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云浮缥缈,日光时隐时现。

    有两个小太监从远处经过,我从宫墙上悄然翻下。

    公主正向宫门张望着,甫一听到我落地的声音忙转过身来,神情带着些担忧,“青鸾,大厦那边……是如今是何政局?”

    “大厦王朝秋祭,珝王谋反,言珹王挟持大厦王,发起‘清君侧’名号,集结七千兵马包围神祭山。珹王自神祭山西面偏险山道潜出,持大厦君主手谕兵符,率东南皇陵守军三千人马于三日内赶回神祭山救驾。”

    “三千皇陵守军对抗七千精兵……澹台燊他……”公主面色发白,全然失态。我欲言又止,终还是放弃,不作任何情感的评述道:“珹王曾常年征战于沙场,用兵如神,三千兵马于他足够了。珹王自千军万马中直取珝王首级,平反叛军后,大厦的国君因珝王谋反一事,心痛神伤,于秋祭回都之程驾崩,传位于珹王。”

    公主听到这一结果,原本还为澹台燊提起的心脏悄然放落了下来。她眼尾湿润,唇角却是带着笑,欣慰道:“我就知道他这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我缄默无言,历史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谁又从何得知?一切由赢得人说了算。

    陞、厦联姻“三年之约”如期而至,公主出使大厦和亲。不过,和亲对象为当今大厦新王,澹台燊。

    (十)

    “青鸾,你看这件貂皮如何?若在寒冬腊月穿着肯定很暖和。你向来只穿青色,这件颜色正好呢!拿来给你做衣服可好?”公主拿着那件貂皮满怀笑容地问着我。

    我沉默片刻道:“公主此貂皮毛质、品种皆为上乘,青鸾只是一名女护卫,着实配不上这般贵重之物。”

    更何况这还是御赐之物,王上待公主极为恩宠,时常赏赐各种珍宝至昭和宫,还未入冬,王上便提前差人为公主备全冬季所需物品。

    “咦,王上怎么还送了伤药?”

    “回娘娘,此乃西境所供的凝露膏,不仅于冬日严寒涂抹防冻伤干裂之效极佳,还有去除疤除伤之奇效。”

    “旧疤也可消除吗?”

    “可以的,娘娘。”

    公主听大总管所言眼睛一亮,拉过我道:“青鸾,你曾被黑狼王所伤而留下一道伤疤,这下可好,有这凝露膏说不定能帮你去除伤痕。”

    我沉凝道:“青鸾自小习武,习惯了受伤。不过一道伤疤,有与没有并无区别,无须麻烦。”

    “既然贵妃有心为你涂药,你就接受了便是。女子身上留有伤疤,总归不大好看。”低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行礼跪拜。

    澹台燊一身扶起公主道:“爱妃说是与不是?”

    公主点头回道:“王上所言极是呢。”

    澹台燊笑着将公主揽过坐在他身侧,“既然如此,这凝露膏就赐给青鸾吧,孤那还有一瓶邛坻进贡的上好‘颜如玉’,待会儿命人给爱妃送来。”

    我沉默地谢恩,看着公主满怀笑容那澄澈清明的眼眸,多希望她永远这般开怀无忧。

    算算时间,一个月后大陞国主驾崩,太子即位。新王怯懦,朝中政局不稳,国境衰微,因先王遗留下来的边境战乱流民问题,沉积多年的民间动乱爆发成“永卞起义”,国内动荡不安,国外虎视眈眈……

    “青鸾,青鸾?”

    公主唤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来,“青鸾你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唤你都不知。”

    我顿了一瞬道:“青鸾方才只是想起昨日所看到一本有关剑术的书中有一处不解,一时便想入神了。请娘娘恕罪。”

    澹台燊笑道,“青鸾还真是醉心于武学呢,那是本什么书?竟还有在剑术上让青鸾不解的?”

    我正欲回答,公主突然腹部一阵难受,我心下一惊,疾步上前,“公主!”

    澹台燊立即喊到:“传太医!”

    公主被诊断怀有了龙嗣,我闻言一瞬间如遭雷击僵硬在一旁,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明明在公主寝殿内放置了一株“蓇蓉”,墦冢山的蓇蓉食果使人无子,其花之香久闻其味于人无害亦有避孕之效。三年中公主都未曾有过怀孕的迹象,怎么突然就怀上了龙嗣?

    我盯着公主寝殿那盆蓇蓉花,眉头逐渐微蹙起来。突然,我神色一怔,瞧出了不对劲。

    不对,蓇蓉花色本为黑色,而我为避人疑奇,便将其染了花色。可那株,根本就不是我所放置的蓇蓉花!

