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所居的翠微三峰,即翠云峰、翠微峰、翠霞峰也。

    三峰相连形如笔架,由东向西横陈在龙渊大泽上。

    李承道如今真气浑厚,御风速度极快。

    离了摇光峰一直往南,仅用了半个时辰就行了二百余里,到了三峰北麓。

    在空中停住云路,运转离火金瞳遥望山中景象。

    但见峰秀林深,水草丰茂,又有亭台石径、流泉飞瀑点缀其间,让人一见尘心顿消。

    而众多记名弟子的洞府,就开凿在三座山峰之间的绝壁之上,彼此之间以栈道相连。

    在那山阴临近水面之处,三峰山根渐趋一体,形成一个圆形的屏障。

    这道屏障全由嶙峋怪石聚合而成,高低错落,犬牙参差,在龙渊大泽中圈出来一个占地数百亩的内湖。

    这内湖和龙渊大泽之间,仅有一个径宽十几丈的甬道相连。

    “想必那内湖就是钟离兄所说的囚龙涧了,铭刻着功法的四座石碑就竖在湖边,那里也是诸多弟子聚集之地。”

    李承道在空中抬脚一踏,身似一道流星倾斜着往下方落去,到了距地面三丈高时速度突然放缓。

    大袖一展,双足轻轻落地,点尘不起,从容不迫,引得湖边许多正在垂钓的道士纷纷侧目。

    “果是玄门大派所属之地,这山中灵气五行皆备,且纯净、充沛程度几乎能比拟天齐山那白虎的洞府了……”

    李承道心中感叹一句,然后抬头朝前方看去,见四座两丈来高的石碑并排矗立在湖边岩石上。

    碑面洁白如冰雪,一个個拳头大小的金色篆字闪烁着淡淡的光明。

    前任掌门太微真君以天人之智,从无上典籍《玉清九转大还丹诀》之中分离出来的四门玄功就刻在石碑上。

    毫无遮拦,人人可修,只要任选一门在五年之内将真气修至盈满,便可直升内门弟子,入北斗七峰学习更上一层的功法。

    当然,若是过了五年期限也没人来赶你下山,只是会停了一应供给,需自己到宗门各处谋职赚取资源罢了。

    李承道三两步来到石碑前,细细观看碑上经文,心中暗暗和自己所学相互对照:

    “我所学的《玉清坎离真解》《玉清甲木真经》都是宗门所授,和这碑文上分毫不差。”

    “太白剑派《太乙庚金剑诀》立意比我派《玉清庚金真经》更重杀伐锋锐,却失了磅礴大气之意。”

    “从白虎手中得来的《玉清戊土真经》却是个残篇,被人刻意隐去了许多精妙。”

    “我若想走那五行圆满之路,仍需仔细揣摩这四面石碑,一一斧正先前所修的疏漏之处……”

    李承道渐渐看的入神,过了约有一个时辰才将碑文记熟,心中颇有些意犹未尽:

    “石碑后应该还有每部功法的一些小法术,今日就不看了,先去见见白鹤童子。”

    转头四处看了看,总算寻到了个熟悉面孔,招了招手:“徐天佑,你来!见了我怎么不过来说话?”

    一个身形瘦小,眼神灵动的年轻道士正探着头张望,得了招呼后连忙跑了过来:

    “果然是大师兄!不不!白鹤童子说您已经入了内门,现在应该叫师叔了!”

    “自当初在如意飞舟上一别,师叔这大半年变化太大了,弟子刚才一时没敢认您!”

    李承道笑道:“你还是像当年一样油嘴滑舌,你现在修出了庚金真气,长了本事,能看出我的变化了?”

    徐天佑嘿嘿一乐,躬着身子,竖起拇指:“师叔的本事咱们从小就领教了,还用看?说您现在炼成玄光了我都信!”

    李承道无奈摇头:“莫要废话,且带我去见白鹤童子吧。”

    徐天佑脸上嬉笑收敛,转身在前面引路:“师叔且随我来,白鹤童子已自己改名叫白羽了,他近来情形有些不好。”

    李承道眼睛微微眯了眯:“哦?这山上还像咱们在玉清观时那样明争暗斗么?”

