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娘炮！恶心死了。”
“他妈你跟我们说说，你到底有没有那玩意啊！”
“有没有点阳刚之气啊！”
“人妖！骚货！你怎么不去死啊！真他妈的恶心！”
一字一句皆是刺破少年的寒语，正如刀尖抵着心口。
言尚从噩梦中醒来，他已数不清是第几个炼狱般的梦魇了，他小心翼翼地凝望着刻满涂鸦的小课桌，歪歪扭扭的刻字生硬冰冷，一句句都是零星拼凑出来的梦魇。
他偏头看了眼，桌边已堆满了纸团。
言尚将颤抖着将纸团揉烂，背后传来一阵阵地嬉笑，回头看了一眼，后排两个男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兀自好玩似的又卷了团纸扔过来，纸团正中言尚的发旋，打开来看，一笔一画都是深入心口的匕首，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娘炮，不大不小的字眼，映着卑劣的本性……
虽然已经见惯，但言尚还是发怔地看了好久，收到的每一张字迹他都记得清楚，每个字都很恐怖。
……
他将纸团一张张用塑料袋装起，准备下完午睡铃丢掉，坐在前排的班长听到响声，醒了，后排两个男生见状赶忙趴下装睡。
班长是个个子矮矮的女生，她走过来，看了眼满地的纸团，大概看出了些端倪，作势翻了个白眼，带些鄙夷，说道：“死娘炮，中午吵人休息很好玩吗？跟个怪胎一样，谁理你啊……”
怪胎——原来人习惯了合群，连一班之长也如此没有心眼。
言尚停住了，急急忙忙地打着手语解释：（不是的，不是我……）
班长没正眼瞧他，嘴里嘟囔着“尽搞些人不懂的东西，搞的谁会同情你一样，怎么不去死啊”，然后自顾自地径直回了座位。
——你怎么不去死啊……
言尚呆呆地看了许久，孤立无援，对啊没人愿意看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打手语，他们孤立他，这是这个男孩心里早已知底的事。
午睡铃响，言尚小心翼翼地将垃圾袋扔进了垃圾桶。
忽的想去上厕所，但他丝毫不敢踏足那个禁地。
言尚不敢在学校上厕所，从小学一直到现在，一往厕所里走就会有人跟来，他怕了，他们嘲笑他走错了地方，笑他是生来卑贱下等的异类，冰冷的言语比拳打脚踢更吓人……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喜欢柔声细语，喜欢接纳他人的一切，温柔以待他人的无知……
放学后，言尚等教室里的人走光了才敢背着破旧的书包回家。
独自隐匿在街道行走，抬头看，夕阳被草莓色的瑰丽所怀抱，云层透着光，小片的光束被暮色所牵挂着，是独留下的僻静。
言尚忽的对着那片着色的流云笑了笑，真美。
言尚忽的对着那片着色的流云笑了笑，真美。
“你是五班的言尚同学？”
后面传来一声纯净的女音。
言尚转身去，怯怯地点头。
一个短发女生羞答答地站在那里，不知是不是天气太过炎热，她的额角不停地渗汗。
“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指着那条幽巷：“你能帮我找找我的猫吗？它好像跑到巷子里了。”
“那巷子太深了，我一个人找起来实在有些吃力。”
言尚半信半疑，他倒是乐于助人，正思索着，还没做出决定，就被她牵着鼻子走，忽悠着带到了小巷子里。
这条巷子格外的狭窄，一路上，女生的不安与焦灼逐渐暴露，她扶着墙，脸色苍白，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
走到尽头，忽然有个声音道：“带到了？”
抬眼看，五六个不良社会青年从小巷后头围过来，虎视眈眈，个个烫头，打着各色的耳唇鼻钉，来势汹汹地将两人团团困住。
良久，里头有个穿着校服抽着二手烟的女生走了出来，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对着言尚身边的女生说：“干的不错啊，小妹妹，这次就先不找你麻烦了，下回记得带钱。”
