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泼墨一般，黢黑到没有边际。位于城北的戍卫兵马司衙门大堂却亮如白昼，数盏架着的铁锅里，燃烧着的火苗子四下乱窜。大堂里或站或坐着几十位司里的官员，有些人在悠哉悠哉地品着香茶，有些人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的戍卫兵马司副司正王爵有些急了，不耐烦道：“有谁知道司正大人去哪里了？说是召集我们议事，自己却不见人影。我这还有公务在身呢！”一旁的一名胖武官哈哈笑道：“王大人稍安勿躁，我等也是两眼一抹黑啊！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忽然接到通知说要来衙门里议事。”
另一位武官打趣道：“曲参将，你是在哪个小妾的床上睡的？听说你新纳了一房小妾，估计叫你的时候正在享用呢吧。”一席话说得大堂上热闹起来，众人纷纷起哄，借机调侃曲参将。那位曲参将倒也不害臊，呵呵笑道：“我们这些当兵的，脑袋都是拴在裤腰带上，哪天上了战场说没就没了。现在空闲的时候自然要享享艳福啦！”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忽见大堂门口一道黑色的光影，梁郁显出真身，身披银灰色的甲胄，腰悬一把宝剑，仿佛要上战场一般。大堂上立时安静下来，梁郁神色严峻，三两步走到了书案前面。一众官员纷纷站好，躬身行礼：“属下等见过司正大人！”
梁郁双手扶案，言道：“下面我宣布第一条军令：从现在起戍卫兵马司全体官兵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听候本大人的调令。有妄动一兵一卒者，斩！”
众人纷纷得令，王爵却站了出来，掏出一份手谕递了过去：“禀司正大人，这是左相大人的亲笔手谕，要我们挑选五千名精兵在西乾门集合。”梁郁扫了对方一眼，接过手谕仔细阅了起来。
见对方没有动静，王爵有些着急了，急切道：“司正大人，相爷的钧令是让你接到手谕后，即刻遵照办理，并指定由我亲自领兵。迟了若是误了相爷的大事，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对方的话语有些阴阳怪气，一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口气。
“王大人，你这是在对我发号施令？”梁郁语声低沉，透着一股子不容质疑的威严。王爵被他目光所摄，立时软了下去，陪着笑脸道：“大人误会了，属下岂敢。只不过怕耽误了相爷的差事，到时候不好交差。”
忽见房门口一道白影闪过，朱明烨显出本相。梁郁上前躬身道：“戍卫兵马司司正木渊参见右相大人！请恕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余下众人也纷纷行礼。
朱明烨摆了下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缓步走到正前方，扬声道：“君上口谕：因萧沉鱼一案兹事体大，牵连甚广，京都里议论纷纷。为防别有用心之人趁机扰乱京都治安，着戍卫兵马司司正木渊即刻就任潜城城主，调兵遣将以安民心。没有本君旨意，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王爵听完，立时急了：“右相大人，我是奉了左相大人钧令的，你这……”朱明烨厉声道：“放肆！难道你听不懂这是君上口谕吗？难不成你想反了不成？”
王爵的声音低了几分：“深更半夜的君上怎么会忽然传出口谕呢？你口口声声说是君上口谕，不知有什么凭证？我这里可是有相爷的亲笔手谕的。”故意拿出那封手谕抖了抖。
立在一旁的梁郁目光一凛，身子如风而上，腰间的宝剑忽然出鞘。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王爵的一只胳膊已经飞了出去，鲜血哗哗滴了下来。王爵疼得哇哇大叫，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大叫道：“木渊！你好大的胆子，我是左相大人亲自委任的！”
梁郁冷冷道：“你一个小小的副司正，居然敢对君上显露不敬之意，罪该万死！”王爵还要说什么，梁郁心念电闪，一道无形的潜力已经锁住了对方的咽喉部位，根本无法发声。王爵两手扣着咽喉部位，一副万般痛苦的表情。
“来人！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早有两名侍卫走进来，将对方押了下去。梁郁环视了众人一眼，命令道：“诸位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随时候命。”众人领命后，纷纷退了出去。
待众人全部退出后，方才还喧嚣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朱明烨落了座，梁郁也跟着坐了下来，问道：“社首大人突然驾临，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朱明烨道：“萧沉鱼一案迅速扩散，但是目前尚未有定论。这位佐阁领大人是不是出手太仓促了，我们好多事情都还没预备好，她就突然发难了。现在我感觉我们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对方的话音里已经有了指责篱落的意思，梁郁自然听了出来，解释道：“社首大人有所不知，对方与上官家族积怨甚深，能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朱明烨望着他，面带一丝不满道：“副社首，就算她跟上官家族有仇怨，可是怎么能因私废公呢？现在仓促间就像上官家族发难，万一在萧沉鱼一案上的突破口打不开呢？我们就会陷入被动。而且对上官家族暗中掌握了对少兵力，我们并没有摸清楚。一句话说到底，这一场权力斗争我们输不起。一旦输了君上和娘娘就会再次陷入危险的境地。届时我们何以为臣？”
