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是个极其温柔的女人,江浅很喜欢跟她相处。她和自己的母亲不一样。

    “浅浅今天晚上住在阿姨这,好不好?”

    江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何应晚也高兴得不得了。

    何母让她们自己待在琴房玩,自己则出门,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们二人虽然从小就练琴,但是不同的是自愿与不自愿的问题,很明显江浅就是那个不自愿的。其实仔细想想,她好像就没有喜欢的东西。哦,不对,有的,比如说好看的皮囊。

    何母跟江浅的母亲认识,两个人也算得上是好闺蜜。何应晚比她大几个月,小时候的江浅就喜欢一个人玩,后面上了幼儿园,她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己,拉着她的手走到妈妈面前,奶声奶气地开口,“这个姐姐漂亮,我喜欢。”

    江浅那时对美丑没有那么高的标准,只是她皮肤白净,眼睛大,还会给她偷偷带棒棒糖,被人抢了玩具哭起来,十分委屈。江浅就觉得这个人是个很好的傻子,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虽然她傻傻的,但是人还不错,我要跟她永远在一起玩。

    那时何母还打趣她跟她母亲,“你看你们家浅浅跟你多像啊,就喜欢漂亮的人。”

    她也不说话,就是笑笑。

    “想什么呢?”江浅给了她一个“毛栗子”。

    “想你当时多温柔啊,在你四块小饼干的时候还分我两块。”

    “你还好意思说啊。”江浅作势掐住她的肩膀,“还我小饼干!”

    “你自愿的。”

    “是吗?”江浅假装失忆不记得了。

    江浅不得不承认,何应晚说的是对的,她就是一个很下流的小女孩。

    “哎呀,想当时是谁抱着程阿姨,说,我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玩一辈子啊,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她用着控诉抛夫弃子渣男的语气阴阳怪气她。

    “是谁时不时给我点吃的,说要保护我。”

    “你不懂。”她冷笑一声,撸了一把头发,满脸得意地开口,“姐只需要略施小计,你就会爱姐一辈子。”

    江浅白了她一眼,然后说:“那麻烦略施小计的何应晚同学开始写报告,可以吗?”

    何应晚的锐气一下子就被挫没了。

    何应晚一旦有了灵感,文章自然写得快。江浅洗了一串葡萄放在书桌上,摘下一颗喂到她嘴里,“好好写。”

    “对了,你后天有安排吗?”何应晚突然抬头。

    “有,怎么了?”

    “啊?我本来想问问你去不去郑爷爷家里吃饭的,齐宥衡给我打电话了,我顺带问问你,要不然我一个人去多尴尬啊,没想到郑爷爷直接找了你。”

    “对,当时在医院碰到的?”

    “你生病了?”

    “没有,不是接了个魏瑾然回来嘛,他外婆病了,我总得陪着去一趟,要不然不知道我那老爹又要怎么说我。”江浅丢了颗葡萄进嘴里。

    “哟,我们寻欢大小姐什么时候那么热心肠了?”

    “那人家魏阿姨在家里那么多年了,总得照顾下人家儿子吧。”江浅无所谓。

    “这倒是,前有路远铭,今有魏瑾然。”

    江浅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觉得她说得挺对的,还挺押韵的。

    等到何应晚写到一半的时候,何母带着程女士回来了。

    “干妈!”何应晚听到动静一下子扑过去,扑到程女士的怀里。

    “嗯,晚晚还是那么可爱听话。”程女士抱完了她,又来到江浅面前,“寻欢不想妈妈的吗?”

    “您想我啊?”江浅阴阳怪气。

    “那肯定是想的。”程女士一把把江浅抱起来,“寻欢又瘦了。”

    江浅不说话,心里却甜蜜蜜的。

    “今天晚上我下厨,寻欢跟晚晚想吃什么?”

    “只要是干妈做的我都爱吃。”何应晚这倒不是敷衍跟恭维,当年程女士在海外留学的时候,硬是锻炼了一手好厨艺。

    “糖醋小排。”江浅倒是毫不客气地提出意见。

    “嗯。”程女士应下她的话。

    何应晚抱着何母问她究竟去哪里了,能把她这个大忙人干妈请过来。何母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江浅,她脑子一下子就转过来了,表示自己都懂了。

    何应晚继续写报告,江浅死死地盯着程女士的背影。程女士则时不时地回头望她一眼,江浅很快低下头。何应晚见过母女不和,母女和睦融洽,头一次见她俩这种,纯属不熟。

    何应晚的思绪随着她俩的关系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脑子里全是她俩的心理状态,终于在最后快要摸出真理的时候,她再次收到了江浅的“毛栗子”。

    她捂住脑袋,吃痛地喊了一句,“怎么又打我。”

    “你又走神了,”她是肯定句的语气,但是何应晚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江浅冷笑一声,指了指电脑屏幕,说:“如果你真的证明没有摸鱼,那我给你自己辩解,把你自己的草稿念出来。”

    何应晚本来挺硬气的,一看到自己刚刚的“杰作”,为了自己的面子,她终于念了出来,“西伯利亚的母猪配种将会生出小狗。”

    “你还跟我讲你没有摸鱼,那您这是什么?”

