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经过一周陆夫人的精心呵护，陆青意实实在在、扎扎实实的胖了两斤。
“咳咳——”
陆青意刚想要张嘴说什么，没想到原本低头在榻上的红胭也开口说话：“今日给小姐准备了冰糖水梨，足足煨了两个时辰，一直在暖炉上温着，要喝吗？”
“挺好，拿上来吧。”
陆青意正愁着询问晚饭呢，吃个冰糖水梨也是极好的，便是等着丫头们递上来。
她一边搅动着手里的汤食，一边撑着胳膊打量着红胭，红胭是她这一路过来遇到的第一个自己的贴身丫鬟。
对方不但谨慎体贴，而且看上去沉默寡言，特别适合做一个忠心的仆人。
陆青意也是极其夸赞原主的挑人能力，从进入院子一路走来的情况来看，整个院子非常的安静，大家也没有懈怠工作亦或是打架偷懒的。
陆青意发现这一周自己的日子潇洒得很，白天只要早些向父亲母亲请安，中午可以去和母亲一起吃饭，也可以让小厨房自己做饭。
到了晚上，和母亲父亲再一起用个晚膳，又可以回去睡大觉、看话本了，这样摆烂的日子和她之前累死累活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注意，摆烂思想可能会影响您接下来的任务路线。”小福冷不丁地出声，让陆青意吓了一大跳，手里刚刚厨房做好的绿豆芙蓉糕差点掉了点渣子在地上。
幸好吃货本性的她紧紧捏住了方糕，连声“嗯嗯”应付了过去。
陆青意想到自己之前干校长，为了推掉亦或是拖着一些重要的人和会议，常常用各种不同的借口和理由，这会子这个小小系统，还不是轻松拿捏。
第一次系统催促，陆青意回复正在进行信息背调。
第二次系统催促，陆青意回复还在进行信息背调。
第三次系统催促，陆青意回复信息背调正在收尾。
事不过三，陆青意虽然在现代当过几年的校长，但是在古代开学校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及此，陆青意盘算着手头母亲和父亲逢年过节赏下来的，零零总总也只能凑个四万多两，还是万万不够五万两的。
但是前两年自己的母亲为了庆贺自己的生辰，送了一顶祥云九物的大珊瑚，必然是值个万把两的。
心动不如行动，陆青意叹了口气，“呼呼”喝完了红胭闷好的梨汤，“腾”的一声站起来。
“走，红胭，我们今天去办件大事！”
红胭收过碗，一脸认命地问道：“您又要去红湘楼吃吃茶点吗？”
陆青意拿起团扇柄轻轻砸了下红胭的头，一本正经地说：“不，咱们去把母亲前年送我的大珊瑚当了，我要多多的钱。”
“那可是夫人新年送您的礼物，怎么要当了呢？小姐，您缺钱了吗？是红湘楼吃得太多，把自己吃穷了？”红胭呆呆的问道。
陆青意摇摇头，任由头顶的珍珠穗轻轻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纤细瘦长的食指搭上红唇，神秘地说道：“我要开学校。”
红胭直接双手握着陆青意的团扇柄自动敲晕了自己，“要不您还是别告诉我吧，我觉得自己被夫人拖出去卖贱籍的可能性又进了一步。”
“没事，白胭，若是你不参与这事情，你被我卖出去发配贱籍的可能性有多少？”
陆青意挑着眉，勾人的眼梢带着不可置否的微笑。
白胭明显觉得自己被自家主人吊起来扔进了蛇洞里，纯纯看自己命好不好的样子，有点渗人。
立刻唯唯诺诺、声音清脆地大喊：“誓死忠于小姐！绝不贪污任何一块糕点！”
这是，陆青意才放下来遮在脸上的纱帽，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陆府，来到了京都最繁华的当铺“见才”。
听红胭说，这里的标准是最公平的。
陆青意盘算着还价的语句，毕竟她谈判虽然多，但是当东西显然是第一次，自己不能吃了亏去。
自己要当一万五千两，那就说自己要当三万两，左右与对方拉扯三四次，必然一万五千两自然是妥了。
没问题，苏青意深呼吸，以前那么多难搞的董事会的人都过来了，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铺员？自己一定行的！
刚下车，苏青意看到“见才”当铺中门打开，往来的人络绎不绝，门口都是一位一位英俊帅气的后生迎来送往。
不妙，苏青意心里一沉。
一位眼尖的后生迅速抢占先机，来到苏青意身边，一脸笑意地应着苏青意，嘴里甜甜的说道：“姐姐，是要当东西吗？这里这里，见才当铺的掌柜可是最公正的。”
陆青意用团扇扇了扇，跟了上去。