    之后我查问负责着昭和宫正寝内务的宫女,一个名为时月的宫女惶恐地磕头求饶着,招道她是在打扫寝殿时失手碰到了花瓶,花茎被碎片割伤救不活了。

    这名宫女因害怕受到惩处便想到老家也有与此种花形极为相似的花,于是偷偷换下的原本的蓇蓉花。

    我只恨天命难道真的无法改变?无论我如何做,历史既定的轨道终会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陇成四年春,公主临盆,死于大出血。

    (十一)

    “青鸾,你近日神色似乎很不好,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公主担忧地握着我的手。

    我垂帘掩去眼中的难隐,“青鸾,并无心事。公主……”我复又改口道:“娘娘,你如今身怀有孕万事皆需注意,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后昭和宫便闭门谢客吧,你也尽量避免与外人接触。”

    公主笑道:“好,都听青鸾的。”

    我看着公主把手轻轻覆在腹上,眼底带着初为人母的温和与柔情,我终还是放弃了落胎这个念头。

    无论天命如何,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穿越前那一世所发生的事情重演。公主,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我都会竭尽全力去保护他们。

    (十二)

    年底家宴之上,气氛融洽,言笑欢谈。

    以家宴之上坐在澹台燊身旁的都是公主,今年亦不例外。

    夜宴之上,澹台燊时而低首同公主谈笑,时而亲自为公主盛汤剔鱼骨。

    公主一直以来便独得恩宠,加之现又怀有龙嗣,朝廷、后宫之人皆猜测,若公主诞下的是皇子,极有可能会被册封为大厦的皇后。

    此次家宴自是有人按捺不住了,于歌舞女中安排杀手欲意趁机刺杀公主。

    我向公主道,夜宴之上,歌舞琴弦虽为正统节目,却终究有些单调,不如增添一处舞剑,以博新意?便自请上场舞剑。

    公主闻言也有些高兴,问王上意向。澹台燊看着我,不露痕迹地移开视线,道:“想法的确甚有新意,准了。”

    因君主面前不可执刀剑,我便折梅代剑,偏腕挑刺,如行云流水般流转于翩舞的众舞女中。

    我紧盯着最为可疑的那名舞女,不露痕迹地出手一番试探。

    对方脸上闪过一丝惊诧,被动地接过我几招,自知身份已暴露。

    我持梅枝作剑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封了其静脉,至少让她今夜无法施展武艺。

    目的已达,我轻舒气看向宴席上座。

    公主眉目含笑,眸间仿若盛了璀璨的星光。我也忍不住回以公主笑意,却见澹台燊刀刻斧凿般的侧颜,在夜幕明火下晦暗不明。他的神情一寡淡,即便是笑也从来是未达三分眼底。可这次在灯火明光下,他弯唇轻笑了,他的神情是这般安静和……温情。

    突然一切景象似是被打破,我的心蓦得清醒过来,伴随着一声:“有刺客!”一阵混乱与尖叫,扮作太监持盘添酒的刺客被伏击在地。我看见公主衣裳沾血,满脸泪痕。

    “公主!”

    被刺伤的不是公主,而是澹台燊。

    大陞安插的刺客重伤大厦的国君,厦国朝中纷争不断。

    有言主战也有言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设计,蓄意挑起陞厦两国战争众说纷纭。

    最终大厦国君立断,整备军事宣战大陞。

    公主听到这一结果,脸色苍白,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王上怎么可能会与大陞开打?他应该知道那根本是外族的挑拨啊!他怎么会不明白……”

    公主急得眼泪直流,“不行,我得为大陞去向王上澄清是非,求他不要与大陞开战……”

    我一把拦住公主,神情不忍,“公主,你错了。”

    澹台燊当然知道那刺伤他的刺客到底是不是大陞安插的人。对于他而言,这不是出战大陞的原因,而是他需为攻打大陞的理由。

    四境战乱,各国相互兼并。大陞国土辽阔土地富庶,一直为外邦所垂涎。

    如今大陞国境衰微内乱动荡,诸国窥视已久早已按捺不住,厦国又怎么例外?

    只因陞厦两国有联姻这一层关系,澹台燊不好贸然攻打大陞。但现在,他已有足够的理由出兵大陞。

    公主,你如何劝说?