梁郁肯定地道：“朱大人，请你相信篱落。对方素来心思缜密，一定会在萧沉鱼一案上打开突破口的。而且我们已经做了充分准备，去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局面。”木渊猛地一击桌案，厉声道：“木渊！你到底了解对方多少？凭什么就敢这样替她打包票？”
梁郁也怒了，在气势上丝毫不让，决然道：“如果社首大人觉得这一场风波有风险，可以带着君上和娘娘暂时离开京都。就算不依靠蓝衣社的力量，我们照样可以扳倒上官家族。届时再将君上和娘娘请回来就是。”
“木渊！你这是要反了！”朱明烨直接站了起来，横眉怒目。梁郁完全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架势：“社首大人，你可以说我，因为你是我的上司，但是绝对不可以说篱落。任何人胆敢在我面前说她一个不字，我都不答应！”
朱明烨露出万分惊诧的表情，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盯着对方，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副社首，你平日里一向沉着冷静的，怎么遇到她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如果有朝一日篱落成了叛逆呢？你也向着她？”
“不可能！她只是为了要替长公主殿下复仇而已！她们二人名为主仆，实际上就像亲姐妹一般。她们的感情你一个外人很难理解的。”朱明烨越发好奇：“我不理解，难道你就很理解吗？”
“那当然！因为当时我也在长乐宫当差，而且就在她们二人身旁。”梁郁伸手向脸上一抹，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朱明烨又是一惊不小，讶异道：“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笑呢，而且你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僵硬。你的易容术很高明，你我认识了这么久，我都从来没怀疑过。”
梁郁吐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在长乐宫当差的往事，然后道：“因为在不久以前，我曾经被上官涤尘暗算过，打入了蚀骨崖。大难不死之后我就戴上了这个，为的就是暂时隐藏自己的身份。这一点请你谅解。”
朱明烨缓缓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这么说你很喜欢对方？”梁郁露出一丝苦笑，忧郁地道：“喜欢我已经没那个资格了。我只想默默守着对方，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要为她奋不顾身。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大堂里忽然静默了下来，只剩下铁锅中的桐油燃烧时发出的“哧哧”声。好一会儿，朱明烨才重新开口：“作为一名旁观者来说，我觉得你对她的默默付出令人敬佩，这算是一种无私的爱情吧。但是你要清醒一点，你还是君上的臣子，而且现在身兼重任。身为人臣，我们首先要忠君爱国，恪守为臣之道……”
梁郁摆手打断了他，默然道：“朱大人，这些大道理我都懂。但是在她面前，我身不由己，希望你能理解。”朱明烨顿时语塞，不想对方陷得如此之深，已经到了难以自拔的程度。看来自己这个蓝衣社的社首已经领导不了对方了，关键时刻对方会听从篱落的号令。
可是，又不能跟对方硬呛下去，对方现在是蓝衣社的副社首，又身兼戍卫兵马司司正，手上掌握了大量兵马，已经成了不能轻视的人物了。
思索了片刻，朱明烨调整了语气，道：“副社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调一支绝对靠得住的兵马严守内宫，防止上官家族像宇文氏一样，将领主和领主夫人劫了。我希望此事由你亲自负责。至于兵马嘛，我看就在蓝衣社里的甄选。”
“我赞成！像上次那样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了。”梁郁深以为然，“我们一定要将内宫守得铜墙铁壁一般，绝不能有丝毫纰漏。上官老贼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我们要提防他铤而走险！”
