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
工厂视察结束，姜文玉正准备溜，又被万助理给叫住了。
万助理问：“姜小姐今晚有什么其他要紧的事吗？顾总打算去荔枝园一趟。”
姜文玉心想你们是瞎的吗这还看不出来，我穿这身摆明了是有聚会啊！
面上笑道：“快到晚饭的点了，要不万助理和顾总先去吃个饭，一个小时后我再和你们一块回去。现在为了在这一周内把树上的荔枝都采摘完，果园晚上也亮灯工作，也不差这一个小时。”
万助理点头道:“好，我和顾总说一声。姜小姐那边忙完的话可以发条消息，我们派人来接你一齐回去。”
姜文玉胡乱点了点头，赶紧出去骑上自己的牛油果小车车走了，刚到约定的聚会饭店门口，就有个穿着同款红裙的高马尾女孩子向她招手，道:“文玉来这边——这儿好停车——”
车停好后，女孩子笑起来道:“我就知道你穿起来会很漂亮。”
姜文玉配合地转了一圈，黑色波浪裙摆如花瓣舒展荡开，道:“是奚荷你的衣服设计得好看又不挑人，走走走，我们赶紧拍，我估计等会儿吃到一半我得先走。”
奚荷是姜文玉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可惜中途辍学去了服装厂打工，后来自考了大学，现在在做自己的原创服装品牌，前段时间两人联系上了，奚荷想让姜文玉穿她设计的裙子，帮她的线上店做个宣传。
“在哪儿拍我倒是看好了，只是你怎么这么早走，我还想着多聚会儿聊天呢。”
姜文玉叹气:“卑微打工人罢了。”
奚荷带着她往饭店旁边的一排竹林走，笑道:“你还卑微打工人？信不信今晚聚会一堆人朝你打听怎么搭上龙渊集团这艘大船的？”
姜文玉迟疑道:“不至于吧，我就种种荔枝，霞桃荔枝是爷爷培育的，营销是龙渊集团负责的，我就是最底层的那个，他们当我在龙渊集团那儿能说上话？”
说话之间，两人走在了沙沙作响的翠绿竹林间，落日时分的橘彩余辉洒落一地，更给依言停步的姜文玉身上镀上一层流转的熠熠光亮。
奚荷取出帆布包里的相机，将镜头对准姜文玉，笑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文玉你本就长得好，现在手里有着霞桃荔枝的招牌，听说还拿了镇上工厂的股份，肯定招眼。”
姜文玉本不想参与高中聚会，荔枝园事情正是多的时候，是想着和奚荷几年没见了，又答应帮忙宣传她家的衣服，才决定过来的，此刻生了些悔意，庆幸道:“还好我晚上还有事，有理由早点走。”
两人又照了几张合照，一同进了饭店。
到大厅里面，林昶走来打着招呼安排她们坐下，其中一桌坐得差不多了，另一桌还有不少空位，奚荷挑了人少的那桌钻到最里的角落里，一心事业，一坐下就掏出帆布包里的电脑，紧锣密鼓地上传照片p图。
姜文玉在她旁边刚坐下，有几个有些眼熟的同学就面上挂着恭维的笑从隔壁桌坐过来了，说看过姜文玉发布的视频，恭喜她的荔枝园名声在外，明里暗里打听姜文玉认识龙渊集团的哪些人。
姜文玉自诩还算外向，此刻也有几分招架不住，脸上的笑也变得逐渐僵硬。
奚荷关上电脑，道:“我想去卫生间，文玉你陪我去吧。”
姜文玉如释重负，赶紧点了头。
去卫生间的路上，姜文玉忍不住道:“我记得刚那人是隔壁班的吧，说他在做什么建材生意，张口就问我能不能帮他向顾总引荐一下，吓我一跳，他对他的生意倒是挺自信，不过我和顾总也就见过两三次吧，我也配做什么引荐？”
奚荷好奇道:“你和顾总见过面？顾总长怎么样？”
“何止见过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差指着顾亭渊的鼻子骂无良资本家了，不过他确实长得还算人模人样……”
姜文玉刚走过拐角，身形一个趔趄，立刻收敛了神色，小声道：“顾、顾总好。”
不远处正是神色莫测的顾亭渊，万助理在后面憋着笑，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姜文玉本抱希望没被听见，看万助理的反应立刻知道完了，被逮住背后说人，面色羞臊得快烧起来，尴尬笑道:“顾总和万助理也来这儿吃饭啊，好巧。”
这儿是霞山二中附近的一家几十年老餐馆，最近借着旅游热点的风潮生意蒸蒸日上，地方扩建，装修翻新成一个雅致中式饭店，但也主打一个大众平价风，姜文玉根本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顾亭渊。
顾亭渊似笑非笑问:“当面只敢叫顾总，背后倒是一口一个顾亭渊？”
