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人,目前来看对我是没有任何威胁的。这个时候,我不需要在与我无关的人物上浪费时间。

    果然,之后浮夏每日都要来我的寝殿,我去哪儿她去哪儿,恨不得拿根绳把我和她自己绑一块。

    一开始还好,毕竟我没事儿干的时候也有人能唠唠嗑,时间久了就显出弊端了。比如,在司越神君来我这儿确认司家和冰雪宫的婚事相关事宜的时候,由于有他人在场,很多话要拐着弯说;在我为一个决策和神官仙君们讨论的焦头烂额时,浮夏下意识插话,并且毫无作用,能引来一片白眼。

    于是,我下了逐客令,对浮夏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处理,再来打搅我,我就把你卖了去。”

    浮夏手里的茶杯滑了一下,差点儿摔在桌上,她强装镇定地抬头看我,否认道:“没有啊,我就是想多和你交流交流。”

    可是,看着我的眼睛,她终究败下阵来,慌乱地避开眼神,磕磕绊绊道:“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继续追查下去……”

    “那你也应该知道,这对我来说没有好处,否则你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我坐直了身子,平静又冰冷地看着浮夏。

    “对不起……”浮夏低声说,“是我自己太无能了,什么用都没有,连自保都困难……”

    “谁给你出的主意?”以浮夏的性子和脑子,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我自己……”浮夏嘴硬道。

    “小月,去把浮水叫进来。”我也没有继续听她狡辩,转头直接吩咐小月。

    浮水进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嘻嘻地就走过来:“咋了?叫我有事?哦,刚和百花下棋呢,卓玛你忙的要死也就罢了,咋你家驸马也不消停呢!可给我输惨了!”

    跟着浮水一起进来的百花自顾自坐到我身边来,与我对了个眼神,嗤笑道:“是你自己棋艺不精还大言不惭非要挑战我,怎么搞的好像是我的错了?”

    “你……”浮水气得瞪眼:“除了卓玛,谁的面子你都不给是吧?!”

    “再多给你几分面子,你怕是要把本宫拉下马,骑到本宫头上了!”我食指轻轻点了点桌面,眼神在浮夏身上和浮水身上几个来回。

    浮水不是傻子,看了一眼低着头十指紧握的浮夏,立刻就明白了,脸色霎时就白了一下,抿了抿唇,干笑两声:“呵,呵,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被卖了。”

    浮夏抬头,委屈地看着浮水:“我没有!”

    我点点头,“嗯,她确实没有,但我想知道的,总有办法知道。”

    “我去……我,怎么就忘了你会……”浮水抓了抓头发,最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我,我认罚,你随意吧!”

    “嗯,仗着我不会杀了你们。”我挑挑眉,笑了笑:“真聪明!”

    我低头想了想,再抬头看向浮水,双眼一亮,道:“那就,拖下去打吧!留口气,不死能治好就行!”

    浮水深吸一口气,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真的动手,但浮水向来是个聪明人,只要能保住命,其他都能忍。所以,她咬咬牙,“行!打吧!”

    浮夏忙起身跪到浮水身旁,满脸慌乱:“卓玛!浮水是为了我,错在我,打我就是,放过她吧!”

    我看了看浮夏,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折子,“呵,你?本宫可不敢打侧妃娘娘,折子都上到我这儿来了,好好好!”

    “啊?”浮水抬头看我:“你话别说一半儿啊!”

    我顺手就将手里的折子丢了过去:“你自己看!”

    折子是浮夏捡起来的,她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奇异,然后迅速将折子塞给了浮水,并说:“胡扯!”

    浮水打开看了一眼:“扯什……我去!手段这么恶心了?什么叫公主殿下抢占人妻……妻……”

    浮水话尾音调逐渐低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我,又看了一眼百花,“好家伙,男女通吃……”

    “嗯?”百花疑惑,转头看我。

    “哈哈哈哈哈哈……”浮水爆发出一阵大笑声,“这是谁把话本子给公主殿下递上来了吗?”

    浮夏拉了拉浮水:“别笑了!卓玛脸都黑了!你想不想活了!”

    “来人,”我开口唤人,“把侧妃娘娘送回焚玉宫。”

    “不是,我不回去!”浮夏急了。

    “再不把你送回去,下次炸的可能就是本宫的寝殿了!”

