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异闻录》游戏更新了。
在密密麻麻的悬浮警告窗口挤满四周空间前，徐尧正坐在从杀人狂手里抢来的公寓里吃面包，等待着凌晨两点的断头鬼来敲门，为了打发时间，她熟练操控意识接入数据流，“看”着无数电脑屏幕前的玩家们操控着自己的数据复制体打游戏。
耳边有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嘀嘀——”
徐尧放下面包，还未来得及将意识收回，眼前就猝不及防地陷入一片黑暗。
再睁开眼。
自己站在破败狭窄的巷子里，雨水淅沥沥落下，无休无止境般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身体与环境似乎不在一个维度空间里，头顶与雨水分隔开来，脚底也未踩到实处，倒像被泡泡圈住，悬浮在空中一般。
很奇妙无法说清的感觉。徐尧伸出双手，数据线条穿插纵横建构成五指模型，蓝色的微光在昏暗的巷子里闪烁，有一种数据流的科技感。
这不是她的手。
徐尧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自己的身体，是如出一辙的数据模型。
她内心复杂，虽说自己是一个游戏里的npc，但放在游戏内部那个环境里，她好歹也人模人样的，可现在游戏一更新，她连是人的权利也被剥夺了，这游戏实在过分。
徐尧收回心神，试探性地抬脚往前走。
脚没有踩在实地上的感觉，双腿在代码运行和数据的操控下，每个角度都被精密地测量过。
自己成了个数据体。徐尧心中腹诽，这真是个黑色幽默。
斑驳脱落的墙皮在身侧退后，徐尧定神走出巷子，看见了高矮不一的破旧居民楼和无处不在的低矮棚子，底下龟缩着一群神色麻木呆滞的人，越过他们，身边有二道贩子倒卖和混混打架场景嘈杂混乱，墙壁上的宣言用红色油漆涂的清晰刺眼，叫骂呓语声音不绝于耳。
走出肮脏混乱的贫民窟，截然不同的高楼大厦、楼与楼间飞驰穿梭的电轨车、投影着虚拟人像的大屏广告争纷夺目，炫彩的霓虹灯光穿透雨幕折射出叫人迷眩的光晕，徐尧感觉自己几乎要醉在这片全新的世界，身上数据色彩完美融合进五光十色的立体城市。她以适应这个世界的姿态融入其中，与其说自己是数据体，倒不如用变色龙来描述更为合适。
她想：新的开始莫过于如此了。
*
“你打算怎么做？”冰冷的机械女声询问。
“不打算怎么做，”徐尧绕开集装箱堆场往南区103号街走，脑中的数据流狂风暴雨般收集有关红帽子酒吧的信息，并将店主和工作人员们的身份信息筛选储存下来上传至云端，“先听从指令集合，剩下的再说，毕竟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可我看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声音毫无起伏波澜。
徐尧步伐稳当，黑夜中挺拔的身姿像一把静默的刀，撕裂空气无声无息，脚下每一步都是警惕与耐心的融合。听到脑子里声音的问话，徐尧步履不停，“好吧，我确实有想法，”自从获得系统面板后，这声音像是寄生虫一样待在自己的脑袋里，无时无刻不让她感到冒犯和厌烦，徐尧冷淡道，“但首先第一条想法就是希望你少提问题。”
“好的，我认为我们是可以成为伙伴的。”女声没有停顿，“你可以叫我赫斯，虽然你讨厌我在你的脑域中存在。但你必须要知道一件事。”
“在之后的任务进程中，你与我不可分离。与其抵触我的存在，不如合作的好。”她操控面板在徐尧眼前浮现并迅速刷新，她继续道，“我会作为你的任务协助者为你提供方便。为表诚意，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合作礼物。”
眼前的悬浮光屏分解重组，化作细碎的流沙建构出了一个立体三维人像，那张脸分外熟悉，那是自己的脸。
“什么意思？”徐尧停住脚步，盯着眼前的投影人像。
“作为异端任务者01号，你是区别于其他任务者的游戏角色，无法寻找到锚点直接降临在这个世界。作为你的系统，在对你的生命与任务负责任的情况下，我为你寻找到了一个图钉。”
“这个图钉是她？”徐尧皱眉。
