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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章

    崔凝入车落座,青禄将食盒打开,“娘子用些吧。”

    热乎乎的清粥配上清爽小菜,崔凝虽没什么食欲,却也勉强食了碗粥。

    在马车上简单用完早膳,崔凝嚼着香口的丸子随手撩开车帘往外瞧了瞧,见着家家户户门口都放了竹子,不禁奇道,“为何门口都放了竹子?往年却是没见过。”

    青禄收拾餐盒,闻言笑答,“此事说起来还是谢郎君的功劳呢。”

    “表哥?”崔凝好奇极了。

    青禄点头,“正是呢!谢郎君近来出了本见闻录,专门记这些趣事。”

    “哦?”崔凝颇为好奇。

    青禄道,“这见闻录里头讲到一位先生喜静,但每逢大年,总有许多孩童上门拜年,先生为此烦恼不已,于是灵机一动便想了个法子——在自家门口种的竹子上绑了许多红包干果,并在竹子前面放了一张香案,让前来拜年的孩童在红布条上写好诗词绑在竹子上,换取竹子上的红包。”

    “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二,红包便成了满竹子写了诗句的红布条,先生宴请好友时拿出来赏评,友人觉得是件雅事,且颇有趣味,次年便依样效仿。原来只是几个读书人的玩闹,被谢郎君写进书里才有这么多文人雅士知晓。这些名士做了,自然引得寻常人争相效仿。”

    青禄又笑道,“今年因着要迁都,到处热闹的很,大家都早早放出来了。”

    崔凝赞叹,“的确有趣。”

    事确是件趣事,只是她没有想到,谢飏的影响力这样大,竟然能够引起全城风潮,她这一路看过来,几乎是每一户门口都有。

    还别说,红包干果满满挂上翠竹,看上去煞是可爱,便是不叫孩童写诗来换,这么个琳琅满树的模样,也端是个好兆头。

    一时间,倒是惹得长安竹贵了。

    “回头给我买一本瞧瞧。”崔凝道。

    青禄应道,“好。一会儿娘子进了衙门,奴婢就去买。”

    崔凝心道,光耀门楣也未必非得升官发财,谢表哥即便不做官,日后也必能成一代大儒。

    到了监察司,崔凝一进屋便瞧见案上放着一只熟悉的食盒,不知怎的,便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虽然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但她仍是止不住的心虚。

    食盒里是热腾腾的羊肉汤和胡饼,边上还配了番邦秘制的辣油,崔凝放了点辣油,喝了浑身暖洋洋的,不禁舒服的喟叹一声。

    易君如一进门便闻到浓郁的香味,瞥了一眼,见着是魏潜常用来给崔凝送吃食的食盒,感慨道,“崔大人好福气啊。”

    崔凝放下碗,起身拱手道,“易大人,别来无恙?”

    易君如乐呵呵的道,“无恙无恙。”

    崔凝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这是我从苏州带回的土仪,不值什么,还望易大人不要嫌弃。”

    “哎呀,世宁可真是太客气了。”易君如笑眯眯的接过,见崔凝已经用餐用罢饭,便道,“你刚刚回来,想必还不知咱们监察司最新消息吧?”

    崔凝疑惑,“什么消息?”

    “迁都之后,咱们司凡是佐令及以上官员,全都能得一处住所,就在神都那边监察司的周围。”易君如搓搓手,喜滋滋的道,“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

    在长安,像他们这样的品阶的官员,背后又没有财力支撑,想在监察司附近买个房子,简直比登天还难!易君如现在的住处距离监察司隔了好几个坊,天不亮就要起床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我特地打听了,还是个小院儿呢!”易君如觉得添上掉馅饼了,直觉得此生无悔入监察司,“唉!我这时候才体会到做圣上亲信衙门的好处!”

    崔凝亦欣喜不已,“这么说来,我也能有个小院?”

    崔家距离监察司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不算远了,可也得早起,若是能在附近就有个落脚的地方,就算不常住,能偶尔休憩一番也是好的!

    “可不是吗!”易君如满脸憧憬。

    崔凝被他激动的情绪感染,直到述职结束,仍是欢喜不已,等到快下职才反应过来一整天没有见到魏潜。

    “怎么不见魏大人?”崔凝忍不住问监察司值守的侍卫。

    侍卫道,“回禀大人,魏大人一早便出去了,尚未归来。”

    崔凝砸了一下嘴,回味早上的羊肉汤,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一天的喜悦也淡了下去。

    崔凝处理公文,一抬头便见天色已擦黑,周围的灯也不知何时被侍从点亮了。

    “几时了?”崔凝问。

    身边的侍从道,“回大人,酉时一刻。”

    冬季天短,才酉时天就黑了。

    崔凝正犹豫要不要继续等,便听门外侍卫道,“魏大人。”

    魏潜嗯了一声,径直进屋。

    崔凝眼睛一亮,“五哥!”

    “怎么还未回去?”魏潜见到她,冷峻的面容上犹如春风拂过,神情分外柔和。

    “年关了,想尽快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顺便......等你。”不知怎的,往常那些甜话儿张嘴就来,今天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魏潜嘴角微扬,抬手想揉她的头,忽想到她不喜欢,又因有外人在侧,便只好改为拍拍她的肩膀,“走,我送你回去。”

    往常崔凝抱怨被揉乱头发,今日他不揉了,她心里反倒不得劲。

    直到上了马车,她心里那股子别别扭扭的劲儿还未消停。

    魏潜自是察觉到了,“怎么不高兴了?”

    “嗯?”崔凝忽然意识到自己突然变得奇奇怪怪。多大点事呢?怎么就往心里去了呢?莫非是昨晚那香料的影响?

    想到昨晚的事,崔凝又多了几分心虚。

    在魏潜看来,则是那满是不高兴的小脸又沉了几分,于是想了想,解释道,“昨晚发现一些线索,今日恰巧无事,便急忙赶去查探,下次必同你说一声。”

    “线索?”崔凝怔了一下。

    什么线索需要监察佐令亲自去查?崔凝反应过来,什么儿女情长顿时抛到九霄云外,急急问道,“是我师门的事?”

    “嗯。我昨夜翻阅监察司记录,发现有疑似那个案子的根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仅有只言片字。我今早以资料缺漏为由去刑部查阅,不过尚未找到卷宗。”

    昨晚魏潜看见宜安公主披风上所绣的昙花,觉得像是天蚕丝,忽然想起早前一桩案子曾涉及一件秘密织造的红色天衣,至今不知为何人所织,所以打算重查一查,不料竟在翻找时不慎打翻角落里的一排卷宗,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记录不详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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