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自己在战场，没有武器
晚自习，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和写字声在要求噤声的教室显得尤其突出。
万俟与看到语文作业本上的评语：来我办公室。她拿了支红笔，下了楼。看到语文老师的面庞，她心里紧绷的那条线正一点点绷断。
将校服外套的拉链拉上又拉下。站在办公桌前，脚趾抓地，握紧了拳头，用尽了力气喉咙却发不出声，像是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塞住了。她想大声地请求老师帮帮她，想拼尽全力用一个巴掌扇地所有人闭嘴再也不敢嚼她的舌根。
可到最后，欲语泪先流。
老师看到后，合上了作业本，细声问：“今天不谈你的作业了，来谈谈你吧。“
万俟与摇摇头。她只是忍不住了。这些天，她总是很容易绷断心线。
“第二节晚自习过来找我，跟我说说可以吗？”语文老师问。
“嗯。”万俟与很庆幸，被给予这么个机会。
她如愿以偿的尽数吐诉。“老师，我不是和你告状，也不是渴望你可以帮我，我只是想说出来，实在是...压的太难受了......”
她甚至反问自己，到底算不算告状，跟朋友倾诉不够吗。后来她给了自己答案，她想要一位经历了很多的大人来当她的倾听者，给予她一些心理上的疏导帮助。
老师表示理解，说”你内耗很严重，其实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除此之外，借给了她一本关于解除内耗的书。
后来她花了三天读完，没觉得改变了什么，不知是不是够虔诚。
万俟与绕道从教室后门进。她走的时候特地拿了很多课本，怕后排的人注意到，会猜到她去找老师。她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民国谍战剧里作卧底，做什么事情都要铺垫好，想到一切可能被怀疑的地方并抹去轨迹。
她甚至写了纸条传给赵亦双，说如果有人问她去哪了，就说她作业被老师扣下了，单独挨训去了。反正她拿了那么多课本，这个理由听起来还算过关。
后来她回忆起这里，自嘲说其实根本无人在意。
课间，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跑到厕所隔间里哑声哭了很久。回教室的路上又碰到了赵亦双和顾琼萧。俩人心里都清楚万俟与这是怎么了。迎着她，嘴上不停地安慰。上课铃响完了三个人才回位置。万俟与一分一秒地数着，期盼放学。
晚上十一点，她坐在马桶盖上，确定父母睡着后，发语音给朋友哭诉，说自己明天打算请假。她不记得到底对面说了多少话，只记得那句：“你不去，不就迎合了她们的心了吗。”
所以她第二天还是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上了学。到了座位上，另一个男同桌柯文对她笑了笑：“你看看你的桌子吧。”
万俟与看到桌面被覆上了很多张纸，她一张一张拿起，发现下面摆了一个圆圈样式的费列罗。中间放了三张便利贴，上面写了来自三个人的祝福。
“万俟与别听她们胡言乱语，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我们相信你！”
“他一下课就冲回宿舍给你找巧克力啦！”
万俟与眼眶湿润，心里无限感激。
柯文忍不住插了一句：”甘衡他不好意思摆心形，才摆了个圆圈。“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软糖。
“喏，也是他给你的。”
万俟与接过，回头看了一眼甘衡，他闪躲了眼神，低头写字。
她也并不是被所有人抛弃，除了父母，总有人相信她，相信她不是别人口中那般不堪。
这就够了，有人相信她就够了，其他的不奢求。
万俟与坐在中心湖边，凝视有些浑浊的湖水，盼望着李浥尘能发条消息给她，问问她带没带练习册答案回家，问问她上个月请教的题会做了没。