女孩卑躬屈膝地点头，撇眉陪笑着，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知……知道了，陈姐。”
说罢，边上的女生低着头，没敢看言尚，而后飞一般地钻出去，踉踉跄跄地贴墙赶忙逃走，望着她的背影，隐隐约约可见她的后脑勺有些光秃，像是被硬生生地扯断过几搓……
少女走后，只剩言尚可怜巴巴一个人傻愣地站在那，五颜六色的人形越圈越小。
言尚意识到不对，想马上蹿跑出去可被人又撵了回来，连同给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唉？小兄弟，别急着跑啊，有钱没？借给姐姐我买条中华抽抽。”抽烟女大姐头邪魅一笑，威胁他道。
言尚（手语）：“没有，我，没有钱。”
抽烟女白了他一眼，哪弄得懂他那手语，走过去就扇了一巴掌怒道：“他妈磨磨唧唧地干嘛！谁愿意看你这贱货跳手势舞啊？！叫你拿钱你就拿！”
说罢，她一声令下，言尚被人摁着跪在地上，被人用棒球棍打着肩膀，即便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哭，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
“不识趣就长点记性，来点强的！给我搜！”
抽烟女让人搜了身没有找到钱，气急败坏地在他的脑门上踹了一脚。
言尚哭了出来。
大姐头气不过，又想在他太阳穴上踹上一脚。
千钧一发之际，巷子的墙上一个人影飞袭着翻过来，动作如流水般丝滑，如蝴蝶般轻盈，蜻蜓点水般的落地后，少女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穿得古灵精怪，连走的步伐都是中气十足，她悠悠地走过来，飒气的将书包甩到抽烟女身上，抬手就是一巴掌。
言尚听的到，那一巴掌很响，比打在自己脸上更疼。
少女嘲讽道：“哟，婊妹脸皮比昨天吃的猪皮还厚呢！”
“……”
等抽烟女缓过来，那个飒飒的女生又给了她一巴掌，抽烟女没抗住地倒下，后头几个装腔作势的不良少年哪还敢动弹，站着僵成木头似的。
“第一个巴掌是替他还的，第二个嘛……是你全家欠我。”女生拍了拍手，清理了一下“脏东西”留下的脏东西，悠哉地走向抽烟女后头蹲了下来，掐住她的下巴，冷眼看她，怡然自得地说：“别让我在看到你闲着没事再找事儿，还有，从今天开始，他！我陈三七罩着，你要是在敢找他麻烦就不是脸肿成猪头一样简单。”
抽烟女：“……”
少女不耐烦，没跟猪头姐耗太久，抄起手边的棒球棍，懒懒地指着巷口的位置，所指之处人圈立马开了个大口子，让出了一条大道，她转头对言尚温道：“走吧。”
言尚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陈三七身后。
就这样，但凡是她走过的地方都要让出一条道来，陈三七嘴里的棒棒糖还没吃完，信步朝天走，而言尚畏畏缩缩地跟在她后头，像只弱小的兔子。
两人差不多走远，抽烟女不堪地爬起来骂道：“陈三七！你个被人玩过的贱货！”
三七好像听见了什么，忽的顿住了脚步，扭头说：“对！我是贱，但你这能被个贱货轻松拿捏的人，又算是个什么好东西？管住你的人！下次看到，就不是打打脸那么容易哦，“婊”妹。”
话毕，言尚跟着“女侠”彻底走出了小巷。
“喂？小弱鸡，我叫陈三七，你叫什么名字？”陈三七扭头做了个鬼脸。
言尚磕磕绊绊地说：“言，言尚。”
其实言尚会说话，不过声音不好听，语速慢还结巴，总是被人误会成低能儿而嘲笑，所以从三年级的时候他就学习手语来替代了。
“哦，好吧，言言尚，带你去药店处理一下吧。”
“言言尚”：“……我，我叫，言—尚，不，不是言，言尚。”
陈三七撇眉，不耐烦地说：“管你叫什么狗尚，鸡尚，说话都不清楚，就叫你小结巴好了，怎么样？”名字真难记，还是外号来的实在。
言尚低头犹豫着，可三七一点机会都没给，拉着他就往药店跑。
言尚急忙止住脚步，怯怯地说：“我，我身上没带钱。”
“那有什么关系，刚刚下来，算认识了吧，认识了那就是朋友，那你作为我陈三七的朋友，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怎么了？”陈三七说得头头是道。
