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来了。

    丁梨心里忐忑,因男人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似要穿透她的灵魂,好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

    气氛微妙起来,男人也没咄咄逼人,只是疑惑地“嗯”了一下。

    “因、因为我善。”

    “……”

    不是眼花。丁梨真的看到男人先是表情一怔,而后嘴角慢慢勾起,很快偏过头笑着“咳”了几声。

    脸上的意味十分明显。

    好在男人适时提出时间不早了,让她躺好休息便关灯关门离去。

    *

    询问室。

    “丁小姐,您所讲的内容已全部记录。”黑衣男人合上本子,抬头,“如您之后还有补充的情况,请随时联系。”

    丁梨点了点头。

    踏出警局那一瞬,坐在后座的男人微微一顿,很快下车迎面走来。

    “还好吗?”男人揽着她的肩膀,微微躬身问,“没为难你吧?”

    丁梨还没来及出声,背后就传来一道阴恻恻的话。

    “当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沈善铮,说话正常点。”

    原来傅亭瑾走出询问室就看见了这么一幕,男人极为霸道地宣誓主权,又是用手揽又是躬身凑近,打着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

    可没想到他这位好兄弟,私下竟在他人面前蛐蛐。

    岂有此理。

    实属冤枉。

    一番掰扯之后,傅亭瑾完胜。

    当然,前阵子沈善铮在环萍村遇险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北城没少有人在拉私派,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浑水摸鱼。此次正好他做东道主,既庆祝丁梨出院,也是在告诉其他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海心阁。

    今晚包场,门外豪车络绎不绝,屋内更是盛宴,一些报纸电视露过面或北城叫得上名字的人都来了。要不是男人提前告知这是简单晚宴,丁梨一定会咋舌。

    这哪是给她庆祝,分明是撑腰。

    她绝对不会忽略到进门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目光同一时间投了过来。坦白说,如果眼神有刀,她这会肯定千穿万孔了。

    然众目睽睽之下,男人神色自然,一把攥紧女人的手拉至主桌……东道主的座位。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一时间也看愣了。大约过了几秒,坐在丁梨左侧的梁潮楷将其他人眼神尽收眼底,主动开口,打破静谧且诡异的氛围。

    “沈太太,你不来我都不敢动筷。”

    意思有二,其一是丁梨为沈善铮未婚妻,其二是这场盛宴谁也不能招惹丁梨。

    一语双关。

    梁潮楷一直都是跟沈善铮同进同出,这会他说的话极具真实性。至于网上说余灵是未婚妻,这个说法瞬间击破。

    此话一出,其他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裂开嘴笑着说:“沈太太,长得真好看。”

    “是啊,沈总眼光极好的。”

    “沈太太平常喜欢什么呢?我家夫人可以组个队玩玩。”

    ……

    饭局顿时热闹起来,沈善铮偏头看了眼女人,一手搭在她椅背上,凑近说:“不习惯?”

    灼热气息倏地喷洒在耳边,丁梨下意识一抖,她侧过头,几乎是面对面的姿势,一板一眼回答:“还好。”

    她说的是真话。

    因在场沈善铮地位最高,而她又是被他护着,其他人自然是笑脸相待。但这有个明眼缺点,丁梨她回安鸿复工,定会掀起一阵风波。

    一想到这儿,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下一瞬,男人用拇指轻轻抚平,意有所指,“不用管其他人。”

    然丁梨可以敞开肚皮放心大吃,但作为东道主的沈善铮则是忙了起来。现场来给他敬酒的人很多,空间立马逼仄起来,丁梨适时让出位置,告知去洗手间。

    哗啦啦——

    水流滑过手背,一股刺骨凉意透过皮肤闯进血肉,丁梨无由地打了个颤。她抬起头,看着镜中的女人。

    长款大衣包裹严实,长发披在身后,看着修身清瘦。然女人眉眼间带了一股郁色,淡淡的,仿佛被某些烦心事困扰着。

    怪不得那男人来之前一直攥紧她的手,强调说不喜欢就回家休息。

    坦白说。

    在警局一股脑说出前因后果,她的确是松了一口气,这批恶人一定会受到法律的责罚。然还有一些人,躲在暗处,似一颗摸不着的隐形炸弹。

    丁梨抿了抿唇,闭眼深吐一口气后转身,慢慢走回大厅。

    因海心阁被包场,一楼洗手间人多,丁梨也不好凑上前。她去了二楼,人少又隐秘,若无服务员带路,一般人难以发现。

    只是路过拐角处,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脚步一顿。

    楼梯间。

    梁潮楷接过男人手中的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后问:“你怎么想的?”

    “什么?”男人声音低沉有磁性。

    “别装。就那丁梨。”梁潮楷挑眉,继续问:“你不会对她真感情了吧?”

    闻言,沈善铮掸了掸烟灰,睨他一眼,淡淡说:“想说什么?”