可他不在身边，也没问过她。
还奢望什么。
她一直以来暗恋的人，是李浥尘。时间太长，以至于不清楚这份暗恋是否变成了习惯和固执。本以为自己对甘衡的好感会洗刷掉对李浥尘的思念，可惜没有。
深夜十二点半，她睡不着，坐起身解锁手机，在网页搜下：律师电话热线。六元一分钟，拨了过去。
“你好，请问被学校的人人身辱骂算校园霸凌吗？”
“几个人？”
“...只有三四个人骂我，其他人都是不理会我。”
“抱歉，这个没办法定义为校园霸凌。”
“万俟与，你太小题大作了吧，只是同学之间闹矛盾，你为何将自己定为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太幼稚了，竟然花十二元打电话给律师事务所。别人只是骂了你几句，你怎么就不经事地懦弱成这样？难道你就一点错没有吗，少卖惨了！”她在心里训斥自己。
其他同学眼里，我一名天天只知道吵吵闹闹大笑的邻座，甚至冷暴力欺负自己十年好友的烂人。数学课的小组讨论，她们讨论的不是题，而是我有多么恶心多么糟糕。晚自习传纸条，写下的不是题目，而是我作为甘衡的喜欢的人，跟他以前的女朋友差距有多大。
贺露妍曾亲手把她们穿的纸条带给万俟与看，上面写着：
甘衡喜欢过的人——xxx，xxx...都是可爱的，小小的，瘦瘦的，除了万俟与，她是个傻逼。万俟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笑了起来，她叠好，询问贺露妍是否能送给她。对方点了点头，安慰她这都没什么。
回到家，她关上房门，给外校的朋友发了七八条微信语音。她抽泣着断断续续说：你还记得何佳蓄吗，她...她到处跟人说......说我校园霸...凌她。我我真的没有，她说我不理她，可我真......真......真的没有。”她深呼吸一口，努力调整好。
“我仔细回想原因，或许是那阵子班长想追一个女同学，他们两个人都来找我做军师，我确实没有像之前那样天天和何佳蓄黏在一起了，但我每次过去和别人讲话，我都会提前和她打好招呼，跟她抱歉要等会儿再过去找她。如果我真的伤害到她了我道歉改正，但她没有告诉我任何理由就开始传播我霸凌她......“
当万俟与以为何佳蓄给她发消息是要谈谈时，打开手机看到的确实对方发来的购物链接——要万俟与补给她一个生日礼物。有人问你为什么不找何佳蓄谈谈，万俟与不想，她不想总是自己在付出，自己在努力系紧友谊绳。
她累了。
十年来，何佳蓄多少次因为和别人有矛盾而撒气在她身上，有多少次因为自己没考好而不理会万俟与的问候。她累了。她觉得自己像一条狗，再也不想这样了。
曾经她觉得何佳蓄像一个晴天娃娃，每次心情好的时候自身的阳光会让万俟与也感到温暖，于是她不再计较那些曾经。
如今她想计较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告诉我理由就悄然声息的开始攻击我。”说完万俟与便累的睡了过去。
十年的朋友，联合别人给她扣上了帽子。同时她还在接受另一队人的攻击。好疲惫。
天亮，万俟与上了车，在通过学校的路上顶着红肿的眼昏睡。到了学校，经常不在学校的吴颜颜正在大声跟别人讲梁桔。万俟与竖起耳朵仔细听，知道了事情起末。
梁桔的母亲在家长群里闲聊，提到了吴颜颜刚生完的病，问能不能隔离她，怕感染了她的闺女。这让吴颜颜妈妈很气愤。
“我就感个小冒，我寻思打个吊瓶医生都说用不着，再说了死也是我死，还能让她闺女留不了全尸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大声说。
万俟与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有点开心？好似跟别人有个共同敌人似的。
事情很快传到梁桔耳朵里。上课时讲到贬义词，吴颜颜会带头起哄：“这个词说的不就是那谁嘛！”
“哎你小点声，她可说不着，等会儿要告状啦！”
