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黑夜越发沉寂,数万潜力师大军全部安札在潜龙山下,除了巡逻的兵士以外,已经全部进入了梦乡。马又良一身夜行衣打扮,鬼鬼祟祟地除了营帐,避开有人的地方来到梁郁的营帐旁。

    他深呼吸了一口,施展闭气功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手指轻轻一划,厚厚的帘子裂开了一道缝儿。偷眼瞄去,只见帐内点着一支蜡烛,“木渊”只穿了贴身的衣裳,看样子准备就寝。接着,只见对方从枕头下取出一面铜镜,支在了床边的小木几上。

    令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木渊”对着铜镜,两手轻轻揭下了脸皮一般,立时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颊!马又良心中万分震惊:“天啊!没想到副社首另有真面目,看来平日里都戴着人皮面具示人。”他强装镇定,缓缓退了出去,一闪身迅捷地离开了军营。

    夜空里阴霾密布,不远处的潜龙山巍峨地立在原地,岿然不动,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马又良机警地四下扫了一眼,确定无人跟踪后方才敢大声喘气,随即思虑起来。副社首木渊另有真实身份,这一点太重要了,应该马上向社首朱明烨禀报。自己发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必然会获得社首大人的嘉奖,日后在蓝衣社内说不定会平步青云的。

    身在仕途,谁又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呢?

    眼下,朱明烨陪王伴驾暂居在山腰上的□□寺里。此事至关重要,也顾不得现在是半夜了。马又良按捺住兴奋,施展轻功向山腰飞掠而去。

    穿过一片竹林时,头顶的竹叶忽然哗哗地摇动起来,大片枯黄的竹叶儿飘飞下来,像是下起了飞雪一般。马又良立柱身形,掏出随身短刀,机警道:“谁?装神弄鬼的,有种的出来!”

    身旁四周的竹叶依旧摇动得厉害,像是刮起了飓风一般,可是分明又没有刮风。马又良愤怒道:“到底是什么人?少在本官面前装神弄鬼!”忽然之间,一团血红色的光晕凭空闪现,骤然扩散开来。

    红光散去后,篱落着一身长裙,外面披了一件浅色的披风显了出来。马又良随即收起了短刀,拱手道:“兵马司监事马又良见过左将军!”

    篱落侧身而立,根本没有正眼看他,冷声道:“马监事,像你这种无名小卒原本我不想取你性命的。可是你方才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只有死路一条了。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

    马又良一听来者不善,立即横着短刀壮胆道:“左将军,我马又良虽然官阶不高,到底也是朝廷命官。就算犯了什么错也归戍卫兵马司该管,你没有权利处置我!”

    “我若是猜的不错的话,你是奉了朱明烨的密令,随时监视副社首的对吧?”马又良一惊,不料她早已看破了自己的身份,依旧狡辩道:“左将军,我不知你在胡说什么!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抬步就要离开,忽见眼前的几株竹子自行移动向自己逼了过来,硬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

    马又良方寸大乱,赶忙挥刀去砍。只听“咔咔”声响,好几株竹子应声倒下。不料后面的竹子接踵而至,而且速度越来越快。马又良匆忙应付,一分神的工夫,数十株竹子已经围拢过来,紧紧地将他围在了垓心。

    只听哗哗声响,那些竹子紧贴到他身旁,让他无法下刀,而且身子也不能移动。马又良怒视着两丈之外的篱落,发狠道:“篱落!有本事你杀了我!大小我马又良也是个朝廷命官,杀了我看你怎么收场!”篱落迈步走了过来,脸上露出杀人的笑容:“马监事,你以为我杀了你会留下尸首吗?”

    马又良怔了一下,不解对方此言何意。一道黄光闪烁,他手中的短刀脱手飞了出去,落在了篱落手中。对方握着短刀,饶有兴趣地道:“马监事,我们打个赌如何?我现在杀了你,而且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呀,就像一股水汽一般,直接就人间蒸发了,保管任何人也不会发现。”

    “你好大的胆子!圣驾就在山腰的□□寺里,你竟敢在君上驾下公然行凶,说不定内心里已经起了二心。”马又良说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猛然张开嘴巴方欲大喊大叫,可是却发现两片嘴唇自行闭合到了一起,像是给缝上了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

    “唔唔——”马又良瞪大了眼珠子,脸色都涨红了,却发不出声音了。篱落将短刀别在身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马监事,你睁大眼睛瞧着,我立马就会让你神形俱灭。”

