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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章

    兵器能发挥多少威力,端看使它的是谁。崔道郁是个标准的文士,就算使尽全力去抽,也远不能与会武功的人相提并论。

    崔玄碧却没有顺势将鞭子交给他,“你先出去。”

    崔玄碧一向厚待谢家,然而崔道郁此刻却丝毫没有怀疑父亲想要偏护谢飏,因为那眉目之间的怒气翻涌,犹如实质,崔道郁甚至害怕他会失手将人打死。

    “父亲......”

    “出去。”崔玄碧的怒气几乎压制不住。

    崔道郁已许久不曾见父亲这般动怒,心道这里头怕是有些他没看明白的事儿,遂也不敢多劝,忧心忡忡的退了出去。

    谢飏垂着头,鞭子迟迟没有落下。

    “你可知我为何罚你?”崔玄碧问。

    谢飏道,“知道。”

    “知道就好,若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家主,心肠难免要硬一些,二房不堪用,不用便是,可你纵容他们操纵一切,究竟因堂兄之死心怀愧疚,还是害怕自己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崔玄碧字字句句都如刀刃,戳在谢飏心头上。

    如今二房急功近利被世人耻笑,谢飏则是重情重义,虽则难免有些人背地里说他性子过于优柔,但这世上有谁历经世事变迁,性情还能始终如初?只要将来他能担得起事,一时的缺点不足为虑。

    崔玄碧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谢飏有意为之,假若真是如此,他情愿谢飏优柔寡断。

    当年谢家二房长子早逝虽则不能全怪谢飏,但毕竟是因寻他才会出事,他如果真的心怀愧疚,应当处处规劝约束二房,免得他们作死,可倘若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是步步算计在二房自毁的路上添一把火,心肠未免也太冷硬歹毒。

    “二房立身不正,自作孽不可活,可你扪心自问,其中到底有几分因是你纵容之故?以你之智,难道还拿捏不了那帮子蠢人?!”

    崔玄碧的语气不可谓不痛心疾首,谢飏这般人才,便是不出在谢家,他也不免会多爱惜几分,更何况此子乃是他妻族的希望。

    “子清,万望你记得,我辈立身于世,纵万事可抛,风骨不可失。”

    谢飏微微俯首,“子清谨记教诲。”

    他垂着首,光线勾勒出刀削斧凿般的面容,明明身处昏暗之中,却灼然令人莫敢逼视,而这样盛的光华也同时掩盖了许多东西。

    崔玄碧阅人无数,却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遂不再多看。

    耳边突然响起裂空之声,一道劲风刮过,扬起披散的发丝,“啪”的一声,鞭子狠狠抽到他背上。

    那一瞬间,谢飏并未觉得痛,只觉整个背都木了,随着血迅速透出素衣,密密麻麻的疼痛才接踵而至,但是很快又被麻木取代。

    一鞭接着一鞭,崔玄碧虽然没有真的使尽全力,但也没有刻意留手,二十鞭下去,谢飏已然皮开肉绽,整个背仍像是被血浸泡过一般。

    崔玄碧将鞭子随手丢在脚边,扬声道,“来人!”

    侍从推门而入,崔玄碧吩咐道,“带他去上药。”

    “是。”

    侍从见着眼前惨状心中惊骇不已,一时愣住,谢飏已自行起身,“子清告退。”() ()

    崔玄碧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地上的血迹上,忍不住沉沉叹息。

    当初多少人道“惜乎江左小谢不为男儿身”,如今的谢飏才华比“江左小谢”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千万莫要左了性子。

    *

    那边,崔凝折腾了半宿,总算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医者再次把脉,感觉到脉象归于平和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儿了吧?”凌氏见医者收回手,连忙问道。

    医者回道,“夫人无需担心,二娘子身上药劲儿已经退干净了。”

    “那就好,那就好。”凌氏顿了一下,又隐晦追问,“此药会不会妨害身子?”

    她曾听闻,这类药物之中有些药性霸道的,会损害女子的生育能力。

    “无碍。二娘子不慎染上的只是平常之物,便是不就医,扛过药性也就没事儿了。”

    要说谢二夫人蠢,却还有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她是不敢将崔家得罪死了,也存心要看谢飏的笑话。

    一个娇花儿似的姑娘,还是崔氏贵女,躺在那里任凭别人为所欲为,会有男人能够管得住自己?所以她便只用了点能够催动情/欲的香推一把,就算真发生什么,那也是谢飏自己管不住自己,可不是中了什么不得了的药,非要解不可。

    “倒是大娘子......”

    医者话锋一转,倒是教凌氏吓了一跳,“净儿怎么了?”

    医者连忙道,“夫人莫慌,是喜事。大娘子像是有身孕了,只不过日子太浅,老朽只有三分把握,再过半个月方能确认。”

    “当真?!”凌氏见崔净面色不好,便也顺带让医者瞧了瞧,没想到竟瞧出喜事了!

    青心青禄闻言,也跟着高兴起来。

    崔家的医者医术毋庸置疑,他道有三分把握,只不过是习惯性的留条后路预防万一,既说出口的事,想必心里十有**是确定了。

    凌氏今日数次乍惊乍喜,此时竟是忍不住眼眶发酸,“如此甚好,待半月之后再叫先生看看。对了!”

    说着,她突然想起姐妹二人今晚吃了掺有**的食物,忙问道,“她今晚不小心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可有影响?”

    “大娘子可是吐过?”医者问。

    凌氏道,“是。”

    医者点头,“那便无碍了。”

    凌氏松了口气,命青心送人出去,见崔凝睡得熟,便又吩咐青禄道,“好好照顾你家娘子,我去瞧瞧大娘子。”

    崔净身子不适,又放心不下不愿离开,凌氏只好劝她去偏房休息。那处距崔凝的卧房不远,抬抬脚便到,凌氏得了喜讯,又想到女儿和女婿闹了龃龉,自是忍不住要过去。

    崔家这里总算消停下来,却不知,外头已然闹翻天了。

    太子“幽居”东宫,久不现身,几乎是个隐形人了,可就在迁都在即,竟然爆出苏州别驾被害一案的真凶曾是太子宫里出去的人,个中内情,岂能教人不多想?

    这件事在魏潜进宫面圣之前就已经闹开了,圣上早已听了不少议论,于是在听完他不偏不倚的叙述,面含笑意,分外温和的问了一句,“魏卿家觉得,此事与太子有没有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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