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
踏入客厅后，顾亭渊先看向被翻得狼藉的两间卧室。
姜文玉不愿过多解释，快步掩上了两个房间的门，打算等他们走了再收拾残局。
“吃晚饭了吗？”顾亭渊问。
姜文玉一愣，后知后觉肚中一阵饥饿，道：“还没有。”
顾亭渊道：“我也没有。”
这句话什么意思？总不能是要在这儿吃晚饭吧？
姜文玉把求救目光投向后面的万助理，万助理老神在在，静气敛神，没有半分给信号的意思。
“那，要是顾总不介意我手艺一般……”姜文玉磕巴道，“晚上要在这儿随意吃点儿吗？”
顾亭渊骄矜颔首，道：“嗯。”
“万助理你们吃吗？”
其他几位助理纷纷摇头，称已经吃过谢拒了，姜文玉把怀里的小狗放下来，小声道：“这些是客人，元宝不要和他们打架哦，我去做饭。”
小狗被放在地上，和顾亭渊投来的深沉视线对视了个正着。
姜文玉去冰箱里拿出食材，转身抱着进了厨房，蒸上甑子饭的间隙出来给小狗开罐头，便见顾亭渊坐在餐桌旁拿着平板处理公司事务，万助理在旁边迅速作着报告。
小狗端坐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一群人，仿佛在作着监视，见姜文玉出来了，立即响亮地汪叫一声，尾巴摇了摇，仿佛在求表扬。
狗叫声吸引了顾亭渊的注意，抬头看向姜文玉，万助理的陈述声也立刻停止。
顾亭渊淡漠道：“继续。”
音量不高，却带着极具压迫性的威慑感。
明明身处自己的家中，姜文玉恍惚像误进了什么公司高层的会议，画风和她格格不入，全程顶着顾亭渊的注视去给狗盆里倒牛肉罐头、放冻干和切碎的蔬果，最后撒上紫花苜蓿粉。
小狗埋了头，仿佛对这段时间喜欢的牛肉有几分兴致缺缺，先去吃青口贝冻干。
“唔，又需要换罐头口味了吗……”姜文玉小声道。
在摸低头吃饭的小狗脑袋时，姜文玉仿佛感觉到背上的视线更加灼热，转身又躲进了厨房里，忍不住想——顾亭渊的态度真的好怪！是要怎样！
当姜文玉做好菜端出来时，客厅里只留下顾亭渊一人，其他助理们都不见了。
顾亭渊站起身，主动解释：“他们先回去处理工作了。”
姜文玉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想：岂不是说，现在只剩下她和顾亭渊两个人？
顾亭渊好似察觉了她的不自在，道：“王队在院子里。”
他的视线下落，停留在姜文玉端着的一盘撒着白蒜末的绿油油西蓝花，伸来的手腕在空中僵硬地滞了秒，接过菜盘后默默地摆在姜文玉惯坐位置最近的地方。
时间晚了，姜文玉只简单清炒了个西蓝花、酸豆角空心菜肉沫，再用切段红绿尖椒凉拌了个嫩南瓜藤，一桌摆完坐下后看顾亭渊的反应……什么也没看出来。
一场休养后，男人的脸廓好似比初见时要瘦削几分，更显得眉眼深邃俊美，气质如出鞘的剑刃般锋利，面对这一桌菜坐出了身处在法餐厅的昂贵感。
沉稳面色让人察觉不出隐藏的情绪，抬手时腕间的名贵腕表闪过银光，无一不在透露着矜贵气息。
“我不喜欢西蓝花。”顾亭渊突然道。
姜文玉懵懵地点头。
不喜欢就不喜欢，告诉她干嘛？她不信顾亭渊还打算吃第二顿。
姜文玉一边内心嘀咕，一边道：“顾总请用，都是些普通家常菜，将就吃。”
顾亭渊默了瞬，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姜文玉打哈哈道：“顾总说笑了，我不敢。”
顾亭渊似笑非笑，未置可否，夹了一筷子凉拌南瓜藤，极具冲击感的尖椒辣味夹杂着浓重陈醋酸味同时冲击着味蕾在脑中炸开烟花。
顾亭渊表情微微凝固，而后克制又缓慢地咀嚼咽下。
姜文玉伸筷夹走几根嫩青的南瓜藤，尝了一口，成了皱巴苦瓜脸：“呃，好像醋放多了。”
“没事，”顾亭渊慢慢道，“能……吃。”
顾亭渊又夹了一筷子酸豆角肉沫，寻思着这算是姜文玉常做的一道菜，总不会发挥失常，一口下去，面色精彩纷呈，用了毕生的涵养才咽了下去。
