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清辉如一张大网披落在二人身上。

    穿过明灯高照的十里长街,马儿缓缓停在了西湖边。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水面漪澜悠悠,画舸往来穿梭,四散的河灯光辉灿烂。

    思索了一路,绥宁愈发笃定了这个想法,那册春闺秘事上的奇淫巧技,都是她从各处话本子上搜罗来的,仔细想来,这男人如今的行径还真像是在依葫芦画瓢。

    待被抱下马,少女抬头,借着泠泠月色审视他道:“将军可有什么要同本宫坦白的?”

    这问题来得突兀,但绥宁觉得像他这般聪慧之人,应当能有所领悟。

    李承煜听罢,神情显露疑惑,似乎正在努力思考。

    见此,绥宁不由地想,难道还有其他事儿瞒着她?

    旋即,男人眨了眨眼,答道:“实不相瞒,微臣前几日吃了一只兔头,大壮是巴蜀人士,此乃他家中捎来的特产,面对下属盛情相劝,微臣属实难以拒绝。”

    “但殿下若当真尤为介意,微臣发誓,此生再不会碰!”李承煜神情真挚,说着,竟还竖起了三根手指,一副认错模样。

    兔头??她想问的是这个么?

    绥宁觉得此人在刻意鱼目混珠,但她还真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居然敢吃小兔子!!!

    杏眸圆睁,绥宁没好气地瞪了过去,满眼控诉。

    “别生气,找机会,微臣也猎匹狼给殿下尝尝。”轻轻一笑,李承煜吻了吻她的小手,旋即牵了人往前走。

    岸边停了一条游船,灯火阑珊,雕栏玉砌。

    绥宁跟着他上了船,而后一齐站在船头,看着船只推开波浪,缓缓朝湖心驶去。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奔波了一路,绥宁有些饿了,正想往船舱里去,旁边的男人道:“等等。”

    他抬头望向苍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没过一会儿,绥宁便听见了一阵“咻咻——”地响声。

    倏尔抬眸,空中恰巧炸开一朵硕大的莲花,如泼墨一般,洒下如梦似幻的金雨。

    紧接着,愈发多焰火接连升空,花草鸟兽,在夜幕下演绎得栩栩如生。

    转头去看男人的侧脸,他目光沉静,墨玉似的眸子里盛满璀璨光辉。

    “殿下喜欢么?”将人揽进怀中,李承煜道。

    聪慧如她,自然猜得出这些焰火的图样都是他精心设计的。

    静静注视,绥宁眼中五彩斑斓,心想,这人大抵是在赔她的生辰礼。

    顺势靠上男人胸膛,少女目光柔和,轻轻颔首:“嗯。”

    对方今夜穿的是另一套荼白锦袍,与她身上的霜色郁金裙十分相配,彼此依/偎的身影倒映水中,落满了焰火的色彩璘玢,瞧着很是祥和。

    微风徐徐,游鱼穿梭,伴随桨声灯影逐波洇染,约莫一炷香后,漫天烟火落入朦胧夜色,渐次平息。

    “走,开饭。”收回目光,李承煜带着人进了船舱。

    雅间的配置,陈设一应俱全,绥宁四下打量了眼,来到圆桌旁落座,看着对方将食盒里的酒菜悉数摆上桌。

    “这些都是北雁帮将军准备的吧?”绥宁歪了歪头,对满桌自己喜爱的佳肴十分满意。

    男人落座,递来一双玉箸,并未有所遮掩:“您的这位大总管确实无微不至。”

    “将军的属下也非常不错呀~”绥宁莞尔,随即率先端起一杯对方斟好的酒,大大方方敬他道,“今夜,辛苦将军。”

    两相对饮,绥宁放下杯盏,回味道:“这是果酒?还挺甜的。”

    “嗯,”李承煜道,“知晓殿下喜欢荔枝,特意让人酿造。”

    点点头,绥宁欲要给彼此斟酒,男人已率先提起酒壶:“微臣来。”

    他今夜十分体贴,不光斟酒还主动夹菜,西湖上飘着诸多画舫,琴声歌声随风入耳,甚至还有男女的欢笑声,不多时,酒喝了半壶,绥宁恍惚觉得耳畔的声响愈渐缥缈。

    “你怎么一直在给本宫倒酒呀?”盯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少女鸦睫眨动,显出两分迷糊。

    “酒里加了一味药,不伤身,殿下既然喜欢就多尝尝。”李承煜道。

    “可是本宫好像快醉了。”捂了捂红润的脸颊,绥宁缓缓起身,大抵想让自己清醒些,她来到窗前看夜景。

    远处的天幕上又升起了焰火,约莫是官府和富贵人家放的,绵延成片,像是泛着光的雨帘。

    “醉了好,一醉解千愁。”站在她身侧,男人沉声。

    “本宫有什么好愁的?”绥宁抬头,莹润的眸子里显出娇憨,瞧上去确实有几分醉态。

    “那就陪微臣喝。”李承煜看着她,递上手中的酒。

    又是几杯果酒下肚,绥宁这回是真的醉了,晕晕乎乎放下酒杯,跑去了冰鉴前。

    夏夜里的风徐徐灌入,吹得冰鉴白雾腾腾,小姑娘挥舞着两只小手,直将冰雾往身上扇。

    李承煜从后注视,目光逐渐微沉。

    默默放下窗外悬挂的纱帘,他迈步靠近:“殿下这是怎么了?”

