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赶到的时候,从吴中第一山进得寺来,但见黄叶遍地,方知时序已过秋天,树叶黄中带青,中有云岩寺,寺内,有一白云普萨端坐于九品莲花台内,似在沉思大千尘事,手持净瓶,似在拯救尘事受苦男女,沉香似见到了亲人,樊香跪拜,她为自己许了一个愿,希望能和大成结为连理,希望白云普萨成全。

    白云观里一个扫地的尼姑打听:有个姓苏的妇人,是我们的亲人,一个月前说是来这里,求小师傅行个方便,出来见上一面。

    小尼姑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就走了进去,好一会儿,出来说,出家人四海为家,施主请回吧。

    沉香和大成经过虎丘塔,绕塔转了三圈,只见那塔为仿木结构的楼阁式砖塔,塔的平面呈八角形,共七级,由下而上逐层收缩,轮廓微呈弧形。还有各种用石灰堆塑的图案,这些图案中各种牡丹雍容华贵。

    沉香:大成,我们一起去拜一拜一拜真娘吧。

    大成:真娘?

    沉香边走边对大成讲:真娘是唐代名妓,出生于京都书香门第,因才貌绝佳,自幼擅歌舞,精书画、通琴棋的真娘很快名闻苏州,但她坚定守贞只卖艺。因避“安史之乱”,随父母南逃,孰料途中与家人失散,流落苏州,被诱骗至山塘街"乐云楼"。

    苏州富家子弟王荫祥,钟意真娘,执意欲娶为妻。真娘以幼时父母早已许婚而婉拒。哪知王荫祥不甘,重金买通老鸨,欲于真娘处留宿。为保贞洁,真娘悬梁自尽。王荫祥懊丧悲痛,厚葬真娘于名胜虎丘,刻碑悼念,载花种树于墓上,人称"花冢"。你看这是文人雅士每过真娘墓,十分怜惜这位绝代红颜,这墓上的诗是为她而题。

    大成:沉香,在我眼里,你比真娘更美。你的内心和外表都是那么美。

    沉香:我可比真娘幸运,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值得爱的人,值得我托付一生的男人。

    大成向真娘鞠躬。沉香问为什么要鞠躬,大成回答:我希望她能保佑你一生好运。

    两人一路上默然无语中,从白云观里返程,大成不明白苏婶母为什么不肯出来见面。因为当初婶母是从他家里出走的啊,心情十分愧疚。

    沉香:大成哥,你就不要歉疚了,苏母既然来出家,就是不想让我们为她操心,何必去打扰她老人家呢?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再看时四周是山,天黑了下来,两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正在迷茫,沉香指了指一座偏僻无人的山涧小屋,大成决定先歇息下来。

    他让沉香睡在床上,自己睡在门口的草上。大成说,沉香,对不起,没想到让你在这里委屈一夜,你做梦也没想到吧。

    沉香:能与你在这里独处一室,是我沉香上一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成:睡吧,我们明天早上再赶路。

    沉香:大成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我。

    大成:好啊,你问吧。

    沉香:在你心里除了妙君,再没有第二个人了吗?

    大成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的,我答应过伯母,我要照妙君一辈子。也不知道妙君现在怎么样了?

    沉香:妙君已嫁为人妇,也将要为人母,有人疼,有人爱,难不成还需要你照顾?

    外面响起了一声长唳,像野兽的声音,沉香吓得钻进大成的怀抱。

    大成拍着沉香:别怕,有我大成在这里,你就放心吧。

    沉香心下想:大成,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好希望有一个人在我害怕的时候能陪着我,我好希望那个人就是大成哥你。

    大成:好了,没事了,好好睡一觉。

    沉香拥了一下大成,大成的手没处放。沉香站起来,紧紧地拥在他的怀里:大成哥,你知道吗?自我打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定你就是我沉香一生可以依托的人,不管何时何地,我就是你的人。

    大成感觉有一阵体香,还没等他睁开眼看清楚,嘴就被热吻堵住。大成感觉身体绵软无力,他推开沉香说:沉香,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沉香:大成,我虽在怡翠院,但我和妙君一样只卖唱,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我只想把它送给一个值得爱的人。你知道吗?今天在白云观里我许了什么愿吗?我在祈求神灵让我与你今天结为夫妻。我觉得是神灵在促成我与你今天结成夫妇,我也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永远不会后悔。