“我喜欢吃甜口的酸豆角肉沫，”姜文玉澄澈通透的黑眸蕴着一汪让人不忍怀疑的真诚，“不知道顾总能不能吃得惯。”
顾亭渊眉宇微挑，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怎么不知道姜文玉炒空心菜酸豆角肉沫喜欢放致死量的糖。
是不高兴他说留下来吃饭了？所以按照不想接手某事，就一开始把事情做砸的逻辑来做这顿饭。
姜文玉给自己盛豆角肉沫，问：“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顾总，您怎么想到转投我的荔枝园了？”
顾亭渊道：“因为我有钱。”
姜文玉：？
“我有钱，所以可以跟注玩个游戏，”顾亭渊慢条斯理道，“赌你的霞桃荔枝能种出来，看你的荔枝园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姜文玉懵懵问：“你和谁赌？”
说话间，姜文玉扒了口饭，瞳孔疯狂地震失去光亮，鼓鼓的脸颊机械地嚼吧嚼吧，艰难地咽了下去。
顾亭渊问：“不是喜欢甜口？”
姜文玉勉强点头：“喜欢的。”
顾亭渊眸中闪过笑意，转而道：“既然你不愿意让步，我回去思考过，以你的荔枝园为起点尝试投资农产品不仅可以响应助农的号召，更可以完善龙渊集团从农产地到商超之间的供应链，分级把控商品品质，就算有人短期唱衰赌难以为继，但从长期效益来看，运营模式成熟后利远大于弊。”
末了，还慢悠悠补一句:“毕竟龙渊集团从慈善到项目一向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是吧？”
姜文玉总觉得最后一句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陷入了沉思，被冷落的小狗突然扑上她膝盖摇尾巴。
“元宝怎么啦？”姜文玉立刻低了头转移了注意力，声音轻柔得似掐得出水。
小狗哼哼唧唧的拿脑袋顶蹭姜文玉的手心，像想上来。
姜文玉把地上的小狗抱进了怀里，担心地哄:“是不是脸上的伤疼起来了？元宝乖乖的，等过几天就好了啊，就像上次那样，很快的。”
顾亭渊盯着要姜文玉摸头的小狗，眉宇蹙起，忍不住道:“他就是变着法儿撒娇，伤口没那么疼，主要是痒。”
姜文玉听得拧眉，抬头不客气道:“顾总这么了解，是试过被蜜蜂蛰的滋味？”
顾亭渊:……
他看明白了，只要是涉及到小狗，姜文玉就跟个感知到威胁的刺猬似的竖起全身的尖刺。
只是他从被护着的小狗变成了被攻击的敌方，地位骤降。
姜文玉突然想起顾亭渊曾要求过下架元宝视频，今天又被元宝不轻不重地咬了口，虽然对着助理等在场的人表示不介意，但也难保顾亭渊心有芥蒂没表现出来，视线不由愈发戒备。
姜文玉搂紧了小狗，问:“顾总是不喜欢狗，还是不喜欢元宝？”
顾亭渊道:“……谈不上喜欢和不喜欢，对我而言，狗和人类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物，陌生的狗相当于陌生的人，我不会投去特别的关注。”
姜文玉追问:“那顾总您最初为什么要求我下架元宝的视频？”
她眼眸明亮，执着地等着顾亭渊说个一二三出来，怀里的肿脸小狗歪着头，睁着黑葡萄眼睛一起望着顾亭渊。
顾亭渊一时哑然，道:“既然龙渊集团接手你的荔枝园后续开发，宣发自有定位，担心我们两方宣传口不一致。”
姜文玉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态度稍稍和缓了，小声道:“那也不能说我们元宝蠢。”
顾亭渊无奈道:“知道了，我的错。”
对面的人认错得这么快，姜文玉震惊之余反倒更不自在，心里的古怪感更盛。
