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异常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云泽的身上。

    真的是没人想到,他居然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也就是说,他早早的就开始布局,给倒霉蛋们挖坑。

    这下可真就是坑了太多人了。

    目光越过瑟瑟发抖瘫在地上的朱瞻墉,目光睥睨的李云泽玩着杨士奇“还有什么话说?”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

    就算是想要求饶也不行。

    矫诏假传圣旨,软禁了张皇后,意图废太子,阴立亲王祸害社稷...

    哪一项单独拿出来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是这么多项他们都给做了。

    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是无话可说。

    李云泽连连摇头“卿本佳人,奈何为寇?”

    杨荣再也忍不住了,或者是因为知道时间不多了,尽可能的宣泄心头怒火。

    “我等乃是为了天下苍生!”

    “啧啧。”李云泽叹了一叹“还是熟悉的配方,先把自己挂在制高点上。天下苍生怎么了,怎么就要你们去拯救了?把自己当奥特曼的?”

    “天下苦暴君久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做方孝孺,杨荣开口就是王炸“自太祖起,视大臣入草芥,动辄廷仗而死。鄙夷官吏,开的俸禄都不够养家糊口的。性格暴虐,动辄发起大案,牵连无数。胡惟庸案,蓝玉案乃至靖康之时杀了多少天下苍生?残暴之处比之夏桀商纣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等只是不愿皇明再出如此暴虐之君!”

    摆事实,讲道理。堪称有理有据,说的大殿内不少人都是随之点头。

    没错,之前那两位实在是太残暴了。

    “看来咱们直接的理解有差异。”

    听完杨荣的咆哮,李云泽反倒是笑了。

    “我以为你说的天下苍生,是皇明所有的子民,没想到说的只是你们自己而已。”

    “打廷仗的确是不妥,直接砍了就是了,废那事干嘛。”

    “鄙夷官吏自然是尔等做了让人鄙夷的事情。”

    “俸禄不够养家,尔等所谓的家是什么样的家?一家连奴带婢上百口人,还得是大宅院,隔三差五就要去饮酒作乐,那俸禄的确是养不起。”

    “至于说案子就更可笑了,有了罪过难道是不查不审不罪的吗?说来也是,尔等所追求的,不就是这种吗。”

    “刑不上士大夫,天子拱垂而治,与士大夫共天下。”

    “我知道。”李云泽上前一步,伸出脚踢了踢瘫在地上的朱瞻墉“尔等想要温厚仁慈,谦逊有礼,符合儒家对贤君的评价标准的皇帝,这样就方便尔等操持权柄。没有的话,也得造一个傀儡出来。”

    “在孤的眼中,天下苍生就是皇明百姓,那些整日里土中刨食的,那些市井之中求活的,那些军伍之中抛洒热血的。他们才是天下苍生。”

    李云泽稍作沉吟,复又再度出言“尔等所求,不过私利权柄罢了。至于皇明未来,天下苍生生计如何,你们是不会在乎的。哪怕有朝一日异族入侵,尔等也会学某家某姓先跪为敬,跪舔不已。”看书喇

    “话已至此,不必多说。”

    李云泽想了想,先是点头再是摇头“现在民智未开,尔等自然可以操纵舆论,笔下春秋将太祖太宗与孤都写成残暴无耻之徒,再来个二十万大军出征,斩获三级什么的来嘲笑羞辱。毕竟这些都是尔等最为擅长所做之事。”

    “孤不在乎这些。因为孤知道,数百年之后,当民智开启的时候,自然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好人,谁是水太凉头皮痒之辈。绝对不会将司马光此等卖国之鼠辈认作大家,自然也是认得尔等都是罪有应得!”

    说完这些,他懒得再做多言,直接挥手招呼“刘勉。”

    “臣在!”

    “拿下,关入诏狱之中,按律处置。”

    “领命!”

    大批锦衣卫蜂拥而上,将一众文臣统统拿下。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大明律的严惩。

    等到杨荣杨士奇等人都被拖走,李云泽背着手走到了朱高煦与朱高燧的面前。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位王爷“孤没记错的话,二位叔叔应该是在府中禁足读书才是,为何会出现在此?此事可有什么言语?”