万俟与看向梁桔的背影，她没有什么反应，正低头记笔记，似乎没有听到，没有收到一丁点儿的影响。不由得开始有些羡慕她了，什么时候自己可以像她一样不在乎别人说了什么？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万俟与在课堂上听到吴颜颜带头起哄，自己也会跟着笑。她一开始觉得自己变得令人讨厌，后来开始劝自己就要对她刻薄点。她希望借吴颜颜来替自己出气，她把反击梁桔的希望寄托在吴颜颜身上。
这一切，顾琼萧都看在眼里，她没说什么，只是叹了气，她觉得万俟与走错方向了。
这几天，万俟与才看清，原来大家都不喜欢梁桔。借着吴颜颜这件事，大家都七嘴八舌说起了梁桔的坏话，可她们不敢不理会梁桔。梁桔声音虽酥软，但总给人无形的压迫感。她嘴皮子硬的很，读书万卷，骂起人来要么脏的俗气，要么文采万分。加上成绩优秀，向班主任告的状也十拿十稳。不论干什么，老师都向着她，所以不管和梁桔闹了什么矛盾，都不会有人告诉班主任，因为去了也是白去。反观自己，大家同样不喜欢自己，却敢摆在脸上。不服又能怎样？有本事你考的比她还好。
万俟与时常因为这点而痛斥自己笨的像猪！
万俟与还从大家的七嘴八舌中读出了点别的，有些人对梁桔的厌恶，掺杂了点嫉妒。她成绩好，她长得不错，她身材比例优越，她家庭条件不错，她深受老师喜爱...万俟与想到这些，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就连在别人眼里整天嘻嘻哈哈的小太阳性格，也掺了假了——带有表演成分在，不过她是真的笑点低，这不是装的。
没多久，万俟与听说了一件让她宛如晴天霹雳的事情——梁桔找吴颜颜道歉了。
万俟与无法接受，在她心里，吴颜颜某种程度上和她是一样的，和梁桔的是敌人，都讨厌梁桔。她问然后呢，那人说吴颜颜和梁桔回教师是挽着胳膊笑着一起走进来的万俟与心里突然砸下了一块儿千斤重的石头。
吴颜颜怎么就原谅梁桔了？
梁桔凭什么只跟吴颜颜道歉，我呢？
她们和好后，还有谁和我有共同的敌人？
在万俟与看来，她再一次单枪匹马在战场上，并且还是没有武器的那方。她有朋友寄来给予精神支持的电报，但没有战友。
满肚愤怒，却胆小如鼠。万俟与曾跟朋友自嘲道：“你知道万俟与三个字怎么写吗——人人心，怂。”
她不知道自己要充满勇气的话还缺什么。为什么没有勇气反击，到底在确切的害怕什么？
她或许是太害怕未知，不知道反击之后会带来什么，她在学校里没有后盾。她太清楚如果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撕破脸打一顿，后果是什么。骂回去？可她骂不过。
到底怎么办才好，她不知道。
万俟与知道如果把心中所想告诉别人，绝对会有人嗤之以鼻，觉得她实在懦弱，烂泥扶不上墙，活该被欺负。
她不奢求别人理解她了，只希望别人能够允许像她一样极度胆小的人存在。
晚自习，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和写字声在要求噤声的教室显得尤其突出。
万俟与看到语文作业本上的评语：来我办公室。她拿了支红笔，下了楼。看到语文老师的面庞，她心里紧绷的那条线正一点点绷断。
将校服外套的拉链拉上又拉下。站在办公桌前，脚趾抓地，握紧了拳头，用尽了力气喉咙却发不出声，像是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塞住了。她想大声地请求老师帮帮她，想拼尽全力用一个巴掌扇地所有人闭嘴再也不敢嚼她的舌根。
可到最后，欲语泪先流。
老师看到后，合上了作业本，细声问：“今天不谈你的作业了，来谈谈你吧。“
万俟与摇摇头。她只是忍不住了。这些天，她总是很容易绷断心线。
“第二节晚自习过来找我，跟我说说可以吗？”语文老师问。
“嗯。”万俟与很庆幸，被给予这么个机会。
她如愿以偿的尽数吐诉。“老师，我不是和你告状，也不是渴望你可以帮我，我只是想说出来，实在是...压的太难受了......”