    徐天佑脚下生风,一边在山林中穿行,一边随口解释:“正如师叔当初跟咱们说的一样,在这宗门之中争斗总是免不了的。

    “三座山峰上记名弟子起码有上千人,每月发放的丹药总是不够用,谁不想五年之后升入内门,不争怎地?”() ()

    “不过如今有了立了门规,禁止众弟子私下赌斗,情形勉强好一些。”

    “东边翠霞峰顶有演法台,弟子之间若有争端都会到那里解决,自有玄光境的长辈主持公道。”

    李承道步履从容跟在后面:“门规只能维系表面,却不能约束人心。”

    徐天佑脚步一停,转身翘着大拇指恭维:“师叔一语中的,虽说明面上不让私斗,但门中长辈也总不能时时看着不是?”

    “直到现在才明白当年观主是何等英明,咱们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给人饮水里放巴豆,巷子里围堵拦截,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那是常有的事儿。”

    “他们那点手段在咱们眼里都是小儿玩闹,反正咱们玉清观出来的,在这里就没怎么吃亏!倒是别处下院里出来的那些人要凄惨些。”

    李承道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徐天佑继续往前走:“如今你们彼此之间还斗么?”

    徐天佑哈哈一笑,转身接着赶路:“入了门派才知当年那些纷争都是笑话,现在我们是齐心协力和那些世家子弟斗。”

    李承道不由好奇:“记名弟子中也有世家子弟?他们也缺这点丹药?”

    徐天佑耐心解释道:“有些人是家境没落,法脉传承断了,想以记名弟子的身份升入内门,以求再次振兴家业。”

    “还有些是世家望族的旁支子弟,他们和咱们比斗,抢了咱们的丹药,让咱们不能晋升,只能转投到他家去做供奉,门客。”

    “当然,咱们也不怕和他们斗,毕竟咱们也想多挣些丹药提升修为不是?只靠吐纳功夫,能在五年内真气盈满的有几个?”

    李承道思索片刻,又开口询问:“你们大多真气初成,若是碰见那些修炼日久的弟子又当如何?”

    徐天佑笑道:“宗门给我们这些记名弟子的考核期限只有五年,若是不成就需去别处当值,或是给那些世家做门客。”

    “那些落选之人只要入了职司就不算记名弟子了,他们在别处能也能挣到丹药,灵贝,犯不着再来抢我们这点东西。”

    “所以山上众多记名弟子修为都相差不大,只要小心他们私底下算计,明面上斗起来都是有输有赢。”

    “当然也有些人真气浑厚,当初差一点就能升入内门,呆在山上待价而沽,等着那些世家前来拉拢。”

    “碰到那种人物只能自认倒霉,咱们玉清一脉现在是大伙儿抱团取暖,赢了丹药平分,遇见厉害人物就让最弱的上,主动认输,下一次再赢回来就好。”

    因为几门功法中都有“玉清”二字,徐天佑几个道士又出身玉清观,便以“玉清”一脉自居,这着实有些往自家脸上贴金了。

    李承道在后方轻笑:“玉清一脉?有意思!想必白鹤童子在你们之中是最弱的那个?你们前几天遇到高手让他上了?”

    徐天佑感觉背后一冷,连忙停下脚步,面色惶恐的解释:“没有没有!白羽师弟并非是最弱的那个!也没有人让他顶缸!”

    “师叔不知,他跟着观主在摇光峰上呆了两个月,得了了不得的机缘,现在可厉害呢!”

    “只是前天碰到一个已将庚金真气炼至盈满的弟子,他似乎知晓白羽师弟的出身,言语间故意辱及观主。”

    “白羽师弟盛怒之下,非要自己下场,才被那人重伤……”

    此时两人已经出了丛林,徐天佑说完后紧走两步,来到一处绝壁下方,抬手往上一指:

    “白羽师弟的洞府就在上面,师叔若是不信,弟子和师叔一起进去向白羽师弟求证。”

    李承道面色缓和,对徐天佑道:“我自己进去看他便是,你且替我在山中传些话。”

    徐天佑连忙答应:“师叔但请吩咐,弟子定不敢遗漏半句。”

    李承道:“你就说我是你们大师兄,欲要以十粒黄芽丹为赌注,明日在演武台上约战这翠微三峰上所有记名弟子。”

    “不拘是寻常弟子,还是世家子弟,只要能在我手中胜得一招半式,便可将丹药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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