    浮夏还是被强行送回了焚玉宫。她回去时,隐林不在,便随口问了一下隐林的随侍:“你家殿下呢?有事?”

    随侍支支吾吾,“殿下,殿下……”

    “算了,不用说了。”不就是怕她给晓青报信嘛!浮夏转身往自己的寝殿走。

    他们内斗,浮夏可没空参与,最好一直不要把她扯进去。兄妹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谁会真的把浮夏当回事。

    浮水被抽了几鞭,身上还疼着呢,一回来就回自己屋里歇着去了,浮树扶着浮水一起走了,所以现在浮夏是一个人往回走。

    毫不意外的,浮夏被人泼了一身羹汤。

    “哎呀,侧妃娘娘,您没事儿吧?”来人是宫中仙娥打扮,眼神讥讽,语气毫无歉意,甚至带点幸灾乐祸。

    浮夏忍了忍,想起最近种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摆了摆手道:“无事。”

    “那就好,可别伤着了您,那奴婢罪过可就大了。”小仙娥讥笑一声,高昂着头就从浮夏身边走过去了。

    浮夏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小仙娥的背影,意识到什么,回头就往隐林的寝殿折回。

    隐林的随侍看到浮夏去而复返,惊得睁大了眼:“娘娘?”

    “你家殿下到底去了哪儿?”浮夏怒气冲冲地质问随侍。

    “这……这,太子殿下的行踪,我们哪里敢过问呀!”随侍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娘娘放过我吧!”

    浮夏又气又急,问不出什么,显然是隐林在刻意隐瞒!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呢?为什么要瞒着她呢?浮夏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接下来几日,隐林都没有露面。

    浮夏只听说,当时晓青手里那份折子,就是有人得隐林授意递上去的,晓青知道后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不过隐林还是被叫去樱桃宫了。

    他会去大殿议事,会去樱桃宫,唯独不见浮夏……

    浮夏沉默地看着手里,隐林送来的坠子,越来越不懂了。

    浮夏想,无论是什么事,她都该去当面问清楚,当面了断的。于是她起身,打算叫浮水浮树陪她走一趟。

    只是浮夏还没叫出声,浮树就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浮树火急火燎地跑到浮夏面前,不顾浮夏一脸的震惊,连珠炮似的说:“太子殿下被叫去樱桃宫,和百花起了冲突,被打了个半死,让人抬回来了!”

    “啊?什么?”浮夏没反应过来。

    “现在天宫都乱套了!”浮树拉住浮夏的手:“都说太子殿下要死了,焚玉宫就会无主,长公主下一步就该篡位了,又有花界势力辅佐,神界怕是要变天了!人人都忙着站队求自保呢!”

    浮夏楞楞地点点头,安抚浮树道:“好好,你先冷静一下,别急。”

    “不是我急!浮夏!是你该急!”浮树拽着浮夏的手:“浮水已经去樱桃宫了,你呢?”

    浮夏叹了口气,“神界不是早就变天了嘛!卓玛要真想做女帝,哪用等到现在?你别被这些流言吓着了!”

    浮树无辜地看着浮夏:“我,我知道啊!可,可是……隐林确实是被人抬回来的,然后……”

    “哎呀,浮树!少跟着那些无聊的仙娥奴仆们瞎猜!”浮夏敲了敲浮树的头,“具体情况如何,我们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好。”浮树摸了摸头,“浮水现在不在,就我俩去吗?”

    “去吧。”浮夏又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浮水看形势行动,求个自保之道,浮树或许也只是过来告知她一下。

    走到隐林寝殿门口时,浮夏看到侍者们端着一盆盆血水往出走,浮夏拦住一个,问道:“太子如何了?”

    被拦住的小仙娥惶恐道:“太子殿下伤得重,医仙正在救治。”

    浮夏皱了眉,拉着浮树往里走。

    一进去,浮夏一抬头,才看到晓青和百花,还有天帝,都在里面。

    “嗯?来了!”我看到了进门的浮夏,打了个招呼。

    浮夏先向天帝行了礼,才转向我:“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一把将浮夏拉到我身前来,在她耳边道:“这个蠢货以为是我叫他,就来樱桃宫了,然后就……嗯,你看到的这样了。”

    浮夏这才看向床帐的方向,侍者和医仙正在那边忙碌。

    “不是你叫过去的?”浮夏压低了声音问我。

    “我叫他干什么!”我拉了拉浮夏的手,使了使眼色。

    浮夏顺着我的眼光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握紧了我的手:“嗯!”

