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抛绣球这天，街上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大约是怕被我的绣球砸到，他们大多站得远远的。
有几个好事的远远地就在调侃。
“苏禾，你有没有多准备几个绣球啊，一会儿抛出去没人接，好歹也能再多抛几次，哈哈哈……”
我晃了晃手中的球：“一个足矣。”
还有人说：“没人接还算好的了，万一被猫啊狗啊猪什么的叼了去，那才啼笑皆非。”
我生来相貌丑陋，自小大家都在嘲笑，说女娲娘娘造我的时候肯定打瞌睡了。
小的时候不懂事，被人说丑心里总觉得自卑。
后来在爹娘的教导下我心态变好了，后来还养成了厚脸皮，难听的话听多了，再被人说丑便不以为然了。
“长得丑怎么啦，吃你家大米了吗？”
“噢是吗，昨天还有人说我和你长得很像呢。”
“你长得美，也没成仙啊！”
又好比现在，就算被他们调侃，我照样能面不改色地回怼。
“我苏禾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这绣球砸到什么我就嫁什么，就算是砸到一只鸡，我也立马抱回去拜堂成亲！”
2.
我自小性格执拗，但凡做了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意识到我并非在开玩笑，看笑话的心态也收敛了不少。
有人好奇八卦：“苏禾，你们苏家也算有点家底了，也不知道这次你爹娘给你准备了多少嫁妆？”
爹娘因为把我生得太丑这件事心中对我一直怀有歉意。
这次我抛绣球，他们表面上虽不支持，但暗地里还是给我准备了非常丰厚的嫁妆。
毕竟大概率没有人愿意接我的绣球，怕我会丢面子，多准备点嫁妆，也算是替我撑撑场面。
“想知道嫁妆多少，等我出嫁那天不就知道了。”
见我底气十足地卖起关子，八卦的人心里越发痒痒：“提前公布一下，说不定看在嫁妆的份上，一会儿我就接你绣球了。”
我白了那人一眼：“你想接，我还不想给你呢！”
那人彻底被我气笑。
气氛烘托了一下，原来空荡荡的绣楼底下竟冒出好几个人头。
他们看着我手中的绣球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总归也没有看上我的。
总归也没有我看上的。
索性背对着他们，眼一闭，心一横，将绣球丢了出去。
一阵嘈杂的哄闹声顿时响起。
片刻落定。
我鼓起勇气转身。
搜索一圈。
绣球不偏不倚，落在了游神队伍抬着的神像手中。
3.
当初决定抛绣球，爹娘特意为我寻了个黄道吉日。
此时看着游神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街角拐出来，我突然想起，今日也是瑶光大帝的生辰，镇上举办了游神庆典大会。
而方才我抛出去的那颗绣球，正正地落在瑶光的手中。
四周人群哄堂大笑。
“苏禾，瑶光大帝你也敢扔，你也不怕得罪了上神丢了小命。”
“见过亵渎神明的，没见过你这样公然亵渎神明的。”
“她哪是亵渎，分明是调戏！”
我往下看了一眼。
抬神的那几人，个个脸色比炭还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领头敲鼓的那人问我：“苏禾，怎的？没人娶你，你竟肖想嫁给瑶光大帝吗？”
我心里有种预感，给瑶光丢绣球这件事估计要被大伙笑话一整年。
呃……也可能是一辈子。
我虽胆大妄为，但亵渎神明这种事我万万做不来。
“见笑了，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再丢一次？
话音未落，底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不干了。
“苏禾，刚刚你可说了，今日绣球砸到鸡嫁鸡，砸到狗嫁狗的。怎么，牛皮吹大了，现在知道反悔吗？”
士可忍孰不可忍。
明知道他们故意激将，我仍是不由自主地落套：“谁说要反悔了，嫁就嫁，谁怕谁！”
那人不屑：“你倒是想嫁，你问过瑶光大帝了吗，他可愿意娶你？”
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问，必须得问。”
当天晚上。
我带人抬着五牲、金箔、茶酒等贡礼，恭恭敬敬地摆到了瑶光庙的仙桌上。
4.