奚荷好奇的视线在几人之间回来转。
姜文玉不敢接话，顾亭渊抬步走过，往大厅的方向去，万助理跟在后。
待他们身形消失后，姜文玉才长舒一口气，不轻不重地锤了下捂嘴直笑的奚荷，道:“都是你问我顾总的事，你还笑我。”
奚荷打趣道:“你急什么，我看顾总也不像生你的气。”
姜文玉道:“他那张脸谁看得出生没生气，我就没看出过什么表情。”
奚荷视线落在姜文玉后方，道：“啊顾总你回来了？”
姜文玉被吓得心脏漏跳一拍，往后一看没人，愣了瞬才明白过来，又去追跑开的奚荷要捶她：“奚荷！你烦不烦！”
待重回了大厅，姜文玉发现她们那边相隔不远的一桌正坐着顾亭渊，附近一圈是霞山二中的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和老师们。
大概是因为听说顾亭渊来了霞山镇，霞山二中做主请客以示感谢，恰巧和他们的聚会撞在了一起。
因着顾亭渊在，高中聚会来的那些人心神全被吸引了过去，本也邀请了几位曾经班上的老师，此刻也都坐去了代表霞山二中的校长那一桌，便有一拨又一拨的人借着过去敬谢校长和恩师的名头和顾亭渊搭话。
上了菜的两桌只零散坐了几个人，陡然变得安静极了。
姜文玉坐回位置，庆幸没什么人关注她了，和奚荷默契地对视一眼，一同动起了筷子，大朵快颐乐得没人抢。
隔壁桌林昶被几个朋友推了几下，起身走来，含笑举杯道:“还没祝你这段时间的成功，恭喜你，姜文玉。”
姜文玉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给自己盛着浅浅一层葡萄酒，和林昶轻碰了碰，道:“谈不上什么成功，不过要先谢谢你早期的帮忙。”
“指找做物流的朋友那次吗？”林昶道，“那不算什么，还很可惜没帮上你的忙。”
“算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姜文玉真心实意道，“后面有几家物流公司递来合作的邀请，有事先了解过，我也才更确定选哪方更合适。”
顾亭渊执着红酒杯轻摇慢晃，不动声色地应付着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的人。
抬眼间，视线越过人群，不偏不倚地落在正同林昶碰杯喝酒的姜文玉身上。
喧闹世界顷刻间安静下来，注意力好似变得狭窄，只能凝聚在那一方小角落中，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姜文玉弯了眸，乐不可支地笑起来，轻颤的光/裸肩头仿佛一片晃动招摇的盈盈月光。
角落里，姜文玉笑道:“我也觉得元宝把自己绊摔跤那一段超可爱！我到现在还会背着元宝悄悄看呢。”又遗憾道:“不过最近元宝不知怎么了，听不懂我的好多指令，虽然笨笨的也很可爱啦，但我一直做着元宝给我做三菜一汤的梦，看样子是不能实现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循声望去，是以前的班主任老太太站在他们面前。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催促道:“林昶你现在是霞山二中的老师，文玉你的荔枝园又接了龙渊集团的投资，怎么顾总来了，你们全猫在这儿躲着？再怎么不喜欢这些人情世故，面子工程还是得做一做。”又眯眼看向奚荷，觉得有几分面熟，道:“这是……”
奚荷忙站起来道:“老师好，我是奚荷。”
老太太想起来了，奚荷当时和姜文玉轮流拿着年纪一二名的成绩，可惜父亲爬树摘荔枝摔断了腿，家里欠下巨债，奚荷先是耽搁学业回去照顾家人，后又退了学出省打工，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惜和疼爱，道:“奚荷也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老太太抓着奚荷的手关心近况，姜文玉和林昶忙退开来，索性端起酒杯随大流去找顾亭渊敬酒了。
姜文玉跟在林昶身后，思考着如何在刚被抓包说人坏话的情形下自然地说出一段奉承感谢词，便听得顾亭渊道：“姜文玉，别忘了晚上还要回荔枝园一趟，少喝些。”
姜文玉下意识反驳道：“我只喝了几口。”
顾亭渊眉宇轻挑，嗯了声。
姜文玉的视线扫过顾亭渊杯中的红酒，心想明明他才是喝得多的那个，怎么还管上她？
顾亭渊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慢声道：“我也就两杯。”
