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裳立即明白了崔凝想要问的东西,“您是说浩辉聿?”

    “你知道?!”崔凝毫不掩饰激动。

    攫欝攫。那她可是太知道了!

    苏山海成功复原浩辉聿的时候,苏裳兄妹还是他的义子义女。他没有亲生子嗣,也不注重传承,复原这等稀世珍宝,便想着如何充分发挥它的价值。

    他原本计划着走门路将浩辉聿献给圣上,后来又不知为何没有继续。

    “十年前苏山海拿着浩辉聿献给司言灵,求他卜一卦。他对我阿兄仍不死心,想用卦象算出阿兄所在。我得了消息,生怕他真算出结果会对阿兄不利,便动用了手里所有的眼线暗中监视他。”

    彼时,苏裳才二十岁,一个人艰难支撑苏雪风留下的产业,在苏山海的刻意打压之下,举步维艰。她虽带着一股狠劲,杀伐果断,手段强硬,很快在江南立足,但每到夜深人静心中仍惶然,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哥哥。

    苏山海去求卦的时候,她也抱着满心希望,每日在求神拜佛,希望司言灵真的能够算出兄长的情况。

    在那等珍宝面前,苏裳和苏山海都没有想到,司言灵居然果断拒绝了。

    “不过,他又走了别的门路。”苏裳想到一些事情,侧身朝扶手靠了靠,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满长安能与司言灵说上话的人不多,能与他成为朋友的更是只有一个。”

    左凛!

    崔凝眸色微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苏裳道,“当时他拿浩辉聿与左凛交易,请左凛帮忙求司言灵一卦。司言灵倒是给了左凛一个面子,亲自卜了卦。”

    苏裳很想花钱买通左凛,问问他卦象内容,但她当时情况太艰难了,人又在江南,根本不敢冒头。

    左凛并不是个常常收受贿赂的人,因为浩辉聿太过于神奇,这才肯松口帮这个忙,她若是突然去问此事,恐怕到时候左凛为防受贿一事泄露,反而会对她不利。

    出于种种原因,苏裳只能暗中安排人留意苏山海手下人的动向,也将左凛的这个把柄捏在手里,耐心的发展势力,等待自己实力变得足以在遭受意外时自保。

    足足等了三年,她才从左凛那里换取了消息,为此,她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当年司言灵那一卦,显示于南有一线生机。

    因这一丝希望,苏裳至今都还在寻找苏雪风的下落。她知道,如果兄长还活着却没有来找她,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她不想也不能放弃。

    苏裳道,“我知道浩辉聿曾在左凛手里,并且改名为步天聿,这么多年也不曾听说转手。我行商这么多年,消息灵通,又一直注意左凛,但凡他想脱手,我必然能得到消息。”

    左凛是司言灵案的元凶。

    当初司言灵一案并未公诸于世,然而左凛犯事儿落到了监察司手里这件事,满长安都知道,苏裳也隐约探听到一点内情,所以当她知道监察司在查浩辉聿,便将苏山海与左凛的关系说的明明白白,并且很是热心的主动为崔凝提供各种消息。

    “若是其他人得了浩辉聿,不会没有丝毫动静,所以我怀疑直到左凛死,浩辉聿都还在左家。”

    苏裳不是信口乱猜,她太了解那帮权贵了,他们平日有个什么稀罕的花花草草都要专门办个宴请人欣赏,更何况是浩辉聿?

    得了稀罕物却只能在被窝里偷偷欣赏,那岂不是很寂寞?

    至于左凛会偷偷藏着浩辉聿,一是因为不想司言灵知道自己利用他受贿,二是因为当时官职不高,若是露了财反而可能引来麻烦。() ()

    “我知道了,多谢苏娘子。”崔凝道。

    司言灵案是崔凝还在典书处时跟着魏潜参与的案子,是她转到监察处升职的转折,可谓印象深刻。

    &#&#&#&#&#&#&#&#&#&#&#&#&#&#&#&#&#&#&#&#&#&#&#结案之后崔凝便没有再关注过左家,只知道在左凛出事后就败落了。

    “大人不必客气。”苏裳见她似乎问完了,想着拉近一下关系,“我命人准备些酒菜,不如咱们边吃边聊?”

    崔凝看过苏裳的经历,对她颇为欣赏,且见面之后觉得她颇为面善,倒也有心相交,但此刻手头事情有些多,只能婉拒,“我亦想与苏娘子把酒言欢,只是身有要事,实在不便,不如改日再聊。”

    苏裳能十七岁从“刀山火海”走出来,自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知晓崔凝对自己没有恶感,这话也并非推脱敷衍之言,于是露出爽快真诚的笑容,“那就等大人旬休时再约。倘若大人还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我必知无不言。”

    “那便先谢过苏娘子。”崔凝拱手起身告辞,“这就不打扰了。”

    苏裳起身欲相送。

    崔凝道,“苏娘子留步。”

    苏裳笑笑,并不硬贴上去,只唤了侍女来引她们出去,自己站在暖阁门口目送。

    “母亲。”

    苏裳侧首,看见一双儿女从小径上走过来。

    “母亲,刚才那是监察司的女大人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呢!”苏雪旋跑过来,抱着苏裳的手臂撒娇。

    苏裳摸摸她的脑袋,目光变得越发温柔,“你们可知晓清河崔氏?”

    苏雪归了然,“她就是兵部尚书崔大人的孙女。”

    “嗯。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啊!”苏裳长叹一口气,旋即又笑道,“不过她与我见过所有贵女都不相同。”

    她一介商贾,手里又有许多绣坊、首饰这样的生意,少不了要伺候贵女。如今长安的贵女,不说尽数认识吧,总有四五成是打过交道的。

    崔凝骨子里有一种在贵女中很罕见的随性自在。

    苏裳带着他们回屋,询问道,“今日的课业完成了吗?”

    巘戅笔趣阁戅。龙凤胎道,“完成了。”

    苏裳点头,从桌上拿起之前没有看完的账本。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面上都露出些许紧张。

    苏裳很疼爱这一双儿女,却从不溺爱他们,两个孩子除了普通的课业之外,从六七岁就开始跟着她学习经商,今年更是让他们每人选一间商铺练手。

    龙凤胎很小的时候,苏裳就告诉他们如今的家财都是舅舅的,他们娘仨儿都是靠舅舅的家财生活,日后可以从中拿一些钱去做生意,赚多少都属于自己,但不能指望用舅舅的钱富贵一辈子,不管以后成家立业还是嫁妆,都要自己赚。

    好在两个孩子都极为聪明懂事。

    虽然苏裳暗中帮他们挡去一部分的阻碍,但小小年纪有本事御下,接手店铺数月,经营的有声有色,已殊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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