    “咋了?”我回头看了一眼,百花正看向我们这边,我瞪了他一眼:“啧,别吓人!”() ()

    “哦。”百花听话地低下了头。

    浮夏继续与我耳语:“不会是百花干的吧?”

    “还能有谁?”我冷笑,“我赶到的时候,都血流遍地了!隐林神骨差点儿被剔了!”

    “啊?不是,他为啥啊?什么仇什么怨啊!”浮树低声插话进来。

    我思索了一下,“忘了问。”

    “啊?”浮夏二人同时震惊。

    “等会儿昂!”我拍拍二人的肩,然后回头扯了扯百花的衣袖:“咋回事儿啊?你没事儿打他干啥?”

    百花惊讶地抬起头看我,一脸委屈:“我……你,我没事儿打他干嘛,指定是有事儿了才动手的啊!”

    我睁大了眼:“你差点儿把人打死,你委屈什么?”

    回头,我无奈地看着浮夏二人。

    “那浮水呢?她不是去你那儿了吗?”浮树疑惑道。

    “啊,浮水啊,她有事儿!离开几天!”

    浮树点点头,也没再问。

    在我们几人低声议论的时候,医仙走了过来,在天帝面前行了礼,道:“陛下放心,太子殿下已无大碍,不过需要静养,身体上的伤还是有些重的。”

    天帝松了口气,这才提起气势冲我这边吼:“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我们几人都被天帝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

    我翻了个白眼,“做了什么?本宫到现在都不知道来龙去脉,就有人到处议论本宫是非,本宫还想问你们做了什么呢!”

    “你……”天帝语塞。

    “说到底,不过是仗着卓玛懒得搭理他人口舌,才到处坏人家名声罢了!”浮树小声嘟囔道。

    “放肆!”天帝听着了,瞪着浮树。

    浮树一哆嗦,躲到了我身后,继续小小声地嘀咕:“你们这种事干的还少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还装什么!”

    我震惊,回头看浮树,“胆儿肥了啊,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使如今天帝几近被架空,但他也是神界权位的象征,且修为不是虚的!

    “小心!”浮夏惊叫一声,伸开双臂挡在了我面前!

    天帝被浮树激怒,抬手一道法术劈了过来!

    “你找死呢?!”我伸手扣住浮夏的肩,一把将她拉开,抬手施法去抵挡天帝的攻击。

    我的法术只挡住了对方七成攻击力度,至少有三成直接打在了我身上。

    “嘶——”有点疼,但不致死。

    “晓青!”百花扶住我,“没事吧?”

    我抬头怒视着天帝:“老家伙,给你脸了!”话音落,灵眸之眼启。

    天帝有一瞬的呆滞,随后开始大喘气,颤抖着手指着我:“你……你……”

    我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天帝陛下太过忧心太子伤情,失魂昏厥!还不快送回陛下寝宫!”

    等外面的侍者进来的时候,天帝已经昏厥,无人质疑,七手八脚给他抬走了。

    我转头看向浮树,笑眯眯地道:“你看到什么了吗?”

    浮树睁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气,拼命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浮夏默默后退了几步,被我一把抓回来。

    “表姐记住,这天宫里,你唯一活命的机会,只有我。”我扼住了浮夏的后颈,“祈夏族满族亡灵,可都看着呢!”

    “我知道!”浮夏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你伤了天帝,现在应该先考虑怎么处理吧?”

    “嗯?天帝?他不是忧心太子殿下过度,昏厥过去的吗?”我笑笑,“表姐有异议?”

    浮夏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没有!我没有!”

    我松了手,浮夏瞬间跌坐在地上。

    “行了,看顾好太子殿下吧,别弄死了,记得留口气。”我拍了拍手,冲浮夏挑挑眉,然后抬步往外走。

    百花跟在我后面出来,左右看了看,才扯了扯我的衣袖,道:“是不是早了点?”