这里没人敢灌他，都是只敬不劝，只有几位校长和有资历的老师们送上感谢词时，顾亭渊给了面子举杯啜饮。
林昶隐约感觉到两人氛围间对外的古怪排斥感，微微蹙了眉，只当是错觉，客气道：“感谢顾总对我们学校的捐赠，新的一笔钱我们用来设立了贫困奖学金，帮助家庭条件较差的学生继续读下去。”
顾亭渊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道：“祝霞山二中走出更多的栋梁之才。”
姜文玉寻思着该到自己了，刚站过去，还未开口，顾亭渊把酒杯放在了桌上，问：“走吗？”
“啊？”姜文玉茫然，“现在就走？”
“没吃饱？”
姜文玉和奚荷躲角落吃得半饱，倒是感觉顾亭渊应付着来敬酒的人好似一筷子都没动过，猜测顾亭渊厌倦了这样的场合想早些离开，闻言忙点头道:“吃饱了，我带顾总回青石乡看荔枝园吧。”
林昶在旁边想说什么，犹豫了下，话到嘴边还是还是笑着咽了下去。
顾亭渊站起，和一圈的人简单作了别，姜文玉折回去和奚荷说了声要走的事，慢一步出了饭店。
天色晕着渐变的墨蓝，几颗疏星一闪一闪，路边停了两辆车，万助理等在第一辆的磨砂黑宾利旁，见姜文玉出来了，微笑着替她拉开后座车门，道：“姜小姐，请。”
姜文玉不作多想，道了声谢刚坐进去，一抬头，发现顾亭渊也在后排，表情瞬间凝固了。
怎么回事，不是有两辆车吗？顾亭渊怎么在这儿？
哐的一声轻响，万助理把车门给关上了，轻敲两下前排车窗，示意司机可以出发了。
顾亭渊很是自然道:“我让人去打包了附近餐馆的菜，回去可以再吃点。”
姜文玉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饿。”
“我饿。”
汽车引擎启动的轰鸣声中，顾亭渊的声音如玉石相击，是凌凌的清冷。
顾亭渊抬了眸看来，深渊般的暗沉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姜文玉，道：“你的同学们都来敬我的酒了，你自己躲着和别人吃饭喝酒，玩得倒是挺开心。”
姜文玉愣了愣，好似从面前男人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委屈。
是她喝酒喝出幻觉了，还是顾亭渊疯了？
万助理问：“姜小姐今晚有什么其他要紧的事吗？顾总打算去荔枝园一趟。”
姜文玉心想你们是瞎的吗这还看不出来，我穿这身摆明了是有聚会啊！
面上笑道：“快到晚饭的点了，要不万助理和顾总先去吃个饭，一个小时后我再和你们一块回去。现在为了在这一周内把树上的荔枝都采摘完，果园晚上也亮灯工作，也不差这一个小时。”
万助理点头道:“好，我和顾总说一声。姜小姐那边忙完的话可以发条消息，我们派人来接你一齐回去。”
姜文玉胡乱点了点头，赶紧出去骑上自己的牛油果小车车走了，刚到约定的聚会饭店门口，就有个穿着同款红裙的高马尾女孩子向她招手，道:“文玉来这边——这儿好停车——”
车停好后，女孩子笑起来道:“我就知道你穿起来会很漂亮。”
姜文玉配合地转了一圈，黑色波浪裙摆如花瓣舒展荡开，道:“是奚荷你的衣服设计得好看又不挑人，走走走，我们赶紧拍，我估计等会儿吃到一半我得先走。”
奚荷是姜文玉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可惜中途辍学去了服装厂打工，后来自考了大学，现在在做自己的原创服装品牌，前段时间两人联系上了，奚荷想让姜文玉穿她设计的裙子，帮她的线上店做个宣传。
“在哪儿拍我倒是看好了，只是你怎么这么早走，我还想着多聚会儿聊天呢。”
姜文玉叹气:“卑微打工人罢了。”
奚荷带着她往饭店旁边的一排竹林走，笑道:“你还卑微打工人？信不信今晚聚会一堆人朝你打听怎么搭上龙渊集团这艘大船的？”
姜文玉迟疑道:“不至于吧，我就种种荔枝，霞桃荔枝是爷爷培育的，营销是龙渊集团负责的，我就是最底层的那个，他们当我在龙渊集团那儿能说上话？”
说话之间，两人走在了沙沙作响的翠绿竹林间，落日时分的橘彩余辉洒落一地，更给依言停步的姜文玉身上镀上一层流转的熠熠光亮。
奚荷取出帆布包里的相机，将镜头对准姜文玉，笑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文玉你本就长得好，现在手里有着霞桃荔枝的招牌，听说还拿了镇上工厂的股份，肯定招眼。”
姜文玉本不想参与高中聚会，荔枝园事情正是多的时候，是想着和奚荷几年没见了，又答应帮忙宣传她家的衣服，才决定过来的，此刻生了些悔意，庆幸道:“还好我晚上还有事，有理由早点走。”
