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安红豆一反常态,早早便醒了。

    醒酒后,李泽礼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一边帮她准备等下见人时的衣裳,一边同她介绍今日拜见的亲戚情况。

    这时,冬雪端着水走进来,放在架子上供二人洗漱。

    安红豆问道:“玲珑那边起了吗?”

    冬雪答:“起了,正是她让我来送水的。还让我捎话给小姐、姑爷,她等下收拾利索了,先来找您再一同去见亲戚。”

    百姓家成亲规矩没有那么多,不过李家富裕,安家、吴家都是书香门第重礼,因此学大户人家有些讲究。新婚第二日拜见长辈、认识亲眷,第三日回门都被看重。

    安红豆让冬雪检查好等下送婆家弟、妹们的见面礼,一切收拾妥当后,同李泽礼出了门。

    “红豆,你快过来!”吴玲珑见她出门,连忙向她招手。

    安红豆快步过去,顺手挽上吴玲珑的手臂,两人小声说起悄悄话。

    李泽礼和李泽仁两兄弟则默契的走在一起,将空间留给两人。

    “你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安红豆好奇地问。往日里吴玲珑和她都是回笼觉的常客,日上三竿才起是常有的事,为此两人经常被娘唠叨。

    “别提了,枉费我难得紧张,满怀期待的等了他一晚上。”吴玲珑小声抱怨道:“结果他进屋时醉得连一和二都分不清了,盖头都是我自己掀的。”

    “那合卺酒喝了吗?

    “那还喝什么,他到头就睡,要不是看在新婚之夜的份上,我连床都不给他分,就让他在地上过夜,长长记性。”

    说完,吴玲珑问起她来:“看你今儿出门的时辰,你俩昨夜?”

    安红豆截住话头:“什么都没发生,泽礼昨晚也醉酒了。”

    “猜到了。俩兄弟一同成亲,屋里再没有成年兄弟帮忙挡酒,昨天肯定没少被灌。”吴玲珑无奈地道。

    “好在咱俩被安排在一侧偏院,还做邻居,诸事方便。”安红豆安慰她。

    说话间就到了李家正院。

    安红豆放开吴玲珑的手臂,李家两兄弟上前拉过各自的妻子。

    长幼有序,李泽仁带着吴玲珑先一步进院,李泽礼和安红豆随后跟上。

    从门望去,主座上坐着李家奶奶和李海阔,继母李早婷带着两个姑娘坐在左侧,身后站着的嬷嬷怀里抱了个男孩,看样子应该是幼弟李泽信。

    右侧坐着两个姑娘,第一个梳着妇人发式,安红豆猜想她可能是大姐李泽涵。

    两对新婚夫妻依次给奶奶、父亲、母亲敬了茶。

    奶奶欣慰的点头,递上见面礼,向两人介绍道:“左边的是你们母亲,还有四妹盼儿和五妹来儿。右边的是你们大姐泽涵和小妹泽莹。泽仁、泽礼生母病逝早,长姐如母,泽涵担心你们刚过门不适应,特地回来照应一二。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她便是。”

    安红豆二人连忙应是。

    奶奶在搀扶下起身。“老婆子年纪大了,坐不住。你们慢慢叙话,我先回去歇着了。”

    在众人的目送下,奶奶一手拄着拐,一手扶着小丫鬟离开。

    待众人将目光拉回屋内,李早婷不知何时坐到了主座上。

    “要我说,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就该在屋里养着,凑这门子热闹干什么。”她出声道:“泽涵你也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李家喜事你来不合规矩,平白给你婆家送话柄,传出去来儿、盼儿还怎么议亲事?”

    李早婷这话有几分刻薄。安红豆和吴玲珑交换了个眼神。

    不待二人作出反应,李泽涵开口了:“爹,母亲这是在背后议论祖母是非吗?”

    李早婷眼神狠厉,瞪了她一眼道:“老爷,您知道的,我从前日子过得苦,没有咱家姑娘有文化。话糙理不糙,我是为母亲和孩子们着想啊!”

    “再说,泽莹也没议亲事呢!”她语气中隐含威胁。

    李老爷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和起稀泥来:“好啦,多大人还和孩子起口角,知道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你的心意和付出家里人都看在眼里,我也没亏待过你不是。”

    “泽涵,你也是,对待长辈要敬重,知道你放心不下家里,当爹的很感动。但你母亲说得有道理,你现在有自己家了,外孙还小离不开你,往后少回些吧,家里现在多了两个新妇,都能帮忙操持。”

    看着话题转到二人身上,吴玲珑示意秋雨和冬雪送上见面礼。

    安红豆的母亲是胭脂铺老板的女儿,街巷里有名的冷美人。家里铺子虽不大,产品却小有名气。当地达官富户家的女眷固定上门取货。

    两人合计过,李家妹妹多,一人送胭脂,一人送口脂,都从安红豆母亲娘家拿货。

    收到礼物后,李早婷向李盼儿姐妹使了个眼色。

    李盼儿了然,拉着李来儿说道:“二嫂嫂送的这胭脂怕不是点韵家的吧!”