言尚抿着唇想：“朋友……”
简单的处理完伤口后，陈三七将诊费就悄咪咪地放在柜台上就溜走了。
言尚没有发觉到她的离开，直到药店的小医师消完毒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走了。
她可真是个好人，像武侠小说里写的女侠！
“……”
家门口，言尚回味着刚刚的事情，意犹未尽，挨着未消的痛，傻笑着用钥匙打开门，这是妈妈留给他唯一的纪念——一间不大但还算温暖的小平房。
男孩望着窗边，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地方，记忆再度回溯，时光的渐影再度重演，他几乎还能能看的见女人当时去时的模样，她坐在轮椅上，抱着白山茶花离开的模样，睡得很安详，没有吵到她的儿子。
终究是睹物思人了啊。
那时十四岁的言尚看着白山茶静静地被鲜血浸染，艳得像红玫瑰，可清雅的白山茶不是红玫瑰啊，也永远成为不了他的“朱砂痣和蚊子血”……
“滴滴滴…”房间的座铃响了，言尚的思绪也连同落空，他接听电话。
“喂，是我……”
一道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那么熟悉，可又冷冰直白得要死。
是他那个不相干的父亲不错了。
言尚愣住了，他没想过悄无声息离开的男人还会记起自己来。
时隔多年，抛妻弃子的人鼓起勇气，厚着脸皮打电话回来了，可笑至极。
“言尚，爸爸，爸爸对不起你们，可……”电话里的声音急促不安，似乎很想换取一份虚伪而又富有亲缘架构的接纳。
言尚冷笑一声，你也会有认错的时候啊。
男孩握着电话柄瘫在墙边，看着窗边落灰的轮椅，心里兀的有些委屈。
电话里的人郑重其事道：“可你姜阿姨，现在也离不开我……我得照顾她，这是我思考了很久才做出来的选择，请你成全……”
好啊！成全你！你跟她过！我妈活该成全你们死掉！没心没肺的婚内出轨男！
言尚愤懑地挂断电话，即便他在这场谈话中只能听，不能诉说自己的苦，他无力地抱着头，将头埋在大腿窝上——是夜，好冷啊。
“他妈你跟我们说说，你到底有没有那玩意啊！”
“有没有点阳刚之气啊！”
“人妖！骚货！你怎么不去死啊！真他妈的恶心！”
一字一句皆是刺破少年的寒语，正如刀尖抵着心口。
言尚从噩梦中醒来，他已数不清是第几个炼狱般的梦魇了，他小心翼翼地凝望着刻满涂鸦的小课桌，歪歪扭扭的刻字生硬冰冷，一句句都是零星拼凑出来的梦魇。
他偏头看了眼，桌边已堆满了纸团。
言尚将颤抖着将纸团揉烂，背后传来一阵阵地嬉笑，回头看了一眼，后排两个男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兀自好玩似的又卷了团纸扔过来，纸团正中言尚的发旋，打开来看，一笔一画都是深入心口的匕首，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娘炮，不大不小的字眼，映着卑劣的本性……
虽然已经见惯，但言尚还是发怔地看了好久，收到的每一张字迹他都记得清楚，每个字都很恐怖。
……
他将纸团一张张用塑料袋装起，准备下完午睡铃丢掉，坐在前排的班长听到响声，醒了，后排两个男生见状赶忙趴下装睡。
班长是个个子矮矮的女生，她走过来，看了眼满地的纸团，大概看出了些端倪，作势翻了个白眼，带些鄙夷，说道：“死娘炮，中午吵人休息很好玩吗？跟个怪胎一样，谁理你啊……”
怪胎——原来人习惯了合群，连一班之长也如此没有心眼。
言尚停住了，急急忙忙地打着手语解释：（不是的，不是我……）
班长没正眼瞧他，嘴里嘟囔着“尽搞些人不懂的东西，搞的谁会同情你一样，怎么不去死啊”，然后自顾自地径直回了座位。
——你怎么不去死啊……
言尚呆呆地看了许久，孤立无援，对啊没人愿意看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打手语，他们孤立他，这是这个男孩心里早已知底的事。
午睡铃响，言尚小心翼翼地将垃圾袋扔进了垃圾桶。
忽的想去上厕所，但他丝毫不敢踏足那个禁地。
