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念最近刚跟着林清学会了一个附灵阵,凭着这么多年挨揍的经验,信心满满地找到周施越练手,对方欣然答应了。

    阵法刚起,就被周施越一剑给破了,阵被破也就算了,站在阵前的沈念念还被对方扬了一脸的土。

    沈念念雄赳赳气昂昂地道:“咳咳咳,周施越你这个狗东西,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对方被骂也没有生气,反而眉眼弯弯地调侃。

    “呵!”

    “狗东西?是谁自己说有我这个狗东西是她的福分?”

    “周施越!你!我跟你没完!”

    说完沈念念将自己画好的符箓不要命的丢过去,但她一个练气期画的符箓,对金丹期的周施越真的伤害不了一点,扔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扔完了吗?”

    周施越气定神闲地拍了拍身上被符箓弄出来的褶皱,淡定地拿出了剑。

    “扔完了,就该我出手了。”

    话音刚落,沈念念的面门就迎来了一股剑风,她侧身跑开才堪堪躲过。

    打也是真打,跑也是真跑。

    两人你追我赶,在灵鹫宗山顶闹得不可开交。

    一个回合练完,沈念念已经筋疲力尽,累得躺在地上休息,但周施越却还游刃有余。

    突然,一声钟声响起,声音几乎响彻整个灵鹫宗的山脉。

    “这是,什么声音?”沈念念疑惑地问道。

    周施越收了玩味的表情,脸上的严肃一眼可见,沉默了半响,才道:“是丧钟,宗门出事了。”

    话落,人已经御剑离开了。

    闻言沈念念赶忙起身,独自朝山下走去。

    灵鹫宗大殿,众长老都在,殿内人心惶惶,殿中央一块白布下盖了一具尸体,沈念念抬眼看过去,那赫然就是灵鹫宗的宗主,周雄。

    灵鹫宗大长老于祁跪地痛哭道:“夫人,都怪我,宗主带我前去东夷地境帮辛羽宗收服为祸一方的大妖狻骏,我被他的右护卫骗进幻境,等我从幻境出来时,宗主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那大妖狻骏不见了踪影,我也身负重伤,我带着宗主一路赶回,但,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宗主的性命。”

    哭成泪人的林清擦干自己的眼泪,哽咽道:“大长老不必自责,既然重伤,那就先去养伤,阿雄的后事,我会亲自操持。”

    “夫人节哀。”众长老跪了一地,向林清说道。

    沈念念在一旁陪着林姨,她能感觉到,林姨很伤心,现在表面上的平静,大概是她故作坚强装的。

    而周施越虽然没有哭,但他的眼眶很红,握住剑的手攥得很紧。

    周伯父的丧事办得很快,只三天的时间,就入了土,立了碑。

    丧事一结束,林姨就靠在沈念念的身上软软地倒了下去。

    沈念念及时伸手拖住,与周施越一起将人带回了屋。

    沈念念掐手摸了下脉象,道:“只是太累,睡过去了,等她醒来就好了。”

    “嗯。”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林姨这边我来看着。”

    “不用。”

    沈念念不再出声,这种事情,她知道,安慰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死去的人没办法起死回生了。

    而现在灵鹫宗没了宗主,那作为周伯儿子的周施越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宗主,宗门里的很多事都需要他出面处理,她自是不再出言劝他休息。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东夷辛羽宗的人带着几十具尸体找上门来了。

    对方拿出了留影珠说周雄勾结大妖狻骏,谋害同类,令辛羽宗数十名弟子命丧黄泉。

    作为儿子的周施越自然是不信,提剑就上去打了起来,但对面来的是长老级别人物,法力高强,一招就将周施越挥倒在地。

    听到消息的沈念念赶过去时,正好看到周施越被打倒在地上吐血。

    她赶忙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周施越摇了摇头。

    “哼,像周雄这种勾结异类,谋害同族的败类,你们怎么好意思还护着他!”