    “不早,再晚点就控制不住了。”

    再晚点,就不只是“黑袍”被射杀这么简单了……

    我们回到樱桃宫不久,司慕就来找我,问我与她父亲做了什么交易。

    “交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嫁去冰雪宫当人质,司家才可以安然无恙。”我重复之前跟她说过的话。

    “可从父君的样子来看,好像并不是如此。”司慕不惧不畏地抬头看着我。

    “你想多了!司大小姐!”我不耐烦地皱眉。

    司慕看出我的不耐烦,只能识相地不再追问。

    最近事多,有点烦……司家这边,看来得快些行动了。

    司慕走后,我又拿出那份由司越神君传到我手里的东西,思考该如何处理此物。

    百花坐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说话。

    前些日子,百花假死卧底于宁琅身边,为防止身份暴露,外界消息他什么都不关注,直到宁琅死在“黑袍”手里……

    当时晓青第一次否认了“黑袍”的身份,百花还曾疑惑原因,哪怕之后他换着说辞打探,晓青都一口否认。

    直到两天前,绮萝潜进了天宫,来确认晓青的安全,百花才从绮萝口中知道,“黑袍”杀宁琅那夜,有人趁夜色射杀“黑袍”,“黑袍”所使银丝术法因“黑袍”中箭而失控,周围生灵皆受牵连,这才导致百花也受伤。

    而射杀“黑袍”之人的尸身上有女娲族图腾……

    如今的女娲族中,断然不会有人有胆量射杀“黑袍”,况且就连“黑袍”的存在与否,至今都是无法确认的,世人只知当年神界用来封印现任魔尊的神器丢失时,太子隐林声称是有黑袍之人盗走神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于“黑袍”的消息。

    那么,还能射杀“黑袍”的,又是女娲族之人的,只能是女娲留在暗处的后手,也就是宁琅之类的人所听命之人。

    女娲留下的人,一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更不太可能明晃晃地暴露自己,如今突然有身上有女娲族图腾之人冒死现身,射杀“黑袍”,表明他们肯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那么,多一个人知道“黑袍”的身份,知道宁琅此人,晓青和锦云阁就多一分危险,无论那个人是谁,都无法完全保证自己守得住秘密。

    所以晓青否认了此事,是在让锦云阁筛查每一个可能知道“黑袍”的人。

    而两天前,锦云阁找到了那个人,绮萝才会潜入天宫向晓青复命,百花也终于获得了对此事的知情权。

    可这些是绮萝告诉百花的……晓青,绝口不提。

    “有事就说,再盯也盯不出答案。”我拿起笔在书卷上落下,余光看到百花回了下神。

    “咳,没,没事啊……”百花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这几天你一直欲言又止的,我能看不出来?”我抬头看他,“我们可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

    视线相对,他愣了愣,下定了决心般准备开口,我抬手打断他:“如果是你们自己的事,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毕竟有些事情上,我和他确实立场不同。

    刚准备开口的百花噎了一下,“不,不是,可以说……不对,现在应该可以说了……”

    啊?什么事让他这么谨慎?真有秘密?

    “就是,你杀宁琅的那事……”百花边说边观察我的神色。

    “啊,那事儿啊,抱歉,当时……有些特殊情况,是我太自负,没控制好自己使的术法,伤到了你……我不是故意不承认的……”我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裙子,声音越来越低:“也不是故意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你的……”

    “我知道。”百花握住我的手,“你不会的。我是想问,你那夜受的伤严不严重?”

    “啊?”我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

    那夜我确实受伤了,那人趁我不备,从我身后暗处朝我射了一支冷箭,或许是因为夜色昏暗,或许是因为“喜鬼”在前,又或许他们只是想警告我,那支箭并未射中要害,而是射穿了我的肩膀。

    我当时所使银丝,是在象屿城学来的邪异之术,且学得不精,受伤的同时竟让那银丝失了控,包括暗杀我的那人和宁琅、百花,周边生灵全部受了牵连。而我,为了躲避不让身份暴露,拖着伤逃离,窜进了深山野林里,据绮萝说,她找到我的时候,我已昏迷在草丛里。

    箭上淬了毒,我醒后又鼓捣解药,等解了毒时,绮萝便告诉我百花已被人送回花神宫。

    思绪回笼,我笑了笑,摇摇头:“不严重,已经好了!”

    “嗯,那就好。”百花笑笑,又凑过来看了看我案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是……一些,我自己的东西。”话在嘴边拐了个弯,我终究是没有勇气现在就把真相告诉他。

    “不方便说啊?”百花了然地看了看我,“没事,我也看不懂,不会泄露出去的!”

    “你以后会知道的。”我放下笔,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我想睡觉了!”

    百花抱起我,往寝殿走:“好吧,那就先回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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