顾亭渊看了眼再次亮起，显示数个来电的手机，道:“我近期会集中处理集团积压的事务，可能抽不出空来霞山镇，万助理会留这儿继续负责荔枝园的项目。”
这怎么像在和她报备行程一样？
况且顾亭渊前段时间也不在霞山镇，根本不影响荔枝园的进程，所以他来不来有差别吗？
姜文玉正迟疑着不知道该回什么话，便见着只尝了两筷子菜的顾亭渊站了起来，眼眸登地亮了，道:“顾总要走了？”
顾亭渊嗯一声。
姜文玉眸中掩饰不住地漾开欣喜，又强行拉平唇角，诚恳道:“我送您出去吧。”
“不用送我，你看看晚饭还能不能重新补救吧，”顾亭渊眸中闪过的笑意如春日融冰的粼粼湖水，“凉水过一遍南瓜藤还能重新调味，豆角肉沫倒了吧，别逼自己硬吃了，西蓝花我没尝，就不知道是什么风味了。”
姜文玉一阵心虚。
炒西蓝花时也就放盐的时候手抖多放了亿点点而已。
姜文玉视线躲闪，欲盖弥彰地找补道:“我厨艺确实不大行。”
顾亭渊唇角微勾，没揭穿她的心思，只道:“我先走了。”
姜文玉循着礼节送顾亭渊，经过小院时顾亭渊若有所思地放慢了步，问:“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回去找姜嵘对峙？”
“你怎么知道？”姜文玉惊愕问。
遗书虽然找到了，但是事情始末还未清晰，甚至姜文玉直觉元宝被蛰这事上姜嵘也脱不了干系。
顾亭渊揉揉眉心，露出一点没辙，道:“真要去就带几个人……”
姜文玉不明所以问:“顾总怕我和人打起来？”
“怕你吃亏，怕你气性上来冲动做事。”
顾亭渊又开始用姜文玉读不懂的眼神注视着她，仿佛他们早已相识，将她的灵魂看得透彻，道：“闹不愉快了、受委屈了，又晚上回来抓着狗哭鼻子说没人站你这方。”
姜文玉面色发烫，强撑着道：“我才不会，我又不是在外面打完架还要回来哭诉的幼儿园小朋友。”
顾亭渊轻笑一声，道:“那最好是打赢了再回来哭。我走了，下次见。”
姜文玉气得捏拳，又劝自己这是顶头又顶头的上司，开罪不得，恶狠狠想——才不想再见，一个合格的投资人就该只打钱不出面！
姜文玉不愿过多解释，快步掩上了两个房间的门，打算等他们走了再收拾残局。
“吃晚饭了吗？”顾亭渊问。
姜文玉一愣，后知后觉肚中一阵饥饿，道：“还没有。”
顾亭渊道：“我也没有。”
这句话什么意思？总不能是要在这儿吃晚饭吧？
姜文玉把求救目光投向后面的万助理，万助理老神在在，静气敛神，没有半分给信号的意思。
“那，要是顾总不介意我手艺一般……”姜文玉磕巴道，“晚上要在这儿随意吃点儿吗？”
顾亭渊骄矜颔首，道：“嗯。”
“万助理你们吃吗？”
其他几位助理纷纷摇头，称已经吃过谢拒了，姜文玉把怀里的小狗放下来，小声道：“这些是客人，元宝不要和他们打架哦，我去做饭。”
小狗被放在地上，和顾亭渊投来的深沉视线对视了个正着。
姜文玉去冰箱里拿出食材，转身抱着进了厨房，蒸上甑子饭的间隙出来给小狗开罐头，便见顾亭渊坐在餐桌旁拿着平板处理公司事务，万助理在旁边迅速作着报告。
小狗端坐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一群人，仿佛在作着监视，见姜文玉出来了，立即响亮地汪叫一声，尾巴摇了摇，仿佛在求表扬。
狗叫声吸引了顾亭渊的注意，抬头看向姜文玉，万助理的陈述声也立刻停止。
顾亭渊淡漠道：“继续。”
音量不高，却带着极具压迫性的威慑感。
明明身处自己的家中，姜文玉恍惚像误进了什么公司高层的会议，画风和她格格不入，全程顶着顾亭渊的注视去给狗盆里倒牛肉罐头、放冻干和切碎的蔬果，最后撒上紫花苜蓿粉。
小狗埋了头，仿佛对这段时间喜欢的牛肉有几分兴致缺缺，先去吃青口贝冻干。
“唔，又需要换罐头口味了吗……”姜文玉小声道。
在摸低头吃饭的小狗脑袋时，姜文玉仿佛感觉到背上的视线更加灼热，转身又躲进了厨房里，忍不住想——顾亭渊的态度真的好怪！是要怎样！
当姜文玉做好菜端出来时，客厅里只留下顾亭渊一人，其他助理们都不见了。
