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要死......娘!"江望舒猛然睁开眼,陌生的环境,刚经历了那种场景,她心里充斥着不安,双臂无力地撑起上半身,想要喊人却被胸口一阵剧烈咳嗽夺去了未说的话,“咳咳咳咳咳。”

    床尾突然冒出一个人,他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递给江望舒,江望舒抬眼,原来是他,依旧一袭白衣,不过怎么感觉清瘦了些,眼底的乌青、疲惫的神情看来他应该是照顾自己费了不少心,久旱的喉咙被水浸透之后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殿......”想到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由得感激,换种称呼也不为过吧?“容屿,这是哪?我睡了多久?”

    听到江望舒对自己的称呼,萧容屿不由得眼睛亮了,耐心为她解答:“舒儿,这里是我母妃的寝宫,当时情况紧急,距离最近的就是这里,况且这里很清静利于你养病,你自从那天掉下去之后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太医说你要是再不醒就药石无灵了,幸好你还活着。”

    他说了很多,也怕她无聊说了很多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只是她刚清醒脑子还处于疲惫状态,有时候恍神一下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不过萧容屿也看出来了,她没听清他就一遍遍讲,她也一遍遍听。听说萧容屿派人和父亲说了我遇险养病的事,父亲他应当不会反对吧?还有三殿下那边要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萧容屿端着一碗汤药进来,看到江望舒的神情就知道她又在思虑了,想什么这么认真,都没注意到他进来了。

    萧容屿坐到她面前,用手戳了戳她手背,“别想了哦,思虑过度可不利于你养病。”或许是两个人在这段时间熟了不少,江望舒也没有像最开始那般拘束,看到药简直如临大敌,皱着一张脸,”这药什么时候能停啊?我感觉我好的差不多了。”

    “不行,必须听太医的话,这药得天天喝才能不留病根,你若是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改日请太医来再帮你看看。”萧容屿在其他方面对她百依百顺除了喝药方面一点都不宽容。

    “不过我想问这个药的药材有什么?感觉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是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你少用药不知道也不稀奇。”

    “这样啊。”

    “你最近换了药香熏衣吗?还挺新奇的。”

    “是吗?可能是不小心染上的吧?”

    江望舒很明显感觉到萧容屿很不想回答这两个问题,应答的话都挺敷衍的,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隔天,萧容屿就请了薛太医为她诊脉。

    “看情况,小姐身体恢复的不错,再服三帖药就可康复如初。”

    “是吗,真是太好了,多谢太医。”

    “哪里,主要也是殿下的功劳,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等等,薛太医留步,我还有些疑问想要问您,请随我来一趟。”萧容屿突然叫住了薛太医,两人离开了屋子,江望舒无聊走到宫殿后。

    满园的白芍正值花开时节,典雅纯洁,虽是芍药却不比其他颜色的浓烈,微风始至,花瓣在风中摇曳着,有种圣洁之感。江望舒闭眼享受着这片刻宁静,近日在含光殿养病的时光,竟然胜却数年,她不喜欢宫廷的尔虞我诈,更厌恶虚假的情感,若是一辈子隐居旷野山水之间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可惜她不是平凡人家,不能自由真心表达自我,不能避免卷进争斗,不能选择自己真心爱着的人。

    江望舒想去找萧容屿,正巧看到了要回去薛太医,叫住了薛太医问问情况。

    “太医,容......殿下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意识到不能在外人面前这么称呼,连忙改口。

    薛太医神情犹豫支支吾吾,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了:“江小姐你是不知道啊!这哪是病,而是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口。”“伤口?他怎么会受伤?”

    “哎,告诉你实情吧!你那日掉下池塘,脚踝被池底的一种寒草划伤了,这种草只能用来做景观不能食用,种在池底也是怕伤人,寒草带有一种毒素只有进入血液内才会起作用,小姐你当日就中了此毒,但是我朝均没有患此毒的先例,因而无法对症下药,后来遍寻医书发现了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一个方子可解此毒,其他药材还好,就是需要心爱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大殿下知道了毅然决然说用他的血,看殿下执意如此,我们就答应试看看,幸好小姐你醒了,总算不白费殿下一番心血。”

    江望舒被庞大信息量冲昏了,没想到萧容屿对她用情至此,”可怎么确定殿下的心头血是心爱之人这个条件呢?”

    “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就明白了,如果不是心爱之人,又怎么愿意会为他人牺牲自己呢?”

    江望舒忘却了所有礼仪,转身奔向厨房,这个时候他一定在那!她在路上奔跑的每一步都回想着刚刚太医说的话,是啊!心爱之人不一定肯取血救你,但是甘愿牺牲自己取血救你的一定是值得心爱的人,她想要迫不及待到他身边问问他,为什么甘愿为她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什么都不和她说?想问他疼不疼,想问他究竟是谁?

    当她赶到厨房的时候,萧容屿正背对身帮她煎药,自他母妃死后,含光殿俨然只有他会来,因此照顾江望舒的事很多都是他亲力亲为,他也并不觉得这是负担。他的背影此时显得那么单薄瘦削,似乎是有些难受,轻轻倚靠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嘲地笑了一声。

    江望舒默默看着,走过去扶着他坐下,看见了他失血苍白的面容,往常神采奕奕的眼眸显得十分憔悴,乌黑的眼瞳看到来人强打起精神,江望舒侧过身,不忍看他这副样子,强装镇定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萧容屿听出来,明白了一切,嘴角勾起熟悉的笑容:“说什么呢,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了。”“萧君煜也能做到,况且你明知道当时是我松开了手。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

    萧容屿似乎是被刺痛了,“所以这就是你放弃求生的理由?你告诉我,三日昏迷里,你到底梦到什么,你夜夜流泪嘴里喊着母亲,能给我一个机会了解你、走进你的心吗?”

    江望舒倏然把头转向他,本想和他争辩,可是视线却在一刹那间模糊成一片,泪珠陡然滴落,“我承认我对你是有好感的,但是这并不足以让我能放心把心交给你,我害怕付诸真心后的受伤,我害怕你们喜欢的只是我想让你们看到的面具,我害怕我袒露真实的自己,因为你们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害怕话说太绝伤到他,江望舒又补充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傻,取心头血可是会损耗阳寿的。”

    “因为你在我心里,比天下重要,比我自己更重要,你若不在了,我要这寿命有何用?我要这天下又有什么意义?”没想到萧容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江望舒微微惊讶:“不,如果你爱我,那就请同样爱自己。如果你为了救我而亡,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在你心里存在过了。”

    萧容屿牵起江望舒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就算两情相悦又能如何,我们也不能在一起,我们都身不由己地活着。如果我因为一时的感动或者愧疚答应了你,对你也是不公平的,因为这种并不是爱,也不能够支持我们长久地走下去,所以我还是拒绝你,很抱歉。”江望舒说完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沉溺于他眼眸的温柔,也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

    “你不用对我愧疚,就像你说的这不是爱,我也愿意等,等到你回心转意开始接受我的那一天,你也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一个人在等你,我永远站在你身后。”萧容屿拉过江望舒抱住了她,江望舒愣了一下,回应了他的拥抱。

    “我能问一件事吗?一件我很好奇的事,以你对我的感情我们不可能是最近才认识的,所以你我真正初遇究竟是什么时候?”

    “这个啊,你也应该都忘记了,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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