“是的，”赫斯回答，“你们二人拥有相同的名字与外貌。对于一个游戏角色而言，这已经是神迹了。”
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叫神迹。徐尧扯了扯嘴角，“照你的话说，我不是现实世界的人，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锚点存在。但是有一个能让我扎根在这个世界上的图钉，它能让我进行后续任务，而这个图钉——就是徐尧。那么先前来到港口遇见她，也是由于你的指引？”
“正是如此。”赫斯表示赞同，它在徐尧的脑域里，观察她此刻的神情。
徐尧表情毫无波澜，她抬手将眼前的立体人像挥散，手下的淡蓝投影散落成细碎光点在黑暗的四周漂浮消失。事实上，她以为遇见原身是意外，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的开端都有迹可循。
脑子里的那个东西没再说话，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应。徐尧直接问道：“你说我区别于其他任务者，这怎么说？”
“你是游戏角色，其他任务者是游戏玩家。”赫斯说，“异端任务者，区别于普通任务者和潜伏任务者两大阵营，你是特例。其他任务者取代赛博世界土著居民，你很快就会遇见他们。”
它顿了顿：“其次作为你的任务协助者，我必须要提醒你。存活在这个世界的第一规则就是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真实身份，藏好你自己。”
“我明白了。”
随着赫斯的话音落下，徐尧的脚步也随之停止。脑中的地图亮起标识，此刻她正在蓝珠港附近的狭窄小巷里，身前两寸就是刀痕一般凌厉的光暗交界处。
快到了。徐尧从与赫斯的谈话中脱离，迅速打起精神，她从大腿处的装备袋中取出覆面，撩起头发套在头上将面容遮盖。
自己在反抗军里面的身份只是个小喽啰，不像那些骨干成员身份保密性高，所以队伍并不要求像她一类的成员在队伍里也时时刻刻遮掩面容，只要在外隐藏自己是反抗军成员的身份即可。
随后她将意识连接数据，在一定范围的信号内接入装置在街巷处的监控。
离午夜零点还有一个小时，徐尧从监控画面中看到酒吧门口有人进进出出，她将画面切到酒吧后门，此刻正有一名侍者引领零星几个同样戴着覆面的人进去。
那应该就是来前来集合的小队成员了。徐尧看着画面中的人影心中思量，下一秒神情怔住了，后门的监控画面闪烁两下变成雪花，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一条街上的监控都无法查看，漆黑的监控器无法承受某种力量般，化成一条火龙刺啦作响碎裂爆炸开来，无数的火星子四溅掉落在墙体上。
突如其来的状况下，徐尧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她被发现了。
是碰上了相同异能的觉醒者还是网络监管员？
徐尧意识到这点没有立刻退出监视，她不退反进试图接入酒吧内部的监控，但只能看到开放的公共区域画面，那些私密的包间似乎有加密联网，她无法介入查看。
看来自己的天赋能力并不强，就目前来看，面对稍微机密点的情报信息她都无法进入查看。徐尧不得不在意，如果天赋强度也有等级，那么触发升级的方式是什么？如果没有等级，难道数据天赋的能力上限就此确定？同样，她所获得的异能【吞噬】和【寄生】又能否升级异能得以强化至更高级别，还是就此限定在初始级别上？
无论天赋还是异能，徐尧都不希望是后者，从她在网络中获取到的信息来看，觉醒者数量稀少，十三万的觉醒者被联邦安全局一一登记备案，一旦成为了觉醒者，除了超凡能力的觉醒，身体素质、自我恢复与五感敏锐度都会增强，由于社会影响与势力相争的缘故觉醒者会受到监视与保护，而那些异能强悍特殊的更是会被联邦安全局登记为机密情报。
如果天赋与异能能力无法增强，那她作为C级觉醒者在这个世界面对其他觉醒者时势必会缺少优势，更何况徐尧相信在系统介入下，遇见觉醒者的几率绝不会小。
基础的预见性是生存的第一要义。