一个方正大气的掌柜从高柜上露出脸来，顶着修理干净的下巴和干净的衣服，一副刚正不阿又带着福相的脸冲着陆青意笑：“小人姓秦，不知娘子是想当什么？”
陆青意指了指那个小小的当口，首先来一波虚张声势，便不屑地问道：“这些当口太小，本娘子要当的东西恐怕你这里装不下。”
那位秦掌柜瞧人的水平一流，透过那木头当口朝着下面看了一眼，秦掌柜就知道对方的来头不小。
顺势，他了然点头，从那个高柜上下来，打开了一旁的侧门，那门头比常人都低了一个头，让人进去的时候都必须弓身进去。
陆青意看了眼，没有动，也假装没有看到秦掌柜的意思，只是隔着纱帘噙着笑淡淡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秦掌柜笑了笑：“是小人思考不周了。”他抬手拉开了上面的锁扣，将上半部门的门也拉了开来，这才恭敬地请陆青意进来。
“娘子，请。”
陆青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挪动脚步慢慢了进去。
低头求人矮一寸，但她不是，也绝不会被对方引诱。
刚坐下，秦掌柜就命人换了极好的玉山毛峰来，陆青意一眼就看出了尖货的待遇，心下稳了三四分。
“不知道，娘子想当什么，可否拿出来先让小人看一看？”秦掌柜看着陆青意身后的丫头，以为对方手里拿着东西。
陆青意侧头，看了眼红胭。
红胭即刻领着秦掌柜出了去，到马车里看了个仔细。
隔间的围帘外，陆青意看到了对面正热火朝天的聊价格，两人十拳地比划着，声音震天响。
“四十两，一口价。”
“不行，公子，去岁玉石新开了两个上好的矿区，你这个只能是次品，一百五十两，一文不能再多了。”
“不行，四百两，一分不少。”那个凶悍的声音变得洪亮起来，整个铺子都是两人的声音。
“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知道什么!这可是皇家顶好的玉佩！连里头的章纹更是无法作假！”
“公子，正是这里头的掌纹做不了假，他日若是出了问题，见才可要追责的啊！你若是给了其他的当铺，当如何说？如何卖？其他铺子又如何收？”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儿？竟然偷卖皇家玉器？”小声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就是诸葛家的小儿子，诸葛明台，据说在钱庄欠下了不少钱，怕被老子知道到处抵押东西呢！”
“原来如此。”众人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然不遮掩了，那位诸葛家的小公子一听到身份识破，已然在陆青意点头了然的瞬间消失无踪迹。
这故事已经不好看了。
“这玉佩纹路清晰，棉絮自然，肌理天成，是上好的羊脂玉。掌柜此言恐怕是玷污了这块玉。”一处沉稳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声音如鸣琴弦，明明是略有些愠色的语气，却被对方讲得清越舒缓，好似山涧厚雪下，利剑穿叶的声音。
“公子，这样的货色虽然摆在外面是一等一的上乘，可是在见才却是日日能见的。”
隔着帘子外，陆青意听见对方漫不经心地回绝：“小人自然是知道公子的意思，确实是今年玉石库存量已然是超了，公子这玉已经排不上见才铺子上等玉石的号了。”
“刘掌柜身上焚的香有意思，是外域的红沙香吗？”那人只是淡淡的问了句，却激起了刘掌柜的警觉。
“我哪里用得起那样名贵的香料，不过是陆川县的荆沙香，因为裹了果炭，所以和红沙香差不多味道。”
“这样啊。”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刘掌柜正目露精光地打量对方，而那男人还是淡然地敲着手里的扇子，推开了桌上的陈茶。
“可是陆川县的荆沙香闻起来应是苦味先至，果味后应，你这香倒是半点没有苦味，竟是甜甜的果味。”
“啪——”男子撑开扇，缓缓扇了扇,随即又合上，像是想起什么用扇头敲了敲脑袋，“我看这玉佩的价格理应涨一涨，五十两的价格应该够买一勺的红沙香了吧？”
刘掌柜的脸上飙下一滴汗水，像是被对方拿捏了软处，只说：“五十两，一分不多。”
“极好，五十两，一分不少。”男子满意地回答，看了眼面前的陈茶。
“后生，为公子换茶。公子稍等，我即刻就去办手续。”刘掌柜握拳做了礼，就离开了那桌子。