    见男人既不否认也不肯定,梁潮楷眸中一动,“环萍村这事的确是多亏丁梨,沈老爷子接下来肯定不会太偏心。”

    “但是。你……不会演着演着就入戏了吧?”

    其实不怪他有这想法,今晚男人大费周章搞了个盛宴,又高调牵手进场,又在饭桌上夹菜添水……

    种种行为,说是澄清绯闻,可真的不含一点私心吗?

    梁潮楷摇了摇头,事情好像……变得复杂起来。

    沈善铮瞧着对方神色变了又变,无疑内心在经历着一场纠结万分的推测。说实话,他只觉好笑,连个男人都守不住还有时间关心他。

    真是,倒反天罡。

    然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还能语出惊人。

    “我说假如,如果她喜欢上你,要跟你结婚。”梁潮楷眼神认真,一字一句地说:“你怎么办?”

    话落,他自知失言,随即心中一惊,对上男人漆黑眼眸。

    后者果断杵灭烟头,淡淡说了句:“一个亿。还不够?”

    梁潮楷蹙眉,正想开口反驳。哪知男人转了转脖子,补充了句:“不过钱随意,但人,要留在身边。”

    这回轮到梁潮楷语塞,什么年代,人的心意还能是你能掌控的?

    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醒醒。她一直跟你在演戏。”

    逼仄的楼梯间倏地安静下来。

    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戾气极浓,似笑非笑道:“那就变成真的。”

    *

    暖黄灯光从上到下照射在地毯上,很浪漫奢华,但也很刺眼。

    丁梨深吸深吐几口气,揉了揉今晚保持微笑而僵硬的嘴角,随后她双手握拳,慢慢走回座位。

    现场不少嘉宾扎堆说着什么,氛围很好。

    她收回视线,抿了抿嘴唇后掏出手机,快速点了几下,拿好披肩准备往外走。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跑出的高秘书上前,低声问:“丁小姐,您这是要回家?”

    丁梨点点头,也没解释太多。

    大概是他的错觉,高秘书只觉眼前女人眼神平静,似在做出了什么决定。但一想到先前男人的吩咐,他也没多问,侧过身说:“好的。陈延就在门外——”

    “不用。我叫了车。”

    丁梨扬起手,打断道:“我还有其他事。”

    语气不容拒绝。

    但也没有多聊的意思。

    话已至此,高秘书再拦着就不识好歹了。于是乎,他点点头,说:“好的。丁小姐慢走。”

    丁梨扯了下嘴角,转身离去。

    -

    这边。

    沈善铮抽完根烟后,心情也好了几分,一想到大厅还有个等待着的人。他当即勾唇,说:“回去了。”

    推开楼梯间。

    空气中似有一股淡淡的甜香,沈善铮身形一顿。左一眼右一眼,前后无人,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过了几秒。

    背后传来一道冷笑声,“站在这做什么?当门神?”

    “……”

    海心阁大厅。

    消失一段时间的男人再度出现在会场上,一时间,其他跟安鸿有合作的人纷纷凑了上来,恭维话像不要钱往外吐。

    沈善铮听得额角青筋暴起,但还是十分绅士有礼貌地举杯碰杯。

    然尽管高秘书和梁潮楷在一旁挡了不少酒,但作为主人公沈善铮,此时此刻他还是有些脸颊微红,全身燥热。

    幸好眼神还是一片清明,他给了个眼神,高秘书微微躬身。

    “她去哪了?”

    丁梨是跟着他来的,按道理,她跟现场的人没有太多能深度交流的话题。可人去了洗手间就消失了?

    闻言,高秘书屏住呼吸,快速道:“丁小姐说有事先离开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丁小姐是笑着离开的。”

    “是吗?”

    蓦地对上男人平静黑眸,高秘书呼吸一窒,说:“是的。”

    直至男人身影消失在大门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同时还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

    怎么感觉,沈老板,听完他说的话脸色都变了。

    *

    云雅小区。

    丁梨接过女人递来的温水,一口喝下肚,暖暖的,冰凉手脚也在这一瞬恢复知觉。

    戈烟坐在对面,拿过一个抱枕揣在怀里,打量着问:“吵架了?”

    丁梨一怔,反问:“怎么这样问?”

    后者啧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她的眉头,无语道:“看你这眉头,都可以夹死一个蚊子了。”

    “……”丁梨面不改色,“没有。是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语气是难得的正经跟严肃,细品竟有一丝决绝的意味。

    戈烟歪了下头,几秒后扔掉抱枕,反倒坐在女人身旁,搂住她的肩膀摇晃几下,逼问:“快说,你想通什么?”

    没等丁梨张嘴,她又咋咋舌,嚷嚷道:“怎么滴,沈善铮逼婚你不肯?”

    这话一出,沉闷氛围立马打破。

    丁梨眼皮一跳,尴尬地捂住脸,半响后才放下手,对上女人好奇的眼神。

    “你乱想什么。”

    “我、我是想说环萍村交付了,我,”她喉头滑动,“我也应该回到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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