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见到人后,温榆看起来显然苍白无力。季姝此刻也正蹲在一旁自顾自哭泣着。

    “清醒些!”林沐芷抽出纸巾简单擦拭了伤口就转身面对温声笙,“医院在哪儿?快领路!”

    温榆眼前模糊着,意识已经不太清醒,走路也没了什么力气,但还是尽力配合着林沐芷。

    直到五分钟后,温榆进了急诊。两个女孩都不敢松一口气。

    温声笙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抱紧林沐芷不停地道着谢。

    林沐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坐在旁边,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等温榆缝完针出来,林沐芷眼角还挂着泪,她立刻起身抱住温榆,抱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紧。

    “温榆……你吓到我了。”

    温榆有些说不出话,沉默几秒低着头道了声歉,“对不起。”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对不起啊。”

    林沐芷把他带回305房间的客厅里休息,温声笙跟在后面,进屋后就识趣地一人待在卧室。

    “她自己蹲在旁边,你怎么不逃出来呢?”

    温榆轻声道:“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间愣在原地不能动了。”

    “很疼吧。”林沐芷心疼地看向他的手腕。

    “还好,我没关系的。”温榆却是一脸严肃,“林沐芷,我觉得我们可能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你在说什么呢?”林沐芷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温榆?说清楚。”

    温榆和她对视,但还是止不住眼眶湿润,“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你不是想和我分手,你说实话,温榆。”林沐芷猜得出温榆的心思,“求求你,说实话。”

    “和我在一起没好处,我不想连你也拖累。”

    “你还是怕了,还是觉得你配不上我了。”

    “你说得对,我配不上你的喜欢。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我,那我只能很抱歉。”

    “温榆……”

    “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

    “你不是懦弱,你只是怕承担不起我的照顾。但我不在意,因为我还爱你。所以求你了,别离开我。”

    “可你本来不需要接受这一切的。”温榆主动上前环抱住她,“对不起,是我错了。”

    “别自责,错的不是你,错的不是我们任何人。”

    林沐芷拗不过温榆,还是决定各自先清醒几天再说。

    温榆一进家就发现厨房里已经变得干干净净,季姝也不见了踪影。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温华,温华看到温榆被包扎住的伤口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多问。

    温声笙不想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找了个借口打车回了老家。

    平时温华上班,这个家里差不多就只剩温榆一个人了。

    温榆也想到江柯说过的那句话,“可能他说让我回老家住几天,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他仔细想了想这些天发生的事,越来越不理解自己酒精在做些什么,明明周围的人都在照顾他,他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让大众失望。

    1月24日夜晚11点,温榆趁温华上夜班,锁上门,又从床头柜下翻出了多年前藏在这里的小刀。

    刀的表面早已经生锈,他用纸巾把上面的铁锈擦拭了几下,而后果断地朝手腕上划去。

    和预料中的一样,刀片用起来很钝,连划多次伤口也没有很深,不过这样倒是少了一份持久的刺痛感。

    见状,温榆径直走向厨房,拿出水果刀对准伤口又划了下去。

    深红的血液涌出,温榆却没有丝毫疼痛的感受,这时他才顿悟,自己又变得麻木起来。

    他只能看着自己做出一系列动作却无法阻止。

    温榆站在原地,就像是只剩下副空壳。

    林沐芷心里突然一阵恐慌,压迫得她喘不过气,脑海里也全是温榆的背影。

    她从床上起身,来到温榆家门前,连敲了多次门都接收不到回应。

    林沐芷更慌了,跑到楼外的窗口处往里看。

    温榆家开着灯,她一眼就望到温榆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手腕上又是一片血迹。

    她把护栏卸下,打开窗从窗口跳了进去,可转眼间温榆又不见踪影。

    “幻觉?”林沐芷惊奇着,可这种情况又不许留着让她思考。

    冷静下来,她又坐电梯直奔楼顶,刚上去林沐芷就看到了温榆。

    林沐芷缓缓向他走近,“温榆?”

    他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后退几步跳了下去。

    “温榆!”

    林沐芷跑上前想抓住他的手,却早已无济于事。

    可能是太过害怕,林沐芷甚至忘了还有电梯,走楼梯下到楼底。

    温榆的躯体变得冰凉,林沐芷吓得只敢蹲在一旁哭泣。

    但很快她又眼前一亮,来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林沐芷四处张望,看到江柯正站在自己身后,她擦干净眼泪,问道:“这是幻世?”

