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流第一轮对上的是个叫王芸的女弟子,双方行过礼之后就开始比试。

    “你就是上回斩杀衔尾的江师妹吧,久闻大名了,在内门这么久还是头一次与你遇见。”王芸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江月流。说罢便提剑一次,率先发动攻击。

    一剑的虚影破空而来,江月流不慌不忙,以双指拭剑转而甩出一道剑气。两道攻击相碰之时,二人双脚点地飞身而上。江月流动作要更快一些,她在空中操控起风形成锁链,想要自上而下捆住王芸。然而王芸骤然使起御剑飞行,她飞得又稳又快,任那锁链追击也碰不到她一点衣角。

    “师妹!大约你不知道,我是内门弟子中御剑飞行最稳的,想要困住我还需拿出点实力!”王芸言罢,在剑上站定,双手结印也操纵起风。她将风凝聚成剑刃,砍断江月流的锁链,末了还将这些风刃一道道射出去。

    风刃自然也被江月流尽数挡下。刚刚的一番缠斗,双方都是相互试探,结果不言而喻,都是有所保留。到底是个难缠的对手,王芸心说。不过她还有方法可以取胜。

    “师姐,当心了!”江月流提剑而来,与王芸的剑刃相碰。随后她手腕用力,将剑身向下滑,剑身卡上剑镗时,她又猛然往剑身中注入灵力,意在打落王芸手中的剑。

    然而接下来的变化让江月流有些始料未及。王芸的剑气如游蛇一般缠上她的手臂,紧紧锁死不放。

    “师姐竟然将剑气修炼到这种程度了吗?”江月流道。

    “今年有你和安舒,我也想争一争,总该拿出点真本事吧?如何师妹,你被我的剑气缠住动弹不得,要么就此认输?”王芸看了一眼江月流的手劝道。

    “不必,还未到那个时候。”

    话音刚落,江月流将握剑的手松开任由剑掉落。江月流张开的手中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伴随着她握紧手,那缠住她手臂的灵气被震开,化作点点光芒消失在空气中。眼看离开束缚,江月流又将灵力凝聚至指间,她猛然向前一步,以手为刃朝王芸砍去。王芸来不及以灵力作防,只是用剑堪堪挡住,虽有剑气护体,然而对上纯正的灵力还是被击飞出去。

    王芸刚站稳身形,之间江月流又御起风这回不是锁链,而是一阵龙卷风,直直地奔着王芸去。王芸这回不再御剑闪躲,浑身灵力暴涨,凝结在指尖射出,想要击碎这风。这一击不相上下,风搅碎了灵力,同时也缓慢消散。然而,风眼之中一把剑寒光一闪,直指王芸咽喉。原来江月流是故意再次使用御风术,王芸见她用过一次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只顾出手攻击忘了要在周身布下护体法术。

    “胜负已分,勿要伤及同门。”一直隐匿在四周的小长老现身,判明了胜负。

    “承让了,师姐。”江月流抱拳行礼。

    王芸脸上没有丝毫不甘,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是我技不如人。师妹,赢了我,之后也要继续赢下去啊。”

    江月流结束第一轮的比试,正要去看安舒的比试,忽然听见造影石那边一阵骚动。于是便跟着一众弟子走了过去。

    “你个连御剑都御不稳的废物怎么会通过考核,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掌门,弟子请求彻查李淳仪考核之事!”有位女弟子在大声尖叫,江月流认出那正是从前领头欺凌李淳仪的人之一。此时她双目赤红,发髻散乱,毫无一丝作为宗门弟子的样子,若不是还有人拉住她,她恐怕真要如疯狗一般扑上去咬李淳仪一口。

    李淳仪被一名弟子扶住才勉强站稳,一场恶战之后她身上全是血迹,垂在一旁的右手上小指和无名指扭曲,摇晃两下又吐出一口血。

    “是,我可以作证!李淳仪从前什么术法都使不好,与其他人对练从来都没赢过!她能杀出造影石定是使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旁边又有一名男弟子帮腔道。

    “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说她作弊?”江月流开口道。

    有弟子认出江月流,为她让开道。江月流走入人群内环,脸上的表情不变,然而再开口时声音却降了一个度:“内门考核,各凭本事罢了。这样污蔑,莫非是眼红别人了?”

    “哦,差点忘了你们进去不到半柱香就被丢出来了。”一旁的李淳仪虽然虚弱,一开口却是直击要害。

    “江月流,你在得意什么?谁知道上一回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法子?哦,大概是你使手段成功了,便慷慨大方也教了李淳仪是不是……”

    “够了!”一声怒喝隔空传来,那正是涵虚子的声音。

    “扰乱考核,成何体统?血口喷人,触犯门规,都与我退下领罚!”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两人一下没了火气,不敢再多言半句就要去戒律堂领罚。

    “掌门且慢,”仇远的声音传来,他扫视了一眼那两名弟子在心中冷笑,“老夫看这两人甚是眼熟,似乎从前被老夫抓到过欺凌同门啊。哼,心思不在修炼上只会妒忌同门,罚过一次还不知悔改,按门规,这回应当逐出宗门了。”

    “我竟不知,我玄衡宗出了这两个败类。既是再犯,今日就与我封了术法、收了武器,即刻逐出宗门!”