    大成:可是,沉香,我不能乘人之危。我会永远与你成为好朋友的。

    在回家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

    妙君为家俊装好了箱子。家俊从后面抱着妙君:我们新婚才不到一月,怎能忍心与你分别,我去告诉娘,我不去南方,就在家里好好陪你。

    妙君笑着说:那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家俊:那可就太好,我们这就去请求母亲。

    两人见到母亲和阿忠,他们谈笑风声,一见家俊来到,就默不做声。

    家俊到了沈母跟前说:娘,孩儿这一去一年半载不一定能回来,我想让妙君跟我一起去 ,我会好好照顾她。

    沈母怔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忠说;少爷,南洋路途遥远,吃住太差,不利于母子健康。再说古人早有男主外,女主内之说,你去南洋,老夫人也离不开少奶奶照料。

    家俊:妙君有孕在身,现在帮家里不了什么,她去南洋恰恰是减轻家里负担,我带着她去才是正理。不管怎样,妙君一个人在家我是不放心,我必须带她走!

    家俊还想说些什么,沈母严厉地说:别说了,阿忠说得对,你只能一人去,男人养家才是正道。

    家俊垂头丧气地离开厅堂,坐在卧室内哀声叹气。妙君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说:我知道你不忍心扔下我在家里,但你请放心地去吧,我在家帮母亲料理一些事情,等你忙完了那里的事情,回来的时候,我们的孩子也出生了。

    家俊:虽是如此,我总是不大放心。

    妙君:那我们约好,保证每隔两天一封信,这样你大可放心了吧?

    家俊:好吧。

    妙君:一个人身在异地,一定要学会调护好自己。

    家俊:你也要代我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咱们还未出生的孩子,一定要顺利生下来,等我回来团聚。娘容易受别人指示,性格也要强,凡事处处要忍让,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相信娘会保护你,保护她的孙子——我们俩个的孩子。

    妙君扭过头流泪,却装着无事一样地嗯了一声。

    次日,全家人目送家俊离开家,喜旺拉着家俊到了渡口。家俊对喜旺说:要好好照顾少奶奶。

    喜旺说,少爷请放心,我会告诉阿秀,一定要照顾好少奶奶,少爷要早日办妥事情,早日回来,我担心少奶奶那里会有麻烦,阿忠处处与她作对,你一定要早些回来啊,少爷。

    喜旺目送着家俊坐船离开。

    沈母正对着妙君:家俊去了南方,你现在也该收收心了。你也不能以少奶奶的身份自居,从今天开始你要自给自足,用刺绣的钱来养活自己外,还要补贴家用,这样也利于顺利生下孩子。

    妙君点点头:谢谢娘,儿媳记下了。

    妙君连夜刺绣,天明时背着绣品,走在街市上。她看到为生活所迫的人们,有卖胭脂香粉的,有风筝折伞,有货浪响鼓,也有虎头小靴,也有茶糕点心,感叹生活不易。

    但她想到自己也能靠双手养活自己,心情愉悦起来。

    她一边走着看着,走至一大娘的风筝摊位附近,解开她的绣品,学着他们的样子,希望人们来买。

    风筝大娘见她不声不响,就走到跟前看了看她的绣品,发出赞叹的声音,对她说:姑娘,你是在替家人卖货?

    妙君点点头。

    风筝大娘指着那家写着天下第一绣坊说:你看,那是一家全市最大的绣坊,你的手艺属上乘之作,可以拿到那里去卖,价钱又高,要比在这里快得多。

    妙君按风筝大娘的指点,来到一个大绣坊里,把绣品交到穿着考究的女工头手里,女工头看看看她的绣品,又把绣品拿至后台找人品鉴,然后把一块大洋放到她的手上。妙君在绣坊里买了线后,就回到家里,把一块大洋交到沈母手里。

    沈母疑惑地看看钱,又看看妙君问:你从哪时弄到的钱?

    妙君:娘,我昨天绣了图案,今天拿到绣坊去卖,这是所卖绣品的钱?

    沈母:你是说,这些是你昨天刺绣所得收入?

    妙君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是的,娘。

    沈母想夸她一句,却又忍住没说,装着平静的样子:你去吧。

    妙君说,娘没事我回房间里去了。

    沈母看着妙君走回自己的房间,手里拿着一块大洋,脸上得意地露出笑意。

    一个月后的一天,妙君拿着绣品去了绣坊,那工头拿着妙君的绣品很高兴,又给妙君加了半个大洋,小姐,你的绣品被一大户人家看好,她嘱咐我多给你加工钱,你可收好了。

    妙君说了声谢谢。回到家里,和以往一样就把这些钱全部交给了沈母。

    沈母:这是你昨天的绣品所得?

    妙君点头说,是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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