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二）
a市进入全市戒严的第五天。
交通完全关闭，几乎等同于与外界失去联系，就连出入小区的大门也安装了人脸识别系统，每个人只允许进出一个区域四次。
接连失踪的人口与不断被发现的尸体的消息迅速传开，整个a市上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恐慌与焦虑。
于此同时，裴氏集团也陷入舆论中心。
裴氏集团，A国最具盛名的医药研究中心，专攻抑制剂类产品，当然，不乏爆出研究所制违禁药品的丑闻，可惜树大根深，面对这种小风小浪，裴氏也仅仅是发布了一条律师公告盖了过去。
而这次不同，未抓捕到的嫌疑人被指控与裴氏集团有紧密关联，如今看似平静的大楼外，不知道布集了多少眼线，时刻盯着裴家的一举一动。
“他今天真的会来吗？”
“嘘——Erie姐不是说了吗，在公司不要讨论这件事！”
“怕什么，又不会有人知道……”
“请问，会议室怎么走？”
窃窃私语的两个前台实习生被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同时愣住。
眼前这人穿着黑白水墨花衬衫浅蓝牛仔蓝，扣子仿佛刻意系串，露出精致的锁骨，猫眼墨镜搭在高挺的鼻梁上，三七分发型桀骜不驯，嘴里叼着蓝莓味棒棒糖，像是来走秀的曼谷男模。
丸子头的实习生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迷迷糊糊盯着他说：“十六楼左转第五个SVIP门。”
男人点点头，表示致谢，傲意不言而喻。
待到人走远后，两个人才激动地分享心情，这种级别的美男除了裴总，估计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时间进出公司的人有什么问题。
Erie还在整理文件，会议室的门就被一脚踢开，淡定抬腕看时间，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
那人浑然不觉，穿着不合时宜的服装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隔着墨镜Erie也能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逼人又压抑，她不得不强装镇定，把整理好的文件发送到他面前的电子屏幕中：“二爷，这是您的助理备选名单。”
指尖在桌上轻点，裴子懿懒洋洋地昂了下头：“你是那天要杀我的人？”
Erie浑身一颤，指尖陷入肉中，这是她第一次与裴子懿正面交流，似乎能明白为何裴蘅在担忧什么了。
这个人的气场过于强大，连她也有些招架不住。
撑着桌子，她解释：“我从未想过要对您动手。”
裴子懿抱着平板漫不经心地靠在转移上，几乎没怎么犹豫，在删除键的位置连续轻点，几百份应聘表在电子屏幕中快速闪动消失，无视对面无法呼吸而半跪在地毯上的女人，屋内只有压抑的痛苦喘息与指针旋转声。
响指从另一道门后响起，随之而来的s级alpha信息素立刻充斥进来，裴蘅将抑制剂面罩戴在Erie头上，满头大汗的女人这才如释重负，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倘若没有裴蘅给的抑制剂面罩，只怕她今天会被这两个alpha的信息素压碎。
“弟弟，不要对女士这么粗鲁。”裴蘅抬起手，Erie没再停留，扶着桌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去，顺便带上门。
他看着投屏上快速闪动的画面，眯了眯眼：“这些都是很难找的优质bate，Erie加了好几个夜班。”
“像你这种无良资本家才会培养出这么愚蠢的手下。”裴子懿轻描淡写地评价，抬手勾下墨镜，藏于墨色之后的狐狸眼透着冷漠与轻蔑，“那个混合体呢？”
裴蘅摸着下巴，在另一边屏幕上替他细细甄选，闻言仔细想了想：“你当时怎么没带走她？”
裴子懿没说话，裴蘅停下手中的动作，替他回答：“怕她是omega？”
如果是omega，在发情的情况下贸然接近，再加上他的围剿，裴子懿一旦爆发出一定量的信息素，很有可能会永久标记这个omega。
他轻笑：“你放心，那孩子暂时好好的。”
会议室突然没了声音。
在连续不断的鼠标删除哒哒声断掉后，二人的眼睛都停留在一份报告上。
第381份投职报告。
裴蘅眯了眯眼，靠着会议桌坐下：“这孩子才19岁，估计还在上学，Erie怎么这么粗心，这种为了体验社会的孩子不适合你。”
“就她了。”鼠标再次响起时，入职报表已载入裴氏人事，关闭屏幕，他在旋转椅上伸了个懒腰，“大学生很好。”
裴蘅：“何以见得？”
“大学生脑子聪明。”
裴蘅轻笑：“好吧，祝你工作愉快。”
