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接连下了好几场雨，淅沥绵延，整座城市浸润在浅淡的潮湿中。
明亮宽敞的会议室内，一场方案比选刚刚结束。
七八个人围坐在长桌两侧，屏息凝神，等待正前方的男人宣布最终结果。
纪恩和同众人一样抬眼望去，但表情相对淡然得多，目光平静，不带有过分的紧张与急切。
部门经理汪锐慢吞吞地整理了下领带，将屋内的人扫视一番，才终于开口道：“这次项目比选胜方是吴梵，按照之前所说的，吴梵晋升一组组长，这个项目也由他带领手下的员工完成。”
有些意外，但纪恩和依旧面色如常，跟着屋内其他人一起鼓了阵掌，好似这结果与她毫不相干。她合上电脑，起身时拍了拍身旁没缓过神的陈希，示意她一起离开。
满屋的人一齐往外涌，纪恩和很快被堵在了门口。吴梵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用很惋惜的语气对她说：“其实我觉得你的方案更好，我的方案很多地方都需要优化，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了我。”
说完，他眉头微皱着轻叹了口气，仿佛真的感到不解。
纪恩和看他一眼，淡淡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来找我是打算把项目让给我？”
大抵是没料到纪恩和会这样回答，吴梵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表情由疑惑变为茫然无措。他几次意欲开口，最后却支支吾吾没说出一个字。
迟钝成这样，还在她面前演什么虚心自谦。
纪恩和觉得好笑，偏过头不再看他。门口的人已经走了一波，她紧随其后，迈步离开。
过了狭长的走廊，人群完全分散开，陈希才凑到纪恩和身边，很小声地问：“恩和姐，我觉得我们的方案明显更好……上面为什么选了他们啊？”
纪恩和不是无端自负的人，但相比吴梵漏洞百出的方案，自己组的确实是要好上不少。
她回答陈希：“因为选的是人，不是方案。”
从这几个月的工作安排就能看出，汪锐在有意扶持吴梵。这种拉拢、培养新人的做法很常见，纪恩和只是想不明白，他怎么选中了吴梵这个草包。
陈希刚入职半年，职场上很多弯弯绕绕都不了解，这会儿也只是似懂非懂地说：“哦……”
回到工位，桌上还放着修改前废弃的几版方案，她垂眸看了半晌，最后伸手拿起那厚厚的一沓文件，随手扔进了碎纸机。
前一晚为了完善方案熬了夜，纪恩和这会儿有些犯困。她拿上水杯往茶水间走，准备泡杯咖啡提提神。
刚到门口，她透过半掩的门看见屋内站着的两个男人，右边那个背影颇为眼熟——是汪锐。
两人应该是聊到了方才的比选会，她听见汪锐回答：“当然投吴梵了，另一组是个女程序员。”
他的语气染上些嘲讽意味：“女人哪里当得好程序员，回家生孩子还差不多……”
这话说完，房间里的两人一齐笑起来，笑声却让纪恩和感到窒息。她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情绪，攥着水杯的手指无意识绷紧。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遭受不公仅仅是因为这荒谬的偏见。
-
下班时雨恰好停了，风却仍带着凉意。
纪恩和拢紧了身上单薄的针织衫，步伐加快了些，抬眼时视线扫过街对面的几幢高楼。最左侧那栋恰好朝向这边，可以看清顶部的标志文字——住院部。
她停在原地思索几秒，随即朝那栋楼走去。
医院普通门诊已经下班，一楼大厅里只剩下少数几个人走动。纪恩和转到最靠里那栋楼，进电梯后凭记忆按下楼层。
住院部的走廊十分安静，只有护士偶尔推车走过发出一点滚轮声响。她脚步很轻地往前走，最后停在尽头处的单人病房门口。
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窗，她看见病床上安静坐着的小女孩。女孩患有视力障碍，三天前意外摔倒，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一大片，当时不停往外涌着血。
恰好回家路过的纪恩和被吓了一大跳，当即把她送到了医院。所幸送诊及时，医生很快处理好伤口，并告知后续恢复较为容易。
这会儿纪恩和抬手敲了敲门，试探性地叫她的名字：“念念。”
屋内的小女孩立马坐直身子，朝门口的方向侧了侧。她的眼睛澄澈明亮，眼神却是空洞的，看上去没有焦距。
她嘴角弯起，看上去很开心：“是恩和姐姐吗？”
纪恩和走进病房，视线环顾一周，发现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是我，说好了要来看你。”她伸手掐了掐念念的脸颊肉，“你妈妈怎么不在？”
念念解释道：“妈妈工作忙今天要出差，没有办法陪我，是舅舅过来照顾我，他刚刚被医生叫出去了。”
“好，姐姐知道了。”她垂下头看着女孩手脚上包扎的纱布，又回想起那天触目惊心的一幕，不禁开口叮嘱：“以后自己一个人不要到处乱跑，很危险的，知道吗？”
念念小声应了句好，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我听见有小猫在叫，就想过去摸摸它，我不知道自己走到学校外面去了……”
