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晴天还处在睡意朦胧状态，陶以一就轻手蹑脚进了她的房间。
许晴天揉着眼睛，不太明白陶以一行为，她哑着声音问她：“现在就要走吗？”
陶以一坐在她床边，伸手把她拉起来，小声说：“没错，快起来，我们早点走，凉快。”
许晴天点头，掀开薄被起床，陶以一在一边等她。她动作慢腾腾，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刷牙都在打呵欠。
换好衣服出来时，陶以一正在玩她的抱枕。
——一只可爱的猫头。
见她出来，陶以一依旧抱着不撒手，许晴天忍不住提醒她：“那个玩偶是我抱着睡觉的。”
陶以一看着她，默默点头，“嗯，我也有。”
许晴天没再说什么。
她头发还没有梳，昨天太累，也没有打理就睡觉了，今天乱糟糟一片。
窗外开始逐渐明亮，陶以一等不及了，她把猫头给许晴天塞进被窝，起身拉着她就要走。
许晴天只能把梳子带上，背着书包和她一起悄声出门。
等出了小区，陶以一放肆大笑，许晴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陶以一。
她撕碎了坚硬盔甲，是身穿自己喜欢的公主裙的女孩。
这样的陶以一不讨厌。
陶以一冲她笑笑，“怎么了，从一开始就在看我，不认识我了吗？”
许晴天诚实点头。
陶以一乐了，她示意许晴天上车，并把头盔给她：“戴上。”
等人坐上，俩人上了路，陶以一又问她：“那我是谁？”
许晴天忽然笑出声，路上行人少，清晨寂静，她的笑声突兀明快，引着陶以一也笑出了声。
陶以一：“笑什么？”
许晴天摇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想起来，昨天晚上，好似也是在这条路上，陶以一问她。
问她，赵耀是什么样的人。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她又问，问她是谁。
许晴天轻轻攥着陶以一的衣角，回应她刚才的问话，“你是陶以一，现在是我认识的陶以一。”
陶以一被她这糊里糊涂的话逗乐了，她把速度加大，车子在晨风中划过一道痕迹。
许晴天原本以为她会和陶以一相处不来，可现在，这种担心，她知道，已经彻底埋葬在这个清晨里了。
快到校门口时，俩人在外面吃了早点。
在教学楼分开前，陶以一喊住她，“晴天，谢谢你啊。”
陶以一说完，头一扭，走了。
许晴天蹦跶着上楼，她心里隐约懂了点陶以一的心思。
到五楼，她以为自己会是最早到的，推开门瞬间却发现她是第二个。
——赵耀来了。
只是，他在睡觉。
后门不灵活，推门进来的时候吱呀声音太大。
许晴天小心关上，再回头，刚好和赵耀对上视线。
她略显局促，抬手和他打招呼：“早。”
赵耀没理，等许晴天走近他才伸手回应，“早。”
许晴天听他声音不似昨天沙哑，“好多了。”
赵耀笑笑，随意道：“嗯，听话的结果。”
许晴天：“……”
他从许晴天进门到坐下，一直都侧着身子看她。
许晴天不太好意思，放下书包后，问他：“怎么了？”
赵耀好奇：“你是飞过来的吗？”
许晴天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拿出梳子，“哦，走的太急，头发没有梳。”
赵耀：“哦。”
许晴天去卫生间整理，等她再次回来，赵耀递给她两块糖。
赵耀：“诊金。”
许晴天拿出其中一颗，伸手又递了回去，她说：“贺礼。”
赵耀嘴角勾起，伸手接过，当着女生的面剥开糖纸。
他吃的是青苹果的味儿的。
赵耀示意许晴天把糖吃了，他似乎还诱惑她，他说：“很甜。”
许晴天失笑，也吃了另一颗——橙子味儿的。
两种水果。
两种味道。
在两人之间，渐渐蔓延。
许晴天眉眼舒展，睫毛随着甜味渗入，一抖一颤。
赵耀不自觉回避，他三两口咬碎糖果，甜腻的味道浓稠，碎块糖果像在他身上碾压一样。
又疼又甜。
——
早自习只是背背昨天发下来的语文书，上午则集中说明接下来几天军训的问题。
单甜一听见这个，一方面拉着许晴天兴奋讨论，一方面又苦恼自己万一防晒不好被晒黑了的问题。
