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搬到蒋洵那里了。”
霍景烯和霍修宓坐在刚刚的等候室里。人都走了，霍景烯没有要动的意思，霍修宓坐在单人沙发里，让秘书关门。
“嗯。”
“住霍家不好？为什么突然想搬出来了？”
“因为我订婚了。”
霍景烯面前放着一杯热茶，茶上冒着热气，是刚刚霍修宓让人端来的，一人一杯，也只有一杯。
一杯茶凉的时间。
这是一句笼统的话，霍修宓的回答风格永远都是踩在那条规矩上的，没有出错，但也没有真心。霍景烯看着她，仍然等待她的回答，于是她选择说：“霍继临死后的每一天，我待在那里，我就想起除我以外生活过在那的所有人，我不喜欢。”
“会想起父母吗？”他低喃。
这不是霍修宓需要回答的问题，她沉默。
霍景烯说：“当年我妻子死了，我去岳家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我追到太平间，尽管有人帮她收拾好了，但我还是接受不了那一眼。因为在那不久前，她给予了我两个新生命。之后的我住在霍家，虽然听到你弟弟妹妹的哭声，但我还是感到死寂。”他淡淡道：“确实让人难以呼吸。”
“我差点杀了霍修凝。”霍修宓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知道。”霍景烯说。
“你没什么要说的？”
“我和她结婚时，发誓互相扶持。有了孩子，两个人有了确实的连接，我的一生和她的一生注定有不可分割的东西。胡知秋几句话就把我的另一半割走了，我不要求你理解我，但我拿着刀的那时，我是很想她死。”
这话和霍修宓的话并没有直接联系，但她回应霍景烯：“你也求仁得仁了。”
霍景烯笑：“第一次拿刀，她就被我在心里杀了一次。那时候我看着你，就想到我的儿女。他们失去了母亲，而你在胡知秋的背后寻求庇护。所以有了第二次。我不想杀她，但想她死。”
霍修宓意识到他是在解释。
为什么出走一段时间后，他依然会回来。因为就算人的肉身离开，但执念依然深种于此。所以那晚霍景烯一个人回来要答案，是要个结果，求个余生。
“告诉我，要霍家分离崩析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吗？”霍景烯问。
霍修宓说：“是。”
如果没有霍家，他和岳辛夷会幸福美满，而她也根本不会存在。
但不可否认的，就像蒋洵所说，她接受了霍家带给她的东西，包括名字和在高处，却能走平淡的路。
“我想你我有同样的心情。”霍景烯说：“但霍修凝没死，你就比我强很多。”
“四叔，我不是心软的人。”
“要摧毁、消灭才是心硬吗？”霍景烯说：“要到这里，才算赢？”
这句话他想问霍景清和霍景明很久。要摧毁他的一切，摧毁他的家庭，消灭了，实现野心了，才算是赢吗？但活到最后的，偏偏是他这个懦弱的人。
霍修宓捋了捋头发，“就算带着往事，但我也是带着霍家屹立巅峰的人。我一直在追求这个资格。”
“毁掉霍家不需要资格。”
两人坐得不远不近，一个中年，一个年轻。隔着上一代、生死、仇怨，除却这些，这刻的他们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叔侄。侄女应该要忘记拿着刀疯狂的叔叔，只需要忘记这一个瞬间。
“霍家我可以不在乎，我只需要霍继贤平安健康。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愿。”
霍修宓捋过头发的手停在脸颊，手轻托着下巴：“这是你帮我的原因，还是你帮我的条件？”
“原因。”
这时候的停顿并不意味什么。
“只要你好好看着霍继贤，我可以保证你的心愿。”
某种程度上，霍景烯确实和她有同样的心情。
憎恶胡知秋，不觊觎霍家。
霍家有什么好？
财富权利的根基，是强求的一切，包括爱、包括婚姻、包括小孩。
强求，就是没有选择权。
*
理想中霍修宓的求饶没有到来，甚至没有踏进任何一个姓氏家族半步。
她两点一线，蒋宅和霍氏轮番来回。
霍修凝手底下的所有产业被收回，包括物业和车。除了这个身份，她一文不值。她也叫不动任何人帮她说情。亲自来，却连大门都出不去。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郑家的二把手被爆出嫖.娼和贿赂，前者是警察突击扫黄发现的，后者是有人举报。二把手立刻被革职，霍继文的表哥顶上这个位置。嫖.娼这个罪名比起贿赂更难听，但贿赂是社会更无法接受的事。