“看不见你的时候都很愉快。”
裴蘅没在意他刻薄的言语，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坐在对面，腰背挺直：“现下的局面，我所在的处境实在难以活动手脚，还需要你尽可能的配合Erie的工作。”
“裴蘅，请你规范一下你的用语，是你的助理配合我。”裴子懿从口袋拿出一根草莓味棒棒糖，拆开，放嘴里，又拿出来在手中摇了摇，漫不经心开口，“更何况，就算你亲自上场，对我来说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让你的人别捣乱。”
他们之间的语气根本不像兄弟，说是商业合作又太过不客气，微妙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萦绕。
裴蘅歪歪头，目光注视到他脖子某处并不明显的红痕，意味深长道：“弟弟，这些年你的病都没有得到有效抑制吗？”
“与你无关。”
裴子懿重新戴回墨镜，长腿一迈站起来，大摇大摆地朝外走。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双s级信息素是拿命在耗，如果不及时干涉，你又能活多久……”
潇洒地关门声将他的话隔绝。
钟表指针缓缓旋转，最终在指向12：00：00时发出沉重的一声“咚”。
裴蘅扬起唇角，低头看着手中最新的研究报告，全球有关“双s级”最新进展——
近百年记录在册的“双s级”仅有十人，其中“双s级bate”共8人，“双s级omega”共2人，8名bate最多的活到25岁，那两名omege，一个在检测出分化后的第二天爆体而亡，一个在一年后七窍流血而亡，死相凄惨。
至于裴子懿，他翻到资料的最后一页，裴氏最高机密档案。
作为第十一位“双s级”且是目前唯一一个alpha，虽然不是先天分化得到的，但症状、血液、身体变化情况均与前十个研究体吻合。
异于常人的攻击力，更强大的信息素爆发力，以及比其他正常s级alpha更可怕的洞察力和察觉能力，都让裴子懿看起来像个怪物。
裴蘅有些头疼地靠在椅子上，要不是现在还需要用他，真想把他抓到研究室一点点解剖开，看看他的肌肉血液都是怎样构成的，要是能够提取出“双s级”的信息素，大概整个世界都会为此震惊。
想想都觉得有趣呢。
—
待到出了公司，坐进车里，裴子懿才重新将手机拿出来，人事部已经把381号的所有信息资料发过来。
资料中除了她个人的信息外，还有几张生活照与校园照，女孩从短发到长发的照片变化不是很大，尤其是那双泛着雾气却又木讷懵懂的眼睛，与他记忆中完全吻合。
“安雾啊。”他轻轻叫出她的名字，却不似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
准确的说，这是他第三次叫出这个名字。
安雾，19岁，单亲家庭，家中人口三人，a大法学系大一学生，a级bate。
“你怎么就落在我手里了呢？”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他们竟站在对立面。
他当初怎么说的？
——倘若再见…最好永不相见，不然我会想办法玩死你。
裴子懿把手机扔到一边，随散地倚靠在车座上，不算美好的回忆侵占眼前。
本来想速战速决，现在看也许还需要在裴氏等一段时间。
毕竟那些老鼠固然无趣寡淡，但这只新入场的小猫却有趣的很。
—
“这是二爷的工作行程安排，这是二爷的办公室，还有…”Erie把最后一份文件放到她下巴最后一点空隙处，“这是二爷的日常作息与饮食注意事项。”
“呃，这个也要记住吗？”安雾用力用下巴抵住怀里少说十几份有关新上司的文件，明明看旁边这位职业女性轻轻松松抱着来找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本本塞到她这里好像突然胀大了十倍，唯有这个办法才能护住所有文件不掉下去。
Erie托了一下红色眼睛，神情淡漠：“你身为私助，不仅要像普通助理一样对领导的工作情况安排得当，还要对领导的吃穿睡乃至情感方面处理妥善。”
她想了想，小声问：“像你对裴蘅一样吗？”
黑色高跟鞋顿了一下，也只是顿了一下，警告出声：“在公司，你要喊我Erie姐，喊他家主。”
安雾不能动头，眨了下眼，表示明白了。
“最后一点。”她停在一扇门前，垂眼看着面前矮了自己一头的女孩，或许是年纪小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女孩看起来瘦瘦弱弱，嘴唇泛白，散在耳鬓的碎发随着动作颤动，很难想这样的任务会交到她身上。
安雾算不上漂亮的类型，甚至在这座大楼，比她漂亮、有特点的女孩大有人在，但她身上那股韧性确实难见。
“别忘了你要做的事。”