许晴天安慰她：“没事，你本身就白，基因很强大，就算晒黑了，捂捂就回来了。”
单甜回问她：“那你会晒黑吗？我是易黑体质。”
许晴天想了想，然后坦诚回答：“不会。”
单甜趴在桌上嘟嘴，“你可是漫画姑娘，怎么会晒黑呢。”
许晴天更正不过来她的说法，也就随了她。
单甜扒拉着晴天胳膊，凑近她，羡慕道：“你皮肤真好。”
她不知道想到哪去了，睁着两个大眼睛，十分认真地叮嘱晴天：“晴天宝宝，你一定要听话，一定要找一个好人，这么好的基因可不能被糟蹋了。”
许晴天：“……”
前排赵耀又似乎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
单甜注意到他了，她悄摸趴在晴天耳边，红着脸诱哄她：“晴宝宝，赵耀长的帅啊，还高，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基因不要太好，你俩的……”
许晴天耳朵都红了，她连忙推开单甜，急慌慌说：“你别胡说。”
她有些着急，声音大了点，赵耀回了头，刚好看见许晴天升温的脸颊。
像见证了一抹盛大绽放的夕阳，或者说是目睹了一朵正鲜艳盛开的玫瑰。
他觉得不可思议。
许晴天一时情急，慌不择路地拿书挡住了自己。
赵耀回过神后，咳咳两声，摸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许晴天不想看。
单甜硬凑近她书里，她道歉：“对不起啊晴天，我错了，你打我吧。”
许晴天哪能真打她，她把头低低地挡在书本后面，认真对单甜说：“这样不好，以后怎么相处。”
单甜用手指头戳戳她的脸颊，又捏捏她红透了的耳朵，点头。
“嗯，下次不敢了。”
许晴天转过头，面对着墙壁，她想冷静一下。
赵耀没接收到许晴天回信，他稍稍扭转角度，见她还躲在书本后面，忍不住靠上了她的桌子。
他们是一人一桌，两张拼一起。
许晴天能感受到桌面压力，她忽然想起来周礼说的话了。
——一排的笔芯。
——扎他。
许晴天：“……”
她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
装乖：“我什么都没看见。”
装乖：“真的，不骗你。”
许晴天摁着输入框，咬着唇回复了一个字。
赵耀收到消息后，也终于离开了她的桌子。
他心中猜想的有答案，点开后，的确验证了。
九月一日晴：嗯。
赵耀关了手机，他放进桌洞的时候也学着许晴天，弄出了一点声响。
刚好，她能听到。
许晴天确实听到了，因为她的耳尖红的可以冒泡了。
许晴天两节课没敢和赵耀对视，直到大课间她才舒心一些。
单甜给她重新编了好看的头发，赵耀依着墙壁，侧身看着。
他左手搭在桌上，指间夹着一只黑笔，男生的手指灵活，白净细长，黑色水笔在他指间好似翻跟头一般，从一根手指瞬间到了另一个手指。
她看的好奇，眼睛不住地往赵耀那处看去。
单甜双手固定住她的头，把头绳绑到她一边的的发尾上，“晴天，你可要乖一点啊，目视前方。”
许晴天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目光逐渐回正。
她透过窗户朝外面看去，琉璃似的眼睛看的格外认真，从赵耀角度看来，女生眼尾卷翘的睫毛可爱稚嫩。
清晰明显。像一根根画上去的一样。
他记得单甜说过，说许晴天像漫画走出来的女孩子。
此言不虚。
等单甜把许晴天另一边头发编好，他准备回去重新趴着睡觉。
单甜：“小晴天啊，把另一个头绳给我。”
许晴天回神，她想回头，但头发在单甜手中，她一动头皮被扯的发疼，“我就一个啊，给你了。”
单甜：“啊？”
“我以为你还有呢，这怎么办？好不容易编好的，还这么好看。”
许晴天没照镜子，她想象不出来，“要不然，拆了吧，扎一个马尾辫也行的。”
单甜遗憾，她不愿意，“不行，你来攥着，我去给人家借一个去，好看的，千万别松开啊。”
许晴天点头。
等她走后，赵耀回头。
许晴天一只手还攥着发尾，模样有些怪异，见赵耀回头，她身上热气腾腾。
赵耀倒没说什么，只是递给她一个发绳：“绑上吧，别给弄散开了。”