你人烂就烂，为什么要破坏规则？
家里的阿姨在监控里看到有车进来，到门口开门迎接。她知道这家的两个主人都是忙人，霍修宓搬来这里之后每天回家的时间和蒋洵差不多，今天罕见，于是她说：“太太今天这么早。”
霍修宓笑了笑，手轻揽过她又保持恰当距离，“是啊，今晚吃什么？”
阿姨和她一起往屋里走，“太太是饿了吗？你下次早回来记得说，这样我可以先煮给你吃。免得饿着。”
“就是随口问问。”
阿姨说今天冰冻车送来了海鲜，要趁新鲜，但霍修宓回来了，她要抓紧做饭，又跑回了厨房。霍修宓一个人坐客厅里拿着平板，蒋洵回来了也不影响她，要喊一声才回神。
霍修宓抬起头，收起平板，笑说：“回来了？”
他已经开始习惯回家有灯还有人等了。
饭桌上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桌上放了龙虾，他们一人拿了一只，又拿着工具同时拆壳，到最后饶有默契地放到对方碗里。蒋洵无比自然，而霍修宓顿了顿。
他笑：“放下吧，我要吃。”
虾肉才落入碗里。霍修宓摘了手套，拿筷子夹了菜，眼前的碗又被放上一块虾肉。
她没抬头，只是继续吃。
从前蒋洵不懂三餐的意义，除了饱腹，还是心灵的充实。
要有那么一个时间地点可以共享味蕾。
这时候应该会有种在这已经生活很久的感觉，平常不容易窥见另一面的就是容易产生错觉。
居家阿姨第一次发现霍修宓没去公司时，她担心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了才没去工作，霍修宓笑说没有。
太太在家里的时候最常留的是客厅，但有天吃过早餐之后直到下午都没看见她，她打电话提醒太太到饭点了，电话却没通。阿姨没有查看蒋家所有区域监控的权利，她只能把太太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一遍。这时候她就烦恼为什么蒋先生只留她一个工作。
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打电话给蒋洵。
阿姨只是想蒋洵和保安室说一声，让她看监控找人就可以了。没想到蒋洵接了电话早早赶了回来。
霍修宓把自己关在电影院里一整个白天。
大荧幕的光照在她身上，这个人盖着毛毯卷缩在位置里，一双眼睛眯着，到底是困了还是在看、又或者眼睛酸了都不知道。
阿姨见人找到了和蒋洵说：“太太到现在还没吃，我现在去准备饭，您到时候和太太一起来。”然后识时务地走了。
蒋洵轻步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早就知道了人没出蒋家是不会发生什么事的，人不见了，肯定是自己躲了，忘记了吃饭也有可能。可他想人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如果他没放下工作，他会更难受。
1900在狂风的船舱里弹琴，他成为了船和钢琴的□□。
他说岸上的人总是在寻找不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说人其实是孤岛。
“不开心了？”蒋洵问。
霍修宓看似投入得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其实她能马上回复。她说：“本来是找爱情电影，看着看着变成这个了。”
“为什么突然想看爱情电影？”蒋洵的声音几乎比电影盖过，但比1900的声音更近，更低沉温柔，就在她耳边。
蒋洵也许不相信霍修宓会找爱情电影，因为这部电影实在和她恰当的没有话说。
她说：“因为我想了很久，依然找不到一个浪漫的方式。”
摇晃的船，钢琴在滑动，Max坐在1900旁顺了一瓶酒。玻璃碎了，灯亮了，琴声停止。
船长说，1900果然是你。
除了你没人会做出这些事。
蒋洵左手撑在扶手上，手触到另一种冰凉的温度。是她的手。无名指上滑进一个指圈，比她的手还冰凉。因为他猜，是她的体温捂暖了戒指。
是像那晚捂着手表那样？
他抓住霍修宓的手，她的手柔若无骨，更小一点。女戒和男戒就这样待在骨节之上，跟着荧幕的光忽明忽暗。
蒋洵无声看着。
电影里展开了一场争吵，争吵声中，霍修宓道：“我想嫁给你。”
蒋洵便突然笑了，“你连这个都买了，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已经很多了。”
“说说看。”