她仰起一点头，用很感兴趣的语气说：“听说小猫长得很可爱，但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样子，只知道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
纪恩和突然像被哽住，说不出一点话来。她不能够切实地感同身受，那任何安慰都只能算是自以为是的空话，又该如何说出口呢……
又陪念念玩了好一会儿，刚才提到的舅舅仍旧没回来。眼看夜幕将至，她不得不向念念告别，然后听到了同上次一样充满期待的询问：“姐姐，你还会来看我吗？”
纪恩和便给予承诺：“等你下周出院，我再来看你。”
医院比来时更为空旷，纪恩和站在电梯口，出神地看着眼前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脚步声，她随意瞥了过去，看见两个男人从一旁的医生办公室出来，站定在长廊边交谈。
面向她站着的是医生，戴眼镜穿着白大褂，正跟对面的人说着什么——对面这人应该是患者家属，身形被转角的墙壁遮挡住一大半，穿着黑色衬衫，右手袖口十分随意地往上推了点儿，漏出一小截手臂。
男人皮肤很白，在黑色衬衣的衬托下尤其，即便被遮挡，也能看出他身形挺拔。
纪恩和莫名被吸引，转头看了他好几眼，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停在跟前，她才收回视线走进去。
-
这晚纪恩和休息得不太好，翻来覆去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工作文件堆积如山，她一页页翻开，文字内容全是她那被淘汰掉的方案。
次日她刚在工位坐下，陈希就凑过来问：“恩和姐，你怎么了？看起来好憔悴。”
她无精打采地摇摇头，只说没事。
项目归了吴梵，纪恩和倒因祸得福般清闲下来。忙完手上剩下的一点零散工作，她靠在躺椅上发呆，久违地感到百无聊赖。
部门总监姜斓在这时走进来，汪锐隔着几步距离跟在她身后，脸色看着不太好。
“纪恩和、吴梵、李阳。”姜音点了平时组织负责项目比较多的几人的名字，“有谁是手里没活儿的？现在我这儿有个项目，缺个负责人。”
吴梵忙着完善刚到手的项目方案，自然没空，而李阳前几天出差还没有回来。唯一有时间的纪恩和便说：“姜总，我现在有空。”
姜斓点点头：“那恩和你来下我办公室。”
纪恩和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起身，跟着姜斓往前走。片刻后汪锐跟了上来，表情比刚才还要臭。
进到办公室，姜斓从桌上抽出一叠资料递过来，或许是有些紧急，她的语速比平时要快上不少。
“这个项目是关于特殊人群专用app的开发，甲方的主要需求是便利特殊人群起居、出行等日常问题，更具体的内容都在资料里，你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接手项目。”
“好的。”纪恩和一边应一边接过那沓纸张。
资料大概有二十页，密密麻麻全是文字，她只挑选标有序号的标题大致看了看，基本理解了项目内核。
“姜总，我可以完成这个项目。”她语气平静，却透出十成十的从容坚定。
她刚说完，一旁的汪锐便质疑道：“小纪啊，这个项目可是有难度的，我觉得你最好再考虑考虑，你真能完成？”
没等纪恩和开口，姜斓瞥他一眼，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她不能难道你能？项目最开始就是交给你去安排的，现在跟我说负责人突然辞职又找不到人接手……”
纪恩和默默站在一旁听完了汪锐被数落的全过程，霎时间明白他方才脸色不好的原因。
心情忽地就愉悦起来了。
临离开前，姜斓又交代她：“这个项目之前是二组在负责，明天开始你就调过去跟他们一起工作，暂代二组组长的位置，这次项目完成的好的话会把组长职位转正，没问题吧？”
纪恩和点点头，余光里看见汪锐脸更黑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憋屈模样。
回到员工办公室，陈希立马一脸好奇地连环发问：“恩和姐，姜总说的是什么项目啊？你确定好要接手负责了吗？”
纪恩和言简意赅叙述：“二组的特殊人群软件开发，明天我就要调过去了。”
听了这话陈希却有些反常，“恩和姐，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
陈希平常都是鼓励支持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输出一通彩虹屁，很少说这种丧气话，纪恩和便问：“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挪过来，低声解释：“听说这项目的甲方事儿巨多巨严格，之前的二组组长就是因为受不了折磨离职的。而且这种软件受众群体比较少，就算最后很成功加成也不大的，太不值了……”
事实上陈希的分析从正常角度来说是正确的，纪恩和拍拍她的头，“这回倒还挺聪明。”
“不过……”她顿了下，脑海里回忆起汪锐充满偏见的话，又记起乖乖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的小女孩。
“只要有意义，就是值得的吧。”
明亮宽敞的会议室内，一场方案比选刚刚结束。
七八个人围坐在长桌两侧，屏息凝神，等待正前方的男人宣布最终结果。