朱明烨站了起来，负手踱着步子，目光扫向了迎面墙上的一个大大的“兵”字上，忧虑道：“听说上官涤尘暗地里还是蛊仙门的门主，这个门派向来行事诡异，专使一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确实不能大意了。”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君上和娘娘暂时转移到走呢？对方可以宣称君上和娘娘圣体抱恙，需要找个地方静心疗养。这样也便于我们放开手脚跟上官氏周旋。”朱明烨摆了摆手：“此法不妥！国不可一日无君！娘娘或许可以暂时离开，但是君上不行。再者说，就算离开了京都何处又是绝对完全之所呢？上官氏的党羽满天下，恐怕放在哪里都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二人又商议一阵，朱明烨才告辞离开。梁郁略坐了一会儿，费了一番功夫重新将人皮面具戴上，走出大堂，向拘押室走去。入了拘押室里，见王爵被绑在铁架子上，浑身铁链缠绕。梁郁摆了下手，负责看押的几名侍卫退了出去。
拘押室内光线不足，显得暗沉沉的。由于伤口没有包扎，地上已经淌了一滩血迹。王爵抬起头见梁郁进来了，声音有气无力：“姓木的，你没有权力拘禁我！相爷若是知道了不会绕过你的。”
梁郁冷声道：“知道了又能如何？上官家族此番难逃一劫，相信很快就会全面瓦解，步宇文家族的后尘。”王爵叫嚣道：“你们痴心妄想！就凭你们也想跟上官家族斗？简直自不量力！”
“王爵啊王爵，你这份愚忠还真是令人同情。”王爵冷笑道：“木渊，不要以为你掌握了戍卫兵马司的兵马就可以跟上官家族抗衡。左相大人手里还有一支杀手锏，兵力远远超过你们。”梁郁顿时动了心思，追问道：“杀手锏？那是什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反正现下落到了你手里，我也不指望能够活着出去。”王爵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我要亲眼看着你这个背主小人是怎么一败涂地的！哈哈哈……”梁郁料想从对方是套不出话了，于是干脆放弃。
“王爵，我是怎么一败涂地的只怕你是看不到了。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现在就成全你。”王爵不再言语，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梁郁笑道：“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还有几分胆识。行吧，我给你个烈火焚身，让你在熊熊烈火中早日超生极乐世界。”
只见他眼睛眨了眨，瞳子里射出两道红光落到对方身上，立时燃烧起了血红色的焰火。王爵在烈火之中，依旧怒骂道：“背主小人，你不得好死！”梁郁冷静地注视着对方，不发一言。
不消片刻的工夫，王爵燃烧殆尽，连一颗骨灰都没有剩下。梁郁呆了片刻，唤了声“来人”，一名侍卫即刻现身出来，躬身候命。梁郁吩咐道：“着中军将军步清扬接替王爵的位子，让他即刻到这里来见我。”
过了好一阵子，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的戍卫兵马司副司正王爵有些急了，不耐烦道：“有谁知道司正大人去哪里了？说是召集我们议事，自己却不见人影。我这还有公务在身呢！”一旁的一名胖武官哈哈笑道：“王大人稍安勿躁，我等也是两眼一抹黑啊！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忽然接到通知说要来衙门里议事。”
另一位武官打趣道：“曲参将，你是在哪个小妾的床上睡的？听说你新纳了一房小妾，估计叫你的时候正在享用呢吧。”一席话说得大堂上热闹起来，众人纷纷起哄，借机调侃曲参将。那位曲参将倒也不害臊，呵呵笑道：“我们这些当兵的，脑袋都是拴在裤腰带上，哪天上了战场说没就没了。现在空闲的时候自然要享享艳福啦！”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忽见大堂门口一道黑色的光影，梁郁显出真身，身披银灰色的甲胄，腰悬一把宝剑，仿佛要上战场一般。大堂上立时安静下来，梁郁神色严峻，三两步走到了书案前面。一众官员纷纷站好，躬身行礼：“属下等见过司正大人！”
梁郁双手扶案，言道：“下面我宣布第一条军令：从现在起戍卫兵马司全体官兵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听候本大人的调令。有妄动一兵一卒者，斩！”
众人纷纷得令，王爵却站了出来，掏出一份手谕递了过去：“禀司正大人，这是左相大人的亲笔手谕，要我们挑选五千名精兵在西乾门集合。”梁郁扫了对方一眼，接过手谕仔细阅了起来。
见对方没有动静，王爵有些着急了，急切道：“司正大人，相爷的钧令是让你接到手谕后，即刻遵照办理，并指定由我亲自领兵。迟了若是误了相爷的大事，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对方的话语有些阴阳怪气，一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口气。
“王大人，你这是在对我发号施令？”梁郁语声低沉，透着一股子不容质疑的威严。王爵被他目光所摄，立时软了下去，陪着笑脸道：“大人误会了，属下岂敢。只不过怕耽误了相爷的差事，到时候不好交差。”
忽见房门口一道白影闪过，朱明烨显出本相。梁郁上前躬身道：“戍卫兵马司司正木渊参见右相大人！请恕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余下众人也纷纷行礼。