霍修宓没有马上回答。中间还穿插了几句1900的对白。然后她问：“你会维护我？”
那就是霍修宓说的，蒋洵能做的事。他依然回答：“会。”
她勾唇笑，两只手还交握在一起。
“婚礼的事情交给我。”
“不行。”他回答得很快。
霍修宓把蒋洵的手握得更紧，他感觉到了。她只是说了那么一句：“你知道我这人的。”
她是什么人？退让和放任是不可能的。蒋洵要给她最完美的婚礼，但不是她自己所出，始终不是最完美。
他轻叹，手也卸下一点力气：“那我可以做什么？”
“维护我。”霍修宓说。
观影以来，他们第一次对视。蒋洵妥协了。
“用我的钱。知道么？”
他是怕成这样了。霍修宓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
霍修宓笑了下，“你也可以提意见。一点。”
*
许知确进去时，关上了门。
许父还穿着正装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他是特地挑了这个时间，不那么正式，也足够隐私，能说些平常难说的话。
他顺手让人带杯咖啡上来，许知确坐下：“这个点我不喝。你也别喝太多。”
许父不太在意这些，他放下手机：“去哪了？”
“去郑家了。”
“郑家爆出这种丑闻，我们的靠山就倒了一半。”许父语气低沉，说：“他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许父沉默了会，“我们虽然一荣俱荣，但靠山没了再找。只要许家没事，都没有特别难过的关。”
毕竟是自己儿子，许父知道自己儿子心情不是很好，说：“至少在连家的事上，我们许家做了件符合立场的事，这坏不到哪。”
胡家两父子是找到他面上，和他说许知确这事做得冲动，让霍修宓有机会转舵，这事说做得多好也算不上，顶多是许家做了件表露态度的事。没有帮助的，又说不上是好坏的，胡羡说的时候只是叹气。
许知确走出许父的卧室。应溪站在门口拿着一碟水果，像是等他出来，一歪头，她笑：“吃吗？”
“不吃。”许知确看了一眼，“今晚留在这？”
“对呀，早上和你说了的，忘了？”
“你这样伯父不会说你吗？”许知确说。
应溪无所谓地道：“我们订婚了，他用什么理由说我？”
许知确的步伐大，应溪要走得急才能跟上他。
霍景烯和霍修宓坐在刚刚的等候室里。人都走了，霍景烯没有要动的意思，霍修宓坐在单人沙发里，让秘书关门。
“嗯。”
“住霍家不好？为什么突然想搬出来了？”
“因为我订婚了。”
霍景烯面前放着一杯热茶，茶上冒着热气，是刚刚霍修宓让人端来的，一人一杯，也只有一杯。
一杯茶凉的时间。
这是一句笼统的话，霍修宓的回答风格永远都是踩在那条规矩上的，没有出错，但也没有真心。霍景烯看着她，仍然等待她的回答，于是她选择说：“霍继临死后的每一天，我待在那里，我就想起除我以外生活过在那的所有人，我不喜欢。”
“会想起父母吗？”他低喃。
这不是霍修宓需要回答的问题，她沉默。
霍景烯说：“当年我妻子死了，我去岳家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我追到太平间，尽管有人帮她收拾好了，但我还是接受不了那一眼。因为在那不久前，她给予了我两个新生命。之后的我住在霍家，虽然听到你弟弟妹妹的哭声，但我还是感到死寂。”他淡淡道：“确实让人难以呼吸。”
“我差点杀了霍修凝。”霍修宓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知道。”霍景烯说。
“你没什么要说的？”
“我和她结婚时，发誓互相扶持。有了孩子，两个人有了确实的连接，我的一生和她的一生注定有不可分割的东西。胡知秋几句话就把我的另一半割走了，我不要求你理解我，但我拿着刀的那时，我是很想她死。”
这话和霍修宓的话并没有直接联系，但她回应霍景烯：“你也求仁得仁了。”
霍景烯笑：“第一次拿刀，她就被我在心里杀了一次。那时候我看着你，就想到我的儿女。他们失去了母亲，而你在胡知秋的背后寻求庇护。所以有了第二次。我不想杀她，但想她死。”
霍修宓意识到他是在解释。
为什么出走一段时间后，他依然会回来。因为就算人的肉身离开，但执念依然深种于此。所以那晚霍景烯一个人回来要答案，是要个结果，求个余生。
“告诉我，要霍家分离崩析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吗？”霍景烯问。
霍修宓说：“是。”
如果没有霍家，他和岳辛夷会幸福美满，而她也根本不会存在。