    “听说你们还将他风光大葬了,依我看,就应该把他挖地掘坟,挫骨扬灰!”

    闻言遏制不住脾气的周施越还想上前提剑杀人,被沈念念用力拉住了。

    “你不能去,你还有林姨要照顾,她到现在还没有醒。”听到林清,周施越才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没有上去送死,但他的眼神里恨意满满。

    灵鹫宗众长老面对对方给出的证据确凿的影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出声回应。

    “这,宗主怎能干出这种事来!”

    “是啊,他可是我们的宗主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林清在沈念念走了之后就已经醒了,她站在大殿门外听了很久,也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她缓步走进了大殿。

    沈念念是最先看到林清走进来的,满脸担忧地喊道:“林姨……”

    林清伸手示意了一下,让沈念念不要出声。

    “你们说我夫君勾结妖族,谋害你们宗门,还说要挖出他的坟墓,挫骨扬灰,给你们辛羽门死去的弟子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我可以给你们,但不是现在。”

    “现在,请你们先出去外面等着,一刻钟之后,我会亲自告诉你们是怎样的交代。”

    辛羽宗的人相互看了一眼,道:“好,那我等便在外面等上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如果你们灵鹫宗给不出一个交代,那就休怪我们辛羽宗不留情面了!”

    说完辛羽宗的人齐齐向殿外走去。

    众长老见状都想开口问林清是不是有什么自证办法,却被林清先一步给请了出去。

    “各位长老也请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施越说,说完自会出去给辛羽宗一个交代,不会拖累灵鹫宗的。”

    “念念,林姨有一事相求,你可应否?”

    闻言沈念念心里跳停了一拍。

    “林姨您说。”

    “你与施越自幼就有婚约,今你周伯已先离我而去,想来他也是想看你红盖披头,与施越举案齐眉的。”

    “但如今,他固然是看不到了,林姨想……想请你现在就和施越履行婚约,以天为证,结下道侣印,你愿意吗?”

    沈念念闻言心中已经对林姨的打算有所猜测,且她从小就听过父母口中的这个婚约,对此也并不反感。

    “好,既是林姨心愿,我自是会答应的。”

    林清拂过沈念念的发梢,道:“念念,你若是不愿,便直言拒绝,姨姨会为你安排别的出路。”

    沈念念摇了摇头。

    “林姨带我如亲生女儿,施越待我虽未体贴入微,但也是处处维护,如此这般,我哪里又会不愿意。”

    “好,那现在,你就和施越结印吧。”

    周施越僵硬地站着,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愿与沈念念一起跪下结印,他有预感,他的母亲快要不要他了。

    “施越,不要任性,念念以后需要你的保护。”

    闻言,周施越才不情不愿地被沈念念拉着跪下,二人对着天帝拜了三拜,割血结印,在道侣印结成的时刻,林清的眼神里才出现了些许笑意。

    “好,好,你俩总算是成了,你父亲泉下有知后也应该会安息了吧。”

    “施越,你先出去外面等着,我有些话要单独对念念说。”

    周施越看着林清,眼神执拗不愿离开,但林清只是挥了挥手淡淡道:“去吧。”

    待周施越出去后,林清才急急地到桌案前坐下,提笔写起字来,写完放下笔时,沈念念看到林清的脸上流了两行清泪。

    林清将写了字的书信放到沈念念的手里,道:“念念,你这么聪明,想必刚刚已经猜到我的打算了,待我走后,你再将这封信拿出来。”

    沈念念哭着将信接过,想开口却哑得不像话。

    林清抱着沈念念安慰道:“不哭,这次又要委屈你了。”

    “施越那小子,人傻愣愣的,日后难免是要吃亏的,说什么保护你,也不过是在力量上保护你罢了,在人心这一方面,他还真的不如你通透。”

    “往后,你俩要互相保护,互相扶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沈念念哭着点头。

    林清伸手将沈念念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好了,不哭了,再陪林姨走完这最后一段路吧!”