“你…”安雾张嘴，想到她刚刚的话，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Erie姐，我拿双份工资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Erie错愕一怔，下意识点头，僵硬道：“少不了你的钱。”
女孩明显松了口气，转身用胳膊肘打开门走了进去。
Erie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比起钱，她更想让她注意别丢了命。
办公室很大，最大的红木桌子是裴副总的，角落里像是学习桌的位置应该是她要待的地方，手中的东西放下，终于得到一丝喘息。
坐在椅子上，软软的皮质单人椅应该不便宜，桌上还配备了一台台式电脑和两支笔，一只黑色的钢笔和一直黑白色日文的按动笔，她拿起来按出，拿过一旁印着“裴氏集团”的牛皮笔记本，一笔一划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真好用。”忍不住感叹，拿出到公司前他给买的智能手机，对着笔上的日文打上去，点击“搜索”，网页很快跳转出相关数据，往下翻，看到同样款式笔的价格后默默吸了口气，“好贵。”
二十多块钱一支笔，什么笔竟然这么贵？难道除了写字还暗藏玄机？安雾慢慢按动出来又按动进去，瞪大眼睛认真研究：“没变化啊…”
“笔尖有监控器。”
“什么？”她惊叹于技术的高级，这么小的地方也能安装监控吗？
不对！谁在说话！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迅速抬头，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她才发现这间屋子有暗阁。
此刻头顶正上方如同柜子的地方完全拉开门，探出一只手，夹着一柄这个时代十分罕见的长长的烟杆，漂亮的烟条如同透明的丝带在空中舞动。
警惕地盯着他，或许他那个角度可以看见她，但她却无法看清他的面孔。
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慵懒：“你把监控器摔坏了。”
被他的声音吓到而掉到地上的笔滚到桌边，安雾抿了抿唇，弯腰去捡。
在她准备抬起时，头顶笼下黑色阴影，笔尖按动出来迅速后仰，腰部弯折近九十度，没击中目标，顺着姿势后空翻再度扬起笔尖朝他的眉心攻去。
敏捷的动作如同一只捕捉不到影子的野猫。
按动笔被烟杆打断，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在她准备抬腿时又顺着一带，整个人和他一起坐回到椅子上，只不过这次是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腿上，锋利的烟杆嘴抵在脖侧动脉处。
歪头，纤长细嫩的脖颈如同一块汉白玉，为避开利器向后微扬，青蓝色的血管凸出，与脆弱的骨头交缠，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轻松折断。
“差点儿被你杀了两次。”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听出他话中的笑意，透着刚睡醒的哑意随散，“你倒是比他们有用很多。”
安雾眼中并没有多少慌张与恐惧，相反，倒是对烟杆上残留的烟味拧了拧眉，她向来不喜欢此物，下意识往身后靠了下。
这一靠不要紧，本来就坐不稳的身子直接结结实实贴在男人身上，后脖颈好像撞到了他的鼻尖，吓的立刻偏开。
感受到呼出的热气在耳边划过，身上的小绒毛忍不住立起，还好今天吃药了，不然这么近的距离，她害怕自己会暴露。
裴蘅说过，裴子懿这个人。
相当厉害，相当敏锐，也相当危险。
比如刚刚，他仅用一招就轻松化解她的杀机，甚至扭转局势，这样的实力，恐怕远在他之上，看来裴蘅说得对，在裴子懿面前决不能掉以轻心。
相当危险的男人微微眯眼，鼻尖被撞得有些痛，他未责怪，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刀抵在脖子前还有心情走神。
看来是不怕他。
烟杆扔下，下巴一痛，安雾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硬生生拧到一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映入眼帘。
“色.诱，也是一部分吗？”
安雾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倒不是因为他说话声音小，而是他们的距离不足唇齿之间，一句话，几个字，她模模糊糊感觉他已经碰到她的唇许多次。