    手臂揽上纤腰,立马迎来抗拒:“别碰本宫,好热~”

    “热?”男人没松手,反而薄唇贴附,“是这种热?”

    灼烫的呼吸喷洒在颈侧,他的亲近柔软濡/湿,沿着肌/肤寸寸蔓延,确实让绥宁更加燥/热。

    像是不受控制,她身子微微发颤,嘤咛出声。

    被对方揽着转了个身,目及他锋锐的喉结,绥宁咽了咽口水,呼吸愈发急促。

    “殿下既然热,那便不穿了吧。”一双星眸暗色沉沉,李承煜将人拥紧,手掌裹上了她的腰封。

    小嘴哼哼唧唧,绥宁满脑子迷糊,眼下已经全然思绪不清明,任由他扒掉了自己的衣裳。

    水面桨声悠悠,隔着纱窗传来,明晃晃的烛光下,衣衫交叠,满地凌乱,呼吸声清晰可闻。

    蔻丹鲜妍的玉指抚过胸/膛,顺着线条分明的弧度缓缓而下,少女满面娇容,嗓音酥脆:“将军真好看~”

    这段日子见惯了她的冷漠,眼下这般妩/媚便像是回到了曾经,李承煜深深注视,一颗心滚烫似火,唇角的弧度收都收不住。

    捉住正在抚玩绿豆的小爪子,他将人搂得更紧:“要不要吃?”

    觉察到双股间有滚烫在试探,绥宁本就浑身躁动,自然立马领悟:“要~”

    娇娇的一声细吟,听得男人喉头滚动:“不知殿下想用哪里吃?”

    随着他手臂力道的加重,绥宁整个人被往上带,饱满贴附冷硬,沉朗的嗓音幽幽惑耳,愈发令人呼吸深快。

    小手揪住男人敞开的中衣,绥宁难以承受,转为勾缠脖颈,整个人都想往他身上爬。

    李承煜轻轻一笑,对她的主动很是满意,旋即抱着人来到软椅落座。

    双膝逢迎,绥宁十分难耐,可这人却还要放肆磋磨她,仿佛非得让她浑身战栗,欲罢不能,才肯动真格。

    “你好坏呀,快些嘛~”香肩颤颤,因着浑身发热,绥宁的额角和脊背都在沁汗。

    自她怀中抬头,李承煜收回埋在罅隙间的手指,贴上耳廓道:“够湿了,这就来。”

    温热气息游走在脸侧,紧接着,绥宁就被抱着站起身,小手抵在了旁边的窗台前。

    纱帘猛然震颤,不过少顷,女儿家的呜咽声便如潺潺流水般溢出,惊得正在靠近的鱼儿都霎时逃离。

    船舱内熄灭了好几盏灯,微暗的视野里,姑娘光洁的脊背宛若凝脂美玉。

    男人从后拥着她,兜住一双酥醪,劲窄腰身频动不息,震得两侧摆放的盆栽都在枝叶摇晃。

    莺声鸣啭令人痴迷,李承煜沉醉的同时也自觉卑劣。

    他故意将她灌醉,且用的是催情酒。

    毕竟唯有这样,这丫头才会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才能让他确认,她心里是否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怀中人的每一次主动都令其失控,以至于风雨欲来之势愈发猛烈。

    鬓发散落,钗垂簏簌,绥宁四肢发软,已然有些站不住,只得用小手去拽窗帘。

    艰难转头,小姑娘求饶道:“将军……”

    李承煜正在她的脊背上寸寸燃着火,忽闻这娇颤颤的一声,他暂时抽离,抱着人去了软榻。

    “微臣与您表哥,谁更厉害些?”将一对花枝扛在肩上,男人热汗淋漓,嗓音沉哑。

    绥宁本就迷糊不清,眼下更是如临云端,醉生梦死,对这骤然一问完全不解:“嗯?”

    “说!”许是非得分出个高下,李承煜忽而来了记重的,宛若骤雨摧花,撞得绥宁眼角悬坠的泪瞬间抖落。

    “都厉害~”小姑娘颤巍巍地呜咽,紧接着又挨了一记重的,很明显这回答让对方很是恼火。

    烛光遥遥照来,将男人巍峨的身姿投映在侧,宛若鲤鱼摆尾,又似游龙翻腾。

    倾身覆盖,他手指缓缓抚过少女面颊,齿尖抵在她耳垂问:“殿下最好仔细想想,到底谁更厉害?”