在反抗军这种组织里有不少逃逸备案的觉醒者，这部分人不纳入联邦机密信息库中，大部分属于平民觉醒后隐而不报的类型，这也导致她就算有能力通过入侵信息库也无法获得有关非官方组织的觉醒者信息，不能有目的地进行戒备与应对。
可惜。
正当徐尧遗憾的将意识从中退出时，沉默注意着徐尧一举一动的赫斯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它突然出声道：“你的能力可以进化。”
“嗯？”徐尧停下动作，她被赫斯透露出来的信息所吸引，问道，“你是说我的数据控制天赋？”
“是的，升级后就算遇到防火墙、病毒、加密通讯等等都可以尝试突破。不仅是数据控制天赋，你的异能一样可以进化，毕竟无论多强大的超凡能力都会有限制，而我可以帮助你减少这些限制。”
面对这极具诱惑的言论徐尧沉默一瞬，然后发自内心的说：“赫斯，你像一个推销员。”
“像不像推销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能力是你需要的。”赫斯冷静说。
徐尧笑了笑：“在我的世界里，推销成功的人可以拿到顾客的肢体、内脏、生命，那对我推销成功的你会拿走什么？”
赫斯冰冷的声线没有一丝波动：“正如我最开始说的，我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这是长久的、互惠互利的关系。你我不会失去什么，而是要获得什么来支撑我们的合作。我会协助你的成长与任务，相应的，你只需要通过你的吞噬能力从客体身上汲取能量给我就可以。通过你给予的能量，我会强大，你也会强大。”
它没有停顿，一字一顿的声音似乎隐藏着某种隐晦的感情：“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独一无二的，徐尧。”
该说不说，面对这样有诚意的合作邀约，徐尧确实被赫斯的提议勾的心动。
不打算再进行多余的试探拉扯。
她挑了挑眉，说：“那就合作吧。”
耳边雨声嘈杂，站在红帽子酒吧前，炫彩艳俗的霓虹门头闪烁，打着雨伞的行人神色匆匆在街道中穿梭而过，没有雨伞的遮挡，在过来的这一段路上，徐尧的发丝被浸湿，发尾湿漉漉的往下滴水。有些破损的黑色作战服因为先前受伤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样明显怪异的一身却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红帽子酒吧临近贫民窟，附近的人鱼龙混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更没有谁会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自己站在远离人流的一堆障碍物后。
她远远地看了眼酒吧门口，然后助跑起跳，精准地落在房子顶部，在黑夜的遮掩下与墙身悄无声息地融为一体。
皮肉底下的肌肉紧绷，徐尧压低身子沿着墙边极速掠过，在离酒吧后门200米远的位置停下望去。
五感强化后的视力犀利如鹰，徐尧精确地将目光定位目标。
后门处空无一人，只有废弃的铝合金箱堆放挤压在一起，红色油漆图画在两边的墙身上，勾勒出夸张的涂鸦小丑笑脸。
不能都走了吧？
心虚地看了眼不远处爆掉的监控器，徐尧决定再观察试探一下，她接入酒吧内部的监控画面，发现意识的进入畅通无阻。
看来是真走了。
这回没有了信号屏蔽和加密网络，靠近后门的原定会议房间的内景尽收眼底，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痕迹，徐尧略过又将其余几间屋子查看一遍，见没什么特殊便调回走廊所在的画面。
正要关掉时，画面中一道模糊的人影从走廊尽头走出来，徐尧停下动作，等着那人的出现。
远看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服务装，直到暴露在头顶光线下徐尧才看清那人的长相。
是之前在监控画面中见过的男招待，徐尧将这人的面部数据与红帽子酒吧里的工作人员信息匹配，却发现没有能对应上的。
看来是组织派来的人。