至少话落后唇角被咬的一痛是真实发生的。
交通完全关闭，几乎等同于与外界失去联系，就连出入小区的大门也安装了人脸识别系统，每个人只允许进出一个区域四次。
接连失踪的人口与不断被发现的尸体的消息迅速传开，整个a市上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恐慌与焦虑。
于此同时，裴氏集团也陷入舆论中心。
裴氏集团，A国最具盛名的医药研究中心，专攻抑制剂类产品，当然，不乏爆出研究所制违禁药品的丑闻，可惜树大根深，面对这种小风小浪，裴氏也仅仅是发布了一条律师公告盖了过去。
而这次不同，未抓捕到的嫌疑人被指控与裴氏集团有紧密关联，如今看似平静的大楼外，不知道布集了多少眼线，时刻盯着裴家的一举一动。
“他今天真的会来吗？”
“嘘——Erie姐不是说了吗，在公司不要讨论这件事！”
“怕什么，又不会有人知道……”
“请问，会议室怎么走？”
窃窃私语的两个前台实习生被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同时愣住。
眼前这人穿着黑白水墨花衬衫浅蓝牛仔蓝，扣子仿佛刻意系串，露出精致的锁骨，猫眼墨镜搭在高挺的鼻梁上，三七分发型桀骜不驯，嘴里叼着蓝莓味棒棒糖，像是来走秀的曼谷男模。
丸子头的实习生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迷迷糊糊盯着他说：“十六楼左转第五个SVIP门。”
男人点点头，表示致谢，傲意不言而喻。
待到人走远后，两个人才激动地分享心情，这种级别的美男除了裴总，估计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时间进出公司的人有什么问题。
Erie还在整理文件，会议室的门就被一脚踢开，淡定抬腕看时间，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
那人浑然不觉，穿着不合时宜的服装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隔着墨镜Erie也能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逼人又压抑，她不得不强装镇定，把整理好的文件发送到他面前的电子屏幕中：“二爷，这是您的助理备选名单。”
指尖在桌上轻点，裴子懿懒洋洋地昂了下头：“你是那天要杀我的人？”
Erie浑身一颤，指尖陷入肉中，这是她第一次与裴子懿正面交流，似乎能明白为何裴蘅在担忧什么了。
这个人的气场过于强大，连她也有些招架不住。
撑着桌子，她解释：“我从未想过要对您动手。”
裴子懿抱着平板漫不经心地靠在转移上，几乎没怎么犹豫，在删除键的位置连续轻点，几百份应聘表在电子屏幕中快速闪动消失，无视对面无法呼吸而半跪在地毯上的女人，屋内只有压抑的痛苦喘息与指针旋转声。
响指从另一道门后响起，随之而来的s级alpha信息素立刻充斥进来，裴蘅将抑制剂面罩戴在Erie头上，满头大汗的女人这才如释重负，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倘若没有裴蘅给的抑制剂面罩，只怕她今天会被这两个alpha的信息素压碎。
“弟弟，不要对女士这么粗鲁。”裴蘅抬起手，Erie没再停留，扶着桌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去，顺便带上门。
他看着投屏上快速闪动的画面，眯了眯眼：“这些都是很难找的优质bate，Erie加了好几个夜班。”
“像你这种无良资本家才会培养出这么愚蠢的手下。”裴子懿轻描淡写地评价，抬手勾下墨镜，藏于墨色之后的狐狸眼透着冷漠与轻蔑，“那个混合体呢？”
裴蘅摸着下巴，在另一边屏幕上替他细细甄选，闻言仔细想了想：“你当时怎么没带走她？”
裴子懿没说话，裴蘅停下手中的动作，替他回答：“怕她是omega？”
如果是omega，在发情的情况下贸然接近，再加上他的围剿，裴子懿一旦爆发出一定量的信息素，很有可能会永久标记这个omega。
他轻笑：“你放心，那孩子暂时好好的。”
会议室突然没了声音。
在连续不断的鼠标删除哒哒声断掉后，二人的眼睛都停留在一份报告上。
第381份投职报告。
裴蘅眯了眯眼，靠着会议桌坐下：“这孩子才19岁，估计还在上学，Erie怎么这么粗心，这种为了体验社会的孩子不适合你。”
“就她了。”鼠标再次响起时，入职报表已载入裴氏人事，关闭屏幕，他在旋转椅上伸了个懒腰，“大学生很好。”
裴蘅：“何以见得？”
“大学生脑子聪明。”
裴蘅轻笑：“好吧，祝你工作愉快。”
“看不见你的时候都很愉快。”