陆青意虽不见对方的长相，但是语气和逻辑，一面温柔地威胁对方，一面不要脸地就地加价。光是这一点，就让自己很欣赏。
后生应声前来，送上和陆青意一模一样的玉山毛峰，透过掀起的门帘，粗粗看到了一个面容英俊，极为白净的侧脸。
嚯，能说会道的小白脸。
再一瞟，这人穿着一身低调的墨绿色素袍，明眸皓齿，一眼就是正气之意和官印之气呼之欲出，浓黑的眼神扫过陆青意，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作礼。
那掌柜回来，脸上满是笑意，但面上拿捏得很好。
“娘子这东西着实有趣，在下愿意以三万两高价换取。”陆青意没想到对方出于意料地好讲话，只是拿捏了自己的动作，学着那个男人也淡淡的撇开了面前的茶。
“诶呀诶呀，真是招待不周，快，给娘子重新砌上一壶新茶。”秦掌柜立刻拿走了面前的茶，笑眯眯地说道：“娘子想要多少？”
陆青意摇摇头，比了个一出来。
“诶呀诶呀，十万两是万万不行的，要不五万两怎么样？”秦掌柜一脸惋惜地说，“要不是看在您是位娘子的份上，在下是万万做不到这么低的价格。”
陆青意还是摇摇头，比了个八出来。
“要不然就七万，各退一步，各退一步。”秦掌柜搓搓手，一副真诚的样子。
陆青意想着不错，点了点头。
“稍等就为娘子办理契据，不过，恕小人好奇，娘子看起来吃穿不愁，怎么忽然想要当东西？”
一时间，周围两个隔间都安静了下来。
陆青意看了眼帷幔身后的人，出声说：“我想要开个学堂。”
“什——什么？”秦掌柜惊讶地差点抖落了手里的茶杯，但还是尊重对方说道，“那真是祝娘子马到成功。”
随即，秦掌柜便带着人离开了陆青意去办理契据了。
留下陆青意和那位男子，隔着两条厚厚的帷幔坐着。
那位男子起身，任由帷幔上露出自己的身影，规规矩矩地低声向陆青意问好：“听闻小姐要开学堂？”
陆青意点头，开门见山的回答：“正是呢，正在高薪聘请找先生呢。”
“哈哈哈？！怎么还有女子想要开学校？”一旁的一位公子带着女子的面纱，只是漏出一截手指，声音带着自然天成的媚骨。
“女子开学校有何不可？总比你个开青楼的厉害。”那位男子转头皱眉，就是一顿批责。
“你怎么知道我是开青楼的？”那位公子懵懵的，即刻反问道。
那位男子没有理他，只是朝着陆青意的方向看过去。
“我曾经登科甲等，第一名入学府，去岁刚刚卸职，不想能不能在陆家小姐这里讨个位置？”
陆青意摇着扇子，不急不慢地看着面前看上去就是一表人才的青年人，“大人怎么想来鄙舍呢？这么好的名头怕是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呢？”
“倒是，倒是——”
“不知小姐的学堂在哪里？可否让在下一观？”男子轻声询问。
陆青意十分公开，差点连自己的身家几何都露了出去：“还没建呢。”
男子有些愠色，似乎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没有再继续问着。
“诶，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开青楼的呢！”一旁的公子连忙拉着要走的男子，连声兴奋地问道，“到底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陆青意的重心也不在对方身上，系统着急忙慌地又下了一条督促的通知。
秦掌柜一来，她便立刻拿着银两去了下一个目的地：宅务所
那位男子脱开了公子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上去有一股鸨母的气质。”
“胡说！老娘我——我——！”那位公子跳脚起来，气得不行。
“你姓甚名谁！我叫柳之亦，记好了，你必须来我青楼——，额不对，来我的红楼一趟，让你见识见识我手底下姑娘的作为！”
“我倒是很感兴趣，柳之亦。”男子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面前的茶，“我叫秦沐璟。”
“要命！溜了。”那位柳之亦立刻跑了，连当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拿，“撬墙角撬动宰相头上，真是该杀！”
旋即，他不由自主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那种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咳咳——”
