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光在漆黑的夜色里反射一抹月色的白光,对着玉明的后颈狠狠地刺去。

    叮当一声。

    寂静的夜中响起脆的声响。

    刘青的长剑挑开紫枫的疾光,冷冷地看向紫枫,玉明听到声响猛的回头吓倒在地。

    “紫枫姑娘这是何意?”刘青冷言道。

    紫枫将手背到身后,悄然将疾光收入腰侧。

    刚刚一路潜行,刘青跟在她身侧,她竟然毫无察觉。

    紫枫的眸子转了转,此时若是硬碰硬自己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反而会引来众人难以收场。

    可是...

    玉明听到了夫人对主子的情意,必会告知裴宗祁,这是个大麻烦。

    她抬头看向玉明,杀心已起。

    若是越过刘青,手刃玉明再自尽的话...

    刘青看出她眼中的杀意,一柄长剑挡在玉明身前,直勾勾地盯着紫枫,握着剑的手不觉用力,只等待时机,看她如何出手。

    玉明有些害怕地站起身,她悄然躲在刘青身后,声音有些颤抖“刘侍卫,今日之事,只是我们下人之间的小摩擦,没必要闹到主子面前。紫枫妹妹若是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且和妹妹道个歉,妹妹莫要放在心上。”

    紫枫看着被刘青死死护在身后的玉明,松开了摸着疾光的手。

    自己不是刘青的对手,如今刘青护在玉明面前,无下手之处,此时离去是最好的选择。

    “是紫枫心思狭隘了,也向玉明姐姐道个歉。”紫枫俯身冲两人行了个礼,抬头对上了刘青冰冷的眸子,他的眸色像黑夜中的鹰,死死地锁在她身上。

    紫枫按了按腰侧的疾光,转身离去,心下不免担忧,这可如何是好,今日之事相爷必定得知,今后夫人的处境可就难了。

    因着夜里折腾到很晚,再加上晏宁神思忧虑,难以安寝,所以日头升到半空,她才缓缓起身。

    一起身便看到紫枫一脸愧色站在她床边,晏宁有些奇怪,平日都是绿芜侍奉她梳妆打扮,今日倒是不见绿芜踪影,缓缓开口道“绿芜呢?”

    “今日是中元节,绿芜去准备晚上夫人出游所需的物件去了,夫人可是要梳洗,我伺候夫人起床。”

    晏宁从床上坐起来,微微侧目,盯着紫枫,开口道“你脸色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紫枫抿了抿唇,纠结了半晌,还是将昨晚之事全盘托出。

    “夫人是紫枫无能,未能将她...以绝后患。”紫枫跪在地上“请夫人责罚。”

    晏宁垂着眸,心中百感交集,她无奈叹了口气“就算除掉了玉明又当如何呢?紫枫,裴相早就知道我们与你主子暗中有所交集。”

    紫枫的眼中满是震惊“怎么会...那夫人岂不是...”

    晏宁将紫枫从地上扶起来“我责罚你什么呢?你忠心护主,或许护的不是我,但是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你呢?只是紫枫,若是你昨日杀了玉明再自尽就真的能让我独善其身吗?”

    “在外人看来,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如今我在这相府四面楚歌,步步为营,若是你再离开了我,那我真的就是孤身一人。”

    “夫人...紫枫错了。”紫枫的眼眶有些湿润,哽咽道“既然相爷早就知道我们与主子的关系,又为何会容得下我们。”

    晏宁摇摇头“他未必能容得下我们,只是我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什么价值!”紫枫看到晏宁故作坚强的笑容,心尖像被攥紧,有些心疼。

    晏宁并未回答她,只是反问道“你可知我与你主子的情谊?”

    紫枫点点头“夫人与主子在佛里寺一见钟情,自此情根深种。”

    晏宁轻笑“既是情根深种,你主子又为何一定要把我嫁给裴相你可知?”

    紫枫的眉头微蹙,思考了会,试探地问道“是为了让夫人取得相爷的真心,然后向府外传递消息。”

    “裴相一定要娶晏家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无妨,这样看来对你主子来说把我送进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夫人,您别这么说,主子对你是有情的。”见晏宁心情失落,紫枫心有不忍。

    “紫枫,你主子把你送到我身边除了让你保护我,来往传递消息,想必也下了别的命令吧。”晏宁笑着抬眼看向紫枫。

    紫枫的眼眸颤了颤,一闪而过的诧异“夫人...”

    “让我来猜一猜,拓跋珣的性子生性多疑,手段毒辣,我与他相爱多年,他一朝把我送入裴府,想必也是不放心的。”

    晏宁顿了顿,握住了紫枫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爱他,他却怕我恨他,所以他派你盯着我,若是我有了二心会如何?”