裴蘅没在意他刻薄的言语，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坐在对面，腰背挺直：“现下的局面，我所在的处境实在难以活动手脚，还需要你尽可能的配合Erie的工作。”
“裴蘅，请你规范一下你的用语，是你的助理配合我。”裴子懿从口袋拿出一根草莓味棒棒糖，拆开，放嘴里，又拿出来在手中摇了摇，漫不经心开口，“更何况，就算你亲自上场，对我来说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让你的人别捣乱。”
他们之间的语气根本不像兄弟，说是商业合作又太过不客气，微妙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萦绕。
裴蘅歪歪头，目光注视到他脖子某处并不明显的红痕，意味深长道：“弟弟，这些年你的病都没有得到有效抑制吗？”
“与你无关。”
裴子懿重新戴回墨镜，长腿一迈站起来，大摇大摆地朝外走。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双s级信息素是拿命在耗，如果不及时干涉，你又能活多久……”
潇洒地关门声将他的话隔绝。
钟表指针缓缓旋转，最终在指向12：00：00时发出沉重的一声“咚”。
裴蘅扬起唇角，低头看着手中最新的研究报告，全球有关“双s级”最新进展——
近百年记录在册的“双s级”仅有十人，其中“双s级bate”共8人，“双s级omega”共2人，8名bate最多的活到25岁，那两名omege，一个在检测出分化后的第二天爆体而亡，一个在一年后七窍流血而亡，死相凄惨。
至于裴子懿，他翻到资料的最后一页，裴氏最高机密档案。
作为第十一位“双s级”且是目前唯一一个alpha，虽然不是先天分化得到的，但症状、血液、身体变化情况均与前十个研究体吻合。
异于常人的攻击力，更强大的信息素爆发力，以及比其他正常s级alpha更可怕的洞察力和察觉能力，都让裴子懿看起来像个怪物。
裴蘅有些头疼地靠在椅子上，要不是现在还需要用他，真想把他抓到研究室一点点解剖开，看看他的肌肉血液都是怎样构成的，要是能够提取出“双s级”的信息素，大概整个世界都会为此震惊。
想想都觉得有趣呢。
—
待到出了公司，坐进车里，裴子懿才重新将手机拿出来，人事部已经把381号的所有信息资料发过来。
资料中除了她个人的信息外，还有几张生活照与校园照，女孩从短发到长发的照片变化不是很大，尤其是那双泛着雾气却又木讷懵懂的眼睛，与他记忆中完全吻合。
“安雾啊。”他轻轻叫出她的名字，却不似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
准确的说，这是他第三次叫出这个名字。
安雾，19岁，单亲家庭，家中人口三人，a大法学系大一学生，a级bate。
“你怎么就落在我手里了呢？”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他们竟站在对立面。
他当初怎么说的？
——倘若再见…最好永不相见，不然我会想办法玩死你。
裴子懿把手机扔到一边，随散地倚靠在车座上，不算美好的回忆侵占眼前。
本来想速战速决，现在看也许还需要在裴氏等一段时间。
毕竟那些老鼠固然无趣寡淡，但这只新入场的小猫却有趣的很。
—
“这是二爷的工作行程安排，这是二爷的办公室，还有…”Erie把最后一份文件放到她下巴最后一点空隙处，“这是二爷的日常作息与饮食注意事项。”
“呃，这个也要记住吗？”安雾用力用下巴抵住怀里少说十几份有关新上司的文件，明明看旁边这位职业女性轻轻松松抱着来找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本本塞到她这里好像突然胀大了十倍，唯有这个办法才能护住所有文件不掉下去。
Erie托了一下红色眼睛，神情淡漠：“你身为私助，不仅要像普通助理一样对领导的工作情况安排得当，还要对领导的吃穿睡乃至情感方面处理妥善。”
她想了想，小声问：“像你对裴蘅一样吗？”
黑色高跟鞋顿了一下，也只是顿了一下，警告出声：“在公司，你要喊我Erie姐，喊他家主。”
安雾不能动头，眨了下眼，表示明白了。
“最后一点。”她停在一扇门前，垂眼看着面前矮了自己一头的女孩，或许是年纪小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女孩看起来瘦瘦弱弱，嘴唇泛白，散在耳鬓的碎发随着动作颤动，很难想这样的任务会交到她身上。
安雾算不上漂亮的类型，甚至在这座大楼，比她漂亮、有特点的女孩大有人在，但她身上那股韧性确实难见。
“别忘了你要做的事。”