眼看男招待离开监控画面，无趣的将意识从中脱离时，徐尧心中泛起嘀咕，也不知道阻止她查看监控画面的人还在不在这里。
心思转换间，下一瞬，异变突起！
强烈的警兆在脑海翻涌警示，还未意识到情况如何，身体已经自发协调好了四肢，在耳边破风声袭来的瞬间，徐尧侧头躲过呼啸而来的一拳，对方一拳落空正要再爆发时，徐尧已转身在陡峭的墙沿处平衡好，紧接着手腕一翻，一柄小刀滑落至手心，化作流光刺向眼前佩戴防风镜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肩上，血箭自伤口飙出，不待对方反应，徐尧强拎住对方衣领拖拽扔下房顶，紧随其后轻巧地一跃而下。
扑通一声闷响。
尘土飞扬，在男人痛苦的声音中徐尧表情冷静的过分，落地当时坚硬的鞋底踩住身下男人的后背脊柱，俯身掐住他的脖子将人翻过身来，不等对方说话拳头狠狠下落，指骨与肋骨碰撞、摩擦、挤压，在沉闷的空气中发出令人牙酸颤栗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徐尧从游戏中积累的战斗能力在身体素质增强下强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单纯的体肉搏斗间，浑身鼓胀肌肉的男人像个鸡崽子一样被徐尧控制在手里。
徐尧呼吸有些急促，体能瞬间爆发的情况下肾上腺素不受控制的上升，她注意着对方的动静，直到身下那人呼吸渐弱，心跳近停时才停下手。
“什么人。”徐尧掐着他的脖子冷声问。
底下那人呕出满脸鲜血，顺着破碎的防风镜逆流进去糊住双眼，他气若悬丝，壮硕的体格面对身上女人起不到一点作用，反而显得笨重无比。他说不出话来，胸骨仿佛遭受千钧雷霆的击打，耳边因脑部压力嗡鸣一片，也听不见徐尧说什么。
盯着男人沉默了两秒，徐尧突然察觉到不对，伸出空着的右手将男人脸上的防风镜胡乱摘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徐尧呆住了。
那是她前不久刚刚在信息库中比对记忆过的脸——
原身的队友，秃鹫。
在密密麻麻的悬浮警告窗口挤满四周空间前，徐尧正坐在从杀人狂手里抢来的公寓里吃面包，等待着凌晨两点的断头鬼来敲门，为了打发时间，她熟练操控意识接入数据流，“看”着无数电脑屏幕前的玩家们操控着自己的数据复制体打游戏。
耳边有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嘀嘀——”
徐尧放下面包，还未来得及将意识收回，眼前就猝不及防地陷入一片黑暗。
再睁开眼。
自己站在破败狭窄的巷子里，雨水淅沥沥落下，无休无止境般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身体与环境似乎不在一个维度空间里，头顶与雨水分隔开来，脚底也未踩到实处，倒像被泡泡圈住，悬浮在空中一般。
很奇妙无法说清的感觉。徐尧伸出双手，数据线条穿插纵横建构成五指模型，蓝色的微光在昏暗的巷子里闪烁，有一种数据流的科技感。
这不是她的手。
徐尧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自己的身体，是如出一辙的数据模型。
她内心复杂，虽说自己是一个游戏里的npc，但放在游戏内部那个环境里，她好歹也人模人样的，可现在游戏一更新，她连是人的权利也被剥夺了，这游戏实在过分。
徐尧收回心神，试探性地抬脚往前走。
脚没有踩在实地上的感觉，双腿在代码运行和数据的操控下，每个角度都被精密地测量过。
自己成了个数据体。徐尧心中腹诽，这真是个黑色幽默。
斑驳脱落的墙皮在身侧退后，徐尧定神走出巷子，看见了高矮不一的破旧居民楼和无处不在的低矮棚子，底下龟缩着一群神色麻木呆滞的人，越过他们，身边有二道贩子倒卖和混混打架场景嘈杂混乱，墙壁上的宣言用红色油漆涂的清晰刺眼，叫骂呓语声音不绝于耳。
走出肮脏混乱的贫民窟，截然不同的高楼大厦、楼与楼间飞驰穿梭的电轨车、投影着虚拟人像的大屏广告争纷夺目，炫彩的霓虹灯光穿透雨幕折射出叫人迷眩的光晕，徐尧感觉自己几乎要醉在这片全新的世界，身上数据色彩完美融合进五光十色的立体城市。她以适应这个世界的姿态融入其中，与其说自己是数据体，倒不如用变色龙来描述更为合适。