    紫枫的手指轻微地颤了颤,她抬眼看向晏宁抿着唇并未言语。

    脑中却想到了当日主子派她到晏宁身边前所说之话“若她负孤,格杀勿论。”

    晏宁的嘴角带着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她柔声开口“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有二心。”

    随后晏宁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却有些哽咽“只是如今他远在千里之外,而我又被裴相百般猜忌,实属孤立无援。紫枫你知道吗,我恐惧得很。若是我们哪一天无声无息死在这相府也未可知。”

    “夫人放心,府内还有其他主人的暗探在,若紫枫无法时时看顾夫人,他定会护夫人周全。”

    晏宁垂下眼眸,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冷笑,昨日紫枫如此果决想要赴死,她便猜到府内还有拓跋珣的人,她和紫枫说了这么多,终于印证了心中所想。

    “那人是谁?”晏宁抬眼后,眼中蓄满了泪“紫枫如今我在相府的日子,风霜刀剑,我真的很害怕。”

    紫枫望着晏宁恐惧的眼眸,心下沉了沉,最终还是未说出那人的名字,只是温声安慰晏宁“夫人别担心,紫枫必将护夫人周全便是了。”

    晏宁缓缓点点头,知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花,温声开口道“帮我梳妆吧。”

    今晚裴宗祁要带着晏宁去集市,紫枫本想着给晏宁搭配些鲜艳的衣服压压日子,再弄个精致的发型,但是晏宁却没什么心思,只是让她弄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了身淡黄色素雅的纱衣。

    梳洗打扮好了,晏宁用了午膳,躺在院子内梨树下的榻上,如今不是梨花盛开的季节,树上没有开花,却依旧茂密,树叶遮挡住一些阳光,日光暖烘烘的,又不强烈地落在她身上,惬意极了。

    “夫人像只小猫似的。”绿芜捂着嘴,看着榻上迷迷糊糊打瞌睡的晏宁偷笑。

    鸟鸣清脆,暖风微醺,舒服得让人发醉,晏宁不多一会就在榻上睡着了,小憩一会她觉得嗓子有些干,浅浅唤道“绿芜,倒杯水来。”

    晏宁闭着眼,侧耳听到榻旁的脚步声,一股清幽的桂花香袭来,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了李姨娘含着笑的眼眸“夫人醒了?”

    “秀荷?什么时候来的。”晏宁缓缓坐起身,却看到李姨娘脖颈处一抹暧昧的红色。

    见到晏宁看着她脖颈出神,李秀荷不好意思地用手指盖住了那抹红色的印记,脸上染上了一丝小女儿的潮红。

    晏宁的眼神顿了顿,她痕迹她认得,是男女欢好留下的痕迹,一瞬间心头苦涩弥漫。

    她接过李秀荷手中的茶水,尽量压制住了心头的苦涩,张了张嘴“秀荷,坐吧。”

    “绿芜,怎么不看茶?”绿芜站在榻旁,不情不愿的表情写在脸上,见绿芜未动身,晏宁又开口道“去泡些香茗茶来,秀荷爱喝这个。”

    李秀荷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抿了抿唇,有些愧疚地捂住脖颈。

    绿芜见她这般作态,心中更是不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夫人...您是不是怪秀荷。”李姨娘见绿芜的态度,有些委屈,眼眶不知不觉地泛起了红色。

    “你瞧你,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见到她这样,晏宁不免心中难受,她不想与人共享裴宗祁,可她也知道若是裴宗祁想要秀荷,秀荷也无力反抗,只是她也不是圣人,如何能心中毫无芥蒂地与她相处呢。

    李秀荷落下泪来,止不住地小声抽泣“夫人对我有恩,秀荷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只是昨夜相爷一定要...秀荷不敢违逆了相爷的意思。”

    说着她跪倒在晏宁身前“夫人怪秀荷就惩罚秀荷吧。”

    晏宁叹了口气,心中的苦涩,如同一团萦绕不散的迷雾,沉重压抑,她无法形容出那种滋味,她张了张嘴“起来吧,昨日留给你的作业你可完成了?”

    李秀荷的眼睛通红,含着泪,诧异地看向晏宁,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划落,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夫人还愿意教我读书写字?”

    “快起来吧,我还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又哭又跪,倒像是我欺负了你。”晏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左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自己都无力反抗的事,叫她如何去反抗呢。

    “昨日夫人给我布置的字,秀荷未曾写完...”李秀荷用手绢把脸上的泪抹干,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

    “那你今日回去写完了吧,明日拿来给我看看。”

    “夫人...”李秀荷把头靠在晏宁的腿上,喃喃道“夫人是天下最好的人。”

    绿芜过来看到李姨娘这个样子,不满地把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榻旁的桌子上。

    李秀荷缩了缩,有些瑟瑟发抖地看向一脸凶相的绿芜。

    晏宁叹了口气,轻声安抚秀荷道“你且先回去吧,明日带了字来。”

    李秀荷瑟瑟的点点头,摸了摸眼角的泪痕。

    见李秀荷走出院内,绿芜有些不忿的开口“夫人!你瞧她那副样子!明显就是来炫耀的,夫人心善,就应该把她赶出去。”

    “你瞧你厉害的,这个家以后你当家吧。”

    “夫人。”绿芜撅撅嘴“我是心疼你。”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绿芜,你是我的大丫头,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的意思,你今日对她这个态度,传出去让外人觉得我善妒。”晏宁的声音放软了些。

    “可是,我就是觉得夫人对她那样好,她还勾引相爷,不要脸。”

    “绿芜!”晏宁的脸色冷了下来“以后这样的话不许说了。”

    见晏宁有些生气,绿芜抿了抿唇,不敢在说下去。

    玉明走了进来“夫人,相爷传话说白帆楼的饮食果子尚佳,二楼正是观集市游街的好地方,请您前去,相爷忙完后去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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