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鬼物形成大多都有执念，或是有牵挂不舍的人，或者是放不下的事。牵挂一日不解，鬼物便徘徊在人世里。
杜长明在见到胡白微时愣住了一秒，不是因为她明显诡异的形态，只是他突兀地想到了假死时依稀感觉到了手背上滴落的那一滴泪。
他在假死之前就计划好了一切，安抚手下，联络京中势力提前部署，以及假死脱身后怎样蛰伏积蓄力量。
这些计划和衡量的东西塞满了他的心神，以至于他根本想不起来京中还有一个满心期待地等待着，甚至单方面与他约好早点回家的人。
顾及她和前朝的关系不能将一切说明，等待终于能喘口气了，却是她在京城中已经故去的消息。
他已于前朝开战，连探望都不能有。只听得前朝先帝将她草草埋葬。
再见就是如今。
以新帝和刚苏醒的厉鬼身份。
“早点回来”和“我好想你”都是飘散在风中的旧日之语了。
*
红色的厉鬼安静地站在一边，血红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杜长明的视线一落在她身上，立马就会收获她警惕的目光。
杜长明：……
怎么也该是自己更防备她才对吧……
这一点倒是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在记忆中她总喜欢拿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无辜地看人，毫不客气地要求满足她的意愿。大多数都无伤大雅，类似于想要天天吃鸡腿，想要晃秋千这样的小愿望。看他早起练剑还曾动过想学的念头，只是一拿起剑就犯懒，舞剑跟小猫舞麦穗一样。
他不赞同地看她，就会嘟着嘴耍赖，最后也没好好地学会，只问他要了一把刻着她名字的小木剑放在了床头。
……现在那木剑应该已无处可寻了。
他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又像是只在回忆将军府难得平静的那一段时光，抬头看着警惕地注视着自己的红色眸子。
“明天有庙会。”他淡淡地说着，发出邀请，“要去看看吗？”
*
胡白微觉得这里面必定有诈。
他肯定在算计我！
无论如何这样也太奇怪了！厉鬼的红色眸子瞬间犀利地盯着对面的人。
她可是来寻仇的，虽然中途被一只黑狗搅了局，但刚刚那一下自己可以想把他的手扯下来报复的！……虽然被血腥味刺激地只咬出了两个洞，但她也是一只厉鬼啊！
看看她红的发亮的眼睛，和这一身滴血的裙子，红的多好看……啊，不是，是多么吓人的装扮！
怎么会有人真心实意地对一只厉鬼发出邀请呢？特别是刚刚他们还剑拔弩张的情况下？！
胡白微自觉想通了一切，这肯定是杜长明这小人的阴谋，表面上让下人把黑狗牵走让自己放下防备，实际是准备了好几条恶犬，就埋伏在去庙会的路上。
等自己真的答应下来，欢天喜地的去赴约，面对的就是一群臭哄哄的坏狗了！
胡白微目光一凝，真的太恶毒了，杜长明这心思深重的小人！
而面对她突然转变为看人渣的神情，杜长明有的只有摸不清楚她在想什么的无奈。
“不去吗？”
针对对面的脑回路他真的猜不出来，他直接问道。
胡白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你想对我做什么？”说完飞快地加了一句，“别以为你就抓住了我的弱点，告诉你，我现在的能耐超乎你的预料！”
杜长明：……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刚刚遭受“重创”根本不需要包扎右手：……能耐超乎预料？
是有点超乎预料，但总不会是她希望的那一方面。
“如果你是戒备刚刚的黑狗的话……”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对面一声“我才不怕狗”打断，他停顿了一秒，才继续但是语气又微妙了一些地说道：“那不是我准备来试探你的，我也很意外皇宫内会出现黑犬，侍卫已经下去查去了。”
虽然没有造成伤害，只有一只厉鬼受到了惊吓，但皇宫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陌生的狗，不用她问，杜长明也会去查查看的。
“而且……我并不喜欢犬，也不会养的。”虽然无论朝野还是民间，都有养猎犬打猎的风俗兴趣，但杜长明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犬忠诚亲人，但如果他真的要选择一种动物来养的话，他更喜欢独立一些的。
他低头看向不远的对面，胡白微红色的裙子下摆像是猫咪炸毛了一样往上翘起，莫名地有一种对面嘴硬不承认的即视感。
说到猫……他眼神又落在那一双恐吓装饰大过于实用的厉鬼尖爪，十只手指指甲都冒出了红色的尖利指尖，不长但看锋利的尖角也能看出来它们能造成什么样的杀伤力。