    “正是。”吴玲珑回道。

    “二嫂真大方,点韵家的胭脂物好价更好,之前求了娘好久她都不舍得给我们买。全家就娘有一罐,之前我去看过,和这个长得一样。”李来儿接话道。

    “就是,三嫂,听说你和二嫂是手帕交?怎么二嫂出手这么大方,你送的却是不知名的口脂,虽然我们李家不算大富大贵,但这上脸的东西没名我们可不敢用!”她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了安红豆。

    正在神游等吃饭的安红豆蒙住了,一时忘了反应。

    李盼儿见状以为她们姐妹猜对了,捂嘴一笑对李来儿说:“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和三嫂说话。三嫂也是一片心意,二嫂的父亲可是书院的副院长,家里自然更阔绰。三嫂的父亲不过是书院里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说不定她平日里用的就是这个口脂呢!”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安红豆听明白了,这是在挑拨她和吴玲珑的姐妹情谊。

    她按住想开口说话的李泽礼,一边是新妇一边是继妹,他出头不合适,大概率最后会变成端水。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安红豆打了前锋:“妹妹说对了一样,这个口脂确实是我和玲珑自用的。”

    听她话里带上了吴玲珑,李来儿确认道:“二嫂,你的口脂也是三嫂送的吧?你人好,怕拒绝了有些人没面子才收,不过平日恐怕没用过吧?”

    吴玲珑得了机会,道:“你这么会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住我家床底下呢!”

    两房新妇同天进门,就算婚前感情再好,婚后为了各自利益也难不起口角。李家姐妹一早就明抛橄榄枝,本以为吴玲珑会和她们一起对付安红豆,讨自家母亲青眼,将来好一争管家权。没想到吴玲珑不仅不配合,还同她们做对。

    李来儿傻了眼:“这,二嫂你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

    “嫌我说话难听?你怎么不嫌自己说话难听。看你那小心眼的样,简直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吴玲珑性格豪爽,丝毫不惯着。

    “没见过世面不是你的错,长嘴不知道问只会唧唧歪歪就是你不对了!都告诉你那口脂是我们自用的,你不问问口脂来历,反倒挑拨我俩感情,看来脑子也不好使!”

    李来儿脸上挂不住,推了推一旁的李盼儿求助。

    李盼儿虽只比李来儿大一岁,但作为重男轻女家庭中的长女长孙女,她经历得多,也成熟得多。

    “二嫂消消气,是我没见过世面妄下结论。在这儿先和你赔个不是,你心胸开阔,想来不会同我们这些小心眼的计较吧。”李盼儿能屈能伸,见情况不对立刻示弱,让吴玲珑不好抓着不放。

    “还请两位嫂嫂给妹妹们解惑?”李盼儿转移了话题。

    这口脂也是安红豆母亲娘家铺子的,她开口介绍未免有自夸之嫌,吴玲珑便自觉代劳。

    “说到这口脂,你们是真不识货,这可是点韵家的镇店秘方,自带清香,不易褪色,用后要特制的花蜜擦拭卸下。”吴玲珑解释道。

    李盼儿将口脂盒子拿在手中细看,疑惑道:“这盒子素雅,确实像点韵家的物件,但我遍寻不见刻字,以往出自点韵家的东西都会在盒子上刻上店名。”

    安红豆道:“这款是贵人专供,平常客人见不到。有身份的家庭讲究内奢外平,这款口脂的刻字在里面,等口脂快用尽时自然能看到。”

    李盼儿听了尬尴笑笑,不再言语。

    安红豆得饶人处且饶人,体谅她姐妹寄人篱下,估计是受婆母指使强出头。

    李海阔是典型的大家长做派,从不参与女孩们明里暗里的争斗。看时间差不多,他问道:“李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说完到点去吃饭了。”

    李早婷白了一眼两个不争气的女儿,说道:“新妇入门,我这当母亲的再嘱咐两句。一是泽仁、泽礼当下都以学业为重,家里的事就不用你们费心了,你们照顾好各自夫君就是。争取让他俩早日考取功名。二是开枝散叶是新妇本分,还望你俩早日给李家生下孙儿。”

    这话挑不出毛病,虽然不符合安红豆和吴玲珑的观念,但两人只能先应下。

    李家人丁兴旺,天气好时会在正院露天摆桌。若赶上阴雨天,则在待客的屋内摆饭。

    一家人在饭桌前做好,等李老爷先动筷。

    李家到底是庄户人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用饭时,李老爷不忘叮嘱泽仁、泽礼一番,让二人发奋读书。

    安红豆吃得快,用过后无聊的扯手帕。

    终于众人放了筷子,她正想示意李泽礼想办法告辞,婆母李早婷又出了声:“两位儿媳,我记得你俩家中都有适龄弟弟?”

    安红豆心里咯噔一声,不知她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你们四妹、五妹都到了年纪,还没有合适人家,不如咱们亲上加亲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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