    马又良瞪大好奇的眼睛,只见对方眉心处骤然红了一下,射出了一道迅疾的红光正中自己身上。只听一声轻微的响动,鲜红色的烈火骤然间弥漫了他全身,然后焚烧起来。

    马又良被熊熊烈火包围,四肢乱晃,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篱落立在一旁,冲着一团烈火道:“马监事,这回你该相信了吧?大冷天里你的身体被一团烈火包裹着,肯定暖和极了。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少时,那团烈火缓缓减弱,最终归于寂灭。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已经消失不见,连一粒骨灰都没有剩下。竹林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篱落扫了一眼四周,感慨道:“这里风水不错,是个难得的长眠之所,倒是便宜你了。”身影一晃,消失而去。

    一眨眼的工夫,人已经站到了梁郁的床前。床上的梁郁原本正在熟睡之中,鼻子猛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神志一惊。是她来了么?

    梁郁一睁眼,发现对方已经立在床前,手里握着一把白闪闪的兵刃。梁郁坐了起来,手指一弹,木柜上的蜡烛自行亮了起来。借着明黄色的烛光,依稀可见对方清丽的容颜,在这暗夜之中愈发楚楚动人。

    营帐里沉默了一阵,梁郁终于开口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篱落带着一丝责怪的口吻:“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让你将那个马又良打发了,你为何迟迟不动手。”梁郁这才仔细看了她手中的短刀,想起那是马又良的佩刀,他还曾经当面耍过一套刀法让自己指点。

    梁郁有些心虚,小声道:“我原本是计划将他调离的,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由头,所以就——”篱落怪道:“你知不知道由于你的一时倏忽险些葬送了你?那个小贼方才在外面偷窥你,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然后快速向潜龙山上去了。我猜测应该是向朱明烨邀功去。你的修为已达第七境界,怎么会如此大意呢?”

    梁郁吃了一惊,回想睡前的那会儿,当时揭下人皮面具的时候自己好像走神了,一时间没有留意身旁的动静。篱落望了眼手里的短刀,恢复了平常的口吻:“好了,我已经把他处理掉了。若是有人问起,你要编个由头遮掩一下。”

    梁郁盯了眼她手中的短刀,试探着道:“你把他怎么样了?”篱落自顾在一把椅子上坐下,道:“他现在去了一个好地方,应该是第三世界,那里鸟语花香,应该比两界舒服多了。”

    第三世界?除了潜力世界和显力世界,世间哪还有什么第三世界呢?显然是去阎王殿里报到去了。

    见对方一副伤感的样子,篱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厉声道:“够了!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你至于这样吗?好啦,我还有正事跟你商议。咱们言归正传吧。”

    被她当头棒喝了一声,梁郁像是立时醒了过来,望着对方道:“你想商议什么?”篱落提问道:“你对朝廷此番的谈判政策怎么看?我们的征南大将军亲自出任谈判大臣,看来君上真的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了。”话语里待着一丝不屑。

    梁郁起身坐在床边,思考了一下才道:“之前在燕城伏击聂千重时,我跟刘皇帝有过一些接触。我觉得对方野心不大,主要可能是聂氏家族压迫得太厉害,他才想推翻对方给自己争取一些自由吧。而这个千代寒霜可比他的夫君厉害多了,不动声色就掌握了显力世界。虽然还未见面,但是我感觉她的野心比刘皇帝要大。而且,她的实力要远远超过那时的刘皇帝。人嘛,只要腰杆硬、底气足,自然想要的就会更多。”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朝廷现在开出的谈判政策有些苛刻。名义上是允许显力世界独立自治,但是却不允许他们的皇帝私自组建兵马,还必须常年驻扎一支三万人的潜力师队伍,由潜力师来担任主帅。光是这一条对方恐怕就不会答应。所以,我对此次的谈判基本不报希望。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最终还是要刀兵相见。”

    “既然如此,又何必走那个过场呢?”篱落很是不以为然,“以朝廷现在的兵力我就不相信打不过那些凡人兵甲?”梁郁摇了摇头,分析道:“不能轻敌啊!他们的大将军刘弃颇有韬略,你光看此次突袭京都就知道了。其排兵布阵颇有章法,很显然也是一位兵家。再者,现在显力世界通过京都的道路已经打通,连成了一片,他们的兵源、军需可以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与我们形成对耗之势。一旦开战,我们若是久攻不下的话,兵士们能不能吃饱肚子都会成为大问题。”

