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葱还记不记恨她徐佳晔不清楚。

    但是没等到徐佳晔去刘大爷家,大葱就自己上门了。

    吃过午饭,徐佳晔正瘫在沙发上玩儿手机休息,下午还要和大伯去看着施工人员挖路埋新的自来水管道。

    忽然他家狗在院子里叫了起来,叫的很凶,是生人。

    还没等一动不动的徐佳晔做出反应,王月华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谁啊?”

    王月华说着走向门口。

    徐佳晔也起身走出去。

    “呀,青岚。”王月华惊讶地喊了一声。

    “刘姨!好久不见!”徐佳晔认出来这是几年没见的刘姨,也是分外惊喜。

    刘姨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精神,一双漂亮的眼睛笑弯弯地看过来:“哎,得有好几年不见了吧,小晔是不是又长高了?”

    “哪儿有人二十多了还长呢啊,早不长啦。”徐佳晔笑着回答。

    刘姨扭过头,拍了拍身后青年的肩膀:“陆朝,叫人,这是你王婶。”

    刘姨身后跟着拿着一堆礼品盒子袋子,中午杵在胡同口的白杆儿。

    原来叫陆朝啊。

    这次徐佳晔看清了青年的容貌:一头微分碎盖,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城里长大的孩子。一双桃花眼带着点儿淡漠,微抿着嘴,整个人看起来倔倔的。

    “王婶。”青年开了口,惜字如金,听上去有点儿冷淡。

    “这是小晔,徐佳晔,你王婶女儿。”刘姨继续介绍。

    “哎,”王月华看向陆朝:“小陆都长这么大了。”

    “跟你们小晔一般大的,他俩同岁你忘啦?”刘姨笑着看向徐佳晔:“还是小晔好,不像陆朝,不爱说话,没礼貌。”

    确实是不爱说话,惜字如金的。

    四人招呼还没打完,本来还在午睡的徐爷爷和徐松就迎了出来,刘姨让陆朝挨个叫了人,六人便进了客厅。

    “哎呦,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徐爷爷笑呵呵客气道。

    “不多,我爸妈那边我长年不在家,还多亏了月华和徐松一直上心照料着。”刘姨寒暄道。

    “这次小陆是带回来过暑假啊?”徐爷爷年纪大了,记不清许多事,以为陆朝还在上学。

    刘姨解释:“这家伙早毕业了,找不着工作,我看他天天在家烦人得很,给他送回他姥姥姥爷这儿来待段时间。”

    “嗐,没事儿,现在的大学生都不好找工作,我看他们网上说都去端盘子嘞。”徐松宽慰道。

    “可不是,你看我们小晔不也没工作回来现在待业在家嘛。”徐爷爷附和道。

    徐佳晔不满,据理力争:“我有工作啊爷爷!我早就去村里大队办公室报道了!一个月两千三呢!

    徐佳晔神气十足:“我现在可是村干部呢!”

    “你得了吧,成天跟你大伯满街蹿,满大街老头儿老太都认识你了。”王月华揭穿她。

    “我那叫走进群众,方便日后开展工作。”徐佳晔把大伯的名句搬出来有样学样。

    “我看你那叫该溜子。”王月华继续怼她。

    大家都笑起来,正襟端坐在沙发边的陆朝也受这边气氛的影响,表情不再那么冷了。

    “那我就回了。”

    几人寒暄了一阵后刘姨站了起来:“我南城那边还一堆工作要处理,这次来就是把陆朝送回来。看到我爸妈和你们一家都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刘姨笑着看看陆朝和徐佳晔:“陆朝以后多和小晔一起玩儿,别成天死气沉沉的,越这样你越写不出东西来。”

    “哦。”陆朝瘫着脸吐了个单音。

    “哎,没事儿就来找徐佳晔,”王月华笑着说,“让徐佳晔带你出去玩儿,咱们这儿最近搞旅游开发呢,离着不远新建了个什么水镇,有时间我让徐佳晔带你去逛逛。”

    “是啊,来找我玩儿。”徐佳晔笑眯眯地看着陆朝附和道。

    “那我就走了,你们回吧。”刘姨跟着陆朝出门。

    院子里的狗又叫起来,汪汪汪个没完,徐佳晔一家把两人送到门口,一群人热热闹闹地道别。

    “哎,这都是好酒啊,这得花多少钱啊。”徐松送完客回来看到门口地上大大小小的盒子袋子,有点儿肉疼。

    “小刘是个地道人,会做事儿,”徐爷爷夸赞道,“小晔多跟着学学,以后……”

    “明天白天要停水啦,自来水管道要修到村东这边来了。”徐佳晔见爷爷又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立马打断他转移话题。