她甚至反问自己，到底算不算告状，跟朋友倾诉不够吗。后来她给了自己答案，她想要一位经历了很多的大人来当她的倾听者，给予她一些心理上的疏导帮助。
老师表示理解，说”你内耗很严重，其实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除此之外，借给了她一本关于解除内耗的书。
后来她花了三天读完，没觉得改变了什么，不知是不是够虔诚。
万俟与绕道从教室后门进。她走的时候特地拿了很多课本，怕后排的人注意到，会猜到她去找老师。她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民国谍战剧里作卧底，做什么事情都要铺垫好，想到一切可能被怀疑的地方并抹去轨迹。
她甚至写了纸条传给赵亦双，说如果有人问她去哪了，就说她作业被老师扣下了，单独挨训去了。反正她拿了那么多课本，这个理由听起来还算过关。
后来她回忆起这里，自嘲说其实根本无人在意。
课间，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跑到厕所隔间里哑声哭了很久。回教室的路上又碰到了赵亦双和顾琼萧。俩人心里都清楚万俟与这是怎么了。迎着她，嘴上不停地安慰。上课铃响完了三个人才回位置。万俟与一分一秒地数着，期盼放学。
晚上十一点，她坐在马桶盖上，确定父母睡着后，发语音给朋友哭诉，说自己明天打算请假。她不记得到底对面说了多少话，只记得那句：“你不去，不就迎合了她们的心了吗。”
所以她第二天还是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上了学。到了座位上，另一个男同桌柯文对她笑了笑：“你看看你的桌子吧。”
万俟与看到桌面被覆上了很多张纸，她一张一张拿起，发现下面摆了一个圆圈样式的费列罗。中间放了三张便利贴，上面写了来自三个人的祝福。
“万俟与别听她们胡言乱语，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我们相信你！”
“他一下课就冲回宿舍给你找巧克力啦！”
万俟与眼眶湿润，心里无限感激。
柯文忍不住插了一句：”甘衡他不好意思摆心形，才摆了个圆圈。“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软糖。
“喏，也是他给你的。”
万俟与接过，回头看了一眼甘衡，他闪躲了眼神，低头写字。
她也并不是被所有人抛弃，除了父母，总有人相信她，相信她不是别人口中那般不堪。
这就够了，有人相信她就够了，其他的不奢求。
万俟与坐在中心湖边，凝视有些浑浊的湖水，盼望着李浥尘能发条消息给她，问问她带没带练习册答案回家，问问她上个月请教的题会做了没。
可他不在身边，也没问过她。
还奢望什么。
她一直以来暗恋的人，是李浥尘。时间太长，以至于不清楚这份暗恋是否变成了习惯和固执。本以为自己对甘衡的好感会洗刷掉对李浥尘的思念，可惜没有。
深夜十二点半，她睡不着，坐起身解锁手机，在网页搜下：律师电话热线。六元一分钟，拨了过去。
“你好，请问被学校的人人身辱骂算校园霸凌吗？”
“几个人？”
“...只有三四个人骂我，其他人都是不理会我。”
“抱歉，这个没办法定义为校园霸凌。”
“万俟与，你太小题大作了吧，只是同学之间闹矛盾，你为何将自己定为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太幼稚了，竟然花十二元打电话给律师事务所。别人只是骂了你几句，你怎么就不经事地懦弱成这样？难道你就一点错没有吗，少卖惨了！”她在心里训斥自己。
其他同学眼里，我一名天天只知道吵吵闹闹大笑的邻座，甚至冷暴力欺负自己十年好友的烂人。数学课的小组讨论，她们讨论的不是题，而是我有多么恶心多么糟糕。晚自习传纸条，写下的不是题目，而是我作为甘衡的喜欢的人，跟他以前的女朋友差距有多大。
贺露妍曾亲手把她们穿的纸条带给万俟与看，上面写着：
甘衡喜欢过的人——xxx，xxx...都是可爱的，小小的，瘦瘦的，除了万俟与，她是个傻逼。万俟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笑了起来，她叠好，询问贺露妍是否能送给她。对方点了点头，安慰她这都没什么。
回到家，她关上房门，给外校的朋友发了七八条微信语音。她抽泣着断断续续说：你还记得何佳蓄吗，她...她到处跟人说......说我校园霸...凌她。我我真的没有，她说我不理她，可我真......真......真的没有。”她深呼吸一口，努力调整好。
“我仔细回想原因，或许是那阵子班长想追一个女同学，他们两个人都来找我做军师，我确实没有像之前那样天天和何佳蓄黏在一起了，但我每次过去和别人讲话，我都会提前和她打好招呼，跟她抱歉要等会儿再过去找她。如果我真的伤害到她了我道歉改正，但她没有告诉我任何理由就开始传播我霸凌她......“