她想：新的开始莫过于如此了。
*
“你打算怎么做？”冰冷的机械女声询问。
“不打算怎么做，”徐尧绕开集装箱堆场往南区103号街走，脑中的数据流狂风暴雨般收集有关红帽子酒吧的信息，并将店主和工作人员们的身份信息筛选储存下来上传至云端，“先听从指令集合，剩下的再说，毕竟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可我看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声音毫无起伏波澜。
徐尧步伐稳当，黑夜中挺拔的身姿像一把静默的刀，撕裂空气无声无息，脚下每一步都是警惕与耐心的融合。听到脑子里声音的问话，徐尧步履不停，“好吧，我确实有想法，”自从获得系统面板后，这声音像是寄生虫一样待在自己的脑袋里，无时无刻不让她感到冒犯和厌烦，徐尧冷淡道，“但首先第一条想法就是希望你少提问题。”
“好的，我认为我们是可以成为伙伴的。”女声没有停顿，“你可以叫我赫斯，虽然你讨厌我在你的脑域中存在。但你必须要知道一件事。”
“在之后的任务进程中，你与我不可分离。与其抵触我的存在，不如合作的好。”她操控面板在徐尧眼前浮现并迅速刷新，她继续道，“我会作为你的任务协助者为你提供方便。为表诚意，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合作礼物。”
眼前的悬浮光屏分解重组，化作细碎的流沙建构出了一个立体三维人像，那张脸分外熟悉，那是自己的脸。
“什么意思？”徐尧停住脚步，盯着眼前的投影人像。
“作为异端任务者01号，你是区别于其他任务者的游戏角色，无法寻找到锚点直接降临在这个世界。作为你的系统，在对你的生命与任务负责任的情况下，我为你寻找到了一个图钉。”
“这个图钉是她？”徐尧皱眉。
“是的，”赫斯回答，“你们二人拥有相同的名字与外貌。对于一个游戏角色而言，这已经是神迹了。”
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叫神迹。徐尧扯了扯嘴角，“照你的话说，我不是现实世界的人，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锚点存在。但是有一个能让我扎根在这个世界上的图钉，它能让我进行后续任务，而这个图钉——就是徐尧。那么先前来到港口遇见她，也是由于你的指引？”
“正是如此。”赫斯表示赞同，它在徐尧的脑域里，观察她此刻的神情。
徐尧表情毫无波澜，她抬手将眼前的立体人像挥散，手下的淡蓝投影散落成细碎光点在黑暗的四周漂浮消失。事实上，她以为遇见原身是意外，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的开端都有迹可循。
脑子里的那个东西没再说话，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应。徐尧直接问道：“你说我区别于其他任务者，这怎么说？”
“你是游戏角色，其他任务者是游戏玩家。”赫斯说，“异端任务者，区别于普通任务者和潜伏任务者两大阵营，你是特例。其他任务者取代赛博世界土著居民，你很快就会遇见他们。”
它顿了顿：“其次作为你的任务协助者，我必须要提醒你。存活在这个世界的第一规则就是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真实身份，藏好你自己。”
“我明白了。”
随着赫斯的话音落下，徐尧的脚步也随之停止。脑中的地图亮起标识，此刻她正在蓝珠港附近的狭窄小巷里，身前两寸就是刀痕一般凌厉的光暗交界处。
快到了。徐尧从与赫斯的谈话中脱离，迅速打起精神，她从大腿处的装备袋中取出覆面，撩起头发套在头上将面容遮盖。
自己在反抗军里面的身份只是个小喽啰，不像那些骨干成员身份保密性高，所以队伍并不要求像她一类的成员在队伍里也时时刻刻遮掩面容，只要在外隐藏自己是反抗军成员的身份即可。
随后她将意识连接数据，在一定范围的信号内接入装置在街巷处的监控。