陆青意刚想要张嘴说什么，没想到原本低头在榻上的红胭也开口说话：“今日给小姐准备了冰糖水梨，足足煨了两个时辰，一直在暖炉上温着，要喝吗？”
“挺好，拿上来吧。”
陆青意正愁着询问晚饭呢，吃个冰糖水梨也是极好的，便是等着丫头们递上来。
她一边搅动着手里的汤食，一边撑着胳膊打量着红胭，红胭是她这一路过来遇到的第一个自己的贴身丫鬟。
对方不但谨慎体贴，而且看上去沉默寡言，特别适合做一个忠心的仆人。
陆青意也是极其夸赞原主的挑人能力，从进入院子一路走来的情况来看，整个院子非常的安静，大家也没有懈怠工作亦或是打架偷懒的。
陆青意发现这一周自己的日子潇洒得很，白天只要早些向父亲母亲请安，中午可以去和母亲一起吃饭，也可以让小厨房自己做饭。
到了晚上，和母亲父亲再一起用个晚膳，又可以回去睡大觉、看话本了，这样摆烂的日子和她之前累死累活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注意，摆烂思想可能会影响您接下来的任务路线。”小福冷不丁地出声，让陆青意吓了一大跳，手里刚刚厨房做好的绿豆芙蓉糕差点掉了点渣子在地上。
幸好吃货本性的她紧紧捏住了方糕，连声“嗯嗯”应付了过去。
陆青意想到自己之前干校长，为了推掉亦或是拖着一些重要的人和会议，常常用各种不同的借口和理由，这会子这个小小系统，还不是轻松拿捏。
第一次系统催促，陆青意回复正在进行信息背调。
第二次系统催促，陆青意回复还在进行信息背调。
第三次系统催促，陆青意回复信息背调正在收尾。
事不过三，陆青意虽然在现代当过几年的校长，但是在古代开学校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及此，陆青意盘算着手头母亲和父亲逢年过节赏下来的，零零总总也只能凑个四万多两，还是万万不够五万两的。
但是前两年自己的母亲为了庆贺自己的生辰，送了一顶祥云九物的大珊瑚，必然是值个万把两的。
心动不如行动，陆青意叹了口气，“呼呼”喝完了红胭闷好的梨汤，“腾”的一声站起来。
“走，红胭，我们今天去办件大事！”
红胭收过碗，一脸认命地问道：“您又要去红湘楼吃吃茶点吗？”
陆青意拿起团扇柄轻轻砸了下红胭的头，一本正经地说：“不，咱们去把母亲前年送我的大珊瑚当了，我要多多的钱。”
“那可是夫人新年送您的礼物，怎么要当了呢？小姐，您缺钱了吗？是红湘楼吃得太多，把自己吃穷了？”红胭呆呆的问道。
陆青意摇摇头，任由头顶的珍珠穗轻轻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纤细瘦长的食指搭上红唇，神秘地说道：“我要开学校。”
红胭直接双手握着陆青意的团扇柄自动敲晕了自己，“要不您还是别告诉我吧，我觉得自己被夫人拖出去卖贱籍的可能性又进了一步。”
“没事，白胭，若是你不参与这事情，你被我卖出去发配贱籍的可能性有多少？”
陆青意挑着眉，勾人的眼梢带着不可置否的微笑。
白胭明显觉得自己被自家主人吊起来扔进了蛇洞里，纯纯看自己命好不好的样子，有点渗人。
立刻唯唯诺诺、声音清脆地大喊：“誓死忠于小姐！绝不贪污任何一块糕点！”
这是，陆青意才放下来遮在脸上的纱帽，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陆府，来到了京都最繁华的当铺“见才”。
听红胭说，这里的标准是最公平的。
陆青意盘算着还价的语句，毕竟她谈判虽然多，但是当东西显然是第一次，自己不能吃了亏去。
自己要当一万五千两，那就说自己要当三万两，左右与对方拉扯三四次，必然一万五千两自然是妥了。
没问题，苏青意深呼吸，以前那么多难搞的董事会的人都过来了，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铺员？自己一定行的！
刚下车，苏青意看到“见才”当铺中门打开，往来的人络绎不绝，门口都是一位一位英俊帅气的后生迎来送往。
不妙，苏青意心里一沉。
一位眼尖的后生迅速抢占先机，来到苏青意身边，一脸笑意地应着苏青意，嘴里甜甜的说道：“姐姐，是要当东西吗？这里这里，见才当铺的掌柜可是最公正的。”
陆青意用团扇扇了扇，跟了上去。
一个方正大气的掌柜从高柜上露出脸来，顶着修理干净的下巴和干净的衣服，一副刚正不阿又带着福相的脸冲着陆青意笑：“小人姓秦，不知娘子是想当什么？”