    “抽象派艺术,你不懂。”她摆摆手道。

    “我是不懂,那你给我研究一下它们!”江浅捏了捏她的耳朵。

    “别捏,你这样是不对的,会遭报应的!”何应晚口不择言,江浅满不在乎。

    何母笑着跟程女士打趣她们,说:“跟我们当时多像啊!要是能重返校园就好了。”

    “骂天骂地骂老师同学,唯独没骂过自己。亏了谁都没亏欠过自己,能不想回去吗?”程女士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你还是喜欢呛人。”何母淡定地开口,“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跟你一起做小组作业,这口才。”

    “是吗?”她一边做饭一边开口,“那我真的太厉害了。”

    “浅浅,手机响了。”何应晚趁机脱身。

    来电人是何父,何应晚高兴得不得了,“妈妈,爸爸说他等会就回来了。”

    “知道了。”

    何父回家的时候带了一束鲜花给何母,还买了何应晚爱吃的蛋糕。

    “浅浅也来了啊。”何父面带笑容,江浅礼貌回了句干爹。

    “浅浅又瘦了,是不是老江虐待你了。”他打趣她。

    “别乱讲话。”程女士把菜端出来冷冷开口。

    “你也来了啊。”何父不太喜欢程女士,原因很简单。他跟何母谈恋爱的时候,程女士一天能劝分八百次。

    “嗯。”

    餐桌上何应晚叽叽喳喳个不停,她坐在江浅旁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几个大人也时不时地提几句读书时候的事。

    最后何父聊嗨了,跟江浅扯起了程女士年轻时候的事,程女士也没阻拦。

    “你妈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可喜欢你爹了。你爹当时就是那种爱学习的三好少年,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高岭之花。你妈使劲追你爹,你爹在物理社,你妈就从话剧社转到物理社陪他。”

    “然后呢?”何应晚越听越好奇。

    “然后你江叔叔就被你程阿姨拉下神坛了呗,跟你程阿姨像那个地下恋一样。后来你程阿姨出国,让你江叔叔等着,自己跑外面潇洒去了。后来就是回国,有了江浅。”

    何应晚想继续问下去,但是何父却不讲了。江浅很少能听到自己父母那些事,她印象里只有父母不恩爱,从未听到过今天这些。

    晚饭过后没多久程女士就走了,外面还在下雨,江浅执意要送她。程女士看着她倔强的眼眸,总是能轻易想到曾经的自己。

    “妈妈,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妈妈这几天都在申城,你空了就来找我,然后我就要回纽约了。”

    “好。”

    程女士走之前在江浅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江浅这一夜是跟何应晚睡在一块的。何应晚爱踢被子,空调调到16°,最后嫌冷直接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还把脚搭在江浅身上,最后的结果就是她睡了一个好觉,江浅喜提感冒。

    早上江浅的嗓子很哑,脸红扑扑的,喉咙很痛,全身都没有力气。

    “起床了。”何应晚起来以后就开始拖着江浅。

    “我难受,别叫。”江浅用尽全身力气脱口而出。

    何应晚听到她的声音很轻赶紧凑过去,“感冒了?”

    江浅不回答,只是觉得多说一个字嗓子都疼,如同火烧般难受。何应晚意识到她不对劲,赶紧拿来温度计给她。

    江浅耐着性子跟她讲自己没发烧,但是何应晚不信。量过体温确定没发烧之后她把江浅拖进了医院。

    经过验血等一系列检查之后她被确定为是病毒性感冒。

    她戴着口罩,满脸疲惫,时时刻刻躲着何应晚。

    “你听话点,江大师!”何应晚挽着她的手,陪她挂盐水。

    “你会感冒的。”她扯出了一句话。

    “哦,无所谓。”何应晚虽然松了手但还是靠着她。

    江浅十分费力地拿出手机给郑爷爷拨了个电话过去,对方还没说话她就开口,“郑爷爷,我感冒了还挺严重的,明天去不了了。”

    那头很久才出声,“你在哪家医院?”

    “齐宥衡?”江浅有点惊讶,但还是礼貌地告诉了他。

    “哟,他要来了?”

    “嗯。”

    “那我走了?”

    “嗯,你今天起得蛮早的,回去补个回笼觉。”江浅把她披在自己腿上的外套还给她。

    “算了,我等他来了再走。”

    “好。”

    何应晚去自助售卖机给她买了点面包跟水,喂到她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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