离午夜零点还有一个小时，徐尧从监控画面中看到酒吧门口有人进进出出，她将画面切到酒吧后门，此刻正有一名侍者引领零星几个同样戴着覆面的人进去。
那应该就是来前来集合的小队成员了。徐尧看着画面中的人影心中思量，下一秒神情怔住了，后门的监控画面闪烁两下变成雪花，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一条街上的监控都无法查看，漆黑的监控器无法承受某种力量般，化成一条火龙刺啦作响碎裂爆炸开来，无数的火星子四溅掉落在墙体上。
突如其来的状况下，徐尧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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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碰上了相同异能的觉醒者还是网络监管员？
徐尧意识到这点没有立刻退出监视，她不退反进试图接入酒吧内部的监控，但只能看到开放的公共区域画面，那些私密的包间似乎有加密联网，她无法介入查看。
看来自己的天赋能力并不强，就目前来看，面对稍微机密点的情报信息她都无法进入查看。徐尧不得不在意，如果天赋强度也有等级，那么触发升级的方式是什么？如果没有等级，难道数据天赋的能力上限就此确定？同样，她所获得的异能【吞噬】和【寄生】又能否升级异能得以强化至更高级别，还是就此限定在初始级别上？
无论天赋还是异能，徐尧都不希望是后者，从她在网络中获取到的信息来看，觉醒者数量稀少，十三万的觉醒者被联邦安全局一一登记备案，一旦成为了觉醒者，除了超凡能力的觉醒，身体素质、自我恢复与五感敏锐度都会增强，由于社会影响与势力相争的缘故觉醒者会受到监视与保护，而那些异能强悍特殊的更是会被联邦安全局登记为机密情报。
如果天赋与异能能力无法增强，那她作为C级觉醒者在这个世界面对其他觉醒者时势必会缺少优势，更何况徐尧相信在系统介入下，遇见觉醒者的几率绝不会小。
基础的预见性是生存的第一要义。
在反抗军这种组织里有不少逃逸备案的觉醒者，这部分人不纳入联邦机密信息库中，大部分属于平民觉醒后隐而不报的类型，这也导致她就算有能力通过入侵信息库也无法获得有关非官方组织的觉醒者信息，不能有目的地进行戒备与应对。
可惜。
正当徐尧遗憾的将意识从中退出时，沉默注意着徐尧一举一动的赫斯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它突然出声道：“你的能力可以进化。”
“嗯？”徐尧停下动作，她被赫斯透露出来的信息所吸引，问道，“你是说我的数据控制天赋？”
“是的，升级后就算遇到防火墙、病毒、加密通讯等等都可以尝试突破。不仅是数据控制天赋，你的异能一样可以进化，毕竟无论多强大的超凡能力都会有限制，而我可以帮助你减少这些限制。”
面对这极具诱惑的言论徐尧沉默一瞬，然后发自内心的说：“赫斯，你像一个推销员。”
“像不像推销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能力是你需要的。”赫斯冷静说。
徐尧笑了笑：“在我的世界里，推销成功的人可以拿到顾客的肢体、内脏、生命，那对我推销成功的你会拿走什么？”
赫斯冰冷的声线没有一丝波动：“正如我最开始说的，我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这是长久的、互惠互利的关系。你我不会失去什么，而是要获得什么来支撑我们的合作。我会协助你的成长与任务，相应的，你只需要通过你的吞噬能力从客体身上汲取能量给我就可以。通过你给予的能量，我会强大，你也会强大。”
它没有停顿，一字一顿的声音似乎隐藏着某种隐晦的感情：“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独一无二的，徐尧。”
