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什么急?

    “对你有什么影响?”简岩不懂就问。

    “露到哪?”谭芝茉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脖子、胸、腰,“到这里?到这里?还是到这里?”

    简岩这才知道她以为的“露”不是露脸,是露肉。

    “你觉得到哪行?”简岩觉得谭芝茉不让他露肉,多少跟“占有欲”挂了钩,试试她的接受度。

    “到哪也不行!”谭芝茉拉他到镜子前,“露脖子不行,秀胸肌、腹肌,也不可能把脖子捂上,所以就是露哪都不行!”

    简岩这才看到,在他变形的领口下,有谭芝茉昨晚亲出来的痕迹。

    她还恶人先告状:“你说你,长得皮糙肉厚的,嘴,一咬就破,脖子,一嘬就红。”

    简岩服气:“连咬带嘬,你还理直气壮了?”

    谭芝茉言归正传:“你问对我有什么影响?全国人民有八成以为我们是一对,还有两成等着看我们笑话。你把脖子上的草莓示众,不管大家觉得是不是我干的,都会看我笑话。”

    所以,是他想多了,跟“占有欲”没有半毛钱关系。

    “工作,我也没办法。”简岩要换作以往,也就跟沈睿徳找个借口往后拖一拖了。

    但谭芝茉越不让,他越要去。

    凭什么她昨晚造的孽,要他今天用工作买单?

    谭芝茉当机立断:“我有办法。”

    她拿了她的遮瑕膏来。

    简岩服服帖帖站着,让谭芝茉摆弄也就罢了,她还指挥他:“你金贵的手能不能抬一抬?帮我抻着点领口。”

    简岩耐着性子拽一拽。

    谭芝茉还不满意:“抻大点!几百块一支的遮瑕膏,用在你脖子上就够浪费的了,沾领口上我更亏大了……”

    受够了谭芝茉的喋喋不休,简岩手伸到颈后,一把脱下了T恤:“能闭嘴了吗?”

    “呀!”谭芝茉像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似的脱口而出,并下意识地侧了脸,眯了眯眼。

    她见过简岩的上半身——在节目里。同一期节目,她和二号男嘉宾去骑自行车,摔个狗啃泥,简岩在水上乐园里光着膀子做行走的荷尔蒙。除了见过,她还摸过他的腹肌,亲过他的脖子。

    但隔着屏幕、摸过、亲过,都抵消不了亲眼所见的冲击。

    暗中,谭芝茉对简岩的身体给予了最高的评价:这才叫男人!

    她的目光不可能不去到他脖子以下,细看,他身上遍布深深浅浅的疤,能看出都是皮外伤,但多了也令人触目惊心。“你怎么还没毁容?”谭芝茉替简岩捏把汗。

    “你盼我点好。”

    谭芝茉还在看:“我们节目的磨皮也太重了,网友们都没看到这些。”

    “看不看有区别吗?”

    “当然!谁会看到这些还嘶哈嘶哈?”

    “难看?”

    “反正不好看。”

    简岩做不到好言好语:“不好看别看,赶紧抹。”

    “什么叫抹啊?你以为我刷墙啊?”谭芝茉用指尖一下下点涂,但眼睛还是时不时往下瞟,“话说,你到底要露到哪?这些疤,用不用我顺便帮你遮一下?”

    “不用。”

    “就顺便。”

    简岩提醒她:“你这一支几百块。”

    “大不了我算在你房租里。”

    “不用。”

    谭芝茉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有化妆师?”

    “有。”

    “化妆师帮你遮?”

    简岩俯视谭芝茉微微皱起的眉心,不知道她在不爽什么。不想别人碰他?但可能,又是他想多了。

    谭芝茉虎头蛇尾,草草收工:“赶紧穿上。”

    语气中透着一股嫌弃。

    简岩的恼怒直到出门前才平复。

    沈睿徳给他约的十点,他为了远离谭芝茉,七点多就要出门。谭芝茉把遮瑕膏塞给他:“这个你拿着,化妆师给谁都用的东西不可能比我这个好。”

    “我没那么讲究。”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看我手,”谭芝茉示范点涂的动作,“就这样往上遮盖,一层不行两层,实在不行三层,实在不行!你随便抹。”

    这下,简岩总算能确定谭芝茉就是不想别人碰他了。

    这就好办了。

    他在她面前也算有资本了,尽管这是他第一次把姿色当资本,但有,总比没有强。

    目送简岩出门,谭芝茉还在旁敲侧击:“我把我的东西,借给你,你不能未经我允许,再借给别人,懂不懂?”