    “大侄子。”

    头皮发麻的朱高煦急忙摊手出声“我们都是被那帮混蛋给骗来的。他们说大哥没了,我们兄弟俩就急忙入宫来送大哥最后一程。没想到这帮子混账玩意狼子野心,居然弄了这么一出来。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

    站对了位置的人,纷纷低头憋笑。

    这种蹩脚的解释,或许只能是偏偏傻子皇帝司马衷。

    想要忽悠太子这种堪比太宗太祖的强势之人,那就只能是看人家愿不愿意装傻了。

    李云泽还是愿意装一回傻子的。() ()

    他点点头,嘱咐两位皇叔“带上你们的二侄子,一起进去。”

    说完他转身背手,直入后殿。

    朱高煦上前,直接拽着快要晕过去了的朱瞻墉跟着上前。

    朱高炽此时已经被安置入了棺椁之中,愁眉不展的张皇后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前边的消息,自然是有内监们不断传递过来。

    她已经知道太子回来了,或者说压根就没南下去应天府。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不行了,可却是没人主动告知,或者想要挽救皇帝。

    他们都在各自算计,哪怕是太子也不例外。

    天家无情,为了那把椅子什么都是不管不顾。

    随着李云泽他们走入殿内,之前还宛如无骨鱼一般的朱瞻墉,却是猛然间来了力气。

    他突然挣脱了朱高煦,一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张皇后的身边,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母后,救我!救我啊。”

    “你个傻子。”张皇后也是落泪“之前就告诉过你了,你大哥是太宗太祖那样的人物,你跟他抢怎么抢的过。天家无情,你又是想抢那把椅子。你现在求我,我又该去求谁?”

    顿住脚步的李云泽,摸了摸鼻子。

    不出意外的话,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个母亲都无法接受拯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二叔。”

    李云泽转身看着朱高煦“瞻墉交给你管教,带回府里好生教育他。”

    朱高煦楞了下,随即点头应声“好好。”

    给张皇后行礼,看着不远处的棺椁,李云泽重重叹了口气“走流程吧。”

    古代每次皇位交替的时候,都会引起动荡。

    区别只在于大与小。

    毕竟那把龙椅所代表的权势与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许多没有野心的人,很多时候都会被动的卷入其中,更别提本就野心勃勃之辈。

    皇明这次的皇位交替,可谓是精彩纷呈。

    太子皇子,文臣武将,勋贵宗室全都卷入其中。

    大军入城,文官抄家,皇子贬庶关押管教等等诸事接连不断。

    对于吃瓜群众们来说,他们只能是在事情结束之后看结果,通过结果得知是太子大胜。

    而对于身处漩涡之中的人来说,那就是天堂与地狱了。

    锦衣卫诏狱之中人满为患,杨士奇与杨荣倒是有骨气,在狱中想办法了断了。

    可他们罗置的党羽,却并没有如此强大的心志,整日里哀嚎痛哭,把好好一个北镇抚司都快弄成鬼蜮了。

    朱瞻墉看似躲过一劫,可实际上却是被革除了身上的一切身份。

    说是由汉王负责管教,然则却是被关在汉王府的一处小宅院里。四面高墙,估摸着这辈子是出不来了。

    倒霉的自然倒霉,走运的当然也是要收获果实。

    像是张皇后晋位皇太后,胡善祥晋位皇后,孙若微晋位皇贵妃都属于惯例操作,没什么好多说的。

    而诸多武勋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得到了好处。

    他们不但光明正大的收下了文臣们送来的银子,而且朱瞻墉之前许诺的加官进爵,在李云泽这里也是得到了应允。

    普遍性的爵位都获得了提升,伯升侯,侯升公。

    至于升无可升的公爵位,李云泽更是直接打破了死后才能追封为王的规矩,给他们直接提升到了郡王的爵位。

    靖难勋贵们纷纷夸赞李云泽,说他有太宗之风范,大气!

    李云泽的确是大气,因为他很清楚想要让人卖命,好处必须得给到位才行。

    就像是足额足饷的明军满万不可敌,而没有粮饷的明军,却是连流寇都打不过一样。

    他可不是项羽,手里的官印都磨蹭的秃噜皮了,都不舍得给人。

    新皇登基,送先帝入陵寝等等流程走完,李云泽终于可以开始对朝政动刀了。

    因为空缺出来了大量的位置,许多人得到了提拔。

    像是历史上坚决反对从安南撤兵的夏元吉与蹇义,外加于谦齐齐被提入内阁成为阁老。

    于谦这种资历的想要入阁,在以往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各种反对各种弹劾必然宛如雪花一般多。

    可现在正是特殊时期,杨荣杨士奇等人的事儿还彻底定下来呢,谁要是这个时候跳出来找事,说不得立马就会被按上一个同党的罪名,送进诏狱里去。

    而且于谦很明显是新帝夹带里的人物,没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给朱高炽上庙号,上谥号在送入陵寝之中。

    之后确定明年改年号为宣德。

    忙完了这些既定程序与流程,李云泽做的第一件正事,就是召见三宝太监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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