看着他手上的粉色头绳，许晴天疑惑：“你的吗？”
赵耀：“捡的。”
许晴天：“……”
赵耀笑她，大方承认：“是我的，给你。”
许晴天从他手中接过，套在了自己手腕上，然后在赵耀的注视下，缠上了自己的发尾。
一共缠了四圈，最后一圈把多余的发梢往上绑了起来。
许晴天整理好刘海后，笑着问他：“你有妹妹吗？”
赵耀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淡淡开口：“怎么了？”
许晴天：“就是觉得，你刚才的神情好像是想要学会一样。”
赵耀不置可否，“是啊，就是想学会。”
许晴天看着他，等他下一句。
赵耀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出：“想听我下一句说出什么话？”
心思被猜破，许晴天用手指缠绕发尾缓解局促。
她手指细腻白皙，指甲修整的圆润可爱。
赵耀又问了一句，“有指甲剪吗？”
许晴天停了动作，她呆呆地回答：“没带。”
赵耀：“哦。”
许晴天：“……”
单甜跑着回来，手上也拿了一个粉色头绳，见晴天已经绑好了。
她问：“头绳借的谁的？”
许晴天指指赵耀，“他的。”
单甜惊讶，又小声问一遍：“粉色？”
许晴天低头看看，确认：“是粉色。”
单甜揉捏着手中的头绳，久久说不出话，末了，她坐下，对着晴天嘟囔：“我朋友估计没戏了。”
许晴天想不明白一根头绳的意义。
她问：“为什么？”
单甜捏捏她的粉脸颊，语重心长道：“他估计很难追。”
“所以，我还是劝我朋友，回头是岸吧。”
一天半的时间，许晴天知道了赵耀的三个特点。
赵耀不回家。
赵耀不听话。
赵耀很难追。
她转过身，看着前面正在看漫画的男生，他枕在自己胳膊上，面对着墙壁。
刚才转笔的手指此时正夹着书页翻动，他看的认真，眸光清冷，眨眼睛的频次和她注视他时的频率相似。
许晴天低头，用手指勾起她的发尾，上面缠绕着一枚粉色头绳。
她不知道这枚头绳对赵耀的意义，就像她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许晴天还没从自己思绪中抽离，一道满含不满情绪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回头看，周礼拉胯着脸走进来，他打着哈欠，“人过来了。”
他说完，许晴天立马看见一个男生拎着包过来，一进门就极其热情同她们打招呼。
他说：“哟，阿耀居然肯坐在女生前面？”
许晴天：“……”
赵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合上书皮写着高考数学必刷一百题的漫画书，只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两眼。
周礼坐在赵耀旁边位子上，他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困死了，赶紧的把东西拿出来，我还要回去睡觉。”
男生把书包放到桌面上，开始给他翻找。
赵耀无所事事，他若有若无的飘到许晴天发尾上的眼神，让许晴天有些在意。
赵耀：“喜欢粉色吗？”
许晴天低头看向自己粉色的裙子，她动了一下腿，裙摆盖住了她修长的小腿，只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脚踝。
她不知道赵耀说的粉色指什么。
是在问他给的发绳？
还是，她的喜好。
许晴天：“不讨厌。”
赵耀点头，“嗯，不讨厌就好。”
对话声音不大，两个人甚至也没有眼神交流，单甜自来熟，已经对着男生稀奇古怪的东西上了心。
许晴天微微抬头，看着他侧脸，轻声说：“明天还你。”
赵耀却没说话，他把漫画书拿在右手中，顺着桌子边缘往许晴天方向慢慢推过去。
赵耀：“你看吧，我看完了。”
许晴天不明所以，“为什么？”
赵耀手指叩在上面，他点了三下，然后微微扬起脖领，身子也朝她这边侵斜。
男生的眸光中夹杂着一丝玩味，他说：“要我说明原因吗？”
许晴天：“……”
许晴天知道赵耀在说什么——他知道。