但不可否认的，就像蒋洵所说，她接受了霍家带给她的东西，包括名字和在高处，却能走平淡的路。
“我想你我有同样的心情。”霍景烯说：“但霍修凝没死，你就比我强很多。”
“四叔，我不是心软的人。”
“要摧毁、消灭才是心硬吗？”霍景烯说：“要到这里，才算赢？”
这句话他想问霍景清和霍景明很久。要摧毁他的一切，摧毁他的家庭，消灭了，实现野心了，才算是赢吗？但活到最后的，偏偏是他这个懦弱的人。
霍修宓捋了捋头发，“就算带着往事，但我也是带着霍家屹立巅峰的人。我一直在追求这个资格。”
“毁掉霍家不需要资格。”
两人坐得不远不近，一个中年，一个年轻。隔着上一代、生死、仇怨，除却这些，这刻的他们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叔侄。侄女应该要忘记拿着刀疯狂的叔叔，只需要忘记这一个瞬间。
“霍家我可以不在乎，我只需要霍继贤平安健康。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愿。”
霍修宓捋过头发的手停在脸颊，手轻托着下巴：“这是你帮我的原因，还是你帮我的条件？”
“原因。”
这时候的停顿并不意味什么。
“只要你好好看着霍继贤，我可以保证你的心愿。”
某种程度上，霍景烯确实和她有同样的心情。
憎恶胡知秋，不觊觎霍家。
霍家有什么好？
财富权利的根基，是强求的一切，包括爱、包括婚姻、包括小孩。
强求，就是没有选择权。
*
理想中霍修宓的求饶没有到来，甚至没有踏进任何一个姓氏家族半步。
她两点一线，蒋宅和霍氏轮番来回。
霍修凝手底下的所有产业被收回，包括物业和车。除了这个身份，她一文不值。她也叫不动任何人帮她说情。亲自来，却连大门都出不去。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郑家的二把手被爆出嫖.娼和贿赂，前者是警察突击扫黄发现的，后者是有人举报。二把手立刻被革职，霍继文的表哥顶上这个位置。嫖.娼这个罪名比起贿赂更难听，但贿赂是社会更无法接受的事。
你人烂就烂，为什么要破坏规则？
家里的阿姨在监控里看到有车进来，到门口开门迎接。她知道这家的两个主人都是忙人，霍修宓搬来这里之后每天回家的时间和蒋洵差不多，今天罕见，于是她说：“太太今天这么早。”
霍修宓笑了笑，手轻揽过她又保持恰当距离，“是啊，今晚吃什么？”
阿姨和她一起往屋里走，“太太是饿了吗？你下次早回来记得说，这样我可以先煮给你吃。免得饿着。”
“就是随口问问。”
阿姨说今天冰冻车送来了海鲜，要趁新鲜，但霍修宓回来了，她要抓紧做饭，又跑回了厨房。霍修宓一个人坐客厅里拿着平板，蒋洵回来了也不影响她，要喊一声才回神。
霍修宓抬起头，收起平板，笑说：“回来了？”
他已经开始习惯回家有灯还有人等了。
饭桌上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桌上放了龙虾，他们一人拿了一只，又拿着工具同时拆壳，到最后饶有默契地放到对方碗里。蒋洵无比自然，而霍修宓顿了顿。
他笑：“放下吧，我要吃。”
虾肉才落入碗里。霍修宓摘了手套，拿筷子夹了菜，眼前的碗又被放上一块虾肉。
她没抬头，只是继续吃。
从前蒋洵不懂三餐的意义，除了饱腹，还是心灵的充实。
要有那么一个时间地点可以共享味蕾。
这时候应该会有种在这已经生活很久的感觉，平常不容易窥见另一面的就是容易产生错觉。
居家阿姨第一次发现霍修宓没去公司时，她担心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了才没去工作，霍修宓笑说没有。
太太在家里的时候最常留的是客厅，但有天吃过早餐之后直到下午都没看见她，她打电话提醒太太到饭点了，电话却没通。阿姨没有查看蒋家所有区域监控的权利，她只能把太太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一遍。这时候她就烦恼为什么蒋先生只留她一个工作。
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打电话给蒋洵。
阿姨只是想蒋洵和保安室说一声，让她看监控找人就可以了。没想到蒋洵接了电话早早赶了回来。
霍修宓把自己关在电影院里一整个白天。
大荧幕的光照在她身上，这个人盖着毛毯卷缩在位置里，一双眼睛眯着，到底是困了还是在看、又或者眼睛酸了都不知道。
