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宁芫在学堂听课之时,脑子依然是懵的,昨夜睡太晚了,又因为大脑亢奋,直到快凌晨之时,才昏昏沉沉睡去,睡的并不踏实,脑中永远是新认的那几个字,飘来飘去。

    梁禾清今日依然未来学堂听课。

    宋以瑟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似乎梁禾清的请假,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今日是裴洹授课,依然是国文课。

    宁芫听的懵懵懂懂,脑子又昏昏沉沉,实是觉得脑子不甚清醒,支持不住,手支着下巴,便睡了过去。

    不多时,宁芫似是听到有人敲自己左侧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宁芫惊醒,抬头看向来人。

    便见裴洹面色紧绷,严肃的看着她。

    宁芫一瞬间有些赧然,她将身子往直坐了坐,强打起精神,看向桌上书本,便听裴洹轻声道:“课后你在学堂等我一下。”似是怕别人误会,又加了一句:“你学业进度完全跟不上。”

    宁芫心中猛的一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裴洹看宁芫似是清醒过来,也不多说什么,只又一手握着书脊,在学堂中走动,边走动边讲。

    宁芫强撑着眼皮,听裴洹的声音在学堂中绕来绕去,整个人又变得混沌不已。

    课后,众学子成群结队去饭堂。

    宁芫想着裴洹课上所言,依言在学堂等他。

    便见裴洹从门口进来,站到宁芫桌角旁,看着宁芫,面上似是有些忧虑。

    宁芫不懂裴洹面上忧虑来源何处,只不解的看向他,“裴夫子有何事?”

    裴洹顿了顿,道:“学堂每月月末都有小考,此事你可知晓?”

    宁芫点点头。

    来翠林书院不多时,她便听闻了此事。

    只是她不懂,小考同她有何干系?

    便听裴洹道:“月考成绩一出,书院便会将月考未通过的学子劝退。”

    宁芫点点头,心想,反正她也不想在这书院中再呆下去,被赶出去,正和她意。

    裴洹看她不冷不淡的模样,心中有些着急,“你在我课上的水平,我自是知晓。”顿了顿,“我私下也打问了其他夫子,宁芫你如今这个情况,此次月考,成绩怕是极其危险。”

    宁芫又点点头,她的水平,她自己本就知晓。

    裴洹看宁芫的冷淡不似作伪,面色更沉了下去,“从今日开始,我帮你补习。”

    宁芫一愣,诧异看向裴洹。

    裴洹将脸撇向一旁,耳根子似是有些发红。

    宁芫考虑都未曾考虑,道:“多谢裴夫子,只是我自身水平本就如此,又何敢烦劳裴夫子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裴洹轻咳一声,“我不介意。”

    宁芫摇摇头,“我介意。”

    裴洹将脸转回来,认真的看着宁芫,“你是否觉得我课讲的不好?”

    宁芫摇摇头。裴洹才名满京城,谁敢说他讲的不好。

    “那你……是?”裴洹面露疑惑。

    宁芫整个人无奈起来,她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道:“裴夫子是不是从未想过一种可能,我宁芫此人,本身便不爱、或者说不适合读书?”

    裴洹沉默下来。

    宁芫转身,欲往出走。

    便听裴洹在身后轻声道:“你从未真的放心思在读书上,又何知自己是真的不爱读书?况且适合一事,只有真正做了,方才知晓。”

    宁芫耸耸肩,径自走出学堂。

    一路上,她回想裴洹学堂中所言,又想起昨夜一脸憨态可掬的蒙夫子……她心中也开始有些迷茫。

    是夜,宁芫去高凤成处,先前蒙夫子便说了,每日按时按点在原地等她。

    宁芫心中纠结许久,又不愿让别人多等,想了想,还是穿好了衣服,趁着夜色,向高凤成处走去。

    走至一处,宁芫想起自己将昨日蒙夫子给自己的《三字经》未拿,便转身折回,急匆匆返回自己屋子。

    行至屋前,宁芫惊奇的发现蒋宗平屋内,竟然发出烛火光亮。

    蒋宗平已有许多日晚上不在学舍,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在此。

    宁芫只惊讶了一瞬,后不再多想,只挑了挑眉,推开门,进屋拿了桌上那本《三字经》,又匆匆出来。

    许是听到了屋外动静,蒋宗平也推开门,隔着一快空地,蒋宗平同宁芫四目相对。

    他率先看到宁芫手中捏着的那本《三字经》,原本皱起的眉头松了松,问:“这么用功?”语气中带着些调侃。

    宁芫不知为何,竟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蒋宗平又道:“这么晚,你孤身一人,要去何处?”他看了看天色,“还拿着这样一本书。”

    宁芫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别扭,似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自己晚上在蒙夫子处偷偷学习《三字经》,便道:“屋子里闷得慌,出门随意走走。拿书是为了方便拍蚊子,秋末了,书院中蚊虫甚多。”

    不知蒋宗平是信了没信,他只淡淡:“哦”了一声。

    宁芫便道了别,转身欲走,突然听闻从蒋宗平屋中传来一个声音,“蒋小侯爷,外面是何人?”