陆青意指了指那个小小的当口，首先来一波虚张声势，便不屑地问道：“这些当口太小，本娘子要当的东西恐怕你这里装不下。”
那位秦掌柜瞧人的水平一流，透过那木头当口朝着下面看了一眼，秦掌柜就知道对方的来头不小。
顺势，他了然点头，从那个高柜上下来，打开了一旁的侧门，那门头比常人都低了一个头，让人进去的时候都必须弓身进去。
陆青意看了眼，没有动，也假装没有看到秦掌柜的意思，只是隔着纱帘噙着笑淡淡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秦掌柜笑了笑：“是小人思考不周了。”他抬手拉开了上面的锁扣，将上半部门的门也拉了开来，这才恭敬地请陆青意进来。
“娘子，请。”
陆青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挪动脚步慢慢了进去。
低头求人矮一寸，但她不是，也绝不会被对方引诱。
刚坐下，秦掌柜就命人换了极好的玉山毛峰来，陆青意一眼就看出了尖货的待遇，心下稳了三四分。
“不知道，娘子想当什么，可否拿出来先让小人看一看？”秦掌柜看着陆青意身后的丫头，以为对方手里拿着东西。
陆青意侧头，看了眼红胭。
红胭即刻领着秦掌柜出了去，到马车里看了个仔细。
隔间的围帘外，陆青意看到了对面正热火朝天的聊价格，两人十拳地比划着，声音震天响。
“四十两，一口价。”
“不行，公子，去岁玉石新开了两个上好的矿区，你这个只能是次品，一百五十两，一文不能再多了。”
“不行，四百两，一分不少。”那个凶悍的声音变得洪亮起来，整个铺子都是两人的声音。
“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知道什么!这可是皇家顶好的玉佩！连里头的章纹更是无法作假！”
“公子，正是这里头的掌纹做不了假，他日若是出了问题，见才可要追责的啊！你若是给了其他的当铺，当如何说？如何卖？其他铺子又如何收？”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儿？竟然偷卖皇家玉器？”小声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就是诸葛家的小儿子，诸葛明台，据说在钱庄欠下了不少钱，怕被老子知道到处抵押东西呢！”
“原来如此。”众人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然不遮掩了，那位诸葛家的小公子一听到身份识破，已然在陆青意点头了然的瞬间消失无踪迹。
这故事已经不好看了。
“这玉佩纹路清晰，棉絮自然，肌理天成，是上好的羊脂玉。掌柜此言恐怕是玷污了这块玉。”一处沉稳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声音如鸣琴弦，明明是略有些愠色的语气，却被对方讲得清越舒缓，好似山涧厚雪下，利剑穿叶的声音。
“公子，这样的货色虽然摆在外面是一等一的上乘，可是在见才却是日日能见的。”
隔着帘子外，陆青意听见对方漫不经心地回绝：“小人自然是知道公子的意思，确实是今年玉石库存量已然是超了，公子这玉已经排不上见才铺子上等玉石的号了。”
“刘掌柜身上焚的香有意思，是外域的红沙香吗？”那人只是淡淡的问了句，却激起了刘掌柜的警觉。
“我哪里用得起那样名贵的香料，不过是陆川县的荆沙香，因为裹了果炭，所以和红沙香差不多味道。”
“这样啊。”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刘掌柜正目露精光地打量对方，而那男人还是淡然地敲着手里的扇子，推开了桌上的陈茶。
“可是陆川县的荆沙香闻起来应是苦味先至，果味后应，你这香倒是半点没有苦味，竟是甜甜的果味。”
“啪——”男子撑开扇，缓缓扇了扇,随即又合上，像是想起什么用扇头敲了敲脑袋，“我看这玉佩的价格理应涨一涨，五十两的价格应该够买一勺的红沙香了吧？”
刘掌柜的脸上飙下一滴汗水，像是被对方拿捏了软处，只说：“五十两，一分不多。”
“极好，五十两，一分不少。”男子满意地回答，看了眼面前的陈茶。
“后生，为公子换茶。公子稍等，我即刻就去办手续。”刘掌柜握拳做了礼，就离开了那桌子。
陆青意虽不见对方的长相，但是语气和逻辑，一面温柔地威胁对方，一面不要脸地就地加价。光是这一点，就让自己很欣赏。