知道他后排的姑娘一直在偷偷打量他。
许晴天揉着眼睛，不太明白陶以一行为，她哑着声音问她：“现在就要走吗？”
陶以一坐在她床边，伸手把她拉起来，小声说：“没错，快起来，我们早点走，凉快。”
许晴天点头，掀开薄被起床，陶以一在一边等她。她动作慢腾腾，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刷牙都在打呵欠。
换好衣服出来时，陶以一正在玩她的抱枕。
——一只可爱的猫头。
见她出来，陶以一依旧抱着不撒手，许晴天忍不住提醒她：“那个玩偶是我抱着睡觉的。”
陶以一看着她，默默点头，“嗯，我也有。”
许晴天没再说什么。
她头发还没有梳，昨天太累，也没有打理就睡觉了，今天乱糟糟一片。
窗外开始逐渐明亮，陶以一等不及了，她把猫头给许晴天塞进被窝，起身拉着她就要走。
许晴天只能把梳子带上，背着书包和她一起悄声出门。
等出了小区，陶以一放肆大笑，许晴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陶以一。
她撕碎了坚硬盔甲，是身穿自己喜欢的公主裙的女孩。
这样的陶以一不讨厌。
陶以一冲她笑笑，“怎么了，从一开始就在看我，不认识我了吗？”
许晴天诚实点头。
陶以一乐了，她示意许晴天上车，并把头盔给她：“戴上。”
等人坐上，俩人上了路，陶以一又问她：“那我是谁？”
许晴天忽然笑出声，路上行人少，清晨寂静，她的笑声突兀明快，引着陶以一也笑出了声。
陶以一：“笑什么？”
许晴天摇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想起来，昨天晚上，好似也是在这条路上，陶以一问她。
问她，赵耀是什么样的人。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她又问，问她是谁。
许晴天轻轻攥着陶以一的衣角，回应她刚才的问话，“你是陶以一，现在是我认识的陶以一。”
陶以一被她这糊里糊涂的话逗乐了，她把速度加大，车子在晨风中划过一道痕迹。
许晴天原本以为她会和陶以一相处不来，可现在，这种担心，她知道，已经彻底埋葬在这个清晨里了。
快到校门口时，俩人在外面吃了早点。
在教学楼分开前，陶以一喊住她，“晴天，谢谢你啊。”
陶以一说完，头一扭，走了。
许晴天蹦跶着上楼，她心里隐约懂了点陶以一的心思。
到五楼，她以为自己会是最早到的，推开门瞬间却发现她是第二个。
——赵耀来了。
只是，他在睡觉。
后门不灵活，推门进来的时候吱呀声音太大。
许晴天小心关上，再回头，刚好和赵耀对上视线。
她略显局促，抬手和他打招呼：“早。”
赵耀没理，等许晴天走近他才伸手回应，“早。”
许晴天听他声音不似昨天沙哑，“好多了。”
赵耀笑笑，随意道：“嗯，听话的结果。”
许晴天：“……”
他从许晴天进门到坐下，一直都侧着身子看她。
许晴天不太好意思，放下书包后，问他：“怎么了？”
赵耀好奇：“你是飞过来的吗？”
许晴天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拿出梳子，“哦，走的太急，头发没有梳。”
赵耀：“哦。”
许晴天去卫生间整理，等她再次回来，赵耀递给她两块糖。
赵耀：“诊金。”
许晴天拿出其中一颗，伸手又递了回去，她说：“贺礼。”
赵耀嘴角勾起，伸手接过，当着女生的面剥开糖纸。
他吃的是青苹果的味儿的。
赵耀示意许晴天把糖吃了，他似乎还诱惑她，他说：“很甜。”
许晴天失笑，也吃了另一颗——橙子味儿的。
两种水果。
两种味道。
在两人之间，渐渐蔓延。
许晴天眉眼舒展，睫毛随着甜味渗入，一抖一颤。
赵耀不自觉回避，他三两口咬碎糖果，甜腻的味道浓稠，碎块糖果像在他身上碾压一样。
又疼又甜。
——
早自习只是背背昨天发下来的语文书，上午则集中说明接下来几天军训的问题。
单甜一听见这个，一方面拉着许晴天兴奋讨论，一方面又苦恼自己万一防晒不好被晒黑了的问题。
许晴天安慰她：“没事，你本身就白，基因很强大，就算晒黑了，捂捂就回来了。”
