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夜,宫中大设宴席,邀请朝中重臣,却不曾想,竟无一人归家。

    逸安王府里的人也焦灼起来。

    舒年这几日越发不安。

    昨日去摄政王府时,舒年差点被当做探子抓住,回逸安王府时,也差点被怀疑。

    城中兵马比平日多上几分,舒年想,这事情怕是就差一个导火索。

    她又不敢轻举妄动,眼瞧着京都的巡逻也严密起来,舒年是又想跑又不敢跑。

    虽说有脸皮,可万一被抓到,那也不好解释。

    柔曦进宫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舒年写给庞向笙的,也杳无音信。

    再给柔曦一点时间,初六,初六舒年一定要走。

    舒年做好决定,越发摆烂,这几日可真的是吃的不好,睡得也不香。

    如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一向不过问府中事物的嬷嬷都察觉出府里的不对劲,想到几乎每日就会来的柔曦已经好几日没有来寻她,嬷嬷按耐不住,走到柔曦的住所,敲起了门。

    舒年早早地睡下,感觉还没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

    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拿出,舒年迅速穿着完毕,蹑手蹑脚的摸到门边,耳朵紧贴着门。

    屋外的嬷嬷等着着急,里处久久无人回应,又拍了几下,嘀咕道:“这丫头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确认是熟人后,舒年悄悄打开一个门缝,露出一只眼睛,张望几眼。

    嬷嬷一眼认出里面的人不是柔曦,正想询问,舒年快速地打开门,把嬷嬷拉进屋内,迅速的将门关上。

    路过一群脚步声后,黑夜又归于寂静。

    嬷嬷看着背影眼熟,尝试问道:“舒年?”

    “是我嬷嬷。”

    屋里一片漆黑,舒年在在黑夜里游刃有余,牵着嬷嬷走到床边坐下。

    “嬷嬷深夜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摸到自己脸上的脸皮,舒年悄悄地开始脱皮,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几日我没见到柔曦这丫头,心里空落落的。“

    嬷嬷连连叹气,继续说道:“臻慎和白木也好几天没消息,府里的人儿都急匆匆的。”

    舒年不敢在府上多闲逛,路过时听到府里下人似乎在说,今日宴席没有接到逸安王,无一人从宫里出来。

    人进了宫,没出来,府里也没个主心骨,派人去摄政王府一问,也是这个情形,就这么尴尬着。

    “嬷嬷放宽心,这宫里不会让王爷出事儿的。”舒年的安慰不痛不痒,其实她也不信。

    一旦纷争起,必有一死,死的不是我方就是敌方。

    摄政王应是站在皇帝那边,闻臻慎亦是,介于舒年自己的推测,那些异世之人这般看中摄政王,皇帝应该会胜利,至于要付出什么代价,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这话,比我还会骗自己,这宫里的这位,心肠有多歹毒,嬷嬷我又不是不知道。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平安安。”

    嬷嬷说着不禁哽咽,想到自己女儿和孙子还在宫中,这心跳个不停。

    “大家都会平安无事的。”这是舒年对自己的期盼,也是舒年对宫里的人的期盼,至于太后,舒年恨不得她死。

    回想起曾经因为一件小事儿,就被太后发落,燕雪荷全程的冷眼旁观,舒年真希望这两人死无全尸。

    舒年和嬷嬷蜗居在这小小的屋里,等待除夕的到来。

    嬷嬷睡睡醒醒,很是警觉,听到外处齐刷刷的脚步声,将舒年叫醒,两人相视一眼。

    这屋,靠近院墙,舒年稍稍收拾,跟着嬷嬷小心翼翼的走出门,确认是府外的动静,府里来人是迟早的事儿。

    翻墙等于自投罗网,况且还带着嬷嬷,这逸安王府舒年没有熟悉到能上天入地的程度。

    嬷嬷拉了拉舒年,“去我那院子。”