大概是轻轻用一点力就会刺进皮肤的尖利，但他刚刚被抵住的胸前，只有最外层的外套破损了一点。
他神情更加放松，胡白微却不爽地臭着脸。
说什么不喜欢犬啊……虽然她也不喜欢臭哄哄还爱叫的狗，但犬类总让她有一种亲近感（除了狗），全科其他的物种还是很可爱的，比如狐狸？
她本来想呛回去，但发现这话题再集中在黑犬上面难免不会被对方发现不对——她都这么强调自己不怕狗了，杜长明应该相信了吧？
她还警惕着杜长明找一大群狗来对付她，但……庙会诶！
一想起庙会，胡白微记忆起自己写过的庙会游览指南，里面有问遍将军府的下人记录下来的庙会必吃点心和好玩的摊位。可恶，她做了好久的计划完全没有用上！
而且她在病死之前还托付给穆杉杉，让她把指南给自己烧过来的，醒来之后完全没有见到影子啊！
也不知道是烧的方式不对，还是穆杉杉根本没有照做。早知道就说让她把指南跟自己葬在一起了。
她想起自己花费在搜集这些指南上花费的时间，不由地心中一痛。
早知道杜长明是个骗子，自己就不要等他自己去玩了！
胡白微成功地用丢失指南的怒火把周身的怨念气息弄得更浓了几分。
杜长明眼睁睁地看着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人又一次怨念沸腾，看着自己的眼神也越发犀利，明智地先选择了保持沉默。
在胡白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举着一根手指严肃地说着：“你应该也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以前那样子了吧，无论如何都是你骗我在先。突然邀请我去庙会，那我怀疑一下你的目的也很正常吧。”
杜长明唔了一声，表情不解地反问：“我只是觉得你会想去，在我出发之前你曾经约我同去。”
然后你没答应我！
胡白微愤愤不平地抱着胸。
“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杜长明带着点疑问地皱着眉：“我以为你真的很想去庙会才问的……之前你不是因为我没有答应，所以赖在地上打了好久的滚吗？”
是真的赖在地上打滚，头一次见到这幅场面，杜长明当时就无言了。只能沉默地看着地上打滚的一只，如果脑子里的想法能具象化，大概是一堆的感叹号和问号占满了整个空间。
这也是他少有的几个想不出应对方法的场合，到最后只能落荒而逃。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记忆深刻。
这次换成是胡白微沉默了。
她沉默了半晌后渐渐地红了脸，因为是鬼，所以脸颊的绯红又格外的显眼。
“你，你，你居然掀一个女孩子的黑历史！”
她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忿，其内容大概和她刚现身时包含的愤恨差不多了。
杜长明缓慢，犹豫，又惊讶地露出了一个震惊困惑的表情。
原来你知道这样很丢脸的吗？
而且丢脸还做的很起劲的，也是你自己啊！这下才害羞是不是有点太后知后觉了！
*
最后还是答应了去庙会。
但这不代表她就接受道歉了！胡白微一边接过杜长明递过来的糖人，一边在肚子里腹诽。
这是他应得的！
在活着的时候不答应，我死了才陪我来，不就是想让自己放弃对他复仇吗！胡白微凝重着一张脸严肃地想着。
昨天谈话的结果以她威胁杜长明忘掉打滚耍赖的一幕为要求，答应了同他一起参加庙会。
但这不代表他们两中间的事情就已经翻篇了！这是绝对不行的，自己也跟杜长明强调了这一点，她始终保留跟杜长明算账的权利。
虽然她很嫌弃地在第一时间就放弃了用爪子掏心这样脏脏的动作，第二时间放弃了用牙咬，因为血味道不好又脏……暂时想不出别的报复方式来。
这一点绝对不能让杜长明知道！
她还没彻底相信他不会放狗咬她的事呢！
庙会上的人很多，店铺门口都摆放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烛火摇曳，灯火通明。
胡白微刚看上一个卖火烧的铺子，下一秒又被街边的馄饨铺吸引开了视线。她给了杜长明一个眼神。
杜长明手上的糖人刚给了出去，也只能沉默着上前付钱，还因为胡白微两只手都抓了东西，只能让他先帮忙拿着。
平日里双手拿剑拿奏折的矜贵人，现下两只手都快拿不下她点的吃食了。
胡白微眯着眼睛咬了一口手里的糖人，余光撇到不远处躲藏在阴影处的人，应该是杜长明的守卫吧。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这边。
杜长明现在都是皇帝了，更加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了。