阿爹被我气得不行。
“活了几十年，就没这么丢脸过。”
阿娘安慰他：“要问就让她去问吧，瑶光大帝若在天上有灵，定不会让我们禾儿难堪的。”
“若他就是要让禾儿难堪呢？”
阿娘摊了摊手：“反正脸丢也丢了，他若真要让禾儿难堪倒也好，总不能真让禾儿嫁给他吧？”
嫁给神明，这比和大公鸡拜堂成亲还让人觉得不靠谱。
爹娘终究不忍看我被人笑话一辈子，咬咬牙，硬着头皮陪我带着贡礼来到了瑶光庙。
本来选择在晚上来，是不想被人围观。
哪知，围观的人熙熙攘攘，把庙里挤得水泄不通。
蒲团之上，爹娘与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瑶光大帝在上，小女苏禾今日抛绣球招亲冲撞了帝君。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信徒苏大海在此冒昧一问，敢问帝君愿娶小女为妻否？”
阿爹说完，摊开手中的红本册子：“这是小女的陪嫁清单，帝君您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他方才把清单摆到仙桌上，一旁看热闹的人便拥挤着上前争看。
“镇中心四进院子一座、沿街铺子十间、黄金万两、白银十万……”
念了一半，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只知道苏家有钱，竟不知道苏家如此有钱！”
“我艹！早知道我就去抢绣球了，丑怎么啦，它能当钱花！”
“苏禾，苏大小姐，要不您再重新抛个绣球吧，这次我一定去抢！”
……
阿爹扬手甩开那些人：“盯着嫁妆才想着娶我的女儿，这种见钱眼开的女婿，不要也罢！”
阿娘暗暗叹了声气，嘴里默念“帝君保佑”，之后将杯珓掷了出去。
杯珓落地，众人围上前一看。
一阴一阳。
居然……答应了！
5.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杯珓落地后，仙桌上方瑶光神像的表情略略有了些变化。
比起之前的清冷高贵和严肃，此时看起来温柔亲切了许多。
甚至原本平平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瑶光庙的管事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帝君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不管如何，瑶光已经做出了决定。
原先讽刺我亵渎神明的人也不敢再背后嚼舌根。
毕竟民间传闻，瑶光大帝擅长治疗，可以瑶光之力恢复人们健康，帮助众生解除病痛和烦恼。
这些人还指望着瑶光可以继续保佑他们。
可瑶光答应后，压力就给到我这边了。
嫁，还是不嫁？
一家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
阿爹阴沉着脸：“怎么办？”
阿娘心虚虚的：“问禾儿。”
我扫了众人一圈，最终眸光在瑶光身上落定。
“嫁！”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九重天的瑶光上神带着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来到苏府。
上神一袭白衣胜雪，身上浮光若隐若现。
他朝我伸出手时，俊逸的脸上笑容浅浅：“阿禾，本君来接你了。”
再一睁眼。
我已然身处天门殿外。
驻守天庭的将士毕恭毕敬颔首。
“恭迎花神，历劫归来。”
我抛绣球这天，街上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大约是怕被我的绣球砸到，他们大多站得远远的。
有几个好事的远远地就在调侃。
“苏禾，你有没有多准备几个绣球啊，一会儿抛出去没人接，好歹也能再多抛几次，哈哈哈……”
我晃了晃手中的球：“一个足矣。”
还有人说：“没人接还算好的了，万一被猫啊狗啊猪什么的叼了去，那才啼笑皆非。”
我生来相貌丑陋，自小大家都在嘲笑，说女娲娘娘造我的时候肯定打瞌睡了。
小的时候不懂事，被人说丑心里总觉得自卑。
后来在爹娘的教导下我心态变好了，后来还养成了厚脸皮，难听的话听多了，再被人说丑便不以为然了。
“长得丑怎么啦，吃你家大米了吗？”
“噢是吗，昨天还有人说我和你长得很像呢。”
“你长得美，也没成仙啊！”
又好比现在，就算被他们调侃，我照样能面不改色地回怼。
“我苏禾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这绣球砸到什么我就嫁什么，就算是砸到一只鸡，我也立马抱回去拜堂成亲！”
2.
我自小性格执拗，但凡做了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意识到我并非在开玩笑，看笑话的心态也收敛了不少。
有人好奇八卦：“苏禾，你们苏家也算有点家底了，也不知道这次你爹娘给你准备了多少嫁妆？”
爹娘因为把我生得太丑这件事心中对我一直怀有歉意。
这次我抛绣球，他们表面上虽不支持，但暗地里还是给我准备了非常丰厚的嫁妆。
毕竟大概率没有人愿意接我的绣球，怕我会丢面子，多准备点嫁妆，也算是替我撑撑场面。
“想知道嫁妆多少，等我出嫁那天不就知道了。”
见我底气十足地卖起关子，八卦的人心里越发痒痒：“提前公布一下，说不定看在嫁妆的份上，一会儿我就接你绣球了。”
我白了那人一眼：“你想接，我还不想给你呢！”
那人彻底被我气笑。
气氛烘托了一下，原来空荡荡的绣楼底下竟冒出好几个人头。
他们看着我手中的绣球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总归也没有看上我的。
总归也没有我看上的。
索性背对着他们，眼一闭，心一横，将绣球丢了出去。
一阵嘈杂的哄闹声顿时响起。
片刻落定。
我鼓起勇气转身。
搜索一圈。
绣球不偏不倚，落在了游神队伍抬着的神像手中。
3.