朱明烨摆了下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缓步走到正前方，扬声道：“君上口谕：因萧沉鱼一案兹事体大，牵连甚广，京都里议论纷纷。为防别有用心之人趁机扰乱京都治安，着戍卫兵马司司正木渊即刻就任潜城城主，调兵遣将以安民心。没有本君旨意，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王爵听完，立时急了：“右相大人，我是奉了左相大人钧令的，你这……”朱明烨厉声道：“放肆！难道你听不懂这是君上口谕吗？难不成你想反了不成？”
王爵的声音低了几分：“深更半夜的君上怎么会忽然传出口谕呢？你口口声声说是君上口谕，不知有什么凭证？我这里可是有相爷的亲笔手谕的。”故意拿出那封手谕抖了抖。
立在一旁的梁郁目光一凛，身子如风而上，腰间的宝剑忽然出鞘。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王爵的一只胳膊已经飞了出去，鲜血哗哗滴了下来。王爵疼得哇哇大叫，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大叫道：“木渊！你好大的胆子，我是左相大人亲自委任的！”
梁郁冷冷道：“你一个小小的副司正，居然敢对君上显露不敬之意，罪该万死！”王爵还要说什么，梁郁心念电闪，一道无形的潜力已经锁住了对方的咽喉部位，根本无法发声。王爵两手扣着咽喉部位，一副万般痛苦的表情。
“来人！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早有两名侍卫走进来，将对方押了下去。梁郁环视了众人一眼，命令道：“诸位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随时候命。”众人领命后，纷纷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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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烨道：“萧沉鱼一案迅速扩散，但是目前尚未有定论。这位佐阁领大人是不是出手太仓促了，我们好多事情都还没预备好，她就突然发难了。现在我感觉我们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对方的话音里已经有了指责篱落的意思，梁郁自然听了出来，解释道：“社首大人有所不知，对方与上官家族积怨甚深，能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朱明烨望着他，面带一丝不满道：“副社首，就算她跟上官家族有仇怨，可是怎么能因私废公呢？现在仓促间就像上官家族发难，万一在萧沉鱼一案上的突破口打不开呢？我们就会陷入被动。而且对上官家族暗中掌握了对少兵力，我们并没有摸清楚。一句话说到底，这一场权力斗争我们输不起。一旦输了君上和娘娘就会再次陷入危险的境地。届时我们何以为臣？”
梁郁肯定地道：“朱大人，请你相信篱落。对方素来心思缜密，一定会在萧沉鱼一案上打开突破口的。而且我们已经做了充分准备，去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局面。”木渊猛地一击桌案，厉声道：“木渊！你到底了解对方多少？凭什么就敢这样替她打包票？”
梁郁也怒了，在气势上丝毫不让，决然道：“如果社首大人觉得这一场风波有风险，可以带着君上和娘娘暂时离开京都。就算不依靠蓝衣社的力量，我们照样可以扳倒上官家族。届时再将君上和娘娘请回来就是。”
“木渊！你这是要反了！”朱明烨直接站了起来，横眉怒目。梁郁完全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架势：“社首大人，你可以说我，因为你是我的上司，但是绝对不可以说篱落。任何人胆敢在我面前说她一个不字，我都不答应！”
朱明烨露出万分惊诧的表情，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盯着对方，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副社首，你平日里一向沉着冷静的，怎么遇到她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如果有朝一日篱落成了叛逆呢？你也向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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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因为当时我也在长乐宫当差，而且就在她们二人身旁。”梁郁伸手向脸上一抹，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朱明烨又是一惊不小，讶异道：“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笑呢，而且你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僵硬。你的易容术很高明，你我认识了这么久，我都从来没怀疑过。”