后生应声前来，送上和陆青意一模一样的玉山毛峰，透过掀起的门帘，粗粗看到了一个面容英俊，极为白净的侧脸。
嚯，能说会道的小白脸。
再一瞟，这人穿着一身低调的墨绿色素袍，明眸皓齿，一眼就是正气之意和官印之气呼之欲出，浓黑的眼神扫过陆青意，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作礼。
那掌柜回来，脸上满是笑意，但面上拿捏得很好。
“娘子这东西着实有趣，在下愿意以三万两高价换取。”陆青意没想到对方出于意料地好讲话，只是拿捏了自己的动作，学着那个男人也淡淡的撇开了面前的茶。
“诶呀诶呀，真是招待不周，快，给娘子重新砌上一壶新茶。”秦掌柜立刻拿走了面前的茶，笑眯眯地说道：“娘子想要多少？”
陆青意摇摇头，比了个一出来。
“诶呀诶呀，十万两是万万不行的，要不五万两怎么样？”秦掌柜一脸惋惜地说，“要不是看在您是位娘子的份上，在下是万万做不到这么低的价格。”
陆青意还是摇摇头，比了个八出来。
“要不然就七万，各退一步，各退一步。”秦掌柜搓搓手，一副真诚的样子。
陆青意想着不错，点了点头。
“稍等就为娘子办理契据，不过，恕小人好奇，娘子看起来吃穿不愁，怎么忽然想要当东西？”
一时间，周围两个隔间都安静了下来。
陆青意看了眼帷幔身后的人，出声说：“我想要开个学堂。”
“什——什么？”秦掌柜惊讶地差点抖落了手里的茶杯，但还是尊重对方说道，“那真是祝娘子马到成功。”
随即，秦掌柜便带着人离开了陆青意去办理契据了。
留下陆青意和那位男子，隔着两条厚厚的帷幔坐着。
那位男子起身，任由帷幔上露出自己的身影，规规矩矩地低声向陆青意问好：“听闻小姐要开学堂？”
陆青意点头，开门见山的回答：“正是呢，正在高薪聘请找先生呢。”
“哈哈哈？！怎么还有女子想要开学校？”一旁的一位公子带着女子的面纱，只是漏出一截手指，声音带着自然天成的媚骨。
“女子开学校有何不可？总比你个开青楼的厉害。”那位男子转头皱眉，就是一顿批责。
“你怎么知道我是开青楼的？”那位公子懵懵的，即刻反问道。
那位男子没有理他，只是朝着陆青意的方向看过去。
“我曾经登科甲等，第一名入学府，去岁刚刚卸职，不想能不能在陆家小姐这里讨个位置？”
陆青意摇着扇子，不急不慢地看着面前看上去就是一表人才的青年人，“大人怎么想来鄙舍呢？这么好的名头怕是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呢？”
“倒是，倒是——”
“不知小姐的学堂在哪里？可否让在下一观？”男子轻声询问。
陆青意十分公开，差点连自己的身家几何都露了出去：“还没建呢。”
男子有些愠色，似乎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没有再继续问着。
“诶，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开青楼的呢！”一旁的公子连忙拉着要走的男子，连声兴奋地问道，“到底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陆青意的重心也不在对方身上，系统着急忙慌地又下了一条督促的通知。
秦掌柜一来，她便立刻拿着银两去了下一个目的地：宅务所
那位男子脱开了公子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上去有一股鸨母的气质。”
“胡说！老娘我——我——！”那位公子跳脚起来，气得不行。
“你姓甚名谁！我叫柳之亦，记好了，你必须来我青楼——，额不对，来我的红楼一趟，让你见识见识我手底下姑娘的作为！”
“我倒是很感兴趣，柳之亦。”男子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面前的茶，“我叫秦沐璟。”
“要命！溜了。”那位柳之亦立刻跑了，连当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拿，“撬墙角撬动宰相头上，真是该杀！”
旋即，他不由自主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那种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