阿姨见人找到了和蒋洵说：“太太到现在还没吃，我现在去准备饭，您到时候和太太一起来。”然后识时务地走了。
蒋洵轻步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早就知道了人没出蒋家是不会发生什么事的，人不见了，肯定是自己躲了，忘记了吃饭也有可能。可他想人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如果他没放下工作，他会更难受。
1900在狂风的船舱里弹琴，他成为了船和钢琴的□□。
他说岸上的人总是在寻找不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说人其实是孤岛。
“不开心了？”蒋洵问。
霍修宓看似投入得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其实她能马上回复。她说：“本来是找爱情电影，看着看着变成这个了。”
“为什么突然想看爱情电影？”蒋洵的声音几乎比电影盖过，但比1900的声音更近，更低沉温柔，就在她耳边。
蒋洵也许不相信霍修宓会找爱情电影，因为这部电影实在和她恰当的没有话说。
她说：“因为我想了很久，依然找不到一个浪漫的方式。”
摇晃的船，钢琴在滑动，Max坐在1900旁顺了一瓶酒。玻璃碎了，灯亮了，琴声停止。
船长说，1900果然是你。
除了你没人会做出这些事。
蒋洵左手撑在扶手上，手触到另一种冰凉的温度。是她的手。无名指上滑进一个指圈，比她的手还冰凉。因为他猜，是她的体温捂暖了戒指。
是像那晚捂着手表那样？
他抓住霍修宓的手，她的手柔若无骨，更小一点。女戒和男戒就这样待在骨节之上，跟着荧幕的光忽明忽暗。
蒋洵无声看着。
电影里展开了一场争吵，争吵声中，霍修宓道：“我想嫁给你。”
蒋洵便突然笑了，“你连这个都买了，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已经很多了。”
“说说看。”
霍修宓没有马上回答。中间还穿插了几句1900的对白。然后她问：“你会维护我？”
那就是霍修宓说的，蒋洵能做的事。他依然回答：“会。”
她勾唇笑，两只手还交握在一起。
“婚礼的事情交给我。”
“不行。”他回答得很快。
霍修宓把蒋洵的手握得更紧，他感觉到了。她只是说了那么一句：“你知道我这人的。”
她是什么人？退让和放任是不可能的。蒋洵要给她最完美的婚礼，但不是她自己所出，始终不是最完美。
他轻叹，手也卸下一点力气：“那我可以做什么？”
“维护我。”霍修宓说。
观影以来，他们第一次对视。蒋洵妥协了。
“用我的钱。知道么？”
他是怕成这样了。霍修宓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
霍修宓笑了下，“你也可以提意见。一点。”
*
许知确进去时，关上了门。
许父还穿着正装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他是特地挑了这个时间，不那么正式，也足够隐私，能说些平常难说的话。
他顺手让人带杯咖啡上来，许知确坐下：“这个点我不喝。你也别喝太多。”
许父不太在意这些，他放下手机：“去哪了？”
“去郑家了。”
“郑家爆出这种丑闻，我们的靠山就倒了一半。”许父语气低沉，说：“他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许父沉默了会，“我们虽然一荣俱荣，但靠山没了再找。只要许家没事，都没有特别难过的关。”
毕竟是自己儿子，许父知道自己儿子心情不是很好，说：“至少在连家的事上，我们许家做了件符合立场的事，这坏不到哪。”
胡家两父子是找到他面上，和他说许知确这事做得冲动，让霍修宓有机会转舵，这事说做得多好也算不上，顶多是许家做了件表露态度的事。没有帮助的，又说不上是好坏的，胡羡说的时候只是叹气。
许知确走出许父的卧室。应溪站在门口拿着一碟水果，像是等他出来，一歪头，她笑：“吃吗？”
“不吃。”许知确看了一眼，“今晚留在这？”
“对呀，早上和你说了的，忘了？”
“你这样伯父不会说你吗？”许知确说。
应溪无所谓地道：“我们订婚了，他用什么理由说我？”
许知确的步伐大，应溪要走得急才能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