    懂。

    简岩懂了:谭芝茉宁可让他“糟蹋”她几百块的遮瑕膏,也不想让别人“糟蹋”他。

    谭芝茉自己也懂:她养个小猫小狗,都未必想给别人摸,更何况是暂时在她名下的男人。她不想简岩被别人摸,是人之常情。

    自洽后,她干劲满满地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中。

    第九期节目没白白被邓诗卉推迟,节目和“简直了”的热度势不可挡。

    为了答谢粉丝们的支持,谭芝茉临时加了一场直播。在粉丝们刷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礼物中,她注意到一位名叫“喜喜支持你”的粉丝,给她刷了个一块钱的礼物。

    喜喜,类似的昵称一抓一大把。

    一块钱的礼物更常有。

    谭芝茉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发现这个账号和辛喜的账号一样没有作品或动态,空空如也,但发现这个账号在她第一场直播带货中买过一套筷子。

    筷子,是她带货中最便宜的,用来冲销量。

    但再便宜,也有收货地址。

    在京市。

    和她同一个小区……

    不是辛喜。辛喜的账号IP不在京市。但同一个小区?明面上,并没有哪个邻居对她表示过支持。她对不上号,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何德何能也有“私生饭”了?

    谭芝茉给简岩发了微信。

    一连三条语音,说了来龙去脉。

    简岩迟迟没有回复。

    谭芝茉:「你有没有在小区里碰上过可疑人物?」

    之前的三条语音,她吧啦吧啦一顿分析,没提问,简岩不回复,情有可原。

    现在她提问了。

    现在简岩再不回复,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方便。他为什么不方便?因为他在化妆!

    五分钟过去,静悄悄。

    谭芝茉的顾客中有不少宝妈,她学到过一句话叫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男人,同理。

    谭芝茉:「你记不记得早上我给你遮瑕膏的时候,窗帘是拉上的吗?会不会有人用望远镜偷看?」

    与此同时,简岩刚结束拍摄,刚拿上手机,也就是刚看到谭芝茉的微信。

    拍摄的间歇,沈睿徳没少用昨晚的事挤兑他。

    问他昨晚回去有没有找老婆要抱抱、要亲亲,是又求老婆了吗?哇哈哈哈……

    简岩不会把他和谭芝茉关上门发生的事跟外人说,包括沈睿徳在内,所以,他不会说昨晚谭芝茉是怎么抱他、怎么亲他的,不会说求?谁求谁还真不一定。

    以至于一天下来,沈睿徳笑够了,开始开解他:“听哥们儿一句劝,强扭的瓜不甜。”

    这会儿,简岩看到谭芝茉的微信。

    她的防人之心,简岩能理解。

    她怕有人偷看遮瑕膏?简岩更能理解。滚地毯都不怕有人偷看,偏偏要提遮瑕膏?说破大天,她也是在提醒他:你是个有妇之夫。

    简岩回复谭芝茉:「没注意。」

    沈睿徳八卦:“给谁发微信呢?”

    简岩借用他的话:“强扭的瓜。”

    “那你怎么笑这么甜呢?”沈睿徳受到了冲击,“说好的不甜呢?”

    另一边。

    谭芝茉对着简岩一句冷若冰霜的“没注意”气不打一处来,没有再回复。

    晚上十点。

    谭芝茉回到家,看简岩还没回来。她先去把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坐在餐桌旁环视一圈,不确定“私生饭”会不会比她想的更极端,有没有可能潜入,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独居多少年,没怂过。

    如今却想着家里多个男人有什么用?用得上他的时候,他玩失踪。

    越坐越心里没底,谭芝茉从餐桌旁换到吧台,坐在了高脚凳上,背靠角落,安全感大大提升。

    就是……脚怎么快要够不着地?

    她早上喝蔬果汁的时候还坐了,总不能是一天之内腿短了一截。

    只能是高脚凳的高度被人调过了!

    谭芝茉的手颤巍巍地摸向调节杆,调低,调高,再调低,怎一个丝滑。

    即刻,谭芝茉致电简岩,并自言自语地催促:“接电话,接电……”

    “喂。”

    “家里进贼了!”

    “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丢东西了?”

    “没有!”

    “门被撬了?”

    “也没有!”

    简岩请教:“那是?”

    “高脚凳修好了!”谭芝茉话音未落,幡然醒悟,“是你……把高脚凳修好了?”

    简岩揶揄:“贼修的。”

    谭芝茉没面子:“谁还没个短路的时候?你眼镜找不着了,不也说家里进贼了?”

    “那能一样吗?”简岩挑明,“我眼镜是真被人拿走了。”

    谭芝茉默默抿了嘴。

    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都几点了?”她再开口更气势汹汹,“你还不回来?”

    “谭芝茉,你动动脑子吧。我要没回去,高脚凳谁修的?”简岩真觉得谭芝茉把笨蛋美人的人设,又给立住了。

    谭芝茉还在负隅顽抗:“这都几点了?你回来了不好好待着,还往外野?”

    “会好好说话吗?”

    “不会。”

    简岩也是没辙没辙的,让一步:“我连小区都没‘野’出去。车里,八号楼楼下。”

    八号楼。

    “私生饭”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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