    “青鸾……我不能看着王上出战大陞而无所作为啊……”

    是啊,公主不仅是大厦的王妃,还是大陞的公主。两国交战无论如何都不是她愿看到的。

    我轻轻拂去公主的泪水,“公主,请相信我,青鸾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半月后,大陞珉都将因连下三月大雨导致山体滑波,而从山上滚下一块巨石。

    巨石上写道:“陞国危,靖北反,厦攻之。”

    而这一谶言的出现,将为大陞提取极为重要的讯息。

    (十三)

    暗淡的月光投落斑驳树影,夜风拂落几片银杏树叶。

    我听见簌簌落叶声中那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异响,心下警觉方拔剑出鞘三寸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按制住,紧接着我的手肘一麻竟是完全受制于对方!

    “王上既移驾昭和宫,只需传一声令,昭和宫定是准备妥当迎接圣驾,王上何翻墙入内隐藏身形?若青鸾一时误判成刺客出手伤了王上,青鸾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哦?你确定你伤的到孤吗?”澹台燊原反手桎梏住我的手腕,此时突然加重力道一把将我禁锢在怀,属于他的独特气息从我身后笼罩、包裹,如滚烫的岩浆直灼人伤肤。

    我身体一僵,迅速挣脱他的束缚,面色苍白,“王上乃九五之尊,有王气护体,青鸾自是伤王上不得!”

    “你很抵触孤?”

    他双眼微眯神情莫测,我沉然道:“不敢。”

    “是因为泇汝?”他“呵”地一声轻笑,“你对你的公主倒是忠心不二。青鸾,我只道你谓明理,知人心,所思所悟比一般人都要透彻,看的透世事人心。却不承想你竟还有通天预知的本领?青鸾,你可当真厉害!”

    昭和宫这半年来一直在他的耳目下被严密监守,任何讯息都无法传出去。

    可大陞巨石上所写之事却是我四年前在公主还为和亲大厦之时所刻,将巨石深埋于珉都山中。

    因为我知道四年后珉都将会连下三月大雨导致山体滑坡,等到那时巨石滚下,谶言现世,陞国边境靖北驻军判将曹甫便定会被斩于军中,厦国谋划攻入大陞的突破口被斩断。

    至于两国开始陷入恶战,于此四境之内诸国皆明白过来大厦国的王早已蓄谋已久,欲意兼并大陞。大陞君主在国难危急之时调和内战联盟邻国,共同抵抗厦国进犯,却是我未曾预料到的。

    我冷讽地一笑道:“陞厦本为姻亲之国,两晋交好。厦国却先弃道义于不顾,诬陷大陞刺杀厦朝君上,借意举兵攻打大陞!是天道不容,故降巨石以预示大陞,警备厦军来犯!”

    澹台燊神色微沉,深瞳更是幽深暗沉了下去,我仿佛看见他眼底汹涌潮动的情绪。本能性地感知到强烈的危险欲后退拉开与他的距离,却不曾料想澹台燊竟一把锁住我的双臂,将我狠狠禁锢住,欺身覆上我的双唇!带着满腔怒意的撕咬与惩戒,攻城掠地,兵败城倒,片甲不留。

    我震惊之余,极力抵抗却如何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理智在一瞬间涣散,我秉剑锋刺去——

    他身形一僵,原钳制着我的力道骤减。掌心滴血,这一痛觉使我理智瞬间清醒过来。我……持剑伤了澹台燊……

    “青鸾失手刺伤王上,请王上降罪!”我沉声跪道。

    公主这时竟突然从寝殿披衣而出,看见我俯身跪地这一幕,未晓原因却心下一惊为我急虑求情道:“王上,青鸾只是听从臣妾请求才行事,陞……”

    “公主!”我一声打断她的话,“不是……”此事……

    澹台燊轻嘲了一声笑,他的身形一侧隐于黑影中,在夜色的笼罩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也教公主未曾察觉出他衣裳染血,身受剑伤。

    “昭和宫大侍女青鸾以下犯上,言辞失敬,削去大侍女一职,禁闭三月。”

    我俯身领罚,看着夜幕茫茫下澹台燊拂衣离去,长跪未起。他离开时身形稳若,未显一丝受伤迹象,仿若那剑刺下去的并不是他。可我知道那剑锋所刺的却正是曾经夜宴之上他遭行刺之时的受伤处。

    “青鸾……”公主轻轻出声将我的思绪唤回,“王上……已经离开昭和宫了……”

    我从地上慢慢站起身来,“公主,夜间风凉,你还是快些回寝殿内别受寒了。”

    公主惊诧地看着我,“青鸾,你唇际……有血迹。”

    我蓦得一僵,公主却突然痛吟一声,面色惨白。

    我一把扶住公主,手中感受到她的颤栗与难忍,我心下一慌,“公主……”

    “青鸾……我怕是要生了……”

    “来人!快来人!”