    “梦世。”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听闻自己的声音变了,林沐芷低下头一瞟,“我怎么又变成温榆了?”

    “因为这是梦世。”

    江柯面对面看着他,叹了口气后拍了拍林沐芷的肩,“去救他吧,还来得及。”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是一道刺眼的光芒袭来。

    林沐芷从床上惊醒,眼角还有未落下的泪水。

    她心领神会,穿上外套就跑了出去。

    这次林沐芷没再敲门,而是径直跑向温榆家次卧外的窗口。

    “果然被他用小刀割断了!”

    林沐芷翻窗越进去,看见温榆不在卧室,她又在屋内四处寻找。最终看到温榆站在厨房里,右手上还握着水果刀。

    视觉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让林沐芷近乎崩溃,但她没有办法,她必须镇定。

    “小榆,跟我去医院吧。”

    温榆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沐芷见状直接取走他手上的刀,拉上他的右手朝和心医院跑去。

    第一眼见到温榆,林沐芷就注意到他的眼神空洞,再结合最近种种不正常的迹象,林沐芷开始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温榆本人。

    “会不会又解离了?”她念叨着,很快就跑来了医院。

    等把人送进去后,林沐芷都不敢松一口气。

    走廊内的一位家属看见后好心询问:“我见他手腕上还缠着绷带,这不第一次割腕了吧?”

    “那次是意外导致的。”

    “他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吗?家里人平时可得多注意注意啊。”

    林沐芷沉默了一会儿,应和了声。

    那人忍不住抱怨,“嗐,现在这小孩儿咋一个个心理都出问题了。”

    林沐芷没再回答,默不作声地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过了许久,温榆从诊室里走出来。

    “小榆,怎么样了?”

    温榆呆呆地望着对方,又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没事,先回家吧。”他轻声道,牵着林沐芷的手走出医院。

    一出医院,温榆就开始道歉,“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先带你回家。”林沐芷摸了摸温榆的头发,带着他继续向前走,“你要是害怕就先住在305房间吧。”

    “好,听你的。”

    林沐芷见温榆状态还算稳定,就打算问一问他最近的情况,“小榆,你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有,像是飘在半空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记忆也挺乱的,只记得前几天莫名受了伤,之后我们好像还拥抱过,再清醒就是不久前从医院的诊室里走出来。”

    “我怎么又受伤了?”温榆疑惑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了两遍的手腕,“还有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听后,林沐芷不想让温榆有太多负担,迟疑了半天还是编了句谎言,“我们一起在外面散步,结果你意外受伤了。”

    温榆笑了笑,“倒也符合我的生活风范,我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受些伤。身上的淤青都没好全过,也不记得都是在哪儿磕碰的。”

    林沐芷也故作轻松地笑了,“你瞧瞧你,平时要多注意些啊。”

    “我知道了。”温榆满眼爱意地看向她,“谢谢你,林沐芷。”

    “不用客气。”

    林沐芷忽然有了想要带温榆去义云市居住的想法,但转念一想,还有五个多月温榆就要高考了。

    只不过,她担心以现在的情况温榆要怎样撑到六月。

    看林沐芷有些怅然,温榆低声道:“我这几天记忆模糊,什么都没记住,是不是让你伤心了?你能来一次不容易,我应该好好招待你的。”

    “没关系,我理解你。”林沐芷抱了抱温榆,“高考完后,你愿意去义云市生活吗?”

    “义云市?”温榆惊讶地望向她,“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一起生活?”

    林沐芷尽力放下一切担忧微笑着,“嗯,你愿意吗?”

    犹豫了十几秒,温榆紧紧抱住她,“我愿意!”

    “那你最近可要好好努力了哦。”林沐芷对他开着玩笑,“如果你没考上义云大学,我可不会专程去送你上学的。”

    “放心吧,你等着我。”

    “你现在困吗?”眼看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林沐芷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聊会儿天吧,直到太阳升起。”

    “好,那我们去楼顶吧。”温榆开心地回复,“那我先回家穿上大衣。”

    林沐芷还没来得及阻止,温榆就已经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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