    这老头儿贫得很,一让他打开话匣子大家就都甭想午睡了,徐爷爷一个人说上个把小时不成问题。

    徐佳晔还要小睡一觉,养好精神下午去监工。

    “这都修了个把月了,也太慢了。”徐松赶紧也跟着转移话题,他其实挺孝顺的,但是他老子的长篇大论实在是听得他耳朵要起茧子了。

    “还不是上边拖拖拉拉,再修不完,等到了夏天天天下雨……”徐爷爷天赋异禀,捡着什么都能说起来没完。

    “爷爷爷爷,快去睡觉吧,我一会儿还要去监工呢,我也去睡一会儿。”徐佳晔推着徐爷爷往他屋里走。

    徐爷爷哼了一声,只能作罢,今天的个人演讲又泡汤了。

    徐松在他老子身后暗暗给徐佳晔竖了个大拇指,徐佳晔扭头冲他挤挤眼。

    徐佳晔最近在跟着徐大伯监工村里换自来水管道。

    徐大伯家就在村的最东头,离徐佳晔家不到一百米。徐大伯算得上是徐佳晔的亲戚,两家往上数三代的老祖宗是亲兄弟。

    徐大伯五十出头,做了三十多年村干部,从基层跑腿做到现在大家共同选举出来的三大队队长,任劳任怨,沉浸基层几十年,在村里非常有号召力。

    徐佳晔回来待了没俩月就被徐大伯找上门,连面试都没有就拉她来了大队办公室,村里干部大多是中年人,老古板们观念老旧不太跟得上时代。

    好不容易捞到一个待业在家的年轻人,徐大伯宝贝得很,天天亲自带着她跑完村里跑镇上,忙里忙外。

    徐佳晔一开始也只是表示自己随时可能会离职,奔着给从小到大敬爱的长辈打打下手帮帮忙去的,没想到一干就是三个多月,徐佳晔经常早出晚归,但是乐此不疲。

    这工作说有趣也很枯燥,要经常对着电脑填各种表,中年人们操作不好电脑,今天“小晔这里怎么填不上去啊”,明天“小晔啊这个不显示啊是不是坏掉啦”,徐佳晔一边教一边填。

    但是说枯燥又很有趣,今天去村南低保户家里看看,明天去给村里的爷爷奶奶们宣传用电安全,后天在大喇叭上广播广播谁家狗丢了有没有人看见。

    徐佳晔一个社交牛逼症很喜欢干这些事儿,也能真真切切感觉到在帮助着大家解决实际问题。

    这边的徐佳晔顶着晌午残留的日头,骑着小电驴带着一件水驶向了村北,一到地方就爷爷奶奶大叔大婶的打了好一通招呼。

    五月的天还不算最毒辣的时候,过了晌午阳光没那么强了,晒着很舒服。就是容易变黑,徐佳晔带着棒球帽。

    皮肤还算白的一个人,自从回来就黑了一圈。

    徐大伯对此表示小麦肤色才更健康,我们国人都是黄皮肤,那么白干什么。

    徐佳晔据理力争说不是黑不黑的问题,经常晒着会加快皮肤衰老。

    但是她徐大伯是个粗人,对此不屑一顾。

    徐佳晔站在路边的墙沿下,和来凑热闹的村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家长里短。等工人休息的时候就把小电驴踏板上的水分下去给大家解渴。

    埋完一段管道之后就跟着这段路紧邻的两家人一起,帮着把挖过的路填平压实。

    就这样过了一下午,傍晚停工后,徐佳晔就口干舌燥地骑上小电驴回了家。

    踏板上的瓶装矿泉水已经分完了,徐佳晔一进门就吼着找水喝。

    “王月华!”

    徐佳晔走进了厨房找水喝,新买的桶装水早喝干净了。

    “王月华!”

    王月华就在隔壁卧室,不理她。

    “妈!”

    徐佳晔换了个称呼。

    “妈妈!”

    徐佳晔走回客厅,瘫在沙发上。

    “妈妈!我要喝水!”

    “妈!”

    “你爸是死了吗?”王月华在隔壁卧室大嗓门回她。

    “爸爸我要喝水!”徐佳晔立马换了个人吼。

    “哎来了!”徐松紧跟着走出卧室,从厨房冰箱里拿出了提前冰好的水。

    “死孩子成天就知道妈妈妈的,我是语音助手吗,烦死了一天天的。”那边卧室的王月华继续嘀咕。

    “谢谢爸爸。”

    徐佳晔接过了徐松手上的水,指指隔壁卧室,无声用口型道:“她——咋——啦?”

    徐松低头悄悄跟徐佳晔说:“碰见村西头那个泼妇了,对骂了几句。”

    徐佳晔一脸了解的表情,默默闭了嘴。

    晚饭是徐松做的,王月华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能惹,大家都得避着她。

    谁让她薅着谁倒霉,免不了一顿骂。

    就连徐爷爷在餐桌上话都少了不少。

    一大一小不太敢说话,怕触王月华霉头,爷爷单口相声讲多了也觉得颇没意思,闭了嘴埋头喝粥。

    一顿不算热闹的饭吃完,徐佳晔接过徐松的厨房重担接力洗碗,爷儿俩通力合作不让王月华碰家务。

    王月华心情好了不少,忽然想起来中午刚买的鸡蛋,躺在卧室里吼徐佳晔:“去挑一半鸡蛋给你刘爷爷送过去!”

    “哎好嘞!小的这就去。”刚洗完碗的徐佳晔狗腿道。

    徐佳晔出门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时不时有中老年人结伴在主路上遛弯,路过徐佳晔家的时候院子里的狗会象征性叫两声。

    小菜园里不知道是蛐蛐儿还蝈蝈喳喳叫着,院子里热闹又宁静。

    徐佳晔把剩下的粥喂了狗,又偷偷把炒菜剩下的肉丢给它几块,狗跃起来一一接住,准头很好。

    徐佳晔拍拍狗头,夸了一声“好狗”,拎着一袋鸡蛋出了门,直奔刘大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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