    哪怕已经醉了,绥宁也能隐约感受到丝丝危险,就像掉进狼窝里的小兔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吃掉。

    “人家不知道嘛~”许是觉得委屈,她眼尾染上微红,含了一汪春水的杏眼雾蒙蒙的,粉融香汗,低鬓钗落,宛若一朵被雨打了的娇花。

    此般模样,瞧得李承煜目光不自觉柔和。

    眼底不知蕴着何种情绪,沉默了会儿,他将人抱到了膝上:“好,微臣这就让您决出伯仲。”

    两只藕臂被环绕住脖颈,绥宁才稍稍缓和了会儿,又被忽然撞开了嗓子。

    虽是她先招惹的他,但让其欲罢不能,李承煜有的是招式。

    酥/麻向四肢百骸蔓延,绥宁玉肩微缩,皓齿轻抵朱唇,只觉整个人快被颠散架了。

    船舱内烛火幽微,清晰地勾勒出彼此交/缠的身影,月光穿透窗棂,照得丢在窗台前的酒水泛起粼粼光泽。

    玉树琼枝,云朝雨暮,无寐,无寐,檐下花开成对,待红烛燃尽,便又是日升月落。

    翌日清醒之时,小脑袋蒙在被子里,绥宁浑身酸软,再目及身上大大小小的红痕,哪怕已经天光大亮,她也分毫不愿下榻。

    脑子里拼凑着昨儿夜里那些断断续续的回忆,绥宁恍惚记得这男人掐着自己的腰问:他与表哥谁更厉害?

    若是早知一晚上会被索取五次,面对此般强势,她定会毫不犹豫释放求生欲,将他夸个天花乱坠。

    上回他们二人交手,她又没瞧完全程,连胜负都未曾得知,哪个晓得谁更厉害嘛?!

    小拳头胡乱锤着软榻,正是心下气呼呼之际,头上蒙着的薄被忽而被人掀开。

    绥宁抬眸,与之四目相对。

    敞开的窗扉全都下了帘子,晨风顺着纱帘徐徐淌入,扰动少女满头乌发。

    许是觉得杂乱,坐在床畔的男人伸手捋了捋她的发顶,而后将其揽腰抱起。

    方才一醒来这人就不知所踪,明明儿放肆折腾了她大半夜,竟还能早起,绥宁眼下愈发觉得,狼就是狼,不仅凶猛,还有用不完的力气。

    疏眉朗目,墨发整洁,一袭荼白锦袍整整齐齐穿在身上,哪里还有半分放浪形骸的样子,正所谓斯文败类,大抵如此。

    目光扫视,绥宁神色淡淡的,任由他给自己穿上亵裤,然后是小衣。

    虽说同寝数日,早有经历过此般场景,但他双臂绕至后背绑小衣系带时,细微的触碰袭来,绥宁还是攥紧了手指。

    好可惜,怎就醉了呢?

    这男人疯起来的样子可迷人了,偏生她喝醉了酒,只记了个大概。

    寒山寺那夜的回忆与昨夜的诸多片段一齐在脑中交织,眼下彼此相拥,便是愈发令人面红耳赤。

    待穿好中衣和长裤,李承煜道:“若是睡够了,微臣就让芷嫣进来服侍。”

    闻言,绥宁朝窗外瞥去,隔着纱帘,可隐约瞧见一排盎然的翠色,她这才发现船已经停在了岸边。

    正想点头,目光落至桌面,恰是瞧见一碗汤药。

    心头微跳,绥宁不动声色地问:“那是什么?”

    “避子汤。”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李承煜沉声。

    “哦,将军想得甚是周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绥宁又窝回了榻上,“本宫昨夜喝多了,头昏昏的,好像还未醒酒,再睡会儿吧~”

    “嗯。”男人点头,大抵想要陪她躺着,伸手去解腰带。

    攥紧小被子,绥宁又道:“将军,听闻临安的早茶很有特色,你去帮本宫买些回来可好?不然等本宫睡醒,只怕都售罄了。”

    “好,”动作一顿,李承煜道,“外头有人守着,殿下安心休息便是,微臣很快就回来。”

    吻了吻她的额头,男人毫不犹豫起身,朝外走去。

    绥宁安安静静躺着,一副懒散模样,直待门扉紧闭,周遭静谧无声,她才倏然睁开眼。

    眸光一片清明,盯着房门口,绥宁趿鞋下榻,小心翼翼地端起了那碗避子汤。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水面碧波闪烁,犹如万顷琉璃。

    李承煜并未下船,此刻正隐在船舱外一侧,借着门扉上的小洞观察。

    而里头的少女已经来到窗台前,很是果断地将避子汤倒在了那盆蝴蝶兰里,然后将碗放至桌上,回到被窝里继续安睡。

    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李承煜唇角显露弧度,整颗心瞬间被暖意充盈。

    小狐狸到底是小狐狸,还真是一点没变。

    默默转身,男人借着轻功,无声上岸。

章节目录

公主在上臣在下[已解v]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紫微客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紫微客并收藏公主在上臣在下[已解v]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