙锏,你觉得我会心甘情愿地捧到你面前吗?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想法怎么还如此天真?本君倒是觉得你有一点可爱之处了,嘿嘿!”说到最后,宫弼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像是顽皮的孩子似的。

    可是那笑容在宇文玺铭眼中,却无比难看。此刻,他胸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燃烧起来,如翻江搅海的火海一般,瞬间袭遍他的全身,让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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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潜龙山掩映在一片黢黑里,如一头巨大的猛兽蛰伏在那里,伺机而动,随时要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整个世界。

    位于潜龙山腹地中的监事阁议事大厅里灯火通明,两旁悬挂着巨型灯笼,台子两旁还点着了大铁锅,火油燃烧形成的火苗子肆意乱窜,透着一丝不安的气息。陆陆续续有阁员走进来,没一会儿的工夫就站满了整个大厅。

    众阁员们神色各异,相熟的互相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什么。路阮及副堂主言尚庭并排走了进来,也站到人群之中。言尚庭环视了一下周围,低声道:“堂主瞧见没有?这般突然召大家伙过来,今晚的议题肯定不同寻常。”

    路阮扫了眼一众阁员的神色,千人千面,神态各异,遂道:“最近发生的稀奇事一桩接着一桩,我都习以为常了。”

    言尚庭轻叹一声:“也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听说戍卫兵马司主官高老将军忽然毫无征兆地暴毙了,但是却不在家里发丧,而是由戍卫兵马司负责操办。你说还有比这更稀奇古怪的事吗?高家的人死活不同意,可是戍卫兵马司坚决不松口,对方也没法子。”

    路阮冷哼了一声,断言道:“此中必有古怪!高老将军去了,戍卫兵马司现在谁当家?”言尚庭面露无奈之色:“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位‘紫衣女将军’了,她本就是排名第一的副司正大人,自然是由她做主。至于那位羽林卫的倪昶,虽然也是副司正,不过在军中的威望远远不及对方。反正他们二人如今也是沆瀣一气的货色!”

    “这个宇文家的大小姐真是厉害!一介女流之辈,现在居然掌控了潜力世界的千军万马,成千上万的七尺男儿都要唯她马首是瞻了。”

    言尚庭听完笑了笑,打趣道:“堂主与她相比也不差嘛!谍报堂虽然人没那么多,好歹也有上万名谍报侍卫吧。而且大部分也都是七尺男儿呢。”

    路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调侃我。”话音方落,忽听一个响亮的声音道:“大阁领到!”议事大厅里立时安静下来,一众阁员纷纷齐刷刷地站好了。只见朱明烨着了一身黑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佐阁领凌朔风,对方并未着官衣,而是一身灰白色的常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二人一先一后走上大厅正前方的台子上,朱明烨站到台子中央,凌朔风侧身站到了左手边,躬身道:“参见大阁领!”台下的一众阁员纷纷躬身施礼:“属下等参见大阁领!”

    “免礼!”朱明烨开门见山道,“如今的时局本阁不说,想必诸位心里也都明镜似的。诸位都是监事阁的骨干阁员,成千上万名普通阁员全都要靠诸位统辖。本阁想提醒诸位一句,千万不要忘了监事阁是谁创立的?每月的俸禄银子是谁发给我们的?”

    他讲话的过程中,眼神不停地在议事大厅里游走,像是在盯着每一名阁员,又像是谁也没看。随后他又自答道:“是宫氏家族创立了监事阁,我们吃的是皇粮。如今君上有难,被逆臣软禁于无极殿,我们该怎么办?”整个大厅里黑压压的人头,却无一人回应。

    忽听一个清晰的声音道:“清君侧,诛逆臣!”是路阮!简短的六个字,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掷地有声!