单甜回问她：“那你会晒黑吗？我是易黑体质。”
许晴天想了想，然后坦诚回答：“不会。”
单甜趴在桌上嘟嘴，“你可是漫画姑娘，怎么会晒黑呢。”
许晴天更正不过来她的说法，也就随了她。
单甜扒拉着晴天胳膊，凑近她，羡慕道：“你皮肤真好。”
她不知道想到哪去了，睁着两个大眼睛，十分认真地叮嘱晴天：“晴天宝宝，你一定要听话，一定要找一个好人，这么好的基因可不能被糟蹋了。”
许晴天：“……”
前排赵耀又似乎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
单甜注意到他了，她悄摸趴在晴天耳边，红着脸诱哄她：“晴宝宝，赵耀长的帅啊，还高，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基因不要太好，你俩的……”
许晴天耳朵都红了，她连忙推开单甜，急慌慌说：“你别胡说。”
她有些着急，声音大了点，赵耀回了头，刚好看见许晴天升温的脸颊。
像见证了一抹盛大绽放的夕阳，或者说是目睹了一朵正鲜艳盛开的玫瑰。
他觉得不可思议。
许晴天一时情急，慌不择路地拿书挡住了自己。
赵耀回过神后，咳咳两声，摸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许晴天不想看。
单甜硬凑近她书里，她道歉：“对不起啊晴天，我错了，你打我吧。”
许晴天哪能真打她，她把头低低地挡在书本后面，认真对单甜说：“这样不好，以后怎么相处。”
单甜用手指头戳戳她的脸颊，又捏捏她红透了的耳朵，点头。
“嗯，下次不敢了。”
许晴天转过头，面对着墙壁，她想冷静一下。
赵耀没接收到许晴天回信，他稍稍扭转角度，见她还躲在书本后面，忍不住靠上了她的桌子。
他们是一人一桌，两张拼一起。
许晴天能感受到桌面压力，她忽然想起来周礼说的话了。
——一排的笔芯。
——扎他。
许晴天：“……”
她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
装乖：“我什么都没看见。”
装乖：“真的，不骗你。”
许晴天摁着输入框，咬着唇回复了一个字。
赵耀收到消息后，也终于离开了她的桌子。
他心中猜想的有答案，点开后，的确验证了。
九月一日晴：嗯。
赵耀关了手机，他放进桌洞的时候也学着许晴天，弄出了一点声响。
刚好，她能听到。
许晴天确实听到了，因为她的耳尖红的可以冒泡了。
许晴天两节课没敢和赵耀对视，直到大课间她才舒心一些。
单甜给她重新编了好看的头发，赵耀依着墙壁，侧身看着。
他左手搭在桌上，指间夹着一只黑笔，男生的手指灵活，白净细长，黑色水笔在他指间好似翻跟头一般，从一根手指瞬间到了另一个手指。
她看的好奇，眼睛不住地往赵耀那处看去。
单甜双手固定住她的头，把头绳绑到她一边的的发尾上，“晴天，你可要乖一点啊，目视前方。”
许晴天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目光逐渐回正。
她透过窗户朝外面看去，琉璃似的眼睛看的格外认真，从赵耀角度看来，女生眼尾卷翘的睫毛可爱稚嫩。
清晰明显。像一根根画上去的一样。
他记得单甜说过，说许晴天像漫画走出来的女孩子。
此言不虚。
等单甜把许晴天另一边头发编好，他准备回去重新趴着睡觉。
单甜：“小晴天啊，把另一个头绳给我。”
许晴天回神，她想回头，但头发在单甜手中，她一动头皮被扯的发疼，“我就一个啊，给你了。”
单甜：“啊？”
“我以为你还有呢，这怎么办？好不容易编好的，还这么好看。”
许晴天没照镜子，她想象不出来，“要不然，拆了吧，扎一个马尾辫也行的。”
单甜遗憾，她不愿意，“不行，你来攥着，我去给人家借一个去，好看的，千万别松开啊。”
许晴天点头。
等她走后，赵耀回头。
许晴天一只手还攥着发尾，模样有些怪异，见赵耀回头，她身上热气腾腾。
赵耀倒没说什么，只是递给她一个发绳：“绑上吧，别给弄散开了。”
看着他手上的粉色头绳，许晴天疑惑：“你的吗？”
赵耀：“捡的。”
许晴天：“……”
赵耀笑她，大方承认：“是我的，给你。”