    嬷嬷的院落偏僻,这些人到的也会晚些。

    舒年想到柔曦的东西,还是回头带上,这些值钱的东西,给不到柔曦,自己若有命跑出去了,还能保全自己的钱袋子。

    来到嬷嬷的院子,舒年守着院门,嬷嬷简单的收拾一番,带着舒年来到存放柴火的的屋子。

    将柴火一点点移开,最角落的地面上竟然有一道暗门。

    舒年不禁多看嬷嬷几眼,她当初在长公主府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

    将包裹放到暗道里,两人又将柴火打乱,拿一捆柴火抵住门,又拿上些柴火放置在门上,两人都进暗道后,将撑住门的柴火推开。

    大概还是有痕迹,可多掩藏一会儿,就能多一点生的希望。

    她们不能赌来的人是太后还是皇帝人,即使是皇帝的人,万一皇帝想借此机会铲除闻臻慎也不是全无可能。

    暗道里很小,舒年和嬷嬷前后脚一路苟着身子,摸黑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嬷嬷停了下来。

    前处传来嬷嬷闷闷的声音:“你先等着,我先上去来看看。”

    说完,嬷嬷连包裹都不带,爬了出去,舒年只看清一道光,很快的又消失。

    狭窄的通道,舒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嘀咕两句,全是回声,前行时没在意,现在听甚至刺耳。

    约摸过去一刻钟的时间,一道光在舒年头顶洒落。

    “丫头,高兴傻了?一动不动,快出来,这暗道可不是长待的地方。”

    看着傻愣愣抬头的舒年,嬷嬷忍不住打趣。

    将行囊拿出,舒年也跟着爬了出来,一瞧,身上全是粉尘,原本长公主府里宫女穿的浅碧色的宫服是一点也瞧不出。

    “快洗洗,这里离王府不远,你这身衣服是不能穿了。”嬷嬷嫌弃的撇了一眼舒年的衣裳,从柜子里拿出一套丢给舒年,“水已经在烧了。”

    两人收拾妥帖后,舒年开始打量这小院子。

    无论谁来都能看出这院子是有人长久居住的样子,舒年不禁怀疑这嬷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能同时顾着两处,舒年也不敢多问,更不敢细问,能被带出已经是嬷嬷的爱了。

    一番简单的收拾,两人坐在院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人都不知下一步到底做什么好。

    搜查的人有心,早晚会查到这儿来,除夕去外头住客栈又有点奇怪,处在尴尬的境地。

    舒年提议,“不如我出去看看,这去王府的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行,外面你这脸,外面不安全,要去也是老婆子我去。这世上,认识老婆子我的人也没几个。”嬷嬷阻拦舒年起身,憋着一口气给自己打气,“你东西准备好,在这暗道口守着,一有不对劲记得跑到。”

    嬷嬷走的毅然决然,舒年本想说她可以带上脸皮出去,也没什么人认识,一细想身份,还是嬷嬷的安全。

    这院子里还养着几只鸡,舒年一点不给鸡留将它的窝掏空,竟然掏出十几个鸡蛋。

    院子里的一小块地上,还种着点菜,也一并拔了。

    王府不远,嬷嬷去也不会太久,灶台这儿正好能看见那屋里的情形,舒年边做菜,边往里处瞧。

    两盘菜炒好,拿到屋里,又将灶台下的炭火取了几块端到屋里取暖。

    舒年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吃了一半,将剩下的一半尽量靠着炭火。

    暗道在床下,舒年不敢上床,只能搬着凳子坐着,看着暗道,一听到动静,舒年就吓的一惊,确认不是暗道里,才松口气。

    屋子的门,舒年不敢全关,怕万一外出来人。

    一听到大门的声响,舒年手又下意识的握到匕首,目光死死的盯着院门,看清是嬷嬷,舒年长松一口气。

    “嬷嬷,我做了饭,快来吃。”

    嬷嬷一进屋,一身寒气,烤了会儿火,身子暖和起来,才吃起饭。

    “这除夕倒是怪冷清的,这王府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驱赶,我问了一圈周围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嬷嬷快速的将饭吃完,看着这屋里的情形,从个隔壁的屋子将整套被褥都拿了过来。

    “这几日还是得小心些,这院里吃食够我们俩吃上几天,今儿开始,咱们俩轮流守着。”