两人又照了几张合照，一同进了饭店。
到大厅里面，林昶走来打着招呼安排她们坐下，其中一桌坐得差不多了，另一桌还有不少空位，奚荷挑了人少的那桌钻到最里的角落里，一心事业，一坐下就掏出帆布包里的电脑，紧锣密鼓地上传照片p图。
姜文玉在她旁边刚坐下，有几个有些眼熟的同学就面上挂着恭维的笑从隔壁桌坐过来了，说看过姜文玉发布的视频，恭喜她的荔枝园名声在外，明里暗里打听姜文玉认识龙渊集团的哪些人。
姜文玉自诩还算外向，此刻也有几分招架不住，脸上的笑也变得逐渐僵硬。
奚荷关上电脑，道:“我想去卫生间，文玉你陪我去吧。”
姜文玉如释重负，赶紧点了头。
去卫生间的路上，姜文玉忍不住道:“我记得刚那人是隔壁班的吧，说他在做什么建材生意，张口就问我能不能帮他向顾总引荐一下，吓我一跳，他对他的生意倒是挺自信，不过我和顾总也就见过两三次吧，我也配做什么引荐？”
奚荷好奇道:“你和顾总见过面？顾总长怎么样？”
“何止见过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差指着顾亭渊的鼻子骂无良资本家了，不过他确实长得还算人模人样……”
姜文玉刚走过拐角，身形一个趔趄，立刻收敛了神色，小声道：“顾、顾总好。”
不远处正是神色莫测的顾亭渊，万助理在后面憋着笑，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姜文玉本抱希望没被听见，看万助理的反应立刻知道完了，被逮住背后说人，面色羞臊得快烧起来，尴尬笑道:“顾总和万助理也来这儿吃饭啊，好巧。”
这儿是霞山二中附近的一家几十年老餐馆，最近借着旅游热点的风潮生意蒸蒸日上，地方扩建，装修翻新成一个雅致中式饭店，但也主打一个大众平价风，姜文玉根本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顾亭渊。
顾亭渊似笑非笑问:“当面只敢叫顾总，背后倒是一口一个顾亭渊？”
奚荷好奇的视线在几人之间回来转。
姜文玉不敢接话，顾亭渊抬步走过，往大厅的方向去，万助理跟在后。
待他们身形消失后，姜文玉才长舒一口气，不轻不重地锤了下捂嘴直笑的奚荷，道:“都是你问我顾总的事，你还笑我。”
奚荷打趣道:“你急什么，我看顾总也不像生你的气。”
姜文玉道:“他那张脸谁看得出生没生气，我就没看出过什么表情。”
奚荷视线落在姜文玉后方，道：“啊顾总你回来了？”
姜文玉被吓得心脏漏跳一拍，往后一看没人，愣了瞬才明白过来，又去追跑开的奚荷要捶她：“奚荷！你烦不烦！”
待重回了大厅，姜文玉发现她们那边相隔不远的一桌正坐着顾亭渊，附近一圈是霞山二中的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和老师们。
大概是因为听说顾亭渊来了霞山镇，霞山二中做主请客以示感谢，恰巧和他们的聚会撞在了一起。
因着顾亭渊在，高中聚会来的那些人心神全被吸引了过去，本也邀请了几位曾经班上的老师，此刻也都坐去了代表霞山二中的校长那一桌，便有一拨又一拨的人借着过去敬谢校长和恩师的名头和顾亭渊搭话。
上了菜的两桌只零散坐了几个人，陡然变得安静极了。
姜文玉坐回位置，庆幸没什么人关注她了，和奚荷默契地对视一眼，一同动起了筷子，大朵快颐乐得没人抢。
隔壁桌林昶被几个朋友推了几下，起身走来，含笑举杯道:“还没祝你这段时间的成功，恭喜你，姜文玉。”
姜文玉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给自己盛着浅浅一层葡萄酒，和林昶轻碰了碰，道:“谈不上什么成功，不过要先谢谢你早期的帮忙。”
“指找做物流的朋友那次吗？”林昶道，“那不算什么，还很可惜没帮上你的忙。”
“算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姜文玉真心实意道，“后面有几家物流公司递来合作的邀请，有事先了解过，我也才更确定选哪方更合适。”
顾亭渊执着红酒杯轻摇慢晃，不动声色地应付着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的人。
抬眼间，视线越过人群，不偏不倚地落在正同林昶碰杯喝酒的姜文玉身上。