顾亭渊站起身，主动解释：“他们先回去处理工作了。”
姜文玉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想：岂不是说，现在只剩下她和顾亭渊两个人？
顾亭渊好似察觉了她的不自在，道：“王队在院子里。”
他的视线下落，停留在姜文玉端着的一盘撒着白蒜末的绿油油西蓝花，伸来的手腕在空中僵硬地滞了秒，接过菜盘后默默地摆在姜文玉惯坐位置最近的地方。
时间晚了，姜文玉只简单清炒了个西蓝花、酸豆角空心菜肉沫，再用切段红绿尖椒凉拌了个嫩南瓜藤，一桌摆完坐下后看顾亭渊的反应……什么也没看出来。
一场休养后，男人的脸廓好似比初见时要瘦削几分，更显得眉眼深邃俊美，气质如出鞘的剑刃般锋利，面对这一桌菜坐出了身处在法餐厅的昂贵感。
沉稳面色让人察觉不出隐藏的情绪，抬手时腕间的名贵腕表闪过银光，无一不在透露着矜贵气息。
“我不喜欢西蓝花。”顾亭渊突然道。
姜文玉懵懵地点头。
不喜欢就不喜欢，告诉她干嘛？她不信顾亭渊还打算吃第二顿。
姜文玉一边内心嘀咕，一边道：“顾总请用，都是些普通家常菜，将就吃。”
顾亭渊默了瞬，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姜文玉打哈哈道：“顾总说笑了，我不敢。”
顾亭渊似笑非笑，未置可否，夹了一筷子凉拌南瓜藤，极具冲击感的尖椒辣味夹杂着浓重陈醋酸味同时冲击着味蕾在脑中炸开烟花。
顾亭渊表情微微凝固，而后克制又缓慢地咀嚼咽下。
姜文玉伸筷夹走几根嫩青的南瓜藤，尝了一口，成了皱巴苦瓜脸：“呃，好像醋放多了。”
“没事，”顾亭渊慢慢道，“能……吃。”
顾亭渊又夹了一筷子酸豆角肉沫，寻思着这算是姜文玉常做的一道菜，总不会发挥失常，一口下去，面色精彩纷呈，用了毕生的涵养才咽了下去。
“我喜欢吃甜口的酸豆角肉沫，”姜文玉澄澈通透的黑眸蕴着一汪让人不忍怀疑的真诚，“不知道顾总能不能吃得惯。”
顾亭渊眉宇微挑，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怎么不知道姜文玉炒空心菜酸豆角肉沫喜欢放致死量的糖。
是不高兴他说留下来吃饭了？所以按照不想接手某事，就一开始把事情做砸的逻辑来做这顿饭。
姜文玉给自己盛豆角肉沫，问：“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顾总，您怎么想到转投我的荔枝园了？”
顾亭渊道：“因为我有钱。”
姜文玉：？
“我有钱，所以可以跟注玩个游戏，”顾亭渊慢条斯理道，“赌你的霞桃荔枝能种出来，看你的荔枝园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姜文玉懵懵问：“你和谁赌？”
说话间，姜文玉扒了口饭，瞳孔疯狂地震失去光亮，鼓鼓的脸颊机械地嚼吧嚼吧，艰难地咽了下去。
顾亭渊问：“不是喜欢甜口？”
姜文玉勉强点头：“喜欢的。”
顾亭渊眸中闪过笑意，转而道：“既然你不愿意让步，我回去思考过，以你的荔枝园为起点尝试投资农产品不仅可以响应助农的号召，更可以完善龙渊集团从农产地到商超之间的供应链，分级把控商品品质，就算有人短期唱衰赌难以为继，但从长期效益来看，运营模式成熟后利远大于弊。”
末了，还慢悠悠补一句:“毕竟龙渊集团从慈善到项目一向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是吧？”
姜文玉总觉得最后一句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陷入了沉思，被冷落的小狗突然扑上她膝盖摇尾巴。
“元宝怎么啦？”姜文玉立刻低了头转移了注意力，声音轻柔得似掐得出水。
小狗哼哼唧唧的拿脑袋顶蹭姜文玉的手心，像想上来。