    在她的带动下,一部分忠正耿直的阁员纷纷附和,口中大喊着“清君侧,诛逆臣”,另外一部分阁员依然持观望态度,默不发声。

    朱明烨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身旁立着的凌朔风,对方也没有发声,只是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好像在琢磨着什么事一般。他摆了下手,示意大厅内安静下来,望着对方问道:“佐阁领,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凌朔风怔了一下,拿手指着自己反问道:“大阁领是在询问属下?”朱明烨不知他为何这样反问自己,不过心里已经预感到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或许已经不跟他一条心了。他还是强忍着道:“对!本阁想听听你的看法。”

    凌朔风“哦”了一声,目光环视着大厅内的几百名阁员,郑重地道:“大阁领方才所言,请恕属下不敢苟同。什么叫‘君上有难’,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的,君上只是龙体欠安,暂时将养龙体而已。大阁领居然敢出此妄言,到底是何居心?”

    随后他的目光又射到了路阮身上,质问道:“还有你路堂主,什么叫‘诛逆臣’?谁是逆臣?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否则会死人的。”

    路阮迎着对方的目光走到台子下方,不疾不徐地道:“回佐阁领的话,逆臣是谁还用属下明说吗?就是他宇文玺铭!左相大人摆弄权柄,将君上软禁于无极殿内,然后捏造了一纸诏书言称君上将养龙体,这种鬼蜮伎俩能瞒得过天下臣民吗?”凌朔风方欲插口,路阮断喝道:“你别出声!我还没讲完!”竟然将对方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他宇文玺铭以下犯上,公然欲行窜逆之事,已然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佐阁领身为朝中大臣,深受君恩,莫非想以身附逆吗?”

    凌朔风厉声道了句“大胆”,又慷慨激昂地道:“路阮!你好大的胆子,小小一个监事阁堂主居然敢公然诽谤左相大人?难不成是有人在背后给你撑腰吗?莫非是你那死了的母亲阮娘子?”

    “够了!”朱明烨听他提及阮娘子,赶忙出言抢断对方。凌朔风嘻嘻笑了出来,目光在路、朱二人之间来回游移,话里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一提到阮娘子,大阁领就急不可待地跳出来,莫非是旧情难舍么?哦是了,难怪你如此照顾路堂主,对方刚来潜力世界,立马就将监事阁最重要部门的堂主之位送给对方。阮娘子已经不在了,如今她的女儿跟母亲生得一模一样,莫非大阁领有意——”话未讲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随着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打过后,议事大厅内的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以朱明烨和凌朔风为首的两股势力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凌朔风向前近逼一步,冷森森地注视着朱明烨,发狠道:“大阁领,你不要忘了今日这一记耳光,我很快就会找补回来的。在这里郑重提醒你一句,我已不是昔日那个任你摆布的凌朔风了。”朱明烨毫不示弱:“那本阁倒要瞧瞧,这些年你长了几斤几两。”

    “哼哼!你太客气了!”凌朔风阴冷的目光划过他的脸颊,随即走下台子,路过路阮身旁时停顿了下来,带着一丝玩味道:“你还别说,路堂主的容貌跟阮娘子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惜啊可惜!”

    路阮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并未发声。凌朔风忽然命令道:“都杵在这做什么?用晚膳的时间到了,一起填肚子去!”带头昂首阔步走出了大厅。随着他的一声号令,大厅的阁员哗啦啦地走了一小半。很显然这些人已经被对方笼络,他们已不再听从大阁领朱明烨的号令。

    台上的朱明烨登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这还是自己辛辛苦苦多年栽培的监事阁吗?不曾想这么多人就在他眼皮底下生出了异心,而他这个大阁领居然还蒙在鼓里。

    台下的路阮显然瞧出了对方的失落,拱手提醒道:“大阁领,若是没有旁的,属下等是否先行解散,然后再从长计议。”

    闹成这个样子大会也很难再开下去,朱明烨万般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暂时解散,一众阁员纷纷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大厅内只剩了路阮、朱明烨二人。朱明烨只觉头发晕,几乎有些立身不稳。路阮赶忙上前扶住了对方,急道:“朱叔叔,你感觉如何?我先扶你回公事房歇歇吧。”

    朱明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二人出了议事大厅,踩着木梯上了三楼,入了公事房。路阮先扶对方坐下,随后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朱明烨接了,以手轻捶着自己的额头。路阮关切道:“朱叔叔,是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传郎中过来瞧瞧?”