梁郁吐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在长乐宫当差的往事，然后道：“因为在不久以前，我曾经被上官涤尘暗算过，打入了蚀骨崖。大难不死之后我就戴上了这个，为的就是暂时隐藏自己的身份。这一点请你谅解。”
朱明烨缓缓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这么说你很喜欢对方？”梁郁露出一丝苦笑，忧郁地道：“喜欢我已经没那个资格了。我只想默默守着对方，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要为她奋不顾身。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大堂里忽然静默了下来，只剩下铁锅中的桐油燃烧时发出的“哧哧”声。好一会儿，朱明烨才重新开口：“作为一名旁观者来说，我觉得你对她的默默付出令人敬佩，这算是一种无私的爱情吧。但是你要清醒一点，你还是君上的臣子，而且现在身兼重任。身为人臣，我们首先要忠君爱国，恪守为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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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不能跟对方硬呛下去，对方现在是蓝衣社的副社首，又身兼戍卫兵马司司正，手上掌握了大量兵马，已经成了不能轻视的人物了。
思索了片刻，朱明烨调整了语气，道：“副社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调一支绝对靠得住的兵马严守内宫，防止上官家族像宇文氏一样，将领主和领主夫人劫了。我希望此事由你亲自负责。至于兵马嘛，我看就在蓝衣社里的甄选。”
“我赞成！像上次那样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了。”梁郁深以为然，“我们一定要将内宫守得铜墙铁壁一般，绝不能有丝毫纰漏。上官老贼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我们要提防他铤而走险！”
朱明烨站了起来，负手踱着步子，目光扫向了迎面墙上的一个大大的“兵”字上，忧虑道：“听说上官涤尘暗地里还是蛊仙门的门主，这个门派向来行事诡异，专使一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确实不能大意了。”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君上和娘娘暂时转移到走呢？对方可以宣称君上和娘娘圣体抱恙，需要找个地方静心疗养。这样也便于我们放开手脚跟上官氏周旋。”朱明烨摆了摆手：“此法不妥！国不可一日无君！娘娘或许可以暂时离开，但是君上不行。再者说，就算离开了京都何处又是绝对完全之所呢？上官氏的党羽满天下，恐怕放在哪里都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二人又商议一阵，朱明烨才告辞离开。梁郁略坐了一会儿，费了一番功夫重新将人皮面具戴上，走出大堂，向拘押室走去。入了拘押室里，见王爵被绑在铁架子上，浑身铁链缠绕。梁郁摆了下手，负责看押的几名侍卫退了出去。
拘押室内光线不足，显得暗沉沉的。由于伤口没有包扎，地上已经淌了一滩血迹。王爵抬起头见梁郁进来了，声音有气无力：“姓木的，你没有权力拘禁我！相爷若是知道了不会绕过你的。”
梁郁冷声道：“知道了又能如何？上官家族此番难逃一劫，相信很快就会全面瓦解，步宇文家族的后尘。”王爵叫嚣道：“你们痴心妄想！就凭你们也想跟上官家族斗？简直自不量力！”
“王爵啊王爵，你这份愚忠还真是令人同情。”王爵冷笑道：“木渊，不要以为你掌握了戍卫兵马司的兵马就可以跟上官家族抗衡。左相大人手里还有一支杀手锏，兵力远远超过你们。”梁郁顿时动了心思，追问道：“杀手锏？那是什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反正现下落到了你手里，我也不指望能够活着出去。”王爵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我要亲眼看着你这个背主小人是怎么一败涂地的！哈哈哈……”梁郁料想从对方是套不出话了，于是干脆放弃。
“王爵，我是怎么一败涂地的只怕你是看不到了。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现在就成全你。”王爵不再言语，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梁郁笑道：“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还有几分胆识。行吧，我给你个烈火焚身，让你在熊熊烈火中早日超生极乐世界。”
只见他眼睛眨了眨，瞳子里射出两道红光落到对方身上，立时燃烧起了血红色的焰火。王爵在烈火之中，依旧怒骂道：“背主小人，你不得好死！”梁郁冷静地注视着对方，不发一言。
不消片刻的工夫，王爵燃烧殆尽，连一颗骨灰都没有剩下。梁郁呆了片刻，唤了声“来人”，一名侍卫即刻现身出来，躬身候命。梁郁吩咐道：“着中军将军步清扬接替王爵的位子，让他即刻到这里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