    距离潜城最近的两座大城一座是树城,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另一座是洞城,刚刚经历了一场地动,城中的百姓死了七层左右,流离失所,百废待兴,自己吃饭都成了问题,根本不可能再贡献出军饷来。

    篱落陷入了忧虑之中,犯难道:“照你这么说,就是想打也打不了了?只是那个太后娘娘来势汹汹,若是朝廷此番让了一步,难保对方不蹬鼻子上脸。说不定一激动,想让她的儿子来做两界之主了。届时你我之辈都成了一个妇孺小儿治下的臣民,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那倒不至于,我想那位太后娘娘还没有这么大的胃口。靠着一堆凡人能统治得了能力非凡的潜力师吗?她自己心里很清楚,潜力师的力量终究要远远高于凡人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无可更改。”

    篱落咬了下嘴唇,耐烦道:“打也不行,谈也不行!真窝囊!我现在有些怀疑活菩萨的神秘大预言了,不是批示说只要双子星合体就可以让两界平衡吗?现在刚冒出一个千代寒霜,我们就束手无策了,还何谈什么让两界恢复平衡?”

    梁郁为了缓和一下压抑的氛围,故意打趣道:“怎么?是不是让你这位双子星受挫了?应付不了现在的局面让你失了颜面了?”篱落笑了下道:“梁大哥,连你也开始取笑我,这可不像以前的你。”

    已是深夜,营帐外面格外寂静,偶尔可以听到巡逻兵士的脚步声。像是有夜风吹过,帐帘子跟着微微摆动。梁郁机警地四下瞄了眼,压低了声音道:“我已经从司里得到确切消息,拜月城城主颜姬同意出兵保驾勤王,由她亲提一支三万人的兵马赶来驰援朝廷。估计现在驰援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篱落一听,一骨碌站了起来,愤愤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我现在才知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前军主帅,朝廷居然瞒着我!”梁郁以手示意她小声,然后劝道:“此事乃朝廷的头等机密,估计除了朱明烨和路阮,没有旁人知晓,以防走漏风声。”

    朱明烨!路阮!篱落在内心里开始厌恶这两个名字,不甘道:“就算是这样吧,路阮是征南大将军,此番征讨洞城她有统揽全局之功。但是他朱明烨有什么?自己坐镇京都结果中了地方的算计,现在连京都都丢了,他凭什么无事人一样还待在核心里?”

    对方目光犀利,完全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口吻,显然是内心里非常不满了。梁郁安抚道:“篱落,大敌当前,此事还是以后再议吧。我看此次的和谈算是朝廷的缓兵之计吧,就是为了给拜月城的驰援大军争取时间。对方就是连天加夜赶路,到达京都附近最快也要十多日。”

    篱落长吁了口气,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加上拜月城的三万兵力,我们足以跟千代寒霜发起决战了。”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梁郁忽然用一种犹疑的眼神望着对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难以启齿的样子。篱落看出了端倪,直接问道:“梁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听说——你去京都里看了他?”篱落怔了一下,立时明白了对方口中的“他”指代上官涤尘,只是不愿说出对方的名字而已。她又站了起来,缓步走到门帘旁,语声有些沉重:“是的。我在棋盘大街上看到了他,当时他双眼已盲,双腿被废,周身的潜力也被封住了。而且我看出他重伤在身,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听着她的话语,梁郁的脑海里自动产生了与之对应的联想,眼前浮现出一个双目已盲、双腿被废的男子形象。对方肯定是衣衫破烂,凄惨到了极点,相信再也找不回往日翩翩公子的倜傥风姿了。

    脑海里白光一闪,梁郁又想到了自己被困蛊仙门总坛,浑身被铁锁锁在一张长桌上,上官涤尘及一众门人看热闹一般围观自己,那个叫“柳生”的门人手拿一把雪亮的小刀子开始阉割自己的□□……

    一想到那不堪屈辱的一幕,梁郁周身打了个冷战,像是忽然掉进了冰窟窿一般。篱落见他神色异样,关切地道:“你怎么了?”梁郁遮掩道:“没什么,可能是穿得有点少,冬夜里还真是挺冷的。”下意识地取过一件袍子披在身上。

    篱落扭过脸笑了下,揭破道:“撒谎!以你的修为身体早已寒暑不侵,又怎么可能感觉到寒冷呢?梁大哥,你是最不会撒谎的人了。”梁郁也跟着笑笑:“篱落,在你面前,我从来就没想撒谎。每句话都是真心实意说出来的。”