    蒋宗平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道:“是我府上那来陪读的小丫鬟,这会拿着书,说要拍蚊子去。”

    屋内顿时沉静下来。

    蒋宗平深深看宁芫一眼,转身便回了屋子。

    宁芫想起蒋宗平屋内那道声音,是三皇子李奉才的声音。

    宁芫又想起高凤成那夜所说,谢天香死当日,眼见李奉才过来,大声求救之时,直呼了李奉才名讳。

    一阵风吹过,宁芫身上有一瞬间的发冷。

    她搓了搓胳膊,朝着高凤成处走去。

    高凤成似是到的很早,他垂着眼,在烛光下翻《三字经》,宁芫看去,是昨日里同她一起学的那一页。

    蒙夫子半靠在躺椅上打瞌睡,时不时打出一个呼噜,在空寂的屋子中显得格外响亮。

    也不知这两人等了自己多久,宁芫心中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她走了两步,坐到自己位置上。

    高凤成此时才抬头看她一眼,也不问今日为何她来得晚,只淡淡道:“蒙夫子,开始罢。”

    蒙夫子听到有人喊他,才一个战栗,醒了过来。

    他眼睛半眯不眯的,看着宁芫来了,呲牙露出一个笑,“哎,人齐了!那咱们开始罢!”

    说罢,整个人坐直了身子,让高凤成同宁芫将书翻至另一页,又细细的讲。

    宁芫盯着桌上的书,听的很是认真。

    高凤成看书的同时,间或看宁芫一眼。

    便见宁芫蹙的细长的眉,一脸的严肃。烛光下,她脸颊上的细白小绒毛清晰可见,遇到什么难的字,她的脸颊便不自觉的鼓起,远处看着,便像是一颗饱满的小桃子。

    高凤成撇开眼,复又盯着自己案上的书。

    蒙夫子讲了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笑呵呵道:“咱们不妨休息半刻钟。”

    高凤成放下书,点了点头。

    宁芫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今日讲的那一页上面。

    宁芫有时候觉得很奇妙。这整件事,都让她觉得很奇妙。尤其是她盯着书上那些字,将那些字一一认下来,并知晓那些字的意思之时。

    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便从她的脑中腾起。

    蒙夫子继续闭上眼睛,脊背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高凤成突然道;“听闻月末你们要小考。”

    宁芫一愣,半晌才意识到高凤成这话是在问自己。

    她点点头,不懂高凤成怎么也问她此事。他又不是书院学子,月考未过,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便听高凤成又道:“蒙夫子可了解翠林书院首月月考?”

    蒙夫子听闻高凤成又叫到自己,他半闭着的眼睛瞬时睁开,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道:“略有了解。只是以你们二位目前的资质……要通过此次月考,怕是……”

    宁芫早便清楚自己水平,听闻蒙夫子此言,倒也不甚讶然。

    高凤成却皱了眉。

    思虑半晌,高凤成问:“蒙夫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宁芫通过此次考试?她根基不稳,从小便未学过这些,若是让她同其他人一同参加此次月考,怕是……”

    之后的话高凤成顿住,不便再说。

    便见蒙夫子皱眉捋着自己胡须,满脸为难之色。

    宁芫撇开头,不甚在意。

    她知晓,她如今的水平,同要通过月考的水平而言,差异太大,要通过月考,与她而言,无异于难于登天。

    却听蒙夫子道;“虽然难,但也不是无一丝可能。”

    宁芫心中一惊,她抬头看向蒙夫子,便见蒙夫子一脸为难的扯着胡子,似是要把胡子扯光了才算了事。

    高凤成道:“愿闻夫子所言。”

    蒙夫子捋着胡须,叹口气,“翠林书院第一次月考,只考国文水平。”顿了顿,“我先前在书院教书之后,也曾出过几次首次月考考题……”

    宁芫同高凤成对视一眼。

    便见蒙夫子叹一口长气,“只是宁姑娘她……连字都不会写啊!!”蒙夫子一脸暴躁焦虑,似是此事于他而言,属实甚是为难。

    “若要我猜月考题目范围,宁姑娘死记硬背下,也无不可。只是这……如今老生问你一个问题,”蒙夫子将他那小小的眼神看向宁芫,“宁姑娘你……握过过毛笔没有?”

章节目录

和大太监结为对食前夕他失忆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张浮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张浮白并收藏和大太监结为对食前夕他失忆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