姜文玉把地上的小狗抱进了怀里，担心地哄:“是不是脸上的伤疼起来了？元宝乖乖的，等过几天就好了啊，就像上次那样，很快的。”
顾亭渊盯着要姜文玉摸头的小狗，眉宇蹙起，忍不住道:“他就是变着法儿撒娇，伤口没那么疼，主要是痒。”
姜文玉听得拧眉，抬头不客气道:“顾总这么了解，是试过被蜜蜂蛰的滋味？”
顾亭渊:……
他看明白了，只要是涉及到小狗，姜文玉就跟个感知到威胁的刺猬似的竖起全身的尖刺。
只是他从被护着的小狗变成了被攻击的敌方，地位骤降。
姜文玉突然想起顾亭渊曾要求过下架元宝视频，今天又被元宝不轻不重地咬了口，虽然对着助理等在场的人表示不介意，但也难保顾亭渊心有芥蒂没表现出来，视线不由愈发戒备。
姜文玉搂紧了小狗，问:“顾总是不喜欢狗，还是不喜欢元宝？”
顾亭渊道:“……谈不上喜欢和不喜欢，对我而言，狗和人类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物，陌生的狗相当于陌生的人，我不会投去特别的关注。”
姜文玉追问:“那顾总您最初为什么要求我下架元宝的视频？”
她眼眸明亮，执着地等着顾亭渊说个一二三出来，怀里的肿脸小狗歪着头，睁着黑葡萄眼睛一起望着顾亭渊。
顾亭渊一时哑然，道:“既然龙渊集团接手你的荔枝园后续开发，宣发自有定位，担心我们两方宣传口不一致。”
姜文玉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态度稍稍和缓了，小声道:“那也不能说我们元宝蠢。”
顾亭渊无奈道:“知道了，我的错。”
对面的人认错得这么快，姜文玉震惊之余反倒更不自在，心里的古怪感更盛。
顾亭渊看了眼再次亮起，显示数个来电的手机，道:“我近期会集中处理集团积压的事务，可能抽不出空来霞山镇，万助理会留这儿继续负责荔枝园的项目。”
这怎么像在和她报备行程一样？
况且顾亭渊前段时间也不在霞山镇，根本不影响荔枝园的进程，所以他来不来有差别吗？
姜文玉正迟疑着不知道该回什么话，便见着只尝了两筷子菜的顾亭渊站了起来，眼眸登地亮了，道:“顾总要走了？”
顾亭渊嗯一声。
姜文玉眸中掩饰不住地漾开欣喜，又强行拉平唇角，诚恳道:“我送您出去吧。”
“不用送我，你看看晚饭还能不能重新补救吧，”顾亭渊眸中闪过的笑意如春日融冰的粼粼湖水，“凉水过一遍南瓜藤还能重新调味，豆角肉沫倒了吧，别逼自己硬吃了，西蓝花我没尝，就不知道是什么风味了。”
姜文玉一阵心虚。
炒西蓝花时也就放盐的时候手抖多放了亿点点而已。
姜文玉视线躲闪，欲盖弥彰地找补道:“我厨艺确实不大行。”
顾亭渊唇角微勾，没揭穿她的心思，只道:“我先走了。”
姜文玉循着礼节送顾亭渊，经过小院时顾亭渊若有所思地放慢了步，问:“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回去找姜嵘对峙？”
“你怎么知道？”姜文玉惊愕问。
遗书虽然找到了，但是事情始末还未清晰，甚至姜文玉直觉元宝被蛰这事上姜嵘也脱不了干系。
顾亭渊揉揉眉心，露出一点没辙，道:“真要去就带几个人……”
姜文玉不明所以问:“顾总怕我和人打起来？”
“怕你吃亏，怕你气性上来冲动做事。”
顾亭渊又开始用姜文玉读不懂的眼神注视着她，仿佛他们早已相识，将她的灵魂看得透彻，道：“闹不愉快了、受委屈了，又晚上回来抓着狗哭鼻子说没人站你这方。”
姜文玉面色发烫，强撑着道：“我才不会，我又不是在外面打完架还要回来哭诉的幼儿园小朋友。”
顾亭渊轻笑一声，道:“那最好是打赢了再回来哭。我走了，下次见。”
姜文玉气得捏拳，又劝自己这是顶头又顶头的上司，开罪不得，恶狠狠想——才不想再见，一个合格的投资人就该只打钱不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