    林清带着沈念念出了大殿,一众人见林清出来,纷纷转身注视过来,都在等林清所说的一个交代。

    “你们都说我夫君周雄勾结妖族,谋害同胞,又有人证物证,我百口莫辩,又说要挖坟掘尸,既如此,我便如你们所愿,亲自带你们去。”

    “你们都跟我来吧。”

    一众人跟着来到了周雄的坟前,辛羽宗的人蠢蠢欲动,林清却没有给他们亲自动手的机会。

    林清只是随手一挥,就将所有人都困在了法阵里。

    她将众人的脸一一看过,然后自嘲地笑道:“我夫君生前为为人正直,总爱匡扶正义,胸怀天下苍生,又怎么会如你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勾结外族残害同胞。”

    被困在法阵里的众人想施法破阵,却发现自己灵力被封,完全使不上劲,一个个只好破口大骂。

    “你这毒妇,你男人残害同族修士就算了,你还诡辩!”

    “真的是毒妇啊,她竟然封我们灵力!”

    “她是不是想把我们全杀了?”

    林清没有搭理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们言辞凿凿地诬蔑,我无力自查。”

    “这坟,可以掘,我亲自来。”

    说着又是一挥袖,周雄的坟地炸出了一个坑,被泥土掩埋的棺木直挺挺地亮在了众人眼前。

    棺木重见天日那一刻,周施越喊了一声,“母亲!”

    他不理解为什么他母亲要这么做,亲自掘他爹的坟。

    林清只是看了周施越一眼,厉声道:“别过来!”

    而刚刚还在破口大骂的辛羽宗弟子纷纷都噤了声,灵鹫宗的众人则都倒吸了口凉气。

    人群中还有人不禁暗叹,“这位宗主夫人,当真是个狠人!”

    林清又是轻轻一挥衣袖,棺木被打开,里面赫然是灵鹫宗宗主周雄的尸体。

    林清接着刚刚的话,继续道:“这尸,也可以依你们的要求,让它挫骨扬灰!”

    “但在此之前,我要申明,我夫君绝不是什么勾结妖族的叛徒,他是英雄,是为你们辛羽宗除妖的英雄!”

    “他为宗门,为修士,乃至整个修仙界,都曾出过自己的一份力量,绝不是你们黄口白牙就能将那肮脏罪名扣上的!”

    “今日,我林清,灵鹫宗的半个掌权人,以死明志,自证我夫君的清白,他绝不是你们口中的奸诈小人。”

    “你们也别想用你们肮脏的手来碰他,你们,不配!”

    话落,林清便拔剑自刎于棺前,只消片刻,二人的身体便化作了粉末,消散无踪。

    周施越在林清自刎之时冲了过去,但却连自己父母亲最后的半片衣角也没留住,他无力地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不断地用双手捶打地面,大约是在责怪自己的无用。

    随着林清的自刎,困住众人的法阵也跟着消失,辛羽宗众人见两夫妇都灰飞烟灭,便都赶紧低头离开了。

    周施越第一反应是持剑追上去,被灵鹫宗的先喜长老拦了下来。

    “不要追,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你母亲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吗?”

    “你是想让她刚刚的死白死是不是!”

    闻言周施越才渐渐冷静下来,他母亲以死自证,并不只是为了证明父亲的清白,也是为了灵鹫宗的安定,他最终无奈的垂下了手。

    沈念念朝先喜长老点了点头,待人都走后,才掏出林姨给的那封信递了过去。

    “这是刚刚林姨留给你的。”

    周施越忙接过打开,偌大的白纸上面却没有长篇大论,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吾儿施越,勿悲勿怒勿伤,人终有一别,修士也不例外,你若是不甘,就去查找证据,还你父亲清白,切忌盲目寻仇,好好活下去!”

    看完信后,周施越哭得更伤心了。

    沈念念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予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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