    “心眼瞎了,让谁瞧也是于事无补。”朱明烨端着茶盅,失落地道,“你朱叔叔二十出头就入了监事阁成了一名阁员,历经重重磨炼才成为首领。统御监事阁几十年来,自以为观人无数,也算个老江湖了。不想此番却瞎了眼看错了凌朔风,让他一个心存反骨的小人成为了监事阁的二号人物!”

    “世上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朱叔叔虽然英明睿智、潜力高深,却也难以做到,所以无需自责。”朱明烨自嘲道:“我御下的监事阁出了凌朔风这样的人,还谈什么英明睿智?你看看方才的局面,将将有一半的阁员都被他所拉拢腐蚀,实在太可怕了!”

    路阮笃定道:“能拉拢这么多人短时间内是无法办到的,佐阁领肯定是蓄谋已久。看来他也暗中倒向了宇文氏,此番定然是要附逆了。”朱明烨登时震怒,手里握着的茶盅猝然破裂,碎瓷片连着茶水溅了一地。

    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结果在关键时刻却倒戈一击,任谁能不震怒呢?

    朱明烨深思道:“君上蒙尘,我是寝食难安,本来商议着与高老将军统领的蓝衣社联合起来,伺机采取行动营救君上。不想对方却忽然暴毙了。现下监事阁又成了分裂局面,让我怎能不着急呢?”

    路阮神色严肃:“朱叔叔,现在要救出君上恐怕不易,宇文氏不会给我们机会的。我觉得还是先想想眼前的事吧。”朱明烨抬头注视着对方,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路阮分析道:“方才的一幕发生后,你与佐阁领等于已经撕破脸了。对方心机如此之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他趁机对付你,然后图谋整个监事阁。”

    “就算没有撕破脸,他跟宇文氏狼狈为奸,肯定早就商议着如何算计我了。如今挑明了也好,双方都在明处,正好过过招。”朱明烨认真地望着路阮,道,“阮阮,要不你暂时先离开监事阁,回到显力世界中避一避。往后阁内只怕会内斗不断,我不想让你搅合进去。”

    路阮轻松地道:“朱叔叔,已经太迟了。你瞧方才佐阁领看我的眼神,你觉得他若是掌控了监事阁会发善心放过我吗?何况当此紧要关头,你的身旁正需要人手,我怎么可能离开呢?”

    朱明烨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地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危。你也看到了,他们那些人为了夺取最高权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像高老将军那样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说杀就杀了,他们现在是无法无天!”

    路阮接口道:“朱叔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不怕!我可是‘英武侯’的女儿,一群宵小岂能吓得了我?”话到这里,她的语气忽然轻松了起来:“朱叔叔,你可不要忘了,我现今的修为已经超过你了,你应该还没达到‘潜灵出窍’境界吧?”

    话音方落,体内的潜灵忽然跳了出来,依旧幻化成路阮儿时的模样,轻轻一跳就跳到了桌案上,仔细打量了朱明烨一眼,回头望着路阮道:“母体大人所言不假,大阁领的修为当在第六境界——炼潜还神。跟你还差了一品呢。”

    朱明烨仔细打量着潜灵,两只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伸手去摸对方晶莹的小脸蛋。不料手指尚未触及,潜灵一个翻身跳到路阮身旁,嫌弃道:“男女授受不亲!大阁领,请你自重!”

    路阮、朱明烨二人听了,立时发笑起来。片刻后,朱明烨道:“阮阮,既然你决意留下我也不勉强。可是你要记住一点,任何事情都要先跟我商量,切不可贸然行事。当初,我已经对不住你母亲了,害得她遭了歹人毒手。你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将来到了那一世我真是没脸见你母亲。”路阮点头道:“朱叔叔,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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