当初决定抛绣球，爹娘特意为我寻了个黄道吉日。
此时看着游神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街角拐出来，我突然想起，今日也是瑶光大帝的生辰，镇上举办了游神庆典大会。
而方才我抛出去的那颗绣球，正正地落在瑶光的手中。
四周人群哄堂大笑。
“苏禾，瑶光大帝你也敢扔，你也不怕得罪了上神丢了小命。”
“见过亵渎神明的，没见过你这样公然亵渎神明的。”
“她哪是亵渎，分明是调戏！”
我往下看了一眼。
抬神的那几人，个个脸色比炭还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领头敲鼓的那人问我：“苏禾，怎的？没人娶你，你竟肖想嫁给瑶光大帝吗？”
我心里有种预感，给瑶光丢绣球这件事估计要被大伙笑话一整年。
呃……也可能是一辈子。
我虽胆大妄为，但亵渎神明这种事我万万做不来。
“见笑了，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再丢一次？
话音未落，底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不干了。
“苏禾，刚刚你可说了，今日绣球砸到鸡嫁鸡，砸到狗嫁狗的。怎么，牛皮吹大了，现在知道反悔吗？”
士可忍孰不可忍。
明知道他们故意激将，我仍是不由自主地落套：“谁说要反悔了，嫁就嫁，谁怕谁！”
那人不屑：“你倒是想嫁，你问过瑶光大帝了吗，他可愿意娶你？”
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问，必须得问。”
当天晚上。
我带人抬着五牲、金箔、茶酒等贡礼，恭恭敬敬地摆到了瑶光庙的仙桌上。
4.
阿爹被我气得不行。
“活了几十年，就没这么丢脸过。”
阿娘安慰他：“要问就让她去问吧，瑶光大帝若在天上有灵，定不会让我们禾儿难堪的。”
“若他就是要让禾儿难堪呢？”
阿娘摊了摊手：“反正脸丢也丢了，他若真要让禾儿难堪倒也好，总不能真让禾儿嫁给他吧？”
嫁给神明，这比和大公鸡拜堂成亲还让人觉得不靠谱。
爹娘终究不忍看我被人笑话一辈子，咬咬牙，硬着头皮陪我带着贡礼来到了瑶光庙。
本来选择在晚上来，是不想被人围观。
哪知，围观的人熙熙攘攘，把庙里挤得水泄不通。
蒲团之上，爹娘与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瑶光大帝在上，小女苏禾今日抛绣球招亲冲撞了帝君。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信徒苏大海在此冒昧一问，敢问帝君愿娶小女为妻否？”
阿爹说完，摊开手中的红本册子：“这是小女的陪嫁清单，帝君您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他方才把清单摆到仙桌上，一旁看热闹的人便拥挤着上前争看。
“镇中心四进院子一座、沿街铺子十间、黄金万两、白银十万……”
念了一半，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只知道苏家有钱，竟不知道苏家如此有钱！”
“我艹！早知道我就去抢绣球了，丑怎么啦，它能当钱花！”
“苏禾，苏大小姐，要不您再重新抛个绣球吧，这次我一定去抢！”
……
阿爹扬手甩开那些人：“盯着嫁妆才想着娶我的女儿，这种见钱眼开的女婿，不要也罢！”
阿娘暗暗叹了声气，嘴里默念“帝君保佑”，之后将杯珓掷了出去。
杯珓落地，众人围上前一看。
一阴一阳。
居然……答应了！
5.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杯珓落地后，仙桌上方瑶光神像的表情略略有了些变化。
比起之前的清冷高贵和严肃，此时看起来温柔亲切了许多。
甚至原本平平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瑶光庙的管事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帝君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不管如何，瑶光已经做出了决定。
原先讽刺我亵渎神明的人也不敢再背后嚼舌根。
毕竟民间传闻，瑶光大帝擅长治疗，可以瑶光之力恢复人们健康，帮助众生解除病痛和烦恼。
这些人还指望着瑶光可以继续保佑他们。
可瑶光答应后，压力就给到我这边了。
嫁，还是不嫁？
一家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
阿爹阴沉着脸：“怎么办？”
阿娘心虚虚的：“问禾儿。”
我扫了众人一圈，最终眸光在瑶光身上落定。
“嫁！”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九重天的瑶光上神带着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来到苏府。
上神一袭白衣胜雪，身上浮光若隐若现。
他朝我伸出手时，俊逸的脸上笑容浅浅：“阿禾，本君来接你了。”
再一睁眼。
我已然身处天门殿外。
驻守天庭的将士毕恭毕敬颔首。
“恭迎花神，历劫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