    “宗主!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宗主不要将我逐出宗门!”那两名弟子跪地求饶,只是无论他们说什么也无法让掌门收回成命。当初他们恃强凌弱得痛快,今日就要付出代价。

    李淳仪低下头,在散乱发丝的掩盖下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笑容。她冷冷看着几位弟子上前将这两人拖走,他们嚎哭着用手扒住地面不肯离开,直至手指被磨破在地面留下血痕,李淳仪心中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是以李淳仪目前的实力,养养伤等之后慢慢在对练场击败他们毫无问题,只是她等不得,她偏要当众看他们出丑。她故意出言刺激那女弟子的,激得那女弟子当众就闹起来说她使手段,掌门和大长老们都看着,一定会出言阻止。她堂堂正正问心无愧,正好借此羞辱几下他们顺便将他们赶出宗门才好。

    事端平息,考核继续。李淳仪由一名弟子扶着去休息,离开之时她看向江月流那里,随后扬起一个真心的笑,用口型朝她说了一声“谢谢”。

    不出所料安舒也顺利通过第一轮比试,她听说了李淳仪的事之后,借了厨房做了点吃食,拉着江月流风风火火要去看李淳仪。

    李淳仪伤得不轻,用完药躺在床上基本不能动弹,见江月流和安舒来了,轻轻挥动了一下伤得最轻的左手以示招呼。

    “恭喜师姐通过考核,以后就是内门弟子了!”江月流和安舒一起恭贺道。

    “多谢你们了。说起来,你们今天如何,我想毫无悬念都晋级了吧?”李淳仪想要挣扎着坐起来,江月流上前扶住她上半身,用枕头垫住她后背,让她可以松松垮垮地靠在床头。

    “是啊,第一轮我跟安舒都通过了。也不知下一轮的对手是谁?”

    “我倒是期望下一轮就让我对上齐文瑶。她嚣张得很,跟我同时打完还要朝我这边看一眼挑衅我,”安舒说着,将食盒中的食物一样一样取出,“淳仪姐,这是我做的,特意做成了清淡口的你好养伤。来,试试!”

    安舒将几种菜夹入粥碗中,端着粥坐上李淳仪的床边,细心吹凉要喂她。

    “舒舒这……我自己来吧。”李淳仪有些不习惯被人如此照顾,伸出左手想要接过粥碗,然而一伸手牵动背上的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她咬咬牙依旧想要伸手,然而看到她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若是端起碗就拿不动勺子了。

    “师姐伤得这么重,今日就先将就一下吧,明日我带一个能放在床上的小案来。”江月流道。

    “是啊,淳仪姐不必客气。从前我生病,月姐姐也是这么给我喂药的。”安舒搅动了一下粥,舀起一勺递到李淳仪嘴边。

    李淳仪见状也不再拒绝,张嘴开始一勺一勺地喝粥。

    “说起来,师姐,你在造影石里遇到的是什么妖魔?”江月流问道。

    “运气还不错,只是一只嗜面。”

    李淳仪进入造影石之后来到了一片乱葬岗,四周满是尸体腐烂的臭味。李淳仪怕有什么毒气混入其中,迅速调动灵力封住口鼻,开始在四周探查。脚下的泥土湿软,到处都是被翻动的痕迹,有埋了一半的尸体露出半截手臂,也有一个大坑中堆叠起尸体不曾掩埋的。

    一切都让李淳仪觉得作呕。

    那个堆满尸体的大坑引起了李淳仪的注意,直觉告诉她那里面有东西。她站在坑周围看了一会,里面毫无动静,当她想要下到坑底时,一股巨力突然掀飞坑底的尸体。李淳仪早有准备,御剑升空,看着那妖魔脸上诡异的面具,李淳仪一眼认出那是一只嗜面。

    “然后便是同它激战了。”李淳仪说得云淡风轻,似乎伤得那么重的人不是她。

    “淳仪姐很厉害啊,能够击杀嗜面了,”安舒将碗收起,笑着说道,不过她突然又想到什么,脸色又严肃起来,“不过那两个闹起来的弟子是怎么回事?那时我还在比试,没看到全过程。倒是十分可笑,自己没本事要来酸别人!”虽然来的路上江月流已经把那两人通不过考核就血口喷人的事跟安舒讲了一遍,安舒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

    “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只是从前就看我不顺眼,这回见我过了考核觉得不甘心罢了。原本想等到日后再收拾他们的,”李淳仪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但是我等不了,一看到他们那张脸我就觉得恶心!”

    “掌门令人封了灵力、收了武器逐出宗门,倒也不用担心他们在用着仙门武器为害人间了。只是我猜他们在人间一定也不安定,不过人间也自有法度约束他们。”江月流道。

    “是这个道理。我们聊了这么久,天色已晚,你们明日不是还要接着比试么,不去睡觉吗?我这伤怕是没有十来天好不了,不能去看你们的比试,倒是可惜了。”

    “淳仪姐只管好好养伤就是了。”安舒说着,从纳戒中取出一瓶药交到李淳仪手中。

    “师姐不必想太多,养好伤之后我们一起修炼。”江月流也取出一瓶药来交给李淳仪。

    “那,你们加油,结束之后我来给你们庆贺。”

    江月流和安舒离开时,月亮正升到了最高点,夜风温和吹得人困意渐起。

    “我期待和月姐姐的比试。”分别时安舒笑着说道。

    “那舒舒,我们顶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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