“你…”安雾张嘴，想到她刚刚的话，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Erie姐，我拿双份工资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Erie错愕一怔，下意识点头，僵硬道：“少不了你的钱。”
女孩明显松了口气，转身用胳膊肘打开门走了进去。
Erie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比起钱，她更想让她注意别丢了命。
办公室很大，最大的红木桌子是裴副总的，角落里像是学习桌的位置应该是她要待的地方，手中的东西放下，终于得到一丝喘息。
坐在椅子上，软软的皮质单人椅应该不便宜，桌上还配备了一台台式电脑和两支笔，一只黑色的钢笔和一直黑白色日文的按动笔，她拿起来按出，拿过一旁印着“裴氏集团”的牛皮笔记本，一笔一划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真好用。”忍不住感叹，拿出到公司前他给买的智能手机，对着笔上的日文打上去，点击“搜索”，网页很快跳转出相关数据，往下翻，看到同样款式笔的价格后默默吸了口气，“好贵。”
二十多块钱一支笔，什么笔竟然这么贵？难道除了写字还暗藏玄机？安雾慢慢按动出来又按动进去，瞪大眼睛认真研究：“没变化啊…”
“笔尖有监控器。”
“什么？”她惊叹于技术的高级，这么小的地方也能安装监控吗？
不对！谁在说话！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迅速抬头，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她才发现这间屋子有暗阁。
此刻头顶正上方如同柜子的地方完全拉开门，探出一只手，夹着一柄这个时代十分罕见的长长的烟杆，漂亮的烟条如同透明的丝带在空中舞动。
警惕地盯着他，或许他那个角度可以看见她，但她却无法看清他的面孔。
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慵懒：“你把监控器摔坏了。”
被他的声音吓到而掉到地上的笔滚到桌边，安雾抿了抿唇，弯腰去捡。
在她准备抬起时，头顶笼下黑色阴影，笔尖按动出来迅速后仰，腰部弯折近九十度，没击中目标，顺着姿势后空翻再度扬起笔尖朝他的眉心攻去。
敏捷的动作如同一只捕捉不到影子的野猫。
按动笔被烟杆打断，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在她准备抬腿时又顺着一带，整个人和他一起坐回到椅子上，只不过这次是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腿上，锋利的烟杆嘴抵在脖侧动脉处。
歪头，纤长细嫩的脖颈如同一块汉白玉，为避开利器向后微扬，青蓝色的血管凸出，与脆弱的骨头交缠，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轻松折断。
“差点儿被你杀了两次。”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听出他话中的笑意，透着刚睡醒的哑意随散，“你倒是比他们有用很多。”
安雾眼中并没有多少慌张与恐惧，相反，倒是对烟杆上残留的烟味拧了拧眉，她向来不喜欢此物，下意识往身后靠了下。
这一靠不要紧，本来就坐不稳的身子直接结结实实贴在男人身上，后脖颈好像撞到了他的鼻尖，吓的立刻偏开。
感受到呼出的热气在耳边划过，身上的小绒毛忍不住立起，还好今天吃药了，不然这么近的距离，她害怕自己会暴露。
裴蘅说过，裴子懿这个人。
相当厉害，相当敏锐，也相当危险。
比如刚刚，他仅用一招就轻松化解她的杀机，甚至扭转局势，这样的实力，恐怕远在他之上，看来裴蘅说得对，在裴子懿面前决不能掉以轻心。
相当危险的男人微微眯眼，鼻尖被撞得有些痛，他未责怪，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刀抵在脖子前还有心情走神。
看来是不怕他。
烟杆扔下，下巴一痛，安雾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硬生生拧到一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映入眼帘。
“色.诱，也是一部分吗？”
安雾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倒不是因为他说话声音小，而是他们的距离不足唇齿之间，一句话，几个字，她模模糊糊感觉他已经碰到她的唇许多次。
至少话落后唇角被咬的一痛是真实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