喧闹世界顷刻间安静下来，注意力好似变得狭窄，只能凝聚在那一方小角落中，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姜文玉弯了眸，乐不可支地笑起来，轻颤的光/裸肩头仿佛一片晃动招摇的盈盈月光。
角落里，姜文玉笑道:“我也觉得元宝把自己绊摔跤那一段超可爱！我到现在还会背着元宝悄悄看呢。”又遗憾道:“不过最近元宝不知怎么了，听不懂我的好多指令，虽然笨笨的也很可爱啦，但我一直做着元宝给我做三菜一汤的梦，看样子是不能实现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循声望去，是以前的班主任老太太站在他们面前。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催促道:“林昶你现在是霞山二中的老师，文玉你的荔枝园又接了龙渊集团的投资，怎么顾总来了，你们全猫在这儿躲着？再怎么不喜欢这些人情世故，面子工程还是得做一做。”又眯眼看向奚荷，觉得有几分面熟，道:“这是……”
奚荷忙站起来道:“老师好，我是奚荷。”
老太太想起来了，奚荷当时和姜文玉轮流拿着年纪一二名的成绩，可惜父亲爬树摘荔枝摔断了腿，家里欠下巨债，奚荷先是耽搁学业回去照顾家人，后又退了学出省打工，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惜和疼爱，道:“奚荷也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老太太抓着奚荷的手关心近况，姜文玉和林昶忙退开来，索性端起酒杯随大流去找顾亭渊敬酒了。
姜文玉跟在林昶身后，思考着如何在刚被抓包说人坏话的情形下自然地说出一段奉承感谢词，便听得顾亭渊道：“姜文玉，别忘了晚上还要回荔枝园一趟，少喝些。”
姜文玉下意识反驳道：“我只喝了几口。”
顾亭渊眉宇轻挑，嗯了声。
姜文玉的视线扫过顾亭渊杯中的红酒，心想明明他才是喝得多的那个，怎么还管上她？
顾亭渊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慢声道：“我也就两杯。”
这里没人敢灌他，都是只敬不劝，只有几位校长和有资历的老师们送上感谢词时，顾亭渊给了面子举杯啜饮。
林昶隐约感觉到两人氛围间对外的古怪排斥感，微微蹙了眉，只当是错觉，客气道：“感谢顾总对我们学校的捐赠，新的一笔钱我们用来设立了贫困奖学金，帮助家庭条件较差的学生继续读下去。”
顾亭渊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道：“祝霞山二中走出更多的栋梁之才。”
姜文玉寻思着该到自己了，刚站过去，还未开口，顾亭渊把酒杯放在了桌上，问：“走吗？”
“啊？”姜文玉茫然，“现在就走？”
“没吃饱？”
姜文玉和奚荷躲角落吃得半饱，倒是感觉顾亭渊应付着来敬酒的人好似一筷子都没动过，猜测顾亭渊厌倦了这样的场合想早些离开，闻言忙点头道:“吃饱了，我带顾总回青石乡看荔枝园吧。”
林昶在旁边想说什么，犹豫了下，话到嘴边还是还是笑着咽了下去。
顾亭渊站起，和一圈的人简单作了别，姜文玉折回去和奚荷说了声要走的事，慢一步出了饭店。
天色晕着渐变的墨蓝，几颗疏星一闪一闪，路边停了两辆车，万助理等在第一辆的磨砂黑宾利旁，见姜文玉出来了，微笑着替她拉开后座车门，道：“姜小姐，请。”
姜文玉不作多想，道了声谢刚坐进去，一抬头，发现顾亭渊也在后排，表情瞬间凝固了。
怎么回事，不是有两辆车吗？顾亭渊怎么在这儿？
哐的一声轻响，万助理把车门给关上了，轻敲两下前排车窗，示意司机可以出发了。
顾亭渊很是自然道:“我让人去打包了附近餐馆的菜，回去可以再吃点。”
姜文玉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饿。”
“我饿。”
汽车引擎启动的轰鸣声中，顾亭渊的声音如玉石相击，是凌凌的清冷。
顾亭渊抬了眸看来，深渊般的暗沉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姜文玉，道：“你的同学们都来敬我的酒了，你自己躲着和别人吃饭喝酒，玩得倒是挺开心。”
姜文玉愣了愣，好似从面前男人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委屈。
是她喝酒喝出幻觉了，还是顾亭渊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