该说不说，面对这样有诚意的合作邀约，徐尧确实被赫斯的提议勾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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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了挑眉，说：“那就合作吧。”
耳边雨声嘈杂，站在红帽子酒吧前，炫彩艳俗的霓虹门头闪烁，打着雨伞的行人神色匆匆在街道中穿梭而过，没有雨伞的遮挡，在过来的这一段路上，徐尧的发丝被浸湿，发尾湿漉漉的往下滴水。有些破损的黑色作战服因为先前受伤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样明显怪异的一身却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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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处空无一人，只有废弃的铝合金箱堆放挤压在一起，红色油漆图画在两边的墙身上，勾勒出夸张的涂鸦小丑笑脸。
不能都走了吧？
心虚地看了眼不远处爆掉的监控器，徐尧决定再观察试探一下，她接入酒吧内部的监控画面，发现意识的进入畅通无阻。
看来是真走了。
这回没有了信号屏蔽和加密网络，靠近后门的原定会议房间的内景尽收眼底，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痕迹，徐尧略过又将其余几间屋子查看一遍，见没什么特殊便调回走廊所在的画面。
正要关掉时，画面中一道模糊的人影从走廊尽头走出来，徐尧停下动作，等着那人的出现。
远看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服务装，直到暴露在头顶光线下徐尧才看清那人的长相。
是之前在监控画面中见过的男招待，徐尧将这人的面部数据与红帽子酒吧里的工作人员信息匹配，却发现没有能对应上的。
看来是组织派来的人。
眼看男招待离开监控画面，无趣的将意识从中脱离时，徐尧心中泛起嘀咕，也不知道阻止她查看监控画面的人还在不在这里。
心思转换间，下一瞬，异变突起！
强烈的警兆在脑海翻涌警示，还未意识到情况如何，身体已经自发协调好了四肢，在耳边破风声袭来的瞬间，徐尧侧头躲过呼啸而来的一拳，对方一拳落空正要再爆发时，徐尧已转身在陡峭的墙沿处平衡好，紧接着手腕一翻，一柄小刀滑落至手心，化作流光刺向眼前佩戴防风镜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肩上，血箭自伤口飙出，不待对方反应，徐尧强拎住对方衣领拖拽扔下房顶，紧随其后轻巧地一跃而下。
扑通一声闷响。
尘土飞扬，在男人痛苦的声音中徐尧表情冷静的过分，落地当时坚硬的鞋底踩住身下男人的后背脊柱，俯身掐住他的脖子将人翻过身来，不等对方说话拳头狠狠下落，指骨与肋骨碰撞、摩擦、挤压，在沉闷的空气中发出令人牙酸颤栗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徐尧从游戏中积累的战斗能力在身体素质增强下强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单纯的体肉搏斗间，浑身鼓胀肌肉的男人像个鸡崽子一样被徐尧控制在手里。
徐尧呼吸有些急促，体能瞬间爆发的情况下肾上腺素不受控制的上升，她注意着对方的动静，直到身下那人呼吸渐弱，心跳近停时才停下手。
“什么人。”徐尧掐着他的脖子冷声问。
底下那人呕出满脸鲜血，顺着破碎的防风镜逆流进去糊住双眼，他气若悬丝，壮硕的体格面对身上女人起不到一点作用，反而显得笨重无比。他说不出话来，胸骨仿佛遭受千钧雷霆的击打，耳边因脑部压力嗡鸣一片，也听不见徐尧说什么。
盯着男人沉默了两秒，徐尧突然察觉到不对，伸出空着的右手将男人脸上的防风镜胡乱摘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徐尧呆住了。
那是她前不久刚刚在信息库中比对记忆过的脸——
原身的队友，秃鹫。