哈，他倒霉，自己就开心了。在手下面前丢脸？开心加倍！
杜长明在见到胡白微时愣住了一秒，不是因为她明显诡异的形态，只是他突兀地想到了假死时依稀感觉到了手背上滴落的那一滴泪。
他在假死之前就计划好了一切，安抚手下，联络京中势力提前部署，以及假死脱身后怎样蛰伏积蓄力量。
这些计划和衡量的东西塞满了他的心神，以至于他根本想不起来京中还有一个满心期待地等待着，甚至单方面与他约好早点回家的人。
顾及她和前朝的关系不能将一切说明，等待终于能喘口气了，却是她在京城中已经故去的消息。
他已于前朝开战，连探望都不能有。只听得前朝先帝将她草草埋葬。
再见就是如今。
以新帝和刚苏醒的厉鬼身份。
“早点回来”和“我好想你”都是飘散在风中的旧日之语了。
*
红色的厉鬼安静地站在一边，血红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杜长明的视线一落在她身上，立马就会收获她警惕的目光。
杜长明：……
怎么也该是自己更防备她才对吧……
这一点倒是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在记忆中她总喜欢拿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无辜地看人，毫不客气地要求满足她的意愿。大多数都无伤大雅，类似于想要天天吃鸡腿，想要晃秋千这样的小愿望。看他早起练剑还曾动过想学的念头，只是一拿起剑就犯懒，舞剑跟小猫舞麦穗一样。
他不赞同地看她，就会嘟着嘴耍赖，最后也没好好地学会，只问他要了一把刻着她名字的小木剑放在了床头。
……现在那木剑应该已无处可寻了。
他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又像是只在回忆将军府难得平静的那一段时光，抬头看着警惕地注视着自己的红色眸子。
“明天有庙会。”他淡淡地说着，发出邀请，“要去看看吗？”
*
胡白微觉得这里面必定有诈。
他肯定在算计我！
无论如何这样也太奇怪了！厉鬼的红色眸子瞬间犀利地盯着对面的人。
她可是来寻仇的，虽然中途被一只黑狗搅了局，但刚刚那一下自己可以想把他的手扯下来报复的！……虽然被血腥味刺激地只咬出了两个洞，但她也是一只厉鬼啊！
看看她红的发亮的眼睛，和这一身滴血的裙子，红的多好看……啊，不是，是多么吓人的装扮！
怎么会有人真心实意地对一只厉鬼发出邀请呢？特别是刚刚他们还剑拔弩张的情况下？！
胡白微自觉想通了一切，这肯定是杜长明这小人的阴谋，表面上让下人把黑狗牵走让自己放下防备，实际是准备了好几条恶犬，就埋伏在去庙会的路上。
等自己真的答应下来，欢天喜地的去赴约，面对的就是一群臭哄哄的坏狗了！
胡白微目光一凝，真的太恶毒了，杜长明这心思深重的小人！
而面对她突然转变为看人渣的神情，杜长明有的只有摸不清楚她在想什么的无奈。
“不去吗？”
针对对面的脑回路他真的猜不出来，他直接问道。
胡白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你想对我做什么？”说完飞快地加了一句，“别以为你就抓住了我的弱点，告诉你，我现在的能耐超乎你的预料！”
杜长明：……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刚刚遭受“重创”根本不需要包扎右手：……能耐超乎预料？
是有点超乎预料，但总不会是她希望的那一方面。
“如果你是戒备刚刚的黑狗的话……”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对面一声“我才不怕狗”打断，他停顿了一秒，才继续但是语气又微妙了一些地说道：“那不是我准备来试探你的，我也很意外皇宫内会出现黑犬，侍卫已经下去查去了。”
虽然没有造成伤害，只有一只厉鬼受到了惊吓，但皇宫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陌生的狗，不用她问，杜长明也会去查查看的。
“而且……我并不喜欢犬，也不会养的。”虽然无论朝野还是民间，都有养猎犬打猎的风俗兴趣，但杜长明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犬忠诚亲人，但如果他真的要选择一种动物来养的话，他更喜欢独立一些的。
他低头看向不远的对面，胡白微红色的裙子下摆像是猫咪炸毛了一样往上翘起，莫名地有一种对面嘴硬不承认的即视感。
说到猫……他眼神又落在那一双恐吓装饰大过于实用的厉鬼尖爪，十只手指指甲都冒出了红色的尖利指尖，不长但看锋利的尖角也能看出来它们能造成什么样的杀伤力。
大概是轻轻用一点力就会刺进皮肤的尖利，但他刚刚被抵住的胸前，只有最外层的外套破损了一点。