当万俟与以为何佳蓄给她发消息是要谈谈时，打开手机看到的确实对方发来的购物链接——要万俟与补给她一个生日礼物。有人问你为什么不找何佳蓄谈谈，万俟与不想，她不想总是自己在付出，自己在努力系紧友谊绳。
她累了。
十年来，何佳蓄多少次因为和别人有矛盾而撒气在她身上，有多少次因为自己没考好而不理会万俟与的问候。她累了。她觉得自己像一条狗，再也不想这样了。
曾经她觉得何佳蓄像一个晴天娃娃，每次心情好的时候自身的阳光会让万俟与也感到温暖，于是她不再计较那些曾经。
如今她想计较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告诉我理由就悄然声息的开始攻击我。”说完万俟与便累的睡了过去。
十年的朋友，联合别人给她扣上了帽子。同时她还在接受另一队人的攻击。好疲惫。
天亮，万俟与上了车，在通过学校的路上顶着红肿的眼昏睡。到了学校，经常不在学校的吴颜颜正在大声跟别人讲梁桔。万俟与竖起耳朵仔细听，知道了事情起末。
梁桔的母亲在家长群里闲聊，提到了吴颜颜刚生完的病，问能不能隔离她，怕感染了她的闺女。这让吴颜颜妈妈很气愤。
“我就感个小冒，我寻思打个吊瓶医生都说用不着，再说了死也是我死，还能让她闺女留不了全尸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大声说。
万俟与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有点开心？好似跟别人有个共同敌人似的。
事情很快传到梁桔耳朵里。上课时讲到贬义词，吴颜颜会带头起哄：“这个词说的不就是那谁嘛！”
“哎你小点声，她可说不着，等会儿要告状啦！”
万俟与看向梁桔的背影，她没有什么反应，正低头记笔记，似乎没有听到，没有收到一丁点儿的影响。不由得开始有些羡慕她了，什么时候自己可以像她一样不在乎别人说了什么？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万俟与在课堂上听到吴颜颜带头起哄，自己也会跟着笑。她一开始觉得自己变得令人讨厌，后来开始劝自己就要对她刻薄点。她希望借吴颜颜来替自己出气，她把反击梁桔的希望寄托在吴颜颜身上。
这一切，顾琼萧都看在眼里，她没说什么，只是叹了气，她觉得万俟与走错方向了。
这几天，万俟与才看清，原来大家都不喜欢梁桔。借着吴颜颜这件事，大家都七嘴八舌说起了梁桔的坏话，可她们不敢不理会梁桔。梁桔声音虽酥软，但总给人无形的压迫感。她嘴皮子硬的很，读书万卷，骂起人来要么脏的俗气，要么文采万分。加上成绩优秀，向班主任告的状也十拿十稳。不论干什么，老师都向着她，所以不管和梁桔闹了什么矛盾，都不会有人告诉班主任，因为去了也是白去。反观自己，大家同样不喜欢自己，却敢摆在脸上。不服又能怎样？有本事你考的比她还好。
万俟与时常因为这点而痛斥自己笨的像猪！
万俟与还从大家的七嘴八舌中读出了点别的，有些人对梁桔的厌恶，掺杂了点嫉妒。她成绩好，她长得不错，她身材比例优越，她家庭条件不错，她深受老师喜爱...万俟与想到这些，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就连在别人眼里整天嘻嘻哈哈的小太阳性格，也掺了假了——带有表演成分在，不过她是真的笑点低，这不是装的。
没多久，万俟与听说了一件让她宛如晴天霹雳的事情——梁桔找吴颜颜道歉了。
万俟与无法接受，在她心里，吴颜颜某种程度上和她是一样的，和梁桔的是敌人，都讨厌梁桔。她问然后呢，那人说吴颜颜和梁桔回教师是挽着胳膊笑着一起走进来的万俟与心里突然砸下了一块儿千斤重的石头。
吴颜颜怎么就原谅梁桔了？
梁桔凭什么只跟吴颜颜道歉，我呢？
她们和好后，还有谁和我有共同的敌人？
在万俟与看来，她再一次单枪匹马在战场上，并且还是没有武器的那方。她有朋友寄来给予精神支持的电报，但没有战友。
满肚愤怒，却胆小如鼠。万俟与曾跟朋友自嘲道：“你知道万俟与三个字怎么写吗——人人心，怂。”
她不知道自己要充满勇气的话还缺什么。为什么没有勇气反击，到底在确切的害怕什么？
她或许是太害怕未知，不知道反击之后会带来什么，她在学校里没有后盾。她太清楚如果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撕破脸打一顿，后果是什么。骂回去？可她骂不过。
到底怎么办才好，她不知道。
万俟与知道如果把心中所想告诉别人，绝对会有人嗤之以鼻，觉得她实在懦弱，烂泥扶不上墙，活该被欺负。
她不奢求别人理解她了，只希望别人能够允许像她一样极度胆小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