许晴天从他手中接过，套在了自己手腕上，然后在赵耀的注视下，缠上了自己的发尾。
一共缠了四圈，最后一圈把多余的发梢往上绑了起来。
许晴天整理好刘海后，笑着问他：“你有妹妹吗？”
赵耀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淡淡开口：“怎么了？”
许晴天：“就是觉得，你刚才的神情好像是想要学会一样。”
赵耀不置可否，“是啊，就是想学会。”
许晴天看着他，等他下一句。
赵耀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出：“想听我下一句说出什么话？”
心思被猜破，许晴天用手指缠绕发尾缓解局促。
她手指细腻白皙，指甲修整的圆润可爱。
赵耀又问了一句，“有指甲剪吗？”
许晴天停了动作，她呆呆地回答：“没带。”
赵耀：“哦。”
许晴天：“……”
单甜跑着回来，手上也拿了一个粉色头绳，见晴天已经绑好了。
她问：“头绳借的谁的？”
许晴天指指赵耀，“他的。”
单甜惊讶，又小声问一遍：“粉色？”
许晴天低头看看，确认：“是粉色。”
单甜揉捏着手中的头绳，久久说不出话，末了，她坐下，对着晴天嘟囔：“我朋友估计没戏了。”
许晴天想不明白一根头绳的意义。
她问：“为什么？”
单甜捏捏她的粉脸颊，语重心长道：“他估计很难追。”
“所以，我还是劝我朋友，回头是岸吧。”
一天半的时间，许晴天知道了赵耀的三个特点。
赵耀不回家。
赵耀不听话。
赵耀很难追。
她转过身，看着前面正在看漫画的男生，他枕在自己胳膊上，面对着墙壁。
刚才转笔的手指此时正夹着书页翻动，他看的认真，眸光清冷，眨眼睛的频次和她注视他时的频率相似。
许晴天低头，用手指勾起她的发尾，上面缠绕着一枚粉色头绳。
她不知道这枚头绳对赵耀的意义，就像她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许晴天还没从自己思绪中抽离，一道满含不满情绪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回头看，周礼拉胯着脸走进来，他打着哈欠，“人过来了。”
他说完，许晴天立马看见一个男生拎着包过来，一进门就极其热情同她们打招呼。
他说：“哟，阿耀居然肯坐在女生前面？”
许晴天：“……”
赵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合上书皮写着高考数学必刷一百题的漫画书，只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两眼。
周礼坐在赵耀旁边位子上，他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困死了，赶紧的把东西拿出来，我还要回去睡觉。”
男生把书包放到桌面上，开始给他翻找。
赵耀无所事事，他若有若无的飘到许晴天发尾上的眼神，让许晴天有些在意。
赵耀：“喜欢粉色吗？”
许晴天低头看向自己粉色的裙子，她动了一下腿，裙摆盖住了她修长的小腿，只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脚踝。
她不知道赵耀说的粉色指什么。
是在问他给的发绳？
还是，她的喜好。
许晴天：“不讨厌。”
赵耀点头，“嗯，不讨厌就好。”
对话声音不大，两个人甚至也没有眼神交流，单甜自来熟，已经对着男生稀奇古怪的东西上了心。
许晴天微微抬头，看着他侧脸，轻声说：“明天还你。”
赵耀却没说话，他把漫画书拿在右手中，顺着桌子边缘往许晴天方向慢慢推过去。
赵耀：“你看吧，我看完了。”
许晴天不明所以，“为什么？”
赵耀手指叩在上面，他点了三下，然后微微扬起脖领，身子也朝她这边侵斜。
男生的眸光中夹杂着一丝玩味，他说：“要我说明原因吗？”
许晴天：“……”
许晴天知道赵耀在说什么——他知道。
知道他后排的姑娘一直在偷偷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