言尚不敢在学校上厕所，从小学一直到现在，一往厕所里走就会有人跟来，他怕了，他们嘲笑他走错了地方，笑他是生来卑贱下等的异类，冰冷的言语比拳打脚踢更吓人……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喜欢柔声细语，喜欢接纳他人的一切，温柔以待他人的无知……
放学后，言尚等教室里的人走光了才敢背着破旧的书包回家。
独自隐匿在街道行走，抬头看，夕阳被草莓色的瑰丽所怀抱，云层透着光，小片的光束被暮色所牵挂着，是独留下的僻静。
言尚忽的对着那片着色的流云笑了笑，真美。
言尚忽的对着那片着色的流云笑了笑，真美。
“你是五班的言尚同学？”
后面传来一声纯净的女音。
言尚转身去，怯怯地点头。
一个短发女生羞答答地站在那里，不知是不是天气太过炎热，她的额角不停地渗汗。
“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指着那条幽巷：“你能帮我找找我的猫吗？它好像跑到巷子里了。”
“那巷子太深了，我一个人找起来实在有些吃力。”
言尚半信半疑，他倒是乐于助人，正思索着，还没做出决定，就被她牵着鼻子走，忽悠着带到了小巷子里。
这条巷子格外的狭窄，一路上，女生的不安与焦灼逐渐暴露，她扶着墙，脸色苍白，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
走到尽头，忽然有个声音道：“带到了？”
抬眼看，五六个不良社会青年从小巷后头围过来，虎视眈眈，个个烫头，打着各色的耳唇鼻钉，来势汹汹地将两人团团困住。
良久，里头有个穿着校服抽着二手烟的女生走了出来，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对着言尚身边的女生说：“干的不错啊，小妹妹，这次就先不找你麻烦了，下回记得带钱。”
女孩卑躬屈膝地点头，撇眉陪笑着，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知……知道了，陈姐。”
说罢，边上的女生低着头，没敢看言尚，而后飞一般地钻出去，踉踉跄跄地贴墙赶忙逃走，望着她的背影，隐隐约约可见她的后脑勺有些光秃，像是被硬生生地扯断过几搓……
少女走后，只剩言尚可怜巴巴一个人傻愣地站在那，五颜六色的人形越圈越小。
言尚意识到不对，想马上蹿跑出去可被人又撵了回来，连同给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唉？小兄弟，别急着跑啊，有钱没？借给姐姐我买条中华抽抽。”抽烟女大姐头邪魅一笑，威胁他道。
言尚（手语）：“没有，我，没有钱。”
抽烟女白了他一眼，哪弄得懂他那手语，走过去就扇了一巴掌怒道：“他妈磨磨唧唧地干嘛！谁愿意看你这贱货跳手势舞啊？！叫你拿钱你就拿！”
说罢，她一声令下，言尚被人摁着跪在地上，被人用棒球棍打着肩膀，即便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哭，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
“不识趣就长点记性，来点强的！给我搜！”
抽烟女让人搜了身没有找到钱，气急败坏地在他的脑门上踹了一脚。
言尚哭了出来。
大姐头气不过，又想在他太阳穴上踹上一脚。
千钧一发之际，巷子的墙上一个人影飞袭着翻过来，动作如流水般丝滑，如蝴蝶般轻盈，蜻蜓点水般的落地后，少女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穿得古灵精怪，连走的步伐都是中气十足，她悠悠地走过来，飒气的将书包甩到抽烟女身上，抬手就是一巴掌。
言尚听的到，那一巴掌很响，比打在自己脸上更疼。
少女嘲讽道：“哟，婊妹脸皮比昨天吃的猪皮还厚呢！”
“……”
等抽烟女缓过来，那个飒飒的女生又给了她一巴掌，抽烟女没抗住地倒下，后头几个装腔作势的不良少年哪还敢动弹，站着僵成木头似的。