纪恩和同众人一样抬眼望去，但表情相对淡然得多，目光平静，不带有过分的紧张与急切。
部门经理汪锐慢吞吞地整理了下领带，将屋内的人扫视一番，才终于开口道：“这次项目比选胜方是吴梵，按照之前所说的，吴梵晋升一组组长，这个项目也由他带领手下的员工完成。”
有些意外，但纪恩和依旧面色如常，跟着屋内其他人一起鼓了阵掌，好似这结果与她毫不相干。她合上电脑，起身时拍了拍身旁没缓过神的陈希，示意她一起离开。
满屋的人一齐往外涌，纪恩和很快被堵在了门口。吴梵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用很惋惜的语气对她说：“其实我觉得你的方案更好，我的方案很多地方都需要优化，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了我。”
说完，他眉头微皱着轻叹了口气，仿佛真的感到不解。
纪恩和看他一眼，淡淡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来找我是打算把项目让给我？”
大抵是没料到纪恩和会这样回答，吴梵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表情由疑惑变为茫然无措。他几次意欲开口，最后却支支吾吾没说出一个字。
迟钝成这样，还在她面前演什么虚心自谦。
纪恩和觉得好笑，偏过头不再看他。门口的人已经走了一波，她紧随其后，迈步离开。
过了狭长的走廊，人群完全分散开，陈希才凑到纪恩和身边，很小声地问：“恩和姐，我觉得我们的方案明显更好……上面为什么选了他们啊？”
纪恩和不是无端自负的人，但相比吴梵漏洞百出的方案，自己组的确实是要好上不少。
她回答陈希：“因为选的是人，不是方案。”
从这几个月的工作安排就能看出，汪锐在有意扶持吴梵。这种拉拢、培养新人的做法很常见，纪恩和只是想不明白，他怎么选中了吴梵这个草包。
陈希刚入职半年，职场上很多弯弯绕绕都不了解，这会儿也只是似懂非懂地说：“哦……”
回到工位，桌上还放着修改前废弃的几版方案，她垂眸看了半晌，最后伸手拿起那厚厚的一沓文件，随手扔进了碎纸机。
前一晚为了完善方案熬了夜，纪恩和这会儿有些犯困。她拿上水杯往茶水间走，准备泡杯咖啡提提神。
刚到门口，她透过半掩的门看见屋内站着的两个男人，右边那个背影颇为眼熟——是汪锐。
两人应该是聊到了方才的比选会，她听见汪锐回答：“当然投吴梵了，另一组是个女程序员。”
他的语气染上些嘲讽意味：“女人哪里当得好程序员，回家生孩子还差不多……”
这话说完，房间里的两人一齐笑起来，笑声却让纪恩和感到窒息。她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情绪，攥着水杯的手指无意识绷紧。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遭受不公仅仅是因为这荒谬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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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雨恰好停了，风却仍带着凉意。
纪恩和拢紧了身上单薄的针织衫，步伐加快了些，抬眼时视线扫过街对面的几幢高楼。最左侧那栋恰好朝向这边，可以看清顶部的标志文字——住院部。
她停在原地思索几秒，随即朝那栋楼走去。
医院普通门诊已经下班，一楼大厅里只剩下少数几个人走动。纪恩和转到最靠里那栋楼，进电梯后凭记忆按下楼层。
住院部的走廊十分安静，只有护士偶尔推车走过发出一点滚轮声响。她脚步很轻地往前走，最后停在尽头处的单人病房门口。
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窗，她看见病床上安静坐着的小女孩。女孩患有视力障碍，三天前意外摔倒，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一大片，当时不停往外涌着血。
恰好回家路过的纪恩和被吓了一大跳，当即把她送到了医院。所幸送诊及时，医生很快处理好伤口，并告知后续恢复较为容易。
这会儿纪恩和抬手敲了敲门，试探性地叫她的名字：“念念。”
屋内的小女孩立马坐直身子，朝门口的方向侧了侧。她的眼睛澄澈明亮，眼神却是空洞的，看上去没有焦距。
她嘴角弯起，看上去很开心：“是恩和姐姐吗？”
纪恩和走进病房，视线环顾一周，发现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是我，说好了要来看你。”她伸手掐了掐念念的脸颊肉，“你妈妈怎么不在？”
念念解释道：“妈妈工作忙今天要出差，没有办法陪我，是舅舅过来照顾我，他刚刚被医生叫出去了。”
“好，姐姐知道了。”她垂下头看着女孩手脚上包扎的纱布，又回想起那天触目惊心的一幕，不禁开口叮嘱：“以后自己一个人不要到处乱跑，很危险的，知道吗？”
念念小声应了句好，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我听见有小猫在叫，就想过去摸摸它，我不知道自己走到学校外面去了……”