    我彻底惊慌了,这是我穿越后在这个时空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命运所带来的恐慌。

    一切就如同我曾经历过的场景一样,血盆倾倒,声竭力尽。

    整个昭和宫都忙乱成一团,接生的嬷嬷神色惊恐,“是黄疸!是黄疸!此为大不祥之物啊!”

    四境之中有一说:女人产子,胎体通黄,此为大不祥之物,轻则厄运缠身,重则致使国破家亡。

    “看清楚了!这是皇胎龙嗣!若再有人妖言惑众便以欲意谋害皇子定罪!”我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娘娘接生!”

    “血止不住啊,止不住啊……娘娘,娘娘她……”

    这一刻我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嗡”声一片,我颤抖着握住公主的手,“公主……公主……”

    她面无血色,整个人已虚弱得不成样子,就在我情绪快要崩溃之际听到了公主微弱的声音,“青……鸾……”

    那一瞬,我眼底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般,“公主!”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我紧握着她的手,自己却颤抖不已,“不,不会的。公主,你坚强一点,请相信我,你不会死的。”

    “孩子……还好吗?”

    我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孩子很好。”其实,孩子……还未出生便已断气了。

    “那、那就好……我也很想,看着孩子长大啊……”公主无力地扯出一抹笑,面色苍白,“但似乎做不到了呢……青鸾,求你、求你帮我照顾……”公主断断续续的话未说完,手却无力地垂下……

    我怔怔地看着她眼角划过的泪痕,明明已是暑热之季,我却感觉这个屋子似装了寒霜直冷得人心底仿佛死了一般,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感受不到……

    我只感觉自己身体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固执而悲痛地守在公主身边,一半绝望而麻木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身形僵硬了多久,手中握着公主的手早已变凉,怎么捂都捂不热。

    恍恍惚惚间,我不知自己要去哪,要做什么。身后那群人惶恐着哭泣着,我却无力回身也不在意染了一身红血,无知无觉地推开门,一步一步地走着……

    “青鸾姐姐……你的衣服!”我蓦地一僵,因怀中所藏的颜如玉倾倒出液体,我原先沾有公主鲜血的衣料竟因此而逐渐消退了血迹……我的脑海突然一阵轰鸣,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恍惚中似乎看到那抹尊荣正玄的身影,暮云昏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悲喜。

    我唇色惨白,直视他道:“王上可知你当初送娘娘的‘颜如玉’由人下了毒?”

    他神色微顿,那一瞬我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情绪悲愤中拔剑向他而去,情绪失控间已全然不顾章法,自伤己身也要直刺他心口。

    澹台燊被逼至极致,以掌劈下,直将我随身多年的凝霜剑断为三截,“孤是想当初特允你随身佩剑还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凝霜已断,我便以拳相向。澹台燊突面色一白,反应钝了一步硬生生地受了我一击。

    就在这时闻声赶来救驾的禁军从宫门涌入,澹台燊一把扣住我的双手将我禁锢在他怀中,“昭和宫侍女青鸾,因贵妃薨,悲伤过度神志不清,言行失敬,即日起关闭禁室,外人不得探视!”

    (十四)

    我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不知外面发生了怎样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禁室天光倾泻而入,澹台燊一身正玄踏入。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后世之人。”

    澹台燊沉默了许久,“所以你才会知道这么多还未发生的事?”

    我不答,他又问:“你是如何来到这的?”

    “因为执念。”我寡淡地一笑:“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改变公主的命数,却终防不过人心。”总有那么多变数。

    澹台燊沉默了一瞬,而后平静地开口道:“厦陞交战,最不愿看到这一幕的便是伽汝,与其让她活着痛苦,不如死了。”

    我闻言一怔,惨笑着一步一步后退,眼含悲怒,带着仇恨地诅咒道:“澹台燊,你是翱翔苍际的雄鹰,是注定会统一四境成为至高无上的皇。但当你一步一步走向人生绝顶时,却再没有能以真心待你,愿陪伴你一生的人了。”

    白光骤趋明亮,越来越强烈。我眼睛被刺痛得流出眼泪,“澹台燊,你注定孤独一生。”

    我彻彻底底被白光所吞没,再睁眼时我又回到了那个牵扯住我们所有人命运的那一天。

    (十五)

    纷纷暮雪落满了城墙宫瓦,覆盖了一层银装素裹。我折下一枝红梅轻轻递给了公主。

    梅香清幽带着雪的清冷,幽幽清香萦绕了整个冬雪。

    “公主,梅香清冷不如以梅酿成的酒清醇。不如我们酿成梅花酒以待来年的醇香?”

    公主笑道:“是个好主意呢,那我们先回昭和宫去取竹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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