“第一个巴掌是替他还的，第二个嘛……是你全家欠我。”女生拍了拍手，清理了一下“脏东西”留下的脏东西，悠哉地走向抽烟女后头蹲了下来，掐住她的下巴，冷眼看她，怡然自得地说：“别让我在看到你闲着没事再找事儿，还有，从今天开始，他！我陈三七罩着，你要是在敢找他麻烦就不是脸肿成猪头一样简单。”
抽烟女：“……”
少女不耐烦，没跟猪头姐耗太久，抄起手边的棒球棍，懒懒地指着巷口的位置，所指之处人圈立马开了个大口子，让出了一条大道，她转头对言尚温道：“走吧。”
言尚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陈三七身后。
就这样，但凡是她走过的地方都要让出一条道来，陈三七嘴里的棒棒糖还没吃完，信步朝天走，而言尚畏畏缩缩地跟在她后头，像只弱小的兔子。
两人差不多走远，抽烟女不堪地爬起来骂道：“陈三七！你个被人玩过的贱货！”
三七好像听见了什么，忽的顿住了脚步，扭头说：“对！我是贱，但你这能被个贱货轻松拿捏的人，又算是个什么好东西？管住你的人！下次看到，就不是打打脸那么容易哦，“婊”妹。”
话毕，言尚跟着“女侠”彻底走出了小巷。
“喂？小弱鸡，我叫陈三七，你叫什么名字？”陈三七扭头做了个鬼脸。
言尚磕磕绊绊地说：“言，言尚。”
其实言尚会说话，不过声音不好听，语速慢还结巴，总是被人误会成低能儿而嘲笑，所以从三年级的时候他就学习手语来替代了。
“哦，好吧，言言尚，带你去药店处理一下吧。”
“言言尚”：“……我，我叫，言—尚，不，不是言，言尚。”
陈三七撇眉，不耐烦地说：“管你叫什么狗尚，鸡尚，说话都不清楚，就叫你小结巴好了，怎么样？”名字真难记，还是外号来的实在。
言尚低头犹豫着，可三七一点机会都没给，拉着他就往药店跑。
言尚急忙止住脚步，怯怯地说：“我，我身上没带钱。”
“那有什么关系，刚刚下来，算认识了吧，认识了那就是朋友，那你作为我陈三七的朋友，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怎么了？”陈三七说得头头是道。
言尚抿着唇想：“朋友……”
简单的处理完伤口后，陈三七将诊费就悄咪咪地放在柜台上就溜走了。
言尚没有发觉到她的离开，直到药店的小医师消完毒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走了。
她可真是个好人，像武侠小说里写的女侠！
“……”
家门口，言尚回味着刚刚的事情，意犹未尽，挨着未消的痛，傻笑着用钥匙打开门，这是妈妈留给他唯一的纪念——一间不大但还算温暖的小平房。
男孩望着窗边，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地方，记忆再度回溯，时光的渐影再度重演，他几乎还能能看的见女人当时去时的模样，她坐在轮椅上，抱着白山茶花离开的模样，睡得很安详，没有吵到她的儿子。
终究是睹物思人了啊。
那时十四岁的言尚看着白山茶静静地被鲜血浸染，艳得像红玫瑰，可清雅的白山茶不是红玫瑰啊，也永远成为不了他的“朱砂痣和蚊子血”……
“滴滴滴…”房间的座铃响了，言尚的思绪也连同落空，他接听电话。
“喂，是我……”
一道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那么熟悉，可又冷冰直白得要死。
是他那个不相干的父亲不错了。
言尚愣住了，他没想过悄无声息离开的男人还会记起自己来。
时隔多年，抛妻弃子的人鼓起勇气，厚着脸皮打电话回来了，可笑至极。
“言尚，爸爸，爸爸对不起你们，可……”电话里的声音急促不安，似乎很想换取一份虚伪而又富有亲缘架构的接纳。
言尚冷笑一声，你也会有认错的时候啊。
男孩握着电话柄瘫在墙边，看着窗边落灰的轮椅，心里兀的有些委屈。
电话里的人郑重其事道：“可你姜阿姨，现在也离不开我……我得照顾她，这是我思考了很久才做出来的选择，请你成全……”
好啊！成全你！你跟她过！我妈活该成全你们死掉！没心没肺的婚内出轨男！
言尚愤懑地挂断电话，即便他在这场谈话中只能听，不能诉说自己的苦，他无力地抱着头，将头埋在大腿窝上——是夜，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