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煜回去之后越想越心有不甘,明明是自己先出现的,明明自己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萧容屿一出现他们的关系就被打破了?

    自己有想过她不接受那么快发展关系,所以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等到她心甘情愿嫁给他的那一天,可是,自己还能等到那一天吗?今天对舒儿的态度有点咄咄逼人了,希望她不要对自己产生隔阂。

    转眼来到了第二年的上元节,萧君煜早早地已经乘着马车在府外等候,没多久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出来了,月白色的裙裾绽放出朵朵夜昙,外着一件淡紫色长及脚面的鹅绒披风,银线绣的花朵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乌发一半挽起一半隐没于披风里,发间点缀着白玉簪和昙花发钗,半张脸被轻盈的面纱遮住,只留出一双含情目,整个人气质清雅,只凭依稀可见的容颜就可断定是个佳人。

    萧君煜虽然平日就知道江望舒很美,但是今日还是被惊艳了一下,他笑着将她扶上马车,随后坐在她身旁,询问道:“舒儿,怎么今日要蒙个面纱?是身体不适吗?”

    有些无奈地解释:“不是的,因为毕竟是待嫁之身,还是要注意影响。”

    “哦是这样啊。”虽然萧君煜面上没有流露过多神情可以他心里却是有些开心的,至少她听上去是挺重视的。

    其实事实是这样的:出门的时候父亲叫住了她,叮嘱她戴个面纱出去,还说要成亲了,女子不宜在外过多抛头露面,江望舒觉得这样的言论实在是荒谬,凭什么因为这个就限制了女子选择的自由,凭什么只对女子有这么多约束?虽然心里十分不服,但是迫于自己的身份,也不想给相府引来流言蜚语,她还是妥协了。

    一路上,萧君煜都在找话题跟江望舒聊天,而江望舒却只是偶尔附和一声。

    街道上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灯火幢幢,游人如织,此处的灯光,百里皆可见,光明夺月色也。

    江望舒有些艳羡地看向窗外,“我们下去看看吧。”对着萧君煜说。

    萧君煜点了点头,轻轻挽着她,带她向前走。

    “真热闹啊。”江望舒不禁感叹道。

    “若是喜欢,以后我经常带你来看。”萧君煜转头看向她,眼里倒映着她的脸庞,是真挚的眼神,一瞬间她有些动容。

    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事,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吸引了过去。

    “老板,这盏花灯怎么卖?”江望舒指着面前的一盏素色莲花灯问道。

    “姑娘,这盏是去年剩下的,还是另一边的那些更适合姑娘你。”摊主说道。

    江望舒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摊主的推荐,她之所以对这盏这么情有独钟,是因为像极了儿时母亲每年为她亲手做的,虽然每年家中总会有各式各样的精巧的花灯,可是她还是最喜欢母亲亲手为她做的这一盏,虽然并不华贵也不精美,可是因为里面有母亲对自己的爱,所以她格外喜欢,自从那场变故之后,她再也看不见这个样子的花灯了,也渐渐的淡忘了母亲的面容......

    咻——嘭!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天上炸开,心跳如擂,不知不觉间,江望舒情不自禁被吸引走向面前不远处的桥上,她过于专注以至于萧君煜对她说在原地等他都没听见,一片火树银花,坠下无数道金雨,夜空霎那成为了烟花的海洋,流光洒在远处的山坡、一旁的屋檐等各个角落,当她感叹于烟花的流光溢彩的繁华时,转念就想到了绚烂过后转瞬即逝,满眼的失落,满心的落空。

    她和这又有何区别呢?转瞬即逝的绚烂,无法自主的人生,身边爱的人无法挽回,有时候不甘屈服于运,可又感概于生命的易逝。告诉自己不要这么悲观,可是又忍不住这么想,或许她是真得病了—心病。

    注意到河边熙熙攘攘的的人群,基本都是正值芳华的少女,她凑过去问了问一旁卖河灯的阿婆。

    “阿婆,我问一下,她们这是?”

    “她们这是在放河灯,都说在这一天,将自己装满心愿的河灯放到河里,愿望就能实现。”

    她其实并不是很相信这些,但是无意中注意到老人家有些龟裂的手,垂下双眸,敛去神情,买了一盏,看着手里的河灯,闭眼思考着应该许什么愿望,忽然抬头看见河对面阁楼窗内的一个人,有些惊讶,说实话在这里遇到他真是出乎意料,不同于往日的白衫,今日似乎穿的是玄色的锦袍,略显低调。

    和他对视的那一刹那,眸光闪动,耳边似有什么碰撞的声音,咚——咚——咚,是烟花?不,似乎是胸腔传来的,是......心跳?只一眼她从他眼神中读出了落寞怅惘,今日他似乎心情不佳?

    明明两人相隔甚远,可是却十分默契得似乎心跳在共振。她对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不安,强迫地移开了眼睛,收回思绪,走到河边,闭眼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愿世间再无离丧,人人各得其所,所爱之人平安,愿你我岁岁安澜。

    将灯放入河中,目送着它缓缓漂向远方,突然前面有一些石子挡住了河灯的前路,江望舒有些着急,四处寻找能拨开石子的东西。

    一阵风来,黑影从窗边一跃而下,带着微微凉意和皎洁的月光,他挥了挥手瞬间就把石子击飞,脚踩着圈圈涟漪停在江望舒身前。

    “你......怎么突然......”江望舒被吓到了,一时间没有整理好措辞。

    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语无伦次的人,觉得这样的江望舒有些可爱,舒长地笑了,他周遭有着淡淡的酒味,应该是喝过酒了,江望舒觉得他或许是有些醉了,今日的萧容屿有些迟钝得可爱。

    “舒儿,你知道吗,今日是我的生辰,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他自顾自说了。

    “为什么不开心?”江望舒摸不准他现在的想法。

    “因为今天也是母亲的忌日,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母亲是不是能快乐一点?舒儿,你这双眼睛和我母亲很像,不是因为长得像,而是你们总会在很热闹繁华的时候眼神流露出孤独和悲伤。”

    萧容屿伸手遮住了她下半张脸,只露出她的眉眼,怔怔地盯着,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母亲,神情哀伤。

    “我一定不会让你重演我母亲的悲剧的,相信我!”

    “嗯,我信。”

    江望舒注意到远处从人流中走向她的萧君煜,想到如果让萧君煜看到萧容屿也在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急忙把萧容屿推到身后,“三殿下来了,你赶紧走。”

    虽然有些醉了,但是好在萧容屿特别听她话,一闪身就消失了,她也能长舒一口气了,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还有,忘了说,容屿,生辰快乐。”

    这句不知道有没有被听到的话,隐没在夜色中。只听见风穿过树林的沙沙声,似乎还有一声不易察觉的笑。

    萧君煜走来时似乎有些着急:"舒儿,你没事吧,刚刚人好多,我本来是想回去买这盏花灯给你看的,没想到一转眼你人就没了。”

    “原来殿下是去买这个了......谢谢,我很喜欢。”

    江望舒抱着花灯,低着头没有看他。

    萧君煜搂着江望舒,“走吧,还没逛完呢。”

    江望舒余光瞟了一眼静静漂在河面上的河灯,不知道之后的生活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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