    少时,梁郁又道:“看到他那副样子,你是不是可怜他了?”篱落坚决道:“不!我对他的恨从未消减过!只是当真在棋盘大街上看到他那个样子,心里有些复杂,一时间倒下不了手了。总之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愫,我也说不好。”

    “可以理解。你们毕竟夫妻一场,就算你再恨他,他也曾经是你的夫君。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梁郁转而道,“篱落,我有时候在想一个问题。若是长公主殿下在天有灵的话,她会吩咐我们怎么做呢?如果看到我们像现在这样将上官家族连根拔起,还附带着将她的驸马斩杀。她会制止我们吗?”

    篱落眯起了双眼,宫叠叠的音容笑貌适时地浮现在了脑海里,迟疑道:“应该会吧。宫姐姐心软得很,而且极为重视感情。记得当年在宫里时,领后娘娘要处罚她身旁的一名宫人,宫姐姐护短,愣是在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为那名宫人求情。后来领后娘娘被逼得没法子,只得妥协没有责罚那名宫人。”

    “我想她肯定会制止我们。对一名普通的宫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至爱的驸马了。”篱落意味深长地道:“你想表达什么?你是觉得我们对上官家族太过刻毒了?”

    梁郁道:“那倒不是。上官氏结局如何,自有圣裁。我只是偶尔想到了这个问题,今儿话赶话就顺嘴说了出来。”

    对方注视着他,目光犀利,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梁郁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移开了视线,望向木柜上的烛台。营帐里一时沉寂了下来,二人的谈话像是陷入了僵局之中,谁都没有再主动发声。

    好半晌,梁郁的耳边才传来对方清晰的话音:“梁大哥,我们相识多年,你不是一个随口说闲话的人。方才你能说出那番话,心底里必然是想过的。”梁郁不知对方为何会突然较真起来,颇感诧异。

    “我懂了!你是为了她!”对方的口吻异常坚定。梁郁一时有些发懵,疑道:“篱落,你在说谁?我怎么听不懂?”篱落转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别装傻充愣!还能有谁?那位上官家的大小姐!绕了这么一大圈子,你是想为了给她求情对不对?”

    梁郁听了,急欲辩白:“我——”不料对方截口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自打上官涤心被关入锁狱之后,你就心疼坏了吧?你还暗中吩咐牢头韩伏渠照看她,还亲自送吃食过去,真是有心了。”

    略微停顿了一下,她又续道:“你方才只说了半截话,后面的话我想应该是现在上官氏父子都很惨了,罪有应得。上官家族也已经分崩离析,但是上官涤心是无辜的,我们应该放她一马对不对?”

    梁郁无奈道:“篱落,你说的这些我真的没有想过。我跟心儿姑娘只是好朋友而已,我们之间没什么的。方才真的就是话赶话而已,我也没想过替她求情。城破之后,我入城见过她,她已经决定跟上官家族共存亡,不想一个人偷生。”

    不得不承认,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依然非常在乎着她。梁郁担心自己跟上官涤心的关系让对方心里产生隔阂,所以才会匆忙解释。可是望着对方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对方好像压根就不相信。

    “这就对上了。你原本还是有打算替她求情的,只是发现对方已报必死的信念,无从更改。所以你才没有张口。但是在你的内心里并不死心,还是希望对方能够活下去,所以你才会看似无意地说出方才那番话。”篱落像是在求证自己说的话,“梁大哥,我说的对吗?”

    梁郁想了想,不可否认,好像确是自己内心里的想法。对方果然厉害,不经意间已经洞悉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他没有搭言,算是选择了默认。

    篱落长吁了一口气,用一种警告似的口吻道:“梁郁!我从来没说过你不能喜欢旁的女子吧?你是单身,而且事业有成,当然有资格去追求喜欢的女子。但是她上官涤心不行!因为她是上官家族的人!你不要忘了!长公主殿下的尸骨还埋在那处腌臜地界呢!”

    梁郁方要说什么,对方声色俱厉,一甩衣袖,化作一团无形的光影消失而去。梁郁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痴愣愣地走回到床边颓然地坐了下去。她方才的言语举止、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在他的脑海里回放起来。

    看来,对方心里的隔阂已经很深了,不知如何才能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呢?梁郁突然生出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脑海里却突然跳出了一个纯真、烂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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