她仰起一点头，用很感兴趣的语气说：“听说小猫长得很可爱，但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样子，只知道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
纪恩和突然像被哽住，说不出一点话来。她不能够切实地感同身受，那任何安慰都只能算是自以为是的空话，又该如何说出口呢……
又陪念念玩了好一会儿，刚才提到的舅舅仍旧没回来。眼看夜幕将至，她不得不向念念告别，然后听到了同上次一样充满期待的询问：“姐姐，你还会来看我吗？”
纪恩和便给予承诺：“等你下周出院，我再来看你。”
医院比来时更为空旷，纪恩和站在电梯口，出神地看着眼前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脚步声，她随意瞥了过去，看见两个男人从一旁的医生办公室出来，站定在长廊边交谈。
面向她站着的是医生，戴眼镜穿着白大褂，正跟对面的人说着什么——对面这人应该是患者家属，身形被转角的墙壁遮挡住一大半，穿着黑色衬衫，右手袖口十分随意地往上推了点儿，漏出一小截手臂。
男人皮肤很白，在黑色衬衣的衬托下尤其，即便被遮挡，也能看出他身形挺拔。
纪恩和莫名被吸引，转头看了他好几眼，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停在跟前，她才收回视线走进去。
-
这晚纪恩和休息得不太好，翻来覆去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工作文件堆积如山，她一页页翻开，文字内容全是她那被淘汰掉的方案。
次日她刚在工位坐下，陈希就凑过来问：“恩和姐，你怎么了？看起来好憔悴。”
她无精打采地摇摇头，只说没事。
项目归了吴梵，纪恩和倒因祸得福般清闲下来。忙完手上剩下的一点零散工作，她靠在躺椅上发呆，久违地感到百无聊赖。
部门总监姜斓在这时走进来，汪锐隔着几步距离跟在她身后，脸色看着不太好。
“纪恩和、吴梵、李阳。”姜音点了平时组织负责项目比较多的几人的名字，“有谁是手里没活儿的？现在我这儿有个项目，缺个负责人。”
吴梵忙着完善刚到手的项目方案，自然没空，而李阳前几天出差还没有回来。唯一有时间的纪恩和便说：“姜总，我现在有空。”
姜斓点点头：“那恩和你来下我办公室。”
纪恩和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起身，跟着姜斓往前走。片刻后汪锐跟了上来，表情比刚才还要臭。
进到办公室，姜斓从桌上抽出一叠资料递过来，或许是有些紧急，她的语速比平时要快上不少。
“这个项目是关于特殊人群专用app的开发，甲方的主要需求是便利特殊人群起居、出行等日常问题，更具体的内容都在资料里，你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接手项目。”
“好的。”纪恩和一边应一边接过那沓纸张。
资料大概有二十页，密密麻麻全是文字，她只挑选标有序号的标题大致看了看，基本理解了项目内核。
“姜总，我可以完成这个项目。”她语气平静，却透出十成十的从容坚定。
她刚说完，一旁的汪锐便质疑道：“小纪啊，这个项目可是有难度的，我觉得你最好再考虑考虑，你真能完成？”
没等纪恩和开口，姜斓瞥他一眼，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她不能难道你能？项目最开始就是交给你去安排的，现在跟我说负责人突然辞职又找不到人接手……”
纪恩和默默站在一旁听完了汪锐被数落的全过程，霎时间明白他方才脸色不好的原因。
心情忽地就愉悦起来了。
临离开前，姜斓又交代她：“这个项目之前是二组在负责，明天开始你就调过去跟他们一起工作，暂代二组组长的位置，这次项目完成的好的话会把组长职位转正，没问题吧？”
纪恩和点点头，余光里看见汪锐脸更黑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憋屈模样。
回到员工办公室，陈希立马一脸好奇地连环发问：“恩和姐，姜总说的是什么项目啊？你确定好要接手负责了吗？”
纪恩和言简意赅叙述：“二组的特殊人群软件开发，明天我就要调过去了。”
听了这话陈希却有些反常，“恩和姐，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
陈希平常都是鼓励支持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输出一通彩虹屁，很少说这种丧气话，纪恩和便问：“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挪过来，低声解释：“听说这项目的甲方事儿巨多巨严格，之前的二组组长就是因为受不了折磨离职的。而且这种软件受众群体比较少，就算最后很成功加成也不大的，太不值了……”
事实上陈希的分析从正常角度来说是正确的，纪恩和拍拍她的头，“这回倒还挺聪明。”
“不过……”她顿了下，脑海里回忆起汪锐充满偏见的话，又记起乖乖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的小女孩。
“只要有意义，就是值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