他神情更加放松，胡白微却不爽地臭着脸。
说什么不喜欢犬啊……虽然她也不喜欢臭哄哄还爱叫的狗，但犬类总让她有一种亲近感（除了狗），全科其他的物种还是很可爱的，比如狐狸？
她本来想呛回去，但发现这话题再集中在黑犬上面难免不会被对方发现不对——她都这么强调自己不怕狗了，杜长明应该相信了吧？
她还警惕着杜长明找一大群狗来对付她，但……庙会诶！
一想起庙会，胡白微记忆起自己写过的庙会游览指南，里面有问遍将军府的下人记录下来的庙会必吃点心和好玩的摊位。可恶，她做了好久的计划完全没有用上！
而且她在病死之前还托付给穆杉杉，让她把指南给自己烧过来的，醒来之后完全没有见到影子啊！
也不知道是烧的方式不对，还是穆杉杉根本没有照做。早知道就说让她把指南跟自己葬在一起了。
她想起自己花费在搜集这些指南上花费的时间，不由地心中一痛。
早知道杜长明是个骗子，自己就不要等他自己去玩了！
胡白微成功地用丢失指南的怒火把周身的怨念气息弄得更浓了几分。
杜长明眼睁睁地看着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人又一次怨念沸腾，看着自己的眼神也越发犀利，明智地先选择了保持沉默。
在胡白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举着一根手指严肃地说着：“你应该也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以前那样子了吧，无论如何都是你骗我在先。突然邀请我去庙会，那我怀疑一下你的目的也很正常吧。”
杜长明唔了一声，表情不解地反问：“我只是觉得你会想去，在我出发之前你曾经约我同去。”
然后你没答应我！
胡白微愤愤不平地抱着胸。
“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杜长明带着点疑问地皱着眉：“我以为你真的很想去庙会才问的……之前你不是因为我没有答应，所以赖在地上打了好久的滚吗？”
是真的赖在地上打滚，头一次见到这幅场面，杜长明当时就无言了。只能沉默地看着地上打滚的一只，如果脑子里的想法能具象化，大概是一堆的感叹号和问号占满了整个空间。
这也是他少有的几个想不出应对方法的场合，到最后只能落荒而逃。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记忆深刻。
这次换成是胡白微沉默了。
她沉默了半晌后渐渐地红了脸，因为是鬼，所以脸颊的绯红又格外的显眼。
“你，你，你居然掀一个女孩子的黑历史！”
她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忿，其内容大概和她刚现身时包含的愤恨差不多了。
杜长明缓慢，犹豫，又惊讶地露出了一个震惊困惑的表情。
原来你知道这样很丢脸的吗？
而且丢脸还做的很起劲的，也是你自己啊！这下才害羞是不是有点太后知后觉了！
*
最后还是答应了去庙会。
但这不代表她就接受道歉了！胡白微一边接过杜长明递过来的糖人，一边在肚子里腹诽。
这是他应得的！
在活着的时候不答应，我死了才陪我来，不就是想让自己放弃对他复仇吗！胡白微凝重着一张脸严肃地想着。
昨天谈话的结果以她威胁杜长明忘掉打滚耍赖的一幕为要求，答应了同他一起参加庙会。
但这不代表他们两中间的事情就已经翻篇了！这是绝对不行的，自己也跟杜长明强调了这一点，她始终保留跟杜长明算账的权利。
虽然她很嫌弃地在第一时间就放弃了用爪子掏心这样脏脏的动作，第二时间放弃了用牙咬，因为血味道不好又脏……暂时想不出别的报复方式来。
这一点绝对不能让杜长明知道！
她还没彻底相信他不会放狗咬她的事呢！
庙会上的人很多，店铺门口都摆放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烛火摇曳，灯火通明。
胡白微刚看上一个卖火烧的铺子，下一秒又被街边的馄饨铺吸引开了视线。她给了杜长明一个眼神。
杜长明手上的糖人刚给了出去，也只能沉默着上前付钱，还因为胡白微两只手都抓了东西，只能让他先帮忙拿着。
平日里双手拿剑拿奏折的矜贵人，现下两只手都快拿不下她点的吃食了。
胡白微眯着眼睛咬了一口手里的糖人，余光撇到不远处躲藏在阴影处的人，应该是杜长明的守卫吧。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这边。
杜长明现在都是皇帝了，更加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了。
哈，他倒霉，自己就开心了。在手下面前丢脸？开心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