    舒年自然应下,这是最实在的办法,等到初六,她也该辞行了。

    她自认为没有能力再多带嬷嬷一人,不知为何,舒年总觉得嬷嬷肯定还有其他安排,甚至比她安排的还要好,还要详细。

    这是舒年第一次,过年身边没有长公主,竟然觉得很是惬意。

    离开了长公主府,舒年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快乐,即使可能下一刻就被抓包。

    她竟然生出,如果能这样跟嬷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想法。

    膳食很简单,这放在过年算的上是寒碜,舒年却吃的很是开心。

    “谢谢嬷嬷愿意收留我。”

    “傻孩子,咱们呀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下一顿呢。”

    嬷嬷今日也去王府附近转了转,依旧没变,甚至连长公主府和摄政王府门前也去了,依旧一无所获。

    “好啦,别想那么多,过一天算一天。”

    嬷嬷瞧着舒年的眉头一直没散开,出声安慰:“才多大的姑娘,日日皱着眉头,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操心国家大事儿呢。”

    “是我的错,让嬷嬷也替我担心了。”

    舒年有时候真羡慕嬷嬷的豁达,她从只言片语中得知茹太妃入宫,嬷嬷也曾劝阻过,但她更尊重女儿的意愿。

    嬷嬷也曾提起过她的丈夫,嬷嬷称他是个烂鬼,也庆幸他死的早,没有祸害她的女儿。

    舒年也很佩服嬷嬷,竟然只生了如太妃一个女儿,这在这个世道是多么的罕见。

    两人讲讲过去的事儿,日子倒也一天天过去。

    宫里依旧没有动静,初五晚上,舒年将一只鸡炖掉,鲜美的鸡汤,似乎抚慰了这几日的阴霾。

    “嬷嬷打算以后去哪儿呢。”

    这样一天天呆着不是个办法,她们得保全自己。

    “说起这个就让人伤心,柔曦这丫头还说过年后带我这个老人家云游四方,结果,现在人影都没瞧见。”

    嬷嬷说着也不禁感慨起来,柔曦那个爱热闹的性子,定能将这间小屋闹的喜气洋洋。

    一想到柔曦,舒年羞愧的低下头,这事儿也怨她,不带柔曦进去,或许还能三个人一起过这个年。

    “柔曦吉人自有天相,会无事的,王爷也是。”

    深夜,舒年坐在炭火旁边守夜,想着明日该如何跟嬷嬷说自己准备离开。

    突然外处的街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

    舒年披上披风,走到院中,不敢开门往外处看,拿着梯子爬到墙沿边朝外处看。

    不是京都里的军队,这着装,这阵势,这体型,一对比京都里的可真是弱的不知道哪里去。

    只瞧着那军队,在逸安王府留下一批人,继续前行,估摸着是皇宫的方向。

    大部队离去,舒年转身正要下去,看到梯子边的嬷嬷吓了一跳。

    “看到什么了?”嬷嬷连外衫都没披,眸中的焦急与忧心溢于言表。

    舒年赶紧下来,将披风披在嬷嬷身上,拉上嬷嬷往屋里走。

    等两人身子都暖些,舒年才开口:“明天应该能定胜负了。刚刚这些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上官家的军队。”

    “上官家?他们不是在西北驻守吗?上官家可是太后的母家。”嬷嬷眉头紧锁,这几日的淡定全然无存。

    “是在西北,前几个月还邀了上官振迟的独女,上官颜珏入京。”

    舒年的话,让嬷嬷本就冰凉的心重回冰窖。

    “嬷嬷也别想着太差,上官振迟未必跟太后是一条心。”

    “希望如此吧。”

    舒年突然觉哦嬷嬷瞬间老了了好几岁。

    上官家的士兵一来,她也不敢走了,估计现在城门也被把守着,说不定在城门细查身份,舒年不敢赌。

    “你去睡吧,老婆子我是没心思睡了,”察觉到舒年有话想说,嬷嬷抬手阻拦,“别的话也别多说,能养精蓄锐就休息。”

    舒年也不好在多说什么,躺在床上,屋里时不时能听到嬷嬷的叹气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两人惊醒。

    对视一眼,两人穿好衣裳,谨慎的走出屋,嬷